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沈之繁的秘密(1)
場面一時萌得無法收場,言朔和言瑾行的臉色都非常地不好看。
但是沈之繁不會,他高高興興地擼起了三隻小貓,不過至少因為這三隻小的,暫時讓沈之繁忘記了那只大的到底是不是原來的那只。
言瑾行此行目的已經完成了,他再也受不了自己這個——長毛的樣子了,這種形態下的它們雖然說不上脆弱,但是給他的感覺很不舒服。
而且這種形態的他們受血統中某些基因的緣故,會格外地傲嬌和任性,這種不可抗力讓言瑾行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鐵血錚錚的漢子,而會有點忍不住想要撒嬌地“喵”出聲來。
……非常可怕。
言朔向來對於這些小的十分封建主義,實行專制制度,沒有它們抗議建議的餘地。
直接拎起三隻小貓,一隻一隻地直接扔進一個球袋裏,十分乾淨俐落。
“喵~”舅舅舅舅!
“喵喵~”不要把我們裝起來呀!
“喵——”袋子裏黑我們會害怕的呀!
言朔冷漠地呵了一聲,這三個小兔崽子會害怕不如相信言瑾行能娶到老婆。
言瑾行忽然覺得鼻子有點癢。
三隻小雪團哭唧唧地探出毛茸茸的頭來,眼睛水汪汪地求助似的看著沈之繁。
沈之繁看了一眼言朔,覺得言朔的表情似乎有那麼點嚇人:“……所以,您要把它們送到哪里去?”
“垃圾回收站。”言朔一順口把心裏想的說了出來,“很適合它們。”
沈之繁目瞪口呆。
“喵~”不要啊舅舅!
“喵喵~”舅舅好狠的心qaq!
“喵!”救命啊!
三隻小雪團叫聲淒厲還不忘撒嬌。
沈之繁面有不忍。
言朔清了清嗓子,衝沈之繁微微笑了笑:“其實這是我弟弟家的貓,總是亂跑,我得給他送回去。”
“……這,”沈之繁想了想,“這麼小的貓,能跑這麼遠嗎?”
言朔:“……”
所以說啊,鬼知道它們為什麼能跑這麼遠啊,家族遺傳,基因強大,天賦異稟?
沈之繁正打算再摸一摸小雪團的頭,沈之柔的電話就已經打過來了。
“哥!”
這一聲分貝之高讓沈之繁不由得眯了眯眼睛,他歎了口氣,嘴角微微勾起,想像著對面沈之柔跳腳的樣子。
“哥!你真的和那個男狐狸精跑了啊!!”
“怎麼說話的呢,”沈之繁眼角瞥過言朔,眼眸微微垂下,“你還在鬧脾氣,之前為什麼亂跑,你知道那個易佳多擔心嗎,你知道哥哥多擔心嗎?”
“我不是亂跑!”沈之柔一咬牙,直接打算在電話裏說了,“哥,我跟你說,你現在……最好也離那個言將軍遠一點。”
沈之繁沉默了一下才道:“怎麼了?”
“我……”沈之柔的聲音打了個顫,“你先快點回家,快點回家好不好,你回家我告訴你,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聽到沈之柔的聲音真的急了,沈之繁才道:“我很快,就在隔壁。”
他探出頭向言朔告別:“我……我先走了。”
言朔還在和三隻毛團鬥智鬥勇,一抬頭就看到了沈之繁淡淡的微笑。
他這樣笑起來,就好像和七年前一樣。
雖然五官有些許的差別,雖然這副靦腆天真的樣子和本應該的樣子格格不入,原本那冷淡的面貌也因為神情柔軟了許多。
還像個少年,被光微微照著,眼底覆蓋著一層淡淡的星光。
可是少年始終是少年,奧利維亞說過催眠術的效果並沒有那麼久。
他總是要變回原來那個沈之繁的。
言朔心裏又失落起來,嘴角卻微笑著和他道別。
記憶中的少年永遠是追憶不到的存在,但是後來那個倔強又冷淡的青年也依然讓人怦然心動。
“今天真是麻煩您了,”沈之繁還是忍不住用著敬語,說完又有點不好意思地改過來,“你……我總是改不過來。”
“沒關係。”言朔一時間也不想理會那三隻無法無天的小東西了,只想再多看他兩眼。
“之柔喊我過去了,”沈之繁示意了一下,然後衝他揮了揮手,“我晚上的時候,一起吃飯吧。”
言朔心頭一軟:“嗯,想吃什麼?”
沈之繁想了想:“其實我不會做菜。”
言朔也想了想,發現自己只有泡咖啡比較在行,雖然又自動做飯機,但是又覺得這種冷冰冰的機器做出來的沒有什麼誠意。
“那就,”言朔低頭看了看三個毛球,露出了意味深長的微笑,“紅燒喵子頭吧,三個,正好。”
三隻貓:“……喵喵喵!”舅舅瘋了!!!
沈之繁當然知道言朔沒有那麼喪心病狂,但是他還是被將軍大人眼底裏的威脅嚇到了。
他低頭想了想,忽然想到:“那就火鍋吧,您吃過嗎?”
言朔一愣:“火鍋?”
沈之繁已經往外面走了,聽到他說的不解又回頭望了他一眼,輕笑道:“嗯,非常棒的一種食物……晚上見。”
言朔心裏癢癢的,又很暖和。
和喜歡的少年坐在一起吃一頓飯,怎麼想都很浪漫。
言瑾行:“……喵。”眼睛要瞎了。
……他到底是為了什麼要來這種地方遭罪啊!
沈之繁慢慢轉過頭來,旁邊的陽光似乎正好被烏雲擋住了,他嘴角的笑意忽然淡了下來,像是慢慢地籠罩在一層陰翳裏。
他天真的眉目微微地斂了下來,原本溫潤的眼角也淡了下來,浸透了三層霜。
他歎了口氣,慢慢地打開了自己家的房門。
沈之柔坐在沙發上,抱著抱枕,眼睛忽然又紅了起來,但是倒也不算太過愁眉苦臉,只是看上去有點憂鬱。
她那樣一個小猴子一樣的小姑娘,長得像小猴子,動作也像,腦子裏沒二兩肉,竟然也有憂鬱的時候。
她看到沈之繁來了,眼睛就紅得更厲害了,兩滴眼淚就落了下來。
“哥,”她淒淒慘慘地叫了一句,又想勉強提起點精神來,“我現在哭得是不是特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跟電視裏那些女孩子一樣。”
沈之繁沉默了一下,決定說實話:“……她們哭得像梨花,你哭得像食人花。”
沈之柔:“……”
“好了,”沈之繁笑了笑,摸了摸沈之柔的頭,將他的小姑娘抱在懷裏,“不要哭了,你是我的寶貝兒妹妹啊。”
沈之柔這一下哭得更難過了。
她想起斐迪南亞說的,想起易佳說的。
什麼地下機甲場……她腦海中不停地閃現過一個纏滿繃帶倒在血泊裏的哥哥,雖然已經過去很久了,但是她還是不停地心有餘悸。
她想了想,咬了咬牙,還是從口袋裏掏出了那只錄音筆。
“哥,我沒有亂跑,”沈之柔垂下頭,“我被一個叫做斐迪南亞的人綁走了,你認識他嗎……你可能現在不記得,但是……”
“他告訴你了嗎。”
“但是他說他以前和你——”沈之柔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忽然一頓,怔怔地抬頭看著沈之繁,“哥你說什麼?”
沈之繁的目光垂下看他,那目光冷淡得像冰霜,卻十分俊秀。
“你不該知道這些的。”
沈之柔捂住嘴,眼睛睜大。
“哥……你什麼時候記起來的……”
“沒多久,”沈之繁接過她手中的錄音筆,“其實一直陸陸續續開始記得一點,現在也不算完全想起來,只是以前的事情想起來的比較多。”
“什麼時候開始想起來的?”沈之柔抓住他的袖子,“你怎麼都不告訴我。”
沈之繁垂下頭:“第一次的時候,在機甲場訓練基地,我受了點刺激,本來也沒想起來,後來喝醉了,夢裏大概地想起了一點,但是也不清楚。”
“比較清楚的是前天晚上,”沈之繁眨了眨眼睛,“我……我又想起了一點七年前的事情,然後是今天,就你來之前,我想起的比較多。”
他下意識地斷句是為了隱藏一些東西,比如說他記憶幾次三番的蘇醒都是因為某個人。
真正想起比較多的是那個晚上,將軍大人手裏捧著幾株亂七八糟的草,看上去也有點亂七八糟,然後不由分說地上前吻住了他。
他在醉酒的時候說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言朔就像一把鑰匙。
沈之繁歎了口氣。
他像一把鑰匙,或者說他的吻像一把鑰匙,和他相處得越親密,腦海中的回憶就開始搖晃得越清晰。
在那個時候,沈之繁想起了自己曾經地下機甲場的日子,因為那是成年以後他和言朔第一次相見的樣子。
但是那只是一團模糊的記憶,獨立的,他能琢磨到那個冰涼的自己,但是不知道自己為何冰涼。
他對那些記憶充滿著淡淡的恐懼,可是即使如此,他還是忍不住和對方接近著,即使內心已經開始搖晃,卻還是忍不住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
不知道是在騙別人,還是在騙自己。
斷斷續續的記憶並不怎麼美好地拼接在他的腦海裏,直到之前,沈之柔回來之前的那個吻。
他說:“我們七年前……”
這個吻像導火索,蹭得燒起了七年前的回憶。
沈之繁捂住額頭。
那些記憶出現的一瞬間他不是了然,而是恐懼。
他不想想起來的……那些記憶是他自己不要了的,是一種懦弱而逃避的方式。
可是終究還是想起來了。
“哥,那音頻還要聽嗎?”
“不要,斐迪南亞的東西是不能收的,”沈之繁輕巧地把錄音筆往垃圾桶裏一扔,道,“你知道我為什麼失憶嗎?”
沈之柔傻乎乎地搖頭:“不知道啊。”
“有人催眠我,但是其實我……我以前學過一點催眠術,有人教過我,”沈之繁歎了口氣,“與其說是她催眠的我,不如說是我借由這個機會自己催眠自己的,我太累了,我想休息一段時間。”
“可是只要我還記得,我就沒辦法停下來。”
“我給了自己半個月的時間來一場失憶的鏡花水月,還真挺浪漫的……不過也到此為止了。”
“鏡花水月,到底是假的。”
他忽然又笑了笑,唇薄而顯得這笑也涼薄。
“我把催眠的‘鑰匙’,設定成了他的吻。”
“……什麼是‘鑰匙’?”
“就是醒來的憑照,”沈之繁摸了摸他的頭,“每一次吻就解開一層鎖,在吻中從美夢中醒來回歸現實,很可憐,不過也浪漫,沒辦法……夢總是要醒的。”
沈之柔似懂非懂。
“你不用懂,”沈之繁起身在自家櫃子裏倒弄了一陣,直接給了沈之柔一張票,“你今晚就走,離開帝星,去b星系,b-33星阿比斯街道23號,這裏不安全,我沒法好好照看你。”
“那你呢?”沈之柔呆呆地看著手中的票,這是一張沒有時間只有地點的票,這種隨時的票價格十分昂貴,但是確實是由她的身份證購買的,說明這是沈之繁很早以前的計畫。
“我留下來,”沈之繁垂下眼睛,“我還缺一個吻,讓我全部想起來。”
比如今晚。
他的睫毛很密長,此刻卻在薄玉似的面容上輕顫。
沈之柔忽然意識到自己怕是看到了一個最脆弱的哥哥。
“哥哥說的‘他’,就是那個……言朔嗎?”
他沒有回答。
“你是真的,很喜歡他呀。”沈之柔忽然意識到,“哥你覺得累……累到催眠自己想要失憶休息一段時間,也是因為他吧?”
沈之繁歎了口氣,一隻手手背抵在額頭上:“別問了,寶貝兒。”
可過了一會兒他又自己回答了。
“是啊,就是為了他啊,”沈之繁牽強地笑了笑,似乎回憶起了什麼,“不然怎麼會設置成他的吻呢。”
“我……可是我以前從來沒有聽起你說過他。”
沈之柔有點懵。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