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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獵妖撩夫記》第87章
☆、第87章 噬靈一

  施陽恢復神智之時,已是在七天之後。

  一醒來, 一大片記憶便湧進了施陽腦海中, 讓他的腦子脹痛不已。他轉過頭,只看到趴在床邊的施若瀾。施若瀾紅著雙眼, 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一見施陽醒來, 便一頭撲進了施陽懷中。

  “舅舅。”施若瀾的聲音非常清亮, 像極了施懷琳。

  等施陽一臉驚愕地將施若瀾攬到懷中,他才慢慢記起來。他的家人, 已經全部離他而去了,如今家中只剩下了施若瀾與施辰二人。

  他與陸無疏趕到錢塘之時, 施宅已經成了一片廢墟。

  戚越縱妖殺害了他的家人,而兩個孩子因避妖鎖護身, 僥倖逃脫。

  一想到這兒, 施陽便覺得怒火攻心。

  他與戚越不共戴天!

  若不手刃戚越,他無法面對他慘死的家人。

  施若瀾抬眼看著面色如同秋風般肅殺的施陽,抬了手指向桌面, 奶聲奶氣道:“舅舅, 月邀姑姑來過了, 她說你今天會醒過來,就給你備了飯食。辰弟弟在南風師父那兒。”

  施陽轉了頭看向桌上擺著的那個食盒, 沒有立馬過去,只是緊緊抱住了施若瀾,生怕她會和自己父母與姐姐一樣離自己遠去。“若瀾, 告訴舅舅,我睡了多久。”

  施若瀾這就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而後道:“七天,期間好多人來看過舅舅,除了無疏舅舅,月邀姑姑還有南風師父,我都不認識……”

  施陽聽了,這就抓了施若瀾幼小的肩膀,看著她,問道:“你為何也叫他舅舅?”

  施若瀾轉了轉紅得和兔子眼睛無異的眼睛,道:“他和舅舅一般大,不叫舅舅,我不知道該叫他什麼。”

  施陽又將她攬回懷中,其實他也不知應該讓施若瀾喊陸無疏什麼稱呼。

  房內沉寂了片刻,施若瀾從施陽懷中出來,踮了腳拿了桌上的食盒,並將裡邊的清粥舀了一碗交于施陽:“月邀姑姑說的,若舅舅醒了,便要吃東西。”

  施陽撫了撫她柔軟的烏髮,面上閃過一絲苦澀的笑,接過了小碗,問道:“若瀾,你知道你娘親去哪兒了嗎?”

  施若瀾點了點頭。

  “難過嗎?”他又問。

  施若瀾又點了點頭,而後道:“但是娘親與若瀾說過,心裡再難受,也要好好吃東西。她也與若瀾說過,舅舅老是不按時用食,叫若瀾不能和舅舅你一樣。”

  施陽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如今他還要一個小女娃來教導自己了。

  ————

  六月暑風正盛,陸無疏靠坐在一棵榕樹之下,蔭蔽處涼風習習,倒也清爽。他的邊上躺著一隻眯著眼的玄貓,此時正“呼嚕呼嚕”念著貓經,似在小憩。

  一陣幽唔的簫聲伴隨著榕樹枝葉的簌簌聲響悠揚而起,簫聲依舊淒厲婉轉,曲中不乏思念之意。玄貓耷拉著的耳朵當即立起,抬了頭側耳傾聽。

  一曲終了後,玄貓的身子突地變大了些,宛如成虎大小。“是想起沐沐了嗎?”玄貓道。

  陸無疏撫了撫玄貓背上的皮毛,淺淺頷首。

  玄貓將頭墊在兩隻前足上,眯著明黃色的眸子道:“在我身上靠一會兒罷,沐沐小的時候也喜歡靠在我身上。”

  陸無疏看著這頗為熟悉的身子,沒有拒絕,側了身子便將頭窩在了玄貓的腰身之上。

  “少主兒時就喜歡這麼靠在我身上,如今大了還真是冷清了不少。”玄貓道。

  陸無疏闔上雙眼,一言不發。

  玄貓又道:“少主若介意我化形的樣子,我可以換一個容貌。”

  陸無疏即刻道:“不必。”

  “世界真小,我還以為自那日與少主分開之後便再也見不到少主,有負沐沐所托。”玄貓道,“沒想到還能遇上,且少主還找到了結下守禦之契的人。”

  陸無疏道:“我與你是如何分開的,我記不得了。師父封了我那時候的記憶,我怎麼想,都想不起那幾月發生的事情。”

  玄夫人垂下眼皮,明黃色的眼眸中,豎瞳又緊了幾分。“忘了可能更好一些罷。少主叫師父替換了懷瑾的記憶,也是好的。”

  陸無疏深吸了一口氣,睜了眼看了這天朗氣清:“我不想他心性受損。”

  “少主倒也對他上心。”玄貓搖了搖尾巴,俏皮的尾尖左右搖晃了一番,“我看懷瑾看待少主的眼神,倒是讓我想起了小時候的沐沐。她看待彥青是的眼神,也有這番。”

  陸無疏道:“母親向來就那個性格。”

  玄貓側了頭,看著陸無疏的側顏,道:“少主年幼時與沐沐長得極像,若不是少主的眼睛與著衣方式,我差點便認不出來。不過少主的性子倒是隨了彥青。”

  陸無疏反問,語氣淡然:“是嗎?”

  玄夫人道:“沐沐在以前可沒少與我訴苦,說彥青對她冷清至極,雖是對她極其在乎,卻無法接受沐沐的心意。”

  陸無疏起了身,靠回了樹脊之上,道:“母親並未與我講過。”

  “後來才知曉,這是有原因的。她因這事與我哭訴了好幾次,待到她的母親告訴了她事情的真相,她做出決定倒也是沒有半點猶豫。”玄貓道。

  “什麼真相?”

  玄貓剛想開口,便聽到不遠處的林子中傳來女娃的驚叫聲。她瞬間化了人形,看了陸無疏一眼,便沖著林子跑去。

  陸無疏與玄夫人到了林子裡邊的時候,只見施若瀾跌坐在地上,稚嫩的臉上又驚又慌,眼淚刷刷而下,而施陽正在拼命掐著施若瀾的小腿,小腿上有兩個細小的血孔,她似乎是被什麼東西咬了。

  陸無疏在邊上掃了一圈,只見一條竹葉青已身首異處,青綠色的身軀還在不住的扭動,似乎是剛剛被利器斬下了頭顱。而施陽邊上的傲雪劍上,正好沾著絳色的血液。

  “難不難受?痛不痛?”施陽掐了許久,卻不見效果,但是施若瀾的小腿已經被他掐得通紅。轉即,施陽一拍自己的腦袋。真是遇了緊急事態便沒了記性,如今只是被蛇咬,完全不必慌張的。他摘了手套子,這就用靈力將施若瀾小腿上的蛇毒逼了出來。那兩個細小的血孔之上,當即流出了烏黑的血液。

  施若瀾憋著嘴,搖了搖頭。“舅舅掐得疼。”

  施陽拭去了她腿上的毒血,並撕了校服的袖子綁在施若瀾腿上,“抱歉,以後不會了,是我分心了。”

  施若瀾與施陽一樣,也是個愛玩的性子。她被楚南風在瑤光台這才留了幾日,便一刻都閒不住,執意拉了施陽出來走路散心。沒想到一走,便直接走出了師門,來到了第二道結界之外。施陽一路愣神,走到這林子,卻遠遠地看到陸無疏躺在玄貓的肚子上。他本無心做這簾窺壁聽之事,結果好奇心驅使,他的眼睛便再也沒從陸無疏身上挪開,非常想知道他與玄夫人在聊什麼事情。

  這一事太為專注,導致連竹葉青接近兩人都未曾發現。施若瀾不小心踩到了竹葉青的尾巴,被那蛇直接反咬一口,當即叫出了聲。

  陸無疏與玄夫人聞聲而至。

  施陽幫施若瀾處理了傷口,起身回頭才發現陸無疏與玄夫人站在他身後正看著他。

  “師兄,好巧。”施陽道。

  “回去罷,傷口還是清洗一下為好。”陸無疏看了地上已經不在抽搐抖動的竹葉青,“這蛇你殺的?”

  施陽一怔,這才反應過來他在情急之下居然直接抓了那竹葉青,並抽了傲雪將它一刀兩斷。若不是陸無疏問道,他都忘了這事。他拉著施若瀾往邊上走了些,避開了那條竹葉青,並點了點頭。

  “走罷。”陸無疏道,轉而又對玄夫人交代了一句:“過兩日我便要與師弟下山,你體內的妖丹還未恢復,便待在這結界之內罷,不必跟著我。”

  玄夫人眸中透出些許擔憂,但也順了陸無疏的意思,淺淺頷首。

  施陽抱著腿腳不便的施若瀾走了一陣,沉默不語,轉而又問:“這次下山,能找到戚越嗎?”

  “不知。”陸無疏看著施陽黯然憔悴的面容,道:“總能找到他的。師父已經答應了將若瀾與辰兒留在門中,交由沐陽師叔撫養。”

  施陽一怔:“胤元師伯會答應?”

  陸無疏道:“沐陽師叔答應便行。”

  施陽思忖片刻,想著自家師父那個性子,能讓胤元師伯應下來這事不足為奇。如今兩個小娃的事情已經有了著落,那麼現在要做的便是儘快找到戚越的下落,順道處理乾淨戚越手下的餘孽。通過夢境,他知曉戚越行事作風頗為陰冷狠辣。施陽回想起那一日的決定,是他決心要除去戚母的屍身,讓戚越斷了縱妖吸食人精的念頭。誰曾想過,戚越會找上門,縱妖將自己的家人屠了個乾淨。

  縱妖害人養屍在前,如今屠殺至親在後。縱使施陽在以前覺得戚越身世可憐,此刻他對戚越也沒有了任何憐憫之意。不以戚越之血祭奠已故亡魂,他妄做施家之人。

  “若我被仇恨蒙蔽了雙眼,胤元師伯會將我逐出師門嗎?”施陽問道。

  陸無疏聞言駐足,沉思片刻,而後道:“他應當不會知曉。”

  施陽蹙了蹙眉,想著陸無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到了荊天門前。拾階而上,施陽感慨萬千。不知不覺已在師門待了五年有餘。期間他就回家兩次,沒想到最後一次回家,卻與家人永訣。

  “為什麼選擇我?”陸無疏突然發問。

  施陽被這問題問懵了:“什麼?”

  陸無疏垂著墨黑如同夜雨的眸子,看著眼前這一階階的青石臺階,斜飛入鬢的眉宇雋秀似人物工筆:“當初其他師弟也在,為什麼要選擇抱著我一道滾進師門中?”若沒了那一抉擇,陸無疏覺得,可能他與施陽便不會有那麼多的瓜葛,沒了瓜葛,便不會像如今這番,對施陽上心。

  施陽細細回想,而後道:“那日我闖了幾次結界都進不去,只能借著師兄的身子闖進去,碰巧你走在最前面罷了。”

  陸無疏道:“那日你與我進去之時,師門沒有布下任何結界。”

  施陽將施若瀾的身子微微往上一托,抱得更緊了些。他淺淺一笑,面上倒是帶了些自諷的意味:“都過去這麼久了,我都忘了。”

  “有些事,確實忘了會比較好。”陸無疏道。

  兩日後,施陽與陸無疏又一道下山,去往妖獸作亂之處。從分駐點弟子那兒得來的消息,那兒的妖獸已抓了十數人,卻沒找到那些人的屍身。那只妖的屬性與以往逐獵過的蜚獸一致,平日裡是不會以吸食人精作為提高自身修為的手段的。如此詭譎卻熟悉的作亂方式,施陽第一感覺便是這妖獸也是戚越手下的爪牙。

  只是他不明白,如今戚母的屍身已毀,他還控制妖獸做這等事做什麼。

  施陽還在那兒擔心會找不到戚越。沒想到戚越這就縱了妖獸再次出來害人,還暴露了行蹤。

  妖獸抓人之地離那阿泰山不遠也不近。施陽想著,這次除了妖獸便去阿泰山看望一番明虛師祖。陸無疏的傷是他一手治好的。施陽是個知恩圖報之人,上次還未來得及道謝,明虛師祖便匆匆離開了,這回遇上了還真是要好好道謝一番。

  然而,等施陽與陸無疏將那妖丹剔下之後,卻又起了疑慮:這妖獸抓了十幾人,理應當是吸食了人精的,但是這妖獸,妖丹雖渾濁,但是妖丹中除了那一縷細如髮絲的禦靈珠靈力,別的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妖丹內沒有人精?”施陽端倪了那妖丹之後問道,“這戚越到底想做什麼?逗我們玩?”

  陸無疏也搖了頭表示不知。

  待失蹤之人被找到之後,施陽與陸無疏便決定在鎮上住一夜,第二日再前往阿泰山拜訪明虛師祖。

  沒了妖獸作亂的小鎮恢復了往日的生機。施陽在路上巡視了一陣,便被路邊的糖畫攤子吸引住了目光。

  小時候,施懷瓊經常帶著施陽買糖畫,而施懷瓊手氣也總是極好,一轉轉盤,便能轉到一個最大的糖畫。

  陸無疏瞧了怔怔發愣的施陽,便道:“你想吃就去買。”

  施陽回過神,剛要邁出步子去往那個糖畫攤子,卻與一個疾跑而來小娃娃撞了個滿懷。

  那孩童“哎呦”一聲,便摔了個四腳朝天。施陽見狀,緊忙要去攙扶,不想邊上立馬來了個比那男童長了幾歲的女童。她將男童扶起,這就對施陽道:“大哥哥,撞到你了對不住,家中小弟總是皮上天,叫他走慢點他從來不聽。”

  施陽聽了,仔細瞧了這兩姐弟,覺得這兩姐弟還真是有幾分相似。他這就淺笑道:“不打緊,走慢一些就好了。”此情此景,倒是有點熟悉。他小時候與二姐出門之時,總是在路邊上亂跑,磕磕碰碰,從沒個消停。

  女童笑道:“哥哥不生氣就好。”轉即,她拉著自家弟弟的手,邊走邊道:“走路從來不小心,你磕磕碰碰一身是傷,難為的還是三妹,每每都是她幫你處理傷口。”

  施陽一聽這話,當即轉過頭去看了已經走向糖畫攤的兩姐弟。

  陸無疏面色微沉,走至施陽身邊,淡淡道:“走了,先去找了客棧。”

  施陽一動不動,只是癡癡地看著那兩姐弟的身影。

  “今晚早些回去,回去晚了長姐又要說我們,到時候還是得我幫你扛著。”女童似在抱怨,但是語氣中不乏對男童的寵溺之情。

  “走了。”陸無疏的音色提高了幾分。

  “二姐姐,你幫我抽個糖畫,你手氣最好,每次都能幫我轉到個最大的。”男童道。

  施陽深吸一口氣,藏匿在袖口之中的雙手開始隱隱顫動。

  女童抬手輕輕彈了男童腦門:“幫你抽了最大的那個,我們便回去。這麼晚了,爹娘會擔心。”說著,女童便將手指在轉盤上一波,少頃之後,兩個小童發出歡呼之聲:“鳳凰!你看我手氣就是好。”

  男童在一旁拍著手,笑得很甜:“二姐姐最厲害。”

  男童的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刃直直刺入施陽的心窩,叫他心痛到難受窒息。一模一樣的話語,一模一樣的動作,施陽只覺得,眼前這對姐弟便是自己和家中的二姐姐。如今看到斯情斯景,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被憋了個底朝天,連雙腿軟得似有些站不住。

  鼻尖漸漸泛上了酸澀之意。施陽看著那男童拿著那鳳凰糖畫,一臉笑嘻嘻地與他的二姐走在一起。兩人從施陽與陸無疏面前走過,男童舉了糖畫置於女童面前:“二姐姐,你也嘗嘗。”

  陸無疏看著施陽在邊上失魂落魄的樣子,也不知該如何勸說。就連陸無疏都看得出,眼前這對姐弟的家中情況與施陽家中的別無二致,更何況是施陽。眼前這情景,無疑是讓施陽想起了傷心事。

  世界之大,巧合之事還真是發生得太多了些。

  施陽絲毫沒有要走開的樣子,而兩位孩童還在離他們二人不遠之處嬉笑打鬧。這無異於傷口上撒鹽。

  陸無疏緩緩吸了口氣,索性一個橫抱抱起了施陽,帶著他直接離了這傷心之地。他也是第一次覺得年少的孩童會如此煞風景。

  在眾人驚詫的目光直視,陸無疏一躍躍上了高聳的屋頂。施陽的雙眼依舊被那兩孩子牢牢抓了視線,直至陸無疏帶著他飛遠,孩子消失在視線之中,施陽才緩緩轉回了頭,微微垂下了眼眸。

  陸無疏看到,施陽被緊咬的下唇是在隱隱顫動的。

  兩人飛至人煙稀少的街道落下。施陽一言不發,這就離了陸無疏遠去。

  “那兩個孩子是無心的。”陸無疏跟在施陽身後,怕施陽情緒一激動,又會做出什麼事來。他很怕陸玄清的術式被破,施陽想起他親手了結家人性命的往事。

  他手中那把扇子,始終是把雙刃劍。

  失了神智的施陽,用起瑤光扇來過於駭人了。

  “我知道。”施陽道,依舊頭也不回的在那兒走著。

  陸無疏道:“我知道你心中難受。”

  施陽回了頭,原本失魂落魄的眼中已有了凜冽之意:“所以呢?”

  陸無疏道:“我希望你儘快從這傷痛中走出來,像以前那樣。”

  “你叫我如何能像以前那樣?!”施陽突然情緒失控,提高了音色,對陸無疏吼道:“你自小便在門中長大,無牽無掛,無情無欲,與胤元師伯一個樣。師姐與你同為師兄妹那麼多年,可她奄奄一息回到師門中時,你是何種態度?寡情至極的冷血之人,又如何能感受到至親離開的滋味!”

  陸無疏聽了施陽這番話,整個人都怔住了。

  寡情至極,冷血之人。原來自己在他眼中,是這樣一個人。

  施陽眼中的淚欲落不落,他咽了咽喉嚨,覺得自己的心被揪得生疼。

  陸無疏如何能懂得?

  還未等陸無疏回神,施陽就一躍而上,消失在了陸無疏的視線中。

  陸無疏抬頭看了遠去的背影,捏著凜霜的手又緊了幾分,發白的指節發出了“咯咯”的聲響。

  施陽與他講得最多的事情便是他兒時與家人發生的趣事。母親如何疼他,父親如何讚賞他,三位姐姐又是如何呵護他,如今施陽家中發生這種事,他如何不懂?

  陸無疏獨自一人在街上走了幾步,這條街已經空無一人,只有遠處不斷傳來的犬吠,以及周邊樹梢上不停鳴叫的夏蟬,才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在一個與世隔絕之處。

  施陽走掉了,不知去了何處。他猶豫了半晌,最終還是決定任由他去別處散散心。失去至親的鬱結之痛,在施陽看來,陸無疏是無法理解的。

  朗星當空,六月下旬的夜風帶了絲絲燥熱。

  陸無疏在空蕩的街中走了半晌,便打算先去人煙頗多之處找一家可以落腳的客棧。等找了客棧之後,他再去找施陽回來。

  然而剛想回去,他便看到紅著眼的施陽從屋頂一躍而下。

  陸無疏當即松了口氣。

  他能自己回來便好。

  “師兄。”施陽低著頭走至陸無疏面前,低聲道:“對不住,方才我語氣急躁了些。”

  陸無疏的眼神不再如同以往那般冷冽。他抬了手,輕輕搭在施陽頭上,道:“我能理解,不打緊,先去找客棧。”

  “師兄。”施陽突然抬了頭,微微下垂的雙眼中帶著水意,一看就知道是方才躲在什麼地方哭過了。可能是不想讓人瞧見自己落淚的樣子,這才選擇走開,這樣子,著實讓人心疼。“我是誠心誠意要與你道歉。”

  陸無疏看著施陽的眼睛,緩緩吐了口氣,最終將眼睛別開:“知道了,走罷。”

  “師兄,你看著我。”施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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