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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鋸戰》第24章
第24章

  徐飛訂了最早的一班飛機回平海。到機場時,梁軒發消息給他,問他:「到家了嗎?」徐飛沒有回。等到了晚上,梁軒又給他打電話。徐飛也不接,把電話放在手邊,聽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梁軒又給他發消息。問他:「怎麼了?」

  過了半個鐘頭,又問他:「徐飛?」

  11點的時候,徐飛準備上床睡覺。梁軒還在給他發消息,對他說:「我們談一談。」

  徐飛關了手機,把空調開得熱熱的,睡到了第二天的大中午。

  春節過去,緊挨著又是徐飛的生日。2月21日,他34歲了。早上起來,外邊正好在下雨,徐飛開了陽台上的窗,點了煙,吸了兩口,煙頭和手指都被撲進來的雨點打濕。他的電話響起來,徐媽問他:「今晚回家吃飯嗎?」

  徐媽做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徐飛愛吃的:排骨、雞翅、青椒牛柳、藍莓山藥。完了還端出個巧克力蛋糕——徐飛臊得臉都要紅了。「媽,」他說:「我都34了。」

  「那還是過生日。過生日還是要吃蛋糕啊。」徐媽往蛋糕上插了蠟燭,要徐飛許願。徐飛想了想,道:「我想定下來。」

  徐爸和徐媽都吃驚地望他。徐飛聳聳肩,問:「幹嘛?」

  徐媽發動熟人,給徐飛介紹了幾個對象。其中有個女孩子,和徐飛特別的志趣相投,唱歌、畫畫,還能和徐飛聯手打DOTA。長得也好看,杏仁眼,瓜子臉,像雜誌上的那些年輕模特。徐飛和她來往了有一個多月,晚上送她回家,她在門口站住,湊近了徐飛的臉,想要吻他。徐飛卻發現自己半點興趣都沒有。

  「抱歉。」他說。

  付子川說他矯情。

  「如果你就是想一門心思定下來,那就別奢望什麼愛情。」他說:「不就是找個過日子的人嗎?能平平安安過下去是最要緊的。」

  徐飛道:「謝謝你的建議,情感專家。」

  付子川覷了他一眼。嘴唇輕動,似乎欲言又止。好半晌,他還是開口問道:「怎麼好好的忽然就想找對象了?」

  徐飛撇了撇嘴。「年紀大了。」他說:「可能是心理需求。就是有點孤單。」

  付子川望向他的眼神還是狐疑。徐飛也不管他,坐在位子上背台詞:他們最近又有演出。等助理過來通知他們,說「還有十分鐘上場」,付子川歎了口氣,問道:「徐飛,你沒事吧?」

  徐飛看了看他。「沒事。」他指了付子川的衣領:「領子歪了。」

  四月中時,徐飛已經見了十多個人。徐爸徐媽都被他這效率弄得有點害怕,尤其徐爸,偷偷問徐飛說:「兒子,你沒得什麼絕症吧?」搞得徐飛滿頭的黑線。

  徐媽往徐爸後腦勺上扇了一巴掌。「多大歲數的人了,講話還這麼不著調。」又摸摸徐飛的臉:「怎麼回事,這兩個月看著人好像又瘦了。」

  徐飛道:「沒什麼,劇團這段時間又在拍戲,可能忙了點。」

  「要不晚上還回家裡吃飯吧。」徐媽說:「省得你一個人,要麼泡麵、要麼外賣。都不健康。」

  徐飛笑道:「我看看吧。」留下來吃了一頓飯。晚上徐爸上樓炒股,徐飛窩在客廳裡看電視。徐媽端了盤蘋果過來,坐到了兒子旁邊,猶豫片刻,說:「其實你也不必著急……媽也沒在逼你。」

  徐飛看看她,好一會意識過來她是在說相親的事。「啊。」他說:「我不著急。」

  徐媽無奈地笑笑,也不去拆穿徐飛這個顯而易見的謊話。兩人肩挨著肩,一起看完了一集電視劇,徐飛起身道:「我得走了。明天早上還要去劇院呢。」

  徐媽道:「行。」看著徐飛去了門口。徐飛穿了鞋子,開了門要走,徐媽突地又開口叫他:「兒子。」

  徐飛回頭望她。徐媽抿住嘴唇,好半天問:「你真沒什麼事兒?」

  徐飛笑了。「我能有什麼事。」攏了外套說:「走了。晚安。」關上了門。

  又過去幾天,之前那本電影的報酬到了經紀公司。徐飛去財務室拿,路過老龐辦公室,又被老龐叫住。「侯導——侯遠有個角色想讓你去試鏡。」他招呼徐飛坐下,從辦公桌上的文件海裡找了本劇本,扔給徐飛。「說看了你演的那本《灰牆》,覺得你挺適合的。是聯盟電視台的連續劇。」

  徐飛接過劇本,一眼看到封面上兩個大字:《迷霧》。他手一頓,指頭捏住了封頁,沒有打開來。

  「啊,你應該知道這本電視吧?」老龐問他:「就梁軒去年拍的。你們倆劇組不還撞一起了。現在在籌拍第二季。」

  徐飛沒有應聲。老龐也不以為意,兀自在那裡說:「你回去看看劇本。雖然是個配角,戲份也挺多的。約了六月初去試鏡……」

  徐飛站起來,把劇本放回老龐桌上。「我不想演。」

  老龐怔了怔,抬起頭看徐飛:「怎麼啦?」

  徐飛不說話。老龐道:「這是聯盟電視台出的電視啊。侯遠又親自點你。我看了兩眼角色,很有趣的,你讀了肯定喜歡。再說還有梁軒。你們倆從《一路向南》以後首次再合作,怎麼也可以炒幾個新聞出來。正好《深海》那段時間要上映……」

  徐飛垂了眼睛,看劇本上那兩個方方正正的大字。封面捲了邊,露出裡邊皺褶的紙,顯得有些陳舊。大概是有人認認真真地翻閱過——也許是老龐。老龐做事總是格外認真。徐飛自己卻像個任性的小孩。

  「我開玩笑的。」他拿了劇本,打斷老龐道:「試鏡時間定了通知我。」

  老龐閉了嘴。又看一眼徐飛,片刻說:「呃,如果你真的不……」

  徐飛擺擺手:「我回去了。」出門時又回頭說:「記得通知我啊。」

  老龐「哦」了一聲。

  六月初,徐飛去新京給《迷霧》第二季試鏡。

  他演鎮上的一個小混混。平日裡欺男霸女,也算得上人人厭惡。迷霧降臨後,他為了活命,加入了主角的隊伍。後頭一次出外探路,為了保護一個小姑娘,被怪獸撕成了碎片。

  試鏡室裡侯遠也在。他年紀算不上大,但在動作戲上非常擅長,已經執導了三部劇情長篇。徐飛禮貌地和他握手,侯遠笑道:「你幾部戲我都看過了。演這個絕對是大材小用。」

  徐飛謙虛地笑。對著鏡頭做了幾個不同背景下的人物表現,侯遠就叫了停,讓他「下午過來試妝」。

  「下午梁軒也要來。」侯遠說:「這是你們10年後第一次重新合作吧?」

  徐飛道:「對。」又和他聊了幾句,轉身出去時腦袋卻發痛。老龐看他臉色不好,問他:「要不去躺一會?」徐飛想了想,回車裡蒙了毛毯,迷迷糊糊地一覺睡到了一點多。

  老龐來敲車窗:「該去試妝了。」

  化妝間裡並沒幾個人。徐飛進去時,一個小年輕剛脫了T恤,露出結實的上半身,化妝師在往他胸口畫傷疤。他個頭也挺高,身姿筆直,長了雙桃花眼,往徐飛這兒看過來的時候眼睛一眨一眨的,簡直像在調情。徐飛衝他點了點頭。

  「徐飛——飛哥,對吧?」小年輕很自來熟:「我叫餘裕寬,我們演一個小隊的。」

  徐飛道:「叫我徐飛就行。」坐在了化妝鏡前。又有個化妝師過來,替徐飛擺弄頭髮,往他臉上塗些莫名其妙的玩意。餘裕寬那邊畫好了傷疤,助理去取衣服,他端了凳子坐到徐飛邊上,笑道:「我還是你校友呢,我也是平海大學的。還在讀大三。」

  徐飛這才分了神,看了看他。餘裕寬瞧著確實年紀小,皮膚緊繃,精神頭十足。徐飛問他:「大三就出來拍戲?」

  餘裕寬嘿嘿一笑,說:「你大三時候不是都組了樂隊出去唱夜場啦?學校報告廳裡現在還有你們樂隊的海報呢。」

  這倒是出了徐飛意料之外:「真的?」他還以為他是平海大學之恥。

  餘裕寬拚命地點頭:「我聽過你們的歌。兩支樂隊的都聽過。」

  他眼睛閃閃發光,像是見到了偶像。徐飛被他那雙桃花眼盯得有些受不住,不太自在地別過了臉,就見到梁軒從門口進來。

  他穿了一身的黑。神情冷淡,頭髮也削得極短,有種別樣的壓迫感。餘裕寬也見到他,一下子跳起身,畢恭畢敬地喊:「軒哥。」

  梁軒看了過來。視線晃過餘裕寬,落在了徐飛臉上。徐飛也回望他,原本歇了幾小時的腦袋又開始隱隱作痛。但他做了一個多月的準備,沒道理在這個時候前功盡棄,露出醜態。再怎麼說,他也是個演員。

  「梁軒。」他站起身,和梁軒打招呼:「好久沒見了?」

  梁軒沉默了兩秒鐘。兩秒鐘,沒有更多——但這並不代表徐飛在數數。「是啊。」他點點頭:「你也來了?侯導之前和我說過。」

  徐飛道:「可不是?咱們又要合作了。你可照顧照顧我。」

  他語氣輕快,滿臉帶笑,就好像所有想和梁軒攀關係的十八線演員。梁軒緊抿住嘴唇,看他半晌,點頭說:「沒問題。」

  梁軒的助理也走了進來。「他們給你設計了個新的武器……」他拿了圖紙給梁軒看。徐飛坐了回去,讓化妝師繼續給他做造型。

  陸陸續續又有些演員進來。又過好一會,侯遠和製片人也來了化妝間。十來人都打扮好了,給一一地看過,又去隔壁帶了妝試演,錄了幾個片段。徐飛的順序靠後,再回去化妝間時,裡頭又沒了人。他自己笨手笨腳地卸妝,拿化妝棉往臉上胡亂地抹,但擦來擦去,總覺得不乾淨。恰好餘裕寬回來,徐飛指了自己脖子問道:「這邊還有東西嗎?」

  餘裕寬挪近了看:「還有,還有。」指了徐飛的後頸側:「這邊還有點紅的。」

  徐飛伸了胳膊去擦。擦了兩下,餘裕寬說:「哎呀,我來吧,給學長服務一下。」拿了化妝棉仔細地給徐飛擦拭。徐飛樂得不動,懶洋洋地坐在那裡,歪了脖子讓餘裕寬服務。餘裕寬湊得近,呼吸一陣陣地噴吐在徐飛的耳後,他覺得癢,扭了臉,就看到小學弟長長的眼睫毛。長得是挺好的,他心裡想。怪不得能有聯盟電視台的戲拍。

  門前忽然又有人來。一團陰影籠下去,把門口的光擋住了。餘裕寬嘴裡說著:「哎哎,看不清了。」扭頭去看。梁軒站在門口,望了他們兩眼,面無表情地進來換了件外套,又轉身出去。

  他走得很快。鞋踩在地上,踏踏地響。餘裕寬回過頭,說了句:「媽呀,他瞧著挺凶。」直起身把化妝棉扔了,道:「行,全擦乾淨了。」

  徐飛往鏡子裡看看,道:「謝了。」又換了衣服。「我上個廁所去。」他和餘裕寬說:「你不走吧?」

  「不走不走。」餘裕寬指了自己胸口的傷疤:「要擦一會呢。」

  徐飛就晃晃悠悠地去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剛進門,裡間一個格子就匡的一響,梁軒推了門出來,和他打了個照面。徐飛一時站住了,不知道是該裝作若無其事地和他致意,還是掉頭就走——後者好像又太誇張。

  他抓了抓頭髮。最後說:「呃,還沒走?」

  梁軒道:「就走了。」站在那裡,卻不像是有要動的意思。

  徐飛不由尷尬。他不認為自己可以在梁軒面前解了拉鏈撒尿。「那我——」他指了格子間,希望梁軒能體會一下他的苦處。梁軒卻叫他:「徐飛。」

  徐飛的心漏跳了一拍。他不自覺地厭惡自己,不明白為什麼只是聽到梁軒喊他,他就能這樣的失措。半年過去了,他想。不,不止半年——七年都過去了。

  「我只是……」梁軒閉了閉眼。好半晌道:「你說得對。我們不該……我們當初就不該再繼續。」

  他說話的聲音很低。但是那麼動聽,像一把優雅的提琴。徐飛不知道多少次在夢裡聽到他講話。湊在徐飛的耳邊,吻徐飛的唇角。

  徐飛笑起來。「我一開始就不該逗你玩。」

  梁軒點了點頭。又搖搖頭,說:「是我……」可「我」字掉在了地上,也沒能再說下去。

  徐飛的手機響了。老龐發消息問他:「完了沒有?」他低低罵一句,道:「我得走了。」

  梁軒沒動。徐飛終於還是繞過他,去格子間裡解決了問題,出來洗了手,又把手擦乾淨。梁軒還在看他。

  「徐飛。」他問:「我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徐飛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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