第 49 章

因為惦記著饅頭的傷勢，楊天霖也沒有繼續去關心楊家人怎麼樣了，第二天一早的就去了萬家。之前那個大夫被趕走之後，萬家和又到縣裡給請了一個大夫回來，只是這個大夫說的話卻讓萬家人為難了。

饅頭之前不止傷到了表面，裡面還有一個骨頭好像斷了，所以孩子站起來時才會痛，沒辦法使力。

「大夫，那趕緊給我兒子接上啊！」萬家和聽這老大夫這一說，心下立即覺得之前真是太便宜那庸醫了，要不是顧著兒子的傷勢，他一定親自把他送進大牢，親自打他幾十板子！

「唉，這孩子那骨頭都和旁邊的肉張一起了，現在要重新接上，不止孩子要受罪，而且這傷好了，孩子走路也會有些問題的。」

「什麼問題？」

「可能看上去會有些不太方便……」

「你是說我兒子會變成跛子？！」大夫沒有明說，可是萬家和也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而且說出這話的時候，楊天霖正好進門來。

「你說什麼？饅頭怎麼了？」不是才過了一天嗎，怎麼回事？！「我，我先進去看饅頭！」萬家和的一句話讓楊天霖的心砰砰跳了起來，他連人都沒有叫，就直接跑了進去。

昨天楊天霖走了之後，楊生把楊天霖的身份和萬家和說了，萬家和確實是不待見楊通一家，不過聽說這小子竟然和楊家人斷親了，卻是對他添了不少的好感，不錯，這小子和他家阿生年輕的時候還是挺像的，認理不認親。

雖然萬家和沒有因為楊天霖的身份而直接針對他，可是看著他著急進屋的樣子，卻是皺起了眉頭若有所思，這小子幹嘛這麼著急他家的饅頭？

楊天霖跑進去的時候，饅頭房間裡不只有他阿父，還有一個老大夫，屋裡幾人都是面色凝重的樣子，聯想到剛剛在外面聽到的話，楊天霖心裡就是一緊，也顧不上饅頭阿父就在旁邊，直接坐到床邊，把人的手拉了起來握在自己手裡。

「饅頭別怕，霖哥認識一個神醫，他一定會治好你的腳傷的，別怕啊，不會有事兒的。」因為當初阿爺腳傷的事，楊天霖一直把那個泉縣神醫的事放在心上，他自己雖然沒有親自到泉縣去過，可是通過打聽也確定了那個說法，泉縣確實是住著一個專治骨傷的族群，他們的醫術都是祖輩傳下來的，從不開設醫館也不傳授外人，可以說是一份看家的本事了。

「霖哥，我不想當跛子，你快把那個神醫請回來好嗎？」饅頭之前因為怕痛老是鬧彆扭，可是聽了這個老大夫的話，卻是直接哭了出來，他害怕啊，害怕自己變成一個跛子被人笑話。

「饅頭，別怕，我明天就去泉縣，去請神醫回來，你別怕啊，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楊天霖總覺得，明明只是一天沒見可是饅頭怎麼又瘦了的樣子。

「饅頭，你瘦了，我去泉縣，你在家裡一定要好好喝藥，好好吃飯，霖哥一定會盡快把神醫請回來的，到時候你很快就會好了。」

「嗯。」

楊天霖從進門，就一直把饅頭的手捧在手心裡，現在對著饅頭說話的時候也是滿臉的心疼和小心翼翼，饅頭沒覺得他的霖哥有什麼不對，可是邊上的楊生卻是看的皺起了眉頭，這兩人實在奇怪，怎麼看怎麼奇怪！

「霖子，那天你做的飯菜饅頭還挺喜歡吃的，你再去給他做點吧，饅頭今天還沒吃早飯呢。」

「好，我馬上去。」一聽饅頭還沒有吃飯，楊天霖馬上就跑了出去，萬家的灶房他已經去過了，裡面的東西雖然不是很熟悉，倒也知道大概位置。

楊天霖離開之後，老大夫也出了房間，楊生坐到兒子床邊，和剛剛楊天霖一樣，拉起兒子的手之後才說道：「饅頭，你告訴阿爹，你不想成親是因為不想娶媳婦兒嗎？」或許兒子更想和一個小子一起生活，而不是擔起一家之主的責任，為了一家人去操心。

饅頭確實是家裡當作小子養著的，可是家裡這麼決定的原因，就是為了饅頭可以一輩子不受委屈，如果饅頭根本不願意去娶一個姑娘過日子，那他不久在人生剛開始就受了最大的委屈？

「饅頭，你也十五了，也到了成親的年紀，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你告訴阿父，你是想要娶個姑娘回家，還是和小子成親？」

「阿父？娶媳婦兒不是家裡安排的嗎？可以不娶嗎？」娶媳婦兒？這個問題從很小的時候他就聽家裡人講過了，那時候一提起這個話題，就會聽見別人說阿爹多疼多疼自己，因為自己明明是小哥，阿爹還要給自己娶媳婦兒，所以從小饅頭就覺得娶媳婦兒這件事自己是佔了大便宜了。

可是慢慢長大之後，饅頭卻對這事兒提不起什麼情緒，甚至一直不願意主動提起，每當想到他要娶一個女的回家，就像阿爹疼阿父那樣疼著，他就覺得渾身彆扭。說真的，其實他更喜歡像阿父那樣，什麼事情都有阿父幫著，什麼事情都有阿父幫忙安排了，什麼事情都不用擔心，自己也想有個人可以那麼對自己。

兒子的回答讓楊生心裡一沉，不過他還是儘量平靜的又說道：「娶不娶都可以由饅頭決定，但是饅頭想要成親的人卻必須讓家裡同意，只有阿爹阿父和阿爺他們都滿意了，都覺得那個人就是可以和饅頭生活一輩子的人了，你們才可以成親。」這是楊生對於饅頭親事最後的堅持了，如果饅頭更想和一個小子一起生活，那麼這個小子必須讓全家滿意，讓他們接受和相信他會對饅頭好一輩子才行。

「阿爹，不說這個了好嗎？我不想說這個……」饅頭不想提成親的事倒不是覺得不好意思，而是心裡突然有些很奇怪的畫面跑出來，一時覺得臉上發燙，就想趕緊說些別的，別老說這個讓他彆扭的事兒。

「饅頭……」楊生也不知道自己擔心什麼，可就是對兒子的這個反應十分擔心，他不是不喜歡楊天霖那個孩子，只是怎麼想都覺得他和饅頭一點也不合適，他們兩個在一起太不像話了！

「饅頭，你和霖子是兄弟，他是阿父的侄子，你得叫他哥。」楊生知道兒子知道這些，可是他還是想再說一次，也讓兒子明白，霖子那孩子只應該是自己的侄子而已。

「什麼？他，他阿爹就是阿父斷了親的那家人？」饅頭知道楊天霖是楊家村的人，也知道他有個很壞的阿爹還有一家子很討厭的家人，可是他卻不知道那時候虐待自己阿父的就是那家人！

「那家人真是太討厭了！以前欺負阿父，現在又欺負霖哥！阿父，你不知道，他們可壞了，他們老是不給霖哥吃飯，還老是打霖哥，霖哥的耳朵都差點給他阿爹打壞了。」

饅頭說的事，昨天楊生已經聽楊天霖說過了，不過看著兒子這麼氣憤的樣子，還是又安慰了人一會兒。

「饅頭，吃飯了。」

「阿爹，一會兒再說，吃飯了。」

「饅頭，你自己吃飯啊，我有話和你阿父說，我們一會兒進來陪你。」

「好。」

楊天霖想和他舅舅說說饅頭腳傷，還有關於那個泉縣神醫的事，兩人出去的時候正遇上萬家和進來，三人又一起出去了。到了堂屋坐好之後，楊天霖才說道：「舅舅，舅父，能和我說說剛剛那個老大夫是怎麼說饅頭腳傷的嗎？」

「你不聽見了嗎？饅頭傷好了腳也……」萬家和怎麼也不願意那個字和自己兒子有半分錢的關係，所以他是怎麼也說不出那個字。

光是看萬家和表情，楊天霖也知道自己剛進門時的話沒有聽錯了，看來泉縣那裡是必須馬上去了。

「舅舅，你剛剛也聽見了我和饅頭說的話，泉縣那裡確實有個專治骨傷的大夫，幾年前我阿爺腿受傷的時候，我就聽說過了，後來也特別打聽過，泉縣的骨傷大夫確實很厲害，我想不然還是去泉縣請個大夫回來吧。

饅頭現在身體不舒服，心裡肯定是特意依賴你們的，所以泉縣我去就好了，我一定會盡快把大夫請回來的，明天一早我就出門。」楊天霖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關於饅頭的事也不能一意孤行，自己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種時候，饅頭阿爹他們相比也是捨不得離開饅頭的，自己去泉縣，想必他們也能同意。

「不必了，去泉縣請神醫的事，我會親自去的，我家饅頭的事也不好麻煩你。」

「不麻煩！我是說，我沒什麼事不麻煩的。」楊天霖沒想到饅頭阿爹會反對，而且是這麼直接的拒絕，一時都有些急了，他是真的擔心饅頭，真的想為他做些事情。

「不必了，即使你沒什麼事情，也不必替個外人耽誤時間，你和饅頭或許有幾分交情，但是這種事情還是不能這麼麻煩別人，即使我不去，也可以讓家裡的門房去，總之我家饅頭的事我會替他操心，不必麻煩你了。」

「舅父，我……」

「還有，不要叫我舅父，我家阿生和楊家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他自然也就不是你舅舅了，我自然也不是你舅父了。」

「舅……我該回去了，我去和饅頭打聲招呼。」楊天霖在心裡有千句萬句反駁的話想要說出口，可是臨到嘴邊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他能在對方的每個字裡都聽出對自己的不喜和輕視，所以知道自己的反駁根本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