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臨近中午十分， 李文軒的肉終於賣完了，他們在這待的也已經很無聊了，尤其是樂哥兒， 隔一會便問一句，“能回家家了嗎？”

　　要不是那個賣糖葫蘆的過來， 給他買了一串糖葫蘆， 還不知道也鬧多久呢！田小滿倒是沒要糖葫蘆， 他最近不太愛吃這種甜的。

　　幾人收拾好東西， 李文軒將他們背上的全都背在自己身上，然後朝外面走去。

　　走了一會， 突然看見前面好像圍了一大群人， 田小滿是個愛湊熱鬧的， 當下和他們倆說了一聲， 就擠進去看熱鬧了。

　　他本以為又是街頭雜耍賣藝什麼的， 卻沒想到看到一個人在追打一個孩子。

　　那人追趕著這孩子， 無論是用手去撈或是用腳去踢， 總是落空， 氣的他面目猙獰， 最後利用龐大的身體往那孩子所在的地方撲去， 這下要是被他壓實了， 那孩子准得受傷！

　　在這危急的時刻，一隻大手揪住那孩子的後領， 把他往田小滿的方向一帶， 那胖子沒了目標， 但已經控制不住自己身體的走向，噗通一聲摔倒在地，發出了哎喲哎喲的聲音。

　　待他爬起來後，指著李文軒和田小滿罵道，“你們是什麼人？不要多管閒事！這小乞丐偷了我們的店的藥材，你們要替他賠嗎？”

　　原來剛剛那只大手正是李文軒的，他習武多年，一般看不得這樣欺淩弱小的事。但聽他一說，李文軒又有點皺眉，這孩子眼神清澈，臉上滿是倔強，難不成真是雞鳴狗盜之輩？

　　只不過，這樣大的孩子怎麼會選擇去藥材鋪偷東西呢？

　　為了印證李文軒的看法，那孩子也沖那個胖子大叫起來，“你胡說！明明是你騙了我！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東西！”聲音帶著一絲孩童特有的尖利。

　　“哎呀？大傢伙聽聽，這小乞丐還說東西是他自己的？他一個小乞丐哪來的錢買藥材啊！這不是撒謊騙大家嗎？”

　　眾人一聽，倒紛紛稱是，只因為這孩子看起來太可憐了，大冷的天穿著一個破破爛爛的小襖，棉花都從裡面露出來了，一雙布鞋刷的發白，一個小腳趾居然伸了出來。

　　“你才撒謊！”這孩子滿臉的氣憤，然後說出了事情的緣由。

　　原來今天早上，他從村子裡搭車出來，為的就是給相依為命的嬤嬤抓藥，他已經咳嗽好多天了，一直不好。

　　當他來到藥材鋪的時候，他掏出了身上僅有的幾個銅板，問看店的藥童，也就是那個胖子，能不能讓他買這幾文錢的藥回去，就算不太好也沒關係。

　　這胖子的師傅今天出去看診了，現在鋪子裡只剩他一個人，本來他想把這個擾他清夢的小乞丐趕出去，但是瞅著那邊還有一堆事沒做完，他靈機一動，說道，“小孩，如果你幫我把那些事做了，我就白送你一帖藥，行不行？”

　　這孩子喜出望外，“好啊！那我要做什麼呢？”但他留了一個心眼，“要是我做完了你不給我怎麼辦？”

　　“喲？你個小孩鬼心眼真多啊！”胖子訝異的說道，但看他一臉你不給我個說法我就不做的表情，還是妥協了，“這樣吧，我先給你把藥包起來，放在這總行了吧？”

　　因為想著待會能把這些藥拿回來，胖子沒拿那些散碎的藥材，而是都拿了一整個的，他倒也沒亂抓藥，畢竟師傅的鞭子放在那，抓錯了藥得狠狠的打的。

　　那孩子一見放了心，就讓他帶他去幹活，大冷天的，在後院洗了一大盆的藥材，凍的兩隻手都紅腫了。

　　他洗好後，去向那個胖子要藥材，誰知他轉眼就翻臉不認人，說什麼都是你自己要洗的，我可沒答應你什麼！

　　那孩子爭辯不過，又氣又急，扯過櫃檯上的藥往懷裡一塞就跑了出去，這才有了前面那一幕。

　　聽完孩子的複述，眾人看這胖子的臉色有點不對勁了，沒成想是個欺負小孩的，沒見他衣服單薄嗎？竟然讓人在冷水裡泡了一早上，還把承諾拋在腦後。

　　那個胖子也沒想到這個不過六七歲的孩子口齒竟然這麼伶俐，把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要是讓他師傅知道可就糟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剛想完，外面就傳來了他師傅的聲音，“眾位鄉親圍在劉某店外有何貴幹？是不是有病人需要急救？”

　　有那好事的笑道，“可不是救人嘛，你那徒弟正欺負人呢，你快去救一救吧！”

　　劉大夫聽了不太對勁，擠進去一看，他那徒弟正和一對帶著孩子的夫夫對峙呢！他走過去，行了一禮，“這位夫郎，可是小徒頑劣，驚擾了你和貴公子？”

　　田小滿他們在他行禮的時候側身避開了，畢竟人都一大把年紀了。看他態度不錯，田小滿便把剛剛的事告訴了他。

　　劉大夫一聽十分憤怒，人說醫者仁心，這五味不僅對人沒仁愛之心，還反過來欺負弱小孩童，他眼睛朝他一瞪，那個叫五味的藥童立刻配合的抖了一抖，身上的肥肉顫個不停，看的眾人大笑起來。

　　“還不重新去抓一帖藥過來！”他恨鐵不成鋼的罵道，這孩子是他夫郎娘家的親戚的孩子，跟著他學醫已有兩年，平時只會抓點藥，是個好吃懶做的，他也沒少罰他，如今看來竟連一絲惻隱之心都沒有，還是趁早打發回家吧，不然這種事情多了，他們慶余堂的名聲也敗光了！

　　劉大夫拿著這些藥，遞給那孩子，“不要難過了，趕快帶著藥回去吧，我會教訓他的。”劉大夫聞了這些藥材便知是治咳嗽的，還教了他一個土法，用魚腥草熬出來的水沖雞蛋，可以清熱，緩解咳嗽。

　　眾人對劉大夫的行為一片叫好，多年的老鄰居了，他是真好人還是偽善大家都一清二楚，只不過是沒收著個好徒弟，大家也就是看看熱鬧，不會上升到整個藥鋪。

　　人群漸漸散去，劉大夫也提著五味的耳朵進去了，門外只剩下了李文軒夫夫和那個孩子。

　　“謝謝你們幫我！”那孩子低垂著頭，有點羞澀的樣子，聲音軟糯，不復剛剛的尖利。

　　李阿姆本帶著樂哥兒在前面等他們，見倆人遲遲不來，便帶著樂哥兒過來找他倆。樂哥兒一見這孩子就認出來了，這不是來的時候瞪他的那個小哥哥嗎？他往李阿姆背後縮了一下，探出小腦袋偷偷看他。田小滿當時看的時候他頭低著，所以沒認出來。

　　李阿姆念叨著，“怎麼這麼久，再不回去你阿父都該下山了。咦？臨小子你怎麼也在這？你嬤嬤呢？”

　　李文軒和田小滿對視一眼，怎麼阿姆認識這個孩子嗎？聽口氣還是他們村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