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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鋸戰》第26章
第26章

  看來他們還是不能夠真的「和和氣氣、平平安安」。

  徐飛又在劇組裡呆了一個多月。他留心聽了幾回,還真的發現了一些閒言碎語。但他不在乎,餘裕寬也不在乎。兩個人坦坦蕩蕩的,別人也沒了談資,流言漸漸就銷聲匿跡了。

  最後一天早上,徐飛一個人去晨跑。他沒戴耳機,耳朵裡全是呼呼的風聲。路過湖邊上時,平時的老頭子們都不在,徐飛站住了,望了會泛著金光的湖面,突然覺得疲憊,一屁股在濕漉漉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有人一步步地走近他。腳步聲很輕,但熟悉到叫徐飛恍惚。「早。」梁軒和他說。徐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梁軒也不再開口。他筆直地站著,身上披了陽光,看起來英鋌而虛幻。徐飛從口袋裡摸了支煙出來,問他:「你不介意吧?」梁軒聳了聳肩。

  徐飛點了煙,抽了兩口。煙氣騰騰的,一下下砸到他的肺裡,像一拳又一拳的重擊。他不明白他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但他沉默地坐著,聽腳下湖水的翻湧,還有梁軒在他身邊淺淡的呼吸。

  離開東寧時,餘裕寬去機場送他。「謝謝你,飛哥。」小年輕一把把徐飛摟住,毛茸茸的腦袋埋在徐飛的脖子裡:「我會想你的。」

  徐飛無語。餘裕寬說得和他要死了似的。「回頭有事打我電話。」他說。

  過了幾天,餘裕寬給他發消息。「飛哥飛哥,我今天給軒哥拿水。他接了!」一連串莫名其妙的興奮表情。「軒哥總算是明白了我的好啊!」

  徐飛失笑,關了手機歪在沙發上。風攜著桂花香從陽台外飄進來,十月了。

  他去年拍的那本《深海》在影院上映了。災難片,依舊是小規模排片,徐飛上了綜藝一覽看了評分,倒不算低。有人在底下留言:「特效不錯。」「徐飛演得好。」還有人問:「徐飛什麼時候去拍商業大製作?」好像徐飛招一招手,就能有成堆的片約似的。

  「徐飛和梁軒又有合作了。」還有人提起《迷霧》:「明年暑期檔就能看啦。」

  徐飛點了《迷霧》進去看。第二季的頁面上出現了他的頭像,就排在梁軒的下邊。他盯著看了一會兒,闔上了電腦。

  十一月時,李善一來了平海,約徐飛吃飯。「我有一本電影在籌備。」他拿了劇本給徐飛看:「叫《三個惡人》。我想要你來演。」

  徐飛趕忙把劇本接過去。翻了兩頁,聽李善一說:「這個角色是很適合你的。玩世不恭的小人物,在生活的漩渦裡掙扎求存……」指了他畫的紅線部分:「就這個角色。」

  徐飛仔細地讀了一會。李善一也不打攪他,在旁邊喝茶。好片刻徐飛放下劇本,和李善一道謝:「……一直這麼關照我……」

  李善一笑道:「你也算是我的得力干將了!」又說:「我把梁軒也約了來。不過他那邊談起來就複雜了。」

  徐飛微微一愣,問:「梁軒也來?」

  李善一道:「看時間要到了。剛和我說路上堵車。」話音落下,前門就被人推開,門鈴叮的一響。服務生格外熱情地招呼:「梁先生,請這邊走……」

  梁軒大踏步地過來。還是那頭大兵哥的短髮,穿著大衣,鼻頭被冷風吹得通紅。「李導。」他和李善一點頭,又看向徐飛:「嘿。」

  徐飛衝他笑了笑。

  梁軒落了座。李善一給他說了《三個惡人》的事,拿了劇本給梁軒看。梁軒認認真真地翻了幾頁,說:「我回去給大輝看看。」

  李善一也不以為意。自從《屋簷下的燈籠》,梁軒就晉身了聯盟頂級明星的行列。約他演電影的人數不勝數,李善一不過是其中關係比較親近的一個。他看著梁軒把劇本收起來,笑道:「你的片酬我肯定是付不起。如果大輝問我要兩千萬,那咱們只能江湖再見了。」

  梁軒臉上微微地泛了紅。「我哪裡那麼高的要價。」又說:「李導的電影,我肯定要演。」

  「那你最好說話算話。」李善一和他開玩笑:「徐飛也在這裡聽著呢。」

  梁軒往徐飛那裡看了看。視線一碰,又不動聲色地挪開。徐飛端了酒,道:「我算什麼數。」和李善一乾了一杯。

  一頓飯吃到了老晚。李善一談起梁軒讀大學的時候,「整一個毛頭小子」,「什麼也不懂,有姑娘約吃飯也不理會」,「每天清早去練晨功的時候,多少人遠遠地看他……」說得梁軒不好意思。

  徐飛靜靜地聽。一邊笑,一邊給李善一斟酒。李善一漸漸有了醉意,問梁軒:「最近倒沒聽說你什麼緋聞。」

  梁軒笑了笑,說:「哪有那麼多緋聞啊。」

  結束時梁軒送李善一回去。李善一拉了徐飛要一起走,說:「徐飛也喝了不少。別開車了,讓梁軒送。」徐飛也不好拒絕。他和梁軒一道把李善一送到酒店,又先一步下去,坐了後排。梁軒回到車裡,問他:「你要不要坐前邊。後邊酒氣大。」

  徐飛道:「不用了。」

  車裡開了暖氣。熱得很,熏得徐飛有點兒暈。他側過臉,額頭抵著車窗,看窗外璀璨的夜景,那些一閃而過的車輛。梁軒不說話,他也不說話。狹窄的空間,靜得像一潭死水,但徐飛想,也許這就是最好的結局。

  他模模糊糊地睡了過去。許久車輛緩緩停下,他睜開眼睛,聽到梁軒說:「到了。」

  公寓樓遙遙在望。徐飛揉了揉睡得酸痛的肩膀,說了句:「謝了。」拿了外套要下車。梁軒又叫住他:「徐飛。」

  徐飛停下來。梁軒從後視鏡裡看他,黯淡的光線裡眼神清澈。「我想和你說聲抱歉。」他說。

  徐飛疑惑地看他。梁軒道:「之前說你和餘裕寬……我不該說那樣的話。」

  徐飛微怔,片刻點點頭。「沒事。」

  梁軒卻說:「不,是我的問題。」他道:「我也知道那只是流言。我只是……我不知道。」他笑了笑,好一會道:「可能我只是在生氣。」

  生什麼氣呢?

  徐飛放在座椅上的手輕微地發顫。太沒用了,他暗暗地唾棄自己。他太沒用了。

  「我們還是朋友嗎?」梁軒又問他。

  徐飛笑起來。「如果你還想的話。」

  他回到家裡,客廳的鍾幽幽地閃光,已經要十一點多。樓下隱約還有車輛的轟鳴,還有風砸在窗玻璃上的輕響。手機放在茶几上,震動了一下,徐飛沒有去看。等去浴室裡洗漱乾淨,換了衣服,他赤了腳走過去,看到梁軒給他發的消息。

  「如果我並不想只是做朋友呢?」

  徐飛站住了。手機屏幕上的光又亮了一會,漸漸地變黑。他挨著沙發坐下來,又打開手機,盯著那條消息看了半晌。直到眼睛變得酸痛,眼前的字也開始變得模糊,變得扭曲;變得不似是真的。

  凌晨的時候,梁軒又發了條消息過來。

  「我喜歡你,徐飛。」

  十二月尾,話劇團應平海戲劇學院邀請,去給那邊的學生演了一場《公園裡休憩的長椅》。劇團裡很少有人是正經科班出身,還以為會遭遇冷場,都做了心理準備。誰知道學生們都格外熱情,鼓掌叫好的、舉手提問的,還有拉著徐飛和付子川要合影的——讓劇團很是享受了一把明星的待遇。

  結束後一行人一塊兒去吃飯。包了附近飯店的一個大包廂,來回互相地敬酒,一個鐘頭不到,徐飛已經喝掉了三杯。「完蛋了完蛋了。」付子川趴在桌子上:「明天又要受苦。」

  但大家都很高興;徐飛也是。他加入話劇團也要有五年,總因為這樣那樣的檔期問題,和劇團裡有衝突。但導演一直看重他,同事也都待他友善。這會兒陪著多喝幾杯又有什麼。

  但他還是高估自己。等到酒闌賓散,徐飛已經暈得不行。他勉強挨到了家,站在走廊橘紅色昏暗的燈光裡,額頭抵著門板,歇了好一會兒。片刻要去口袋裡拿鑰匙,手卻抖抖索索的,半天摸不出來。「媽的。」他憤憤地罵:「媽的媽的媽的——」

  「我幫你?」有人問他。

  徐飛臉貼著門往旁邊望。視線裡模模糊糊的,看到梁軒走過來。他看上去彷彿比往常都還要更高大些——但也也許只是徐飛喝高了,腦袋不清楚。徐飛捲著舌頭問他:「你怎麼又來了?」

  梁軒笑笑,從徐飛口袋裡拿了鑰匙,開了門。徐飛一個踉蹌差點栽進去,被梁軒一把撈住了,提醒他說:「仔細腳下。」

  徐飛把他推開了。左腳絆著右腳進了客廳,一頭摔進了沙發。梁軒替他關了門,開了燈,又進廚房裡倒了杯水,跪到徐飛腳下說:「把水喝了。」

  徐飛不動。臉埋在抱枕裡,悶悶地說:「難受。」

  「想吐嗎?」梁軒問他。

  徐飛嗯了聲。沒幾秒就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進了衛生間,扶著馬桶一陣地嘔。梁軒站在門口,看他吐完了,又把水遞過來,讓徐飛漱口。徐飛說:「謝了。」結果話音還沒落地,喉頭又是一陣翻湧。膽汁都要吐出來。

  「操他媽的……」他抱著馬桶,滿臉的眼淚水。好半晌胸口的煩悶稍解,腦袋裡也清楚一些。再抬起頭時,梁軒還倚門站著,手裡拿著那只空了的水杯。

  徐飛舔了舔嘴唇。伸手把馬桶沖了,撐著浴缸站起來。梁軒也不說話,很自覺地往後退開了兩步,讓徐飛出來。

  徐飛去臥室裡換了身衣服。梁軒已泡了杯茶,放在廚房島台上。徐飛猶豫一下,還是過去拿起來,小口小口地喝乾淨。梁軒看他像吃藥一樣,問他:「要吃點什麼甜的嗎?」被徐飛白了一眼。

  陽台外傳來碰碰的輕響。五彩斑斕的煙花在夜空裡炸開:又到了一年最後的時節。徐飛扭過頭看了一會,直到煙花漸漸散去,夜幕裡殘留下零零碎碎、星屑般的光點。他開口問:「你來平海有活動?」

  梁軒沒有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你收到我的消息了?」梁軒說。

  徐飛捏著水杯的手指顫了一下。有那麼整整兩分鐘,他並沒有動,腦子裡也空蕩蕩的,只聽得到心臟在胸腔裡的跳動。說點什麼;他想。但他說不出來。

  他想到那個晚上。那個凌晨——他醒過來,看到梁軒的消息在他手機屏幕上閃爍。他以為自己在做夢。太傻了,他嘲笑自己。還不如做點春夢更來得實際。

  「我只是想……」梁軒說:「反正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壞還能壞到哪裡去……是不是?還不如說出來。」

  徐飛垂下了眼睛。他手指用力,緊緊地抓住了杯子,但又覺得虛軟。好像一不留神杯子就會從手裡摔下去。

  「你說你……」他嚥了口口水。那幾個詞溜在嘴邊,又被他吞嚥下去。太不真實了。徐飛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麼表達。

  「你說你喜歡我。」他最後還是說出口。

  是嗎?徐飛仔細地想。他在凌晨淡白色的光線裡看天花板,回憶他和梁軒在一起時候的每一點細節。梁軒看他的眼神。梁軒在他身體上撫摸的手指。梁軒落在他肩頭紋身上的親吻。梁軒對他說:「你唱得很好聽。」梁軒告訴他:「抱歉。」梁軒從他身邊起來,穿了衣服,準備要走。梁軒在節目裡禮貌的微笑,在八卦新聞裡模糊的側影。梁軒說:「我們確實不該再繼續。」梁軒、梁軒、梁軒。

  他像磕了藥一樣。他厭惡這種感覺。

  「所以我今天想來問你。」梁軒說:「你笑我傻也好。或者覺得我有病也好……但我不想再拖下去。我想要問個明白。」

  「徐飛。」他問:「你喜歡我嗎?」

  徐飛陡地抬起頭,睜大了眼看他。廚房裡光線明亮,將梁軒的臉映得清晰。濃密的眉毛、烏黑的眼睛、緊抿住的嘴唇。徐飛不懂他為什麼會問出這樣愚蠢的問題。

  「我喜歡你嗎?」他問:「我喜歡你嗎?」

  徐飛感覺到自己的臉在發熱。胸口發熱、掌心發熱、眼眶也在發熱。房間裡空調打得太足了,他想。於是他轉過身,要去客廳裡找遙控器。

  梁軒抓住了他的胳膊。「抱歉。」梁軒說:「抱歉……嘿……」

  他的手捧住了徐飛的臉。徐飛被迫仰起臉看他,望見自己在梁軒瞳孔裡細小的倒影。這他媽太娘了,他想。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這樣的人。他不是這樣的人。

  梁軒歎了口氣。「嘿……」他聲音低柔,像是生怕把徐飛驚走。「沒事的……」

  他吻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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