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儘管鋪面才開張, 可開張當天又是舞龍又是雜耍表演,還免費贈送口脂和香膏,並且鋪面的裝潢又與別家不同,在蘇州城裡也算獨樹一幟,故而大家都津津樂道著。
也因為如此, 一連幾天下來,胭脂鋪的生意都很好, 客人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本是對裝潢和聽聞好奇的, 一走進來, 看著琳瑯滿目的胭脂, 又瞧著能夠試用, 自己試上一試後,十個裡總有三四個會忍不住買上一盒。
短短幾天, 岑樂已經賺了不少,每天數銀子都數得兩眼彎彎, 開心不已。
顧方遊沒少笑他成了財迷。
每當此時,牧琛就會牽住岑樂的手, 寵溺地看著岑樂,故意恩愛氣顧方遊。
顧方游自然被氣得翻白眼,可心裡還是又羨慕又嫉妒, 也想能和芸娘相親相愛, 可惜現在還不是時候,若是貿貿然提了,只能嚇著芸娘, 再讓芸娘離他遠遠的。
被這麼氣了幾次,顧方遊乾脆眼不見為淨,正好揚州有人請他去看病,便乾脆將醫館暫時關了,又將青竹留下給岑樂幫忙,自己跑去了揚州。
由於還沒有請到合適的人,所以陳盛也暫時留下幫忙,至於莊子和花田,岑樂請了裡正和那兩名僱農幫忙照看。
芸娘已經從周家拿了休書,如今也不再需要顧及村民眼光,就也主動留了下來,一起幫忙。
有他們的幫忙,店裡客人再多也至於手忙腳亂,而岑樂空閒下來時,又回想著自己在現代見過的各種行銷方案,認真制定了一系列的章程,在鋪子的運營上,越發規整起來。
轉眼鋪子已經開張半個月了,客流逐漸穩定了下來,不再多的讓人忙得腳不沾地。
不過即便如此,每日也能保證十幾兩銀子的入帳,扣去成本,能夠賺上小十兩。
現在已經到了四月,氣溫升高,天氣轉熱。
脫去厚厚的冬裝,穿上輕薄一些的春裝,再稍微打扮一下後,岑樂更是好看的令人移不開眼睛。
不知不覺間,岑樂的好相貌被莫名傳了出去,又被傳的過於妖魔化,故而經常有好奇的人跑來專門看他。
岑樂自己其實對相貌沒多少自覺,因此並不知什麼情況,故多半對這些目光並不重視。
可是牧琛在旁邊看著實在醋意滿滿,生氣到不行。
他每次都被板著臉,又走到岑樂身邊,釋放出冰冷氣場,讓那些人不敢靠過來。
這一天,胭脂鋪子來了一個客人,他在店裡打量了一圈後,就直接朝岑樂走了過去。
他並沒有直接走到岑樂身邊,而是站在不算太遠的位置,目不轉睛打量起了岑樂。
來人不是別人,正荊家的大少爺,荊淩恆。
此時岑樂正在給一名女子介紹香水。
「這一款香水正適合您,它的味道不濃,氣味中微微帶甜,淡雅又不失活力,您可以試試。」
給女子看完,岑樂收起炭筆和本子,從櫃子上拿了一小瓶試用裝,先是打開蓋子讓女子聞了聞,接著又借了女子的手絹,在手絹上滴了幾滴,示意女子自己聞。
女子依言聞了聞,覺得滿意,當場便買下了香水,同時,她也要了幾盒面脂和口脂。
送走女子後,岑樂鬆了口氣,正準備去樓下櫃檯找牧琛時,就又聽有人問:「你也給我推薦一款……是叫香水吧?你看我適合什麼味道?」
岑樂聞聲回頭,便看見一名男子站在不遠處正看著他笑。
男子約莫三十歲上下,身形高大,模樣也挺俊朗的,可岑樂發現,對方看著他眼神卻有些奇怪,有種像是在打量一件精緻物品的感覺,還直勾勾的,令他覺得很不舒服。
岑樂皺了下眉,可秉持來者是客的原則,他還是點了頭,然後背過身在櫃子上挑選起香水來。
而在岑樂背過身時,荊恆淩又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岑樂身後,兩人的距離被縮短到了一步。
岑樂挑了香水轉過身時,被突然出現在身後的荊恆淩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立刻往後退開了。
直到距離夠遠,岑樂才拿出炭筆和紙,低頭寫道:「這款就適合您,您可以試試。」
荊恆淩只是掃了一眼紙上的字,目光就又回到岑樂身上,眼神變得肆-意且露-骨。
岑樂被盯著從頭到腳都覺得噁心,眉頭皺的更緊,正好青竹路過,他便拉過青竹,讓青竹繼續給荊恆淩介紹,而自己則藉口走開,意識到對方還在看自己,便又迅速下了樓。
看見岑樂下了樓,荊恆淩收回視線,笑得越發感興趣。
青竹捧著手裡的香水,本來是有些茫然,但當他看到荊恆淩時,頓時變了臉,眉頭瞬間皺起來。
「怎麼是你。」青竹認識荊恆淩。
荊恆淩認出了青竹,挑了下眉,「既然你在,顧方遊是否也來了?」
青竹對荊恆淩半點不客氣,口氣很沖,「我師父去哪裡不關你事,你來這裡作甚?」
「呵。」
荊恆淩笑了一聲,然後伸手拿過青竹手上的香水,又丟了十兩銀子給青竹,就大步下樓。
下樓後,他停下腳步,又看向和牧琛坐在一起的岑樂,眼神肆無忌憚在岑樂身上轉了一圈,才離開。
青竹追著下了樓,剛好看到了荊恆淩看著岑樂的眼神,臉色更難看了。
牧琛的臉色也很不好,他抓緊了岑樂的手,嘴唇抿成一條直線。
青竹跑到櫃檯前,提醒岑樂道:「岑大哥,你以後看到剛才出去的那個人,就離得遠遠的。」
岑樂問:「他是什麼人?」
青竹滿臉嫌棄,但為了給岑樂提醒,還是坐下來,簡單地將荊恆淩的事情跟岑樂和牧琛說了。
荊恆淩是荊家嫡長子,荊家的一切生意,都是他在負責。
荊家在蘇州城的地位與宋家大致相同,同是皇商,同樣受到知府禮遇,不同的是,荊家有女嫁給了當朝的一名王爺,儘管只是一名側妃,可因為剛為王爺生下一子,如今正受恩寵。
托她的福,荊家也出了個做官的。
雖然只是一個閒差,可官居四品,所以若要細算,荊家作為皇親,地位要比宋家要高一些。
而荊恆淩這個人,做生意還是有手段的,荊家將生意做到,乃至成為皇商,幾乎都是他的功勞,可他這個人並不討喜,甚至惹人厭惡,他殘暴,手段陰毒。
他酷愛收集各種長相好看的男女,但凡是被他看上的,哪怕不折手段,也會得到。
曾經有一名少年寧死不屈,投湖自盡了,可少年死後,他還命人賣了少年的妹妹。
並且他極為殘忍,被他玩過的美人有些甚至落下殘疾,可因他的家世背景,又讓人敢怒不敢言。
青竹第一次見荊恆淩的時候,是三年前。
那時候他跟著顧方游剛來蘇州,顧方游還是個遊醫。
他們是路過江南,但因為顧方遊戀著江南的景色,準備多留一些時日,恰好宋家在四處求醫,他就去看了。
顧方遊的藥雖然起了效用,但還需要長時間調理,於是宋家便請他們住了下來。
後來宋家老太爺過壽,顧方遊和青竹也被邀請,去了前廳,就是那時候碰見的荊恆淩。
荊恆淩看上了顧方遊,宴會結束後就跟著顧方遊去了院子,開口就想讓顧方遊跟他。
顧方游自然沒理他,對他更是不屑一顧。
荊恆淩看上誰就要得到誰,自然不會放棄,幾次被拒絕後,他竟然用了陰招,派人抓了青竹威脅顧方遊。
顧方遊氣得發抖,從宋家借了幾個人,直接殺去荊府,一把藥放到了荊家所有人,借此反威脅荊恆淩。
荊恆淩這才放了青竹,可心裡的惦記一點沒消失,直到他查到顧方遊的真實身份,才無奈作罷。
青竹提醒道:「岑大哥,他看你的眼神不對,和當時看師父的很相似,而且他的手段歹毒,不達目的不甘休,又仗著自己是皇親的身份,知府不敢得罪他,為所欲為,你要小心。」
岑樂頷首,「我知道了。」
青竹又提醒了牧琛一句,「牧哥也是,近來最好形影不離跟著岑大哥。」
話落,他站了起來,又傾身往前一探,看見岑樂和牧琛握在一起的手,忍不住捂嘴笑了起來,然後上樓去繼續招待客人了。
經過荊恆淩的事,牧琛不再離開岑樂身邊,後面也跟著一起上了樓,將陳盛換了下來。
索性之後什麼事都沒有,一切跟往常無異。
—
忙綠的一天結束,岑樂和牧琛回到家裡。
青竹和陳盛都暫時住在宅子裡,由於他們都在,兩人沒有什麼親密的舉動。
不過吃過晚飯以後,青竹就拉著陳盛先回了房,將空間單獨留給牧琛和岑樂。
只剩下兩人,牧琛便再不壓制自己的情緒,將岑樂拉到自己大腿坐下,緊緊抱住岑樂。
青竹的話,讓他很不安。
而且雖然只是一眼,可他還是看出了荊恆淩眼裡的興趣和志在必得。
還有近來一些望向岑樂或是好奇或是打量的眼神,都讓他氣憤到了極點,只想將岑樂藏起來。
明明是他的。
只是他的。
感覺環著自己的手十分用力,岑樂忍不住笑了,又捧起牧琛的臉,低頭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不會有事的,我會小心一些。」
牧琛愣了下,下一刻他就伸手扣住岑樂的腦袋,往下壓,自己湊上去,吻住了岑樂的唇。
這個吻很激烈,也帶著些許凶意,幾乎要將他的憤怒和不安全部傾注在上面。
岑樂不甘落後,自然也是迎頭而上,兩人你來我往,直到氣喘吁吁才分開。
岑樂的嘴被親得通紅,臉頰也有些紅,眼裡還有些水汽。
牧琛看著他,輕輕地摩挲著他的臉,表情嚴肅,神情認真,「我會保護你的。」
岑樂微笑,「我信你。」
牧琛又忍不住吻了吻岑樂,眼底有欲-望的火苗在跳動。
他的目光深深,「你是我的。」
岑樂紅了耳尖,心裡有些甜,他也親了親牧琛,打著手語比:「你也是我的。」
兩人對視著,忽然笑了起來。
笑過之後,岑樂彎下腰,也抱住牧琛,又將頭靠在了牧琛肩上。
他聞著牧琛身上的味道,緩緩閉上眼睛,覺得很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