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由於荊恆淩被緝拿的消息還沒傳來, 所以為了以防萬一,確保岑樂安全,在岑樂離開時,宋雲修派了兩個會武的門客,跟著保護他。
宋雲修的這份細心, 讓岑樂心裡有些暖,他終於不再勉強, 而是露出了一抹真心的微笑。
之後, 他再一次向宋雲修道了謝。
親自將岑樂送到門口, 站在大門前, 宋雲修看著岑樂, 見岑樂面上毫無血色,整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 不禁擰起眉,多問了一句:「你看起來不是很好, 可否需要我安排馬車送你回去?」
岑樂搖了搖頭,「多謝, 但是不必了,我無事。」
見岑樂堅持,宋雲修無奈地嘆了一聲, 只好交代兩個門客, 讓他們一路上多照顧著岑樂一些。
從宋府離開後,岑樂沒有先回小院,而是順著路, 去了一趟築夢閣。
此時午時還未過,百姓大多還在吃午食,所以鋪子裡正好是客人最少的時候,青竹看見岑樂回來,連忙朝他跑過來,擔心地問了關於牧琛的狀況。
岑樂都一一回答了。
忽然想起什麼,青竹的眼睛亮了亮,「師父走之前有給我治療外傷的金瘡藥,我晚上拿給你。」
岑樂寫道:「明日再給我吧。」
他將自己和牧琛要暫住在宋府的事告訴了青竹。
青竹贊同道:「這樣挺好的,牧哥也能得到妥帖的照顧。」
岑樂點了一頭。
之後,岑樂又交代了青竹一些生意上的事,確定青竹都記下了,他才放心離開。
回去小院的路上,岑樂聽見一旁的茶棚裡,有幾人坐在一起,在討論先前發生的那次刺殺。
距離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時辰了,故而此時,關於事件的傳言早已傳的亂七八糟。
岑樂聽著他們提及的一些猜測,忍不住皺了眉。
不想再聽這些議論,岑樂加快腳步,走到分岔口時,又選了一條近道。
回到小院,岑樂沒有多停留,他迅速回房簡單地收了幾套換洗的衣服,又拿了他要吃的藥,就朝隔壁院子走去。
他要將睿玨一起帶去宋府。
—
這會兒睿玨剛被芸娘哄睡著。
明白岑樂的來意後,芸娘不由擔心問道:「那牧琛他還好嗎?傷得可會嚴重?」
岑樂答:「所幸沒有性命之憂,只是還沒醒來。」
芸娘溫聲安慰道:「你別太擔心了,牧琛一定很快會醒的。」
岑樂垂著眼睛,緊抿著唇,臉上的血色還沒恢復,依舊白的過分白,看起很虛弱,精神也不好。
他的病,也才剛剛好起來罷了。
盯著岑樂看了片刻,芸娘蹙起眉,忍不住提醒道:「牧琛受了傷,雖然需要照顧,但你的狀態也非常差,你要記得多顧著自己一些,不要再生病了。」
「我知道的。」抬起頭,岑樂朝芸娘笑了笑。
芸娘嚴肅道:「別總是我知道,你要記住才是,別忘了,你的病才剛好,還需要認真調養的。」
放下手裡的活兒站了起來,芸娘又說道:「上午發生了那麼多事,你應該還沒來得及吃午飯吧?睿玨剛剛睡下,讓他多少睡一會兒,否則硬是叫醒他,會哭得厲害,正好,你也吃些東西。」
說罷,不等岑樂回應,她就轉身,徑直朝廚房走去,去給岑樂做吃食了。
岑樂本是要拒絕的,但他見芸娘已經走遠,便停下了筆,合起本子,不再繼續寫下去了。
轉身請宋雲修派來的兩個門客坐下,岑樂卻自己兀自站著,望著院中的花草,怔怔出了神。
等回過神來,他就快步朝制香房走去。
他需要給自己找些事情做,不能空閒下來,否則會忍不住胡思亂想,心裡會很不安。
制香房裡,安如意四人正埋頭做得認真,看見岑樂過來,便停了下來。
她們都知道岑樂生病的事,此時見岑樂的狀態不好,以為他的病還沒痊癒,便關心了幾句。
岑樂勉強笑了笑,然後詢問了一些簡單的問題,就去檢查製出來的胭脂品質了。
安如意她們都很認真,從來不曾偷工減料,每個步驟都很嚴謹仔細,品質上,倒沒有多少問題。
僅有一些細節方面,岑樂提出了需要改進的地方。
在制香房裡消磨了時間,等岑樂出去時,芸娘也正好煮好了飯,又將剩餘的雞湯熱了。
將菜和湯都端到堂屋後,芸娘又給岑樂盛了一碗飯。
做完這些,她對岑樂說:「來吃吧。」
「謝謝你。」岑樂伸出了拇指,朝芸娘做出了感謝的手勢。
芸娘莞爾一笑,語氣輕柔,「行了,你若是真要道謝,就好好將飯菜都吃完,這便夠了。」
岑樂怔楞了一下。
稍時,他才很輕地點了下頭。
想到院子裡的兩個門客,岑樂又道:「隨我一起來的兩人也沒吃午飯,可否請他們一起來吃?」
「當然可以。」
「我去請他們。」岑樂準備站了起來。
按住岑樂的肩膀,芸娘攔住了他,笑道:「你先吃吧,他們我去叫就可以了。」
偏頭看了看芸娘,好半晌,岑樂才微微頷首,端起了面前的米飯。
看岑樂開始吃飯,芸娘才轉身出了堂屋,走到院子裡,請那兩名門客一併去吃一些。
這兩個門客曾經都是江湖人,性格直爽,他們也確實沒吃飯,因此聽了芸娘的話,沒有客氣,道謝後,就隨著芸娘走到堂屋,在岑樂的對面坐下,自己盛了飯,端起來大口吃了起來。
岑樂其實沒多少胃口,但不想浪費芸娘的一番好意,所以還是堅持把一碗飯吃了下去。
雞湯也在芸娘的要求下,喝了半碗。
見狀,芸娘才滿意地笑了。
收拾好碗筷,她擦乾淨手,就讓岑樂在院子裡等一等,然後自己回房將睿玨叫醒,抱了出來。
睿玨睡了沒多久,還沒睡夠,此時被芸娘抱在懷裡,正哭得厲害,即便看見岑樂,也沒有用。
將哭得傷心的睿玨交給岑樂後,芸娘又回了一趟房間,找出了一個老虎布偶,遞給睿玨。
被布偶吸引了注意力,睿玨的哭聲逐漸減少,他低著頭,兩隻手一起,認真玩起了老虎布偶。
換了個姿勢抱住睿玨,岑樂又抬頭看向芸娘,拿出了本子,想寫點什麼。
大概猜到岑樂要說什麼,芸娘搶先道:「這是小寶小時候玩的,他早就不要了,給睿玨正好。」
聞言,岑樂放下手,點了點頭。
抱著睿玨站起來,岑樂沒再多停留,他朝芸娘笑了笑,又揮了揮手,就帶著兩名門客離開了。
芸娘一直將他們送到門口,才重新將大門關上。
—
四人回到宋府時,已經將近申時(下午三點)。
路上,並沒有意外發生。
進門後,兩個門客便直接離開,去向宋雲修彙報了,而岑樂則由一名下人領著,朝客房走去。
坐在岑樂懷裡,睿玨布偶也不玩了,他睜大眼睛,一雙眼睛好奇地四下看著,瞧見好看的,還會揪一揪岑樂的頭髮,張嘴說一兩個字,讓岑樂跟他一起看。
因為記掛著牧琛,岑樂的情緒並不高,但又不能掃了睿玨的興,所以他還是會附和著看一看。
對於大人的心情,小孩子是非常敏感的。
大概是察覺到了岑樂的心情,幾次以後,睿玨就不再好奇地四下觀望,而是乖乖窩在岑樂懷裡,雙手抱著岑樂的脖頸,撅著嘴,又在岑樂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親完以後,睿玨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注視著岑樂,努力說道:「親親,不難過。」
縱然在說話時,小孩還有些口齒不清,但他卻說得很認真,小小的臉上,儘是嚴肅。
臉頰的親吻,還有睿玨的話,讓岑樂怔住了。
回過神來,他便抓住小孩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又摸了摸小孩的頭,無聲說了一句謝謝。
這份安慰,岑樂很感動,也覺得很溫暖。
更像一抹陽光,驅散了他心底的焦急和恐慌。
客房離得不算太遠,穿過長廊,走過花園,再經過一個弧形拱門,就到了。
房間裡,宋雲修留了一個丫鬟和一名小廝照顧牧琛。
他們看見岑樂回來,就福了福身,先退下去了。
關上門,岑樂抱著睿玨來到床邊,將他放到床裡側後,就在床沿坐了下來,低頭注視著牧琛。
牧琛還在昏迷著,沒有醒來。
伸出手,岑樂碰了碰牧琛的額頭,試了一下溫度,發覺溫度趨於正常了,才將手收回來。
垂著眼睛,岑樂靜靜地看著牧琛,眼裡是憂慮,也有揮之不去焦急。
雖然大夫說了退燒就能清醒,可他還是止不住在擔心,在焦慮。
思緒控制不住,會胡思亂想。
閉上眼睛,又搖了搖頭,岑樂努力將腦袋裡不好的想法全部甩去,稍時,他又站了起來,換成席地坐下,側頭枕在右手臂上,左手緊緊握著牧琛的手,繼續目不轉睛地看著牧琛。
這個姿勢不知維持了多久,直到岑樂感覺牧琛的手動了一下,他才猛的抬起頭。
「牧琛!」
岑樂激動地張嘴呼喚牧琛的名字,可他忘了自己不能說話,因此這一聲,根本沒有任何聲音。
儘管岑樂沒有發出聲音,可牧琛像是聽見了一般,他緩緩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