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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梅攫心(戲譜金瓶梅之三)》第8章
  第七章

  唔

  被淹沒的季雪梅隻能任由觀仁偲狂戾地帶著她遨遊神智與意識分離靈魂與糾結不知道到底過了多久而這樣罪惡的結合發生多少次!她始終拒絕不了他。原因太多、阻擾太多、要挾也太多讓她隻好一次又一次、卑微又羞憤地屈服在他的威逼脅迫之下。

  一方麵是為了顧全瓶靜一方麵是小姐?

  半是清醒半是迷醉意識朦朧之間她聽見裘瓶靜細微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倏地令她噤若寒蟬不敢讓蕩的嬌吟逸出口閉上了陷於中的水眸天真地以為可以看不見、聽不見。

  她在喚你呢你不回她嗎?

  觀仁偲汗濕的頰靠近她殘忍而戲譫的笑聲在她的耳畔輕輕響起帶給她恍如雷極般的撼動。

  你住口走開!她信誓旦旦的抗拒言語到了嘴邊卻化為嬌軟酥心的低吟。

  不能見她她絕不能見她!對瓶靜她有太多複雜的心緒令她不知道該如何麵對她。

  她想要她過得好卻又殘忍地不希望她過得好;她希望觀仁偲可以好好地待她卻又不希望他待她好她恨自己怎會如此自私竟然想要剝奪瓶靜的幸福。瓶靜一生乖舛一路走來艱辛她怎麼可以希望觀仁偲別理睬她?

  她好汙穢她從未像此刻這般厭惡自己、痛恨自己非但抗拒不了他甚至還不斷地尋求他的慰藉她已經搞不清楚到底是他的脅迫還是她的渴求她不知道自個兒到底是貪圖他哪一點竟然貪戀他的氣味、他的霸氣、他的荒唐;但是她的身份不能讓她如此放肆如此矛盾的多方糾結幾欲將她逼到死胡同裏。

  在遇見他之前她根本就不懂得任何情緒然而現下的她卻懂得愛恨嘖疑好似動了情。隻因他的眼神太野她的心太怯你要我走開你捨得嗎?觀仁偲低啞地笑著加深了每一道狂烈的索求。

  不她的雙手由推拒變成擁抱。

  她沉淪了、墮落了卻不可自拔

  ***

  觀二少你把咱們都找到這兒來作啥?已經過了個把月不來陪咱們卻在房裏同美嬌娘交頸偷歡被翻紅帳豈不是太不把咱們放在眼底了?

  是豈不是掃了咱們的興?

  二少

  聲聲呢噥軟語像是摻了似的硬是將季雪梅自夢中喚起逼得她無措地微睜開迷濛的水眸睇著前方。

  突地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數個濃妝豔抹的姑娘正待在她的房裏而觀仁偲則像個霸氣的君王半躺在她最常待的枕椅上頭任由那群姑娘們的纖白柔荑在他身上笑得宛若不可一世的霸主。

  這是怎麼一回事?

  你醒了?仿若是發現了季雪梅的視線觀仁偲突地抬眼與她對視。

  出去!

  季雪梅用被子將全身裹得緊緊的卻仍止不住身上狂悸的寒顫隻能用支離破碎卻又虛弱無比的聲音將他們自眼前驅離。

  太荒唐了他居然將花娘帶進她的房裏!

  她之前聽婢女提及觀仁偲曾帶著大批的花娘進觀府她以為那不過是婢女造的謠想不到這一切都是真的而他竟然還明目張膽地將花娘帶進她的房!他到底把她當成什麼了?他憑什麼這樣子對待她?

  怎麼著?觀仁偲推開一群擾人的花娘走到她的身旁斂眼瞅著她蒼白得嚇人的麗容心不由得被她揪得死緊。

  啐也不知道這群花娘到底是怎麼著居然竄到東苑來擾他。倘若他早知道季雪梅會為了裘瓶靜而改變心意他也不會撒了大把銀兩包下整個風雅樓。

  季雪梅抬眼瞅著他可惡的臉分不清醞釀在體內的到底是酸澀還是痛苦隻覺得他太可惡了居然利用瓶靜得到她甚至還帶著大批花娘住進觀府他到底把她和瓶靜當成什麼?

  滾!我不要再見到你滾!她聲嘶力竭地吼著強忍著心底刺痛的滋味武裝著她脆弱的心。

  強烈的痛楚鞭撻著她疑愚的想望令她深深地痛恨自己怎會讓自己一錯再錯!一旦沉溺在他的懷裏她便把一切都給忘了如此一來她和一個蕩婦又有何異?她已經是觀元承的妾了是不?

  你——他抬眼瞪視著她怒不可遏隨即又意會到她或許是你吃味了?

  她對他還是有那麼一點在乎的是不?

  笑話!她的心為之一顫卻仍不著痕跡地板起麵孔。我豈會為你吃味?我才不管你同這群花娘打算怎麼玩你隻消將她們帶出我的房這一切又與我何幹?我要你即刻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

  是呀與她何幹?要她用什麼立場幹涉他?

  她不過是他閑暇時狎玩的玩物罷了她不會愚不可及地以為自己在他的心底佔有什麼樣的地位她更不認為他以往所說的話全是真的。男人不都是一個樣?就像她爹在他還要娘的時候他可以天天陪在娘的身旁;然當爹遇到二娘便把娘的存在給忘了。在她的記憶中直到娘臨終時她不曾見爹到娘的房裏過。這樣的教訓她怎會忘了?

  我會走但是你還會見到我隻要你待在觀府一天你便可以天天見到我而且你無法抗拒!他咬著牙妖邪地笑著看似無害大手卻揪痛了她尖細的下巴。

  她到底是怎麼著?方才抱著她時她不是這樣的他甚至還以為這幾日下來她對他是有點感情的想不到!是他想太多了嗎?

  那我寧可戳瞎我的眼如此一來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季雪梅毫不示弱地輕喃水眸裏無所畏懼。

  是心寒吧!是他的一舉一動徹底地扼殺了她的奢望!讓她自夢境中清醒明白自己做了一場多麼荒誕的夢。

  人心是脆弱的動情快遏情亦快。

  觀仁偲難以置信地瞪視著她陰沉的眸裏有著狂燃的巨焰然他隻是抿了抿薄唇握緊雙拳突道一聲0好我走。

  她居然寧可瞎了眼也不願見他?他算什麼?如此地執迷於她竟落到這樣的下場豈不是太可悲了?

  他不會這樣放過她的即使她真瞎了眼他也要瞎了眼的她陪在自己身邊。

  他結實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怒瞪著她好半晌才突地轉身離去。

  二少

  一千花娘喧嘩嘈雜地尾隨他身後離去。

  季雪梅傻愣地看著他被花娘們簇擁離去淚早已不知不覺地滴落在溫暖的絲被上暈開一片揪心的痕跡。

  她怎會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明知道不可以對他心動但她的心偏偏無法自控仿若脫韁的野馬直往陌生的道路奔去卻又栽進泥淖裏髒汙自己的心可又跳脫不出愈陷愈深的泥淖。

  她用太多的藉口粉飾自己的傾心隻是不願承認自己竟如此不堪竟如此厚顏無恥今兒個他會這樣對她她該怪誰?

  然她原本是個無心的人倘若不是遇見有緣人的話她又怎會清醒?一旦清醒之後她便再也回不到以往的樣子;她根本忘了以往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模樣到底要如何才能忘卻這所有的痛?

  ***

  季雪梅倚著窗欞邊的枕椅望著深沉的夜色眼眸裏淨是訴說不盡的相思與折磨。

  打定主意不再見他!打定主意漠視他但是當他不再進入她的房裏時那無邊無際的相思卻像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地襲向她的心間困住她、囚住她使得一種不曾感覺過的纏上她。

  以往瓶靜總是陪在她的身邊她從不曾像現下這般獨處過。望著窗外的夜色她有一剎那的錯覺彷彿這天地之間隻剩她一個人似的這種□徨無助的心情令她感到恐慌。

  但是她寧可承受這樣的悚懼也不願意讓瓶靜踏進她房裏一步。

  不知道是第幾次不見她了隻因為她無臉見她。

  瓶靜總是處處為她著想而她卻是個無恥的主子要她用什麼顏麵見她?

  如今觀仁偲不再到她這兒來應會對瓶靜好一點吧?

  倘若如此她的心也會好過一點。她寧可嚐盡相思折磨、妒火焚身也不願意負了瓶靜。

  何況她可是觀元承的妾自然不能一錯再錯。不能再錯了再錯下去的話事情總會有露餡的一天;她是不打緊但倘若消息傳進了觀元承的耳裏傳回爹的耳中她可不知道爹會怎麼對待她又會如何懲治瓶靜再加上觀元承他能忍受自個兒的妾與他的兒子互通款曲嗎?

  沒有人可以忍受得了的!

  幽然地歎了一口氣秀色如畫的麵容緩緩地蕩出教人心憐的哀愁輕蹙的柳眉間是訴不盡的相思砰的一聲門板大開陣陣寒徹骨髓的冬風狂肆地刮入房裏冷得季雪梅縮起身子不解的睇向門前的挺拔人影。

  你她瞬地斂下憂愁取而代之的是沁寒的冷冽。我不是說過我不允許你再到這裏來嗎?他是怎麼著?她說的狠話還不夠多嗎?

  以往是自然的冷漠但是現下的她必須花費相當大的心神才能夠武裝成這副模樣;然而當她卸下這層假麵具後剮心的痛楚隻有她自個兒才能夠明瞭。

  今兒個無月無雲氣候爽朗我想到這兒討杯茶喝也不成嗎?觀仁偲噙著霸戾的笑行如潛龍般地到她的麵前慵懶地睇著她冰寒的粉臉轉而坐到一旁的椅子上頭逕自倒了一杯茶潤喉。況且我還有一件大好消息想要告訴你讓你同享這個喜悅。

  我沒興趣知道請你出去我要睡了。季雪梅側過臉去然而眼角的餘光仍不住地偷觀著他。望著他唇上那抹桀驁不馴的笑眸底那抹妖詭邪魅的光痕她的心顫巍巍地跳動著。

  我可以同你一塊睡呀。他說得理所當然笑得不可一世。我壓根兒都不在意在這兒過夜實際上我也許久沒到你這兒過夜了是不?

  待他這一陣子的瑣事忙完他便有許多時間可以同她耗不管她到底想要玩到什麼時候他都可以奉陪到底。

  你在胡說什麼你還想要壞了我的名節嗎?季雪梅扭絞著雙手對於他不斷地逼近隻能試著視而不見。夜色已深你茶也喝了請你回到你的西苑去陪瓶靜這兒不歡迎你。

  他到底要怎麼折磨她?她是真的鐵了心想要切斷與他之間的關係他為何還要三番兩次到她跟前擾亂她的思緒?

  瓶靜?她壓根兒不需要我陪我已喚了幾名婢女在她的身邊伺候著還差了一名大夫守在她的身旁。那麼熱鬧的情景何必要我在那兒礙眼?他戲謅地笑著望著她眼中迸現的光痕很清楚他所說的這一番話已輕而易舉地勾起她的興趣。

  為什麼要大夫在她的身邊守著?季雪梅瞪大了擔憂的水眸一顆心高懸幾欲令她喘不過氣。她到底是得了什麼病?要不要緊?

  瓶靜怎會需要大夫守著?她們是一同長大的她未曾見過瓶靜有過什麼病痛如今怎會病到需要大夫在一旁守著?

  難道是因為病入膏肓了?應該不會今兒個早上她才來東苑自個兒還把她趕了回去怎會一到晚上便病了?

  會不會是因為她一直不願意見她她才因而病倒?

  病?沒什麼病說要不要緊也不算預要緊的。觀仁偲賣著關子斜睨著她正等她自動投入他的懷裏。

  少頃季雪梅果然如他所測地來到他的身旁一時之間他也說不出滑過心底的到底是什麼滋味隻知道他永遠也比不上瓶靜那個丫頭;在季雪梅的心裏似乎沒有他的立足之地。

  你說她到底怎麼了?

  季雪梅偽裝的霜冷麵具在得知裘瓶靜生病之後徹底瓦解再也假裝不出原本的淡漠和生疏。

  她

  他挑起眉睇著她惴惴不安的粉臉一股惱怒沒來由的襲上心頭他更不想將實情告訴她。

  連日來她硬是將他關在門外為避免將下人引來他倒也收斂了不少。算算他倆也有多日未見可如今一見麵她劈頭追問的居然是瓶靜的消息而他反倒像極了說三道四的小廝在她平靜的心湖裏激不起任何的漣漪。

  她到底怎麼了?她心急如焚地抓住他的手的小臉上布滿悚懼。

  她有身孕了。

  觀仁偲淡然地說出寓意不明的話語望著她怔愣的小臉上嵌著兩顆閃閃發亮的星眸的菱唇微啟。

  有孕?瓶靜有孕了!是他和瓶靜的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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