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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零嬌寵紀》第164章
第163章

  “小姨——”

  林清清和顧安安下了車,拿著各種證件穿過了深城通向港城的關卡,有一個漂亮時髦的女子正站在黑色鋥亮的轎車前沖他們招手,林清清扯了扯邊上的顧安安,興奮地朝著那個女人喊道。

  那個穿著一套白色小西裝褲的女人正是林清清的小姨宴嬌。

  “顧小姐,很高興你願意賞臉來港城考察我的工廠。”宴嬌摸了摸外甥女的腦袋,親切地笑著對顧安安伸出手,態度尊敬中又多了幾絲親和隨意。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可不是一般的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對方手裡有她最想要的乳膏的秘方,同時她的未婚夫還出身顯赫,現在港商想要擴寬內陸的市場,離不開那些上位者的支持。

  宴家是大家族,她姐姐嫁的林家也不賴,可是商人都是和氣生財的,多一份勢力,沒人會拒絕。

  “我定瞭望粵樓,那裡的粵菜最出名,尤其是一些滋補的羹湯,對女孩子最好不過了,現在時間剛剛好,我們先吃飯,有些事吃飯的時候邊吃邊談。”

  宴嬌打開車門讓顧安安和林清清坐後座,自己則是坐到了前頭副駕駛的位置,然後和司機說了幾句,車子就緩緩開動了。

  這時候的港城發展的可比內陸好多了,隨處可見十幾層高的高樓,甚至還有更高的,車子行駛在馬路上,透過車窗隨處可見來來往往金髮碧眼的外國人,林清清也還是第一次來港城,忍不住拉著顧安安的手驚呼連連。

  顧安安對於那些景致到是沒什麼興趣,畢竟後世更繁華的也沒少看,配合著林清清歡呼雀躍的時候,也沒忘了偷偷觀察坐在副駕駛的宴嬌。

  顧安安並不算是一個胸有大志的女人,有了上一世的經驗,對於她來說什麼都比不上有家人,和家人幸福的生活來的重要,在事業和家庭上,她著重考慮的就是家庭。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她好不容易得來了重生的機會,不想著大放異彩,不想著和顧麗一樣借著先機的機遇賺取大量的財富,那簡直就是浪費了老天爺對她的這番偏愛。可是對於少部分人而言,錢或許不是最重要的。

  更何況顧安安現在也不缺錢。

  首先翠花鳥給了她一大批寶貝,她只是變賣了其中一小部分金塊,折現後買了幾塊地,幾間房子鋪子,光是這些房產收來的租金就足夠她生活。

  其次她是水木大學臨床醫學的高材生,畢業以後就能分配到大醫院成為醫生,福利好,待遇高,撇去幾十年後可能爆發的醫患矛盾不談,醫生一直以來就是一個享有極高社會地位的職業,有這樣一份工作,她也不會缺錢。

  現在她有的一切都足夠她瀟灑揮霍好幾世了,顧安安並不是一個重視物質的人,所以也從來沒有想過再做一些什麼,頂多就是有錢攢起來買房然後出租,省心又省力。

  就是這樣胸無大志,偶爾熟人想著來買玉容膏就做一點賺外快的顧安安接到了林清清的電話,說她那個身在港城,從事日化產業的小姨對她做的乳膏很有興趣,十分誠心的想要和她合作。

  現在那幾份秘方在顧安安手裡其實也沒有派上太大用場,顧建業和余坤成最熟悉的就是運輸業,來到首都安頓下來後現在正四處考察,準備摸清楚狀況後看看他們計畫的私人運輸公司在這個大城市是不是有市場,根本就沒想過插足自己完全不熟悉的護膚品領域。

  顧向文和顧向武一個從政一個從軍,想來也是不會接觸這樣的行當了,顧安安自己又懶散,除了偶爾做點自己用的,零散賣的,這樣好的秘方幾乎沒有用武之地,顧安安想想也替發明這個方子的人虧得慌。

  因此在林清清再三的勸說下,她還是請了假來了港城,就想著考察一番林清清的這個小姨,看看是否有合作的可能性。

  宴嬌算年紀也已經四十左右了,可是因為保養打扮得宜,看上去也就只有三十出頭的模樣,聽著林清清一驚一乍的聲音,宴嬌扭過頭看的眼神都是包容寵溺的,顯然對於這個外甥女十分疼愛。

  顧安安知道一些林清清姥姥家的情況,她媽是大姐,底下還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眼前的這個宴嬌是最小的,幾乎從小就是宴橋一手帶大的,對於長姐的感情十分深刻。

  宴嬌十二歲的時候,那時候政策還比較寬鬆,常常會有華僑回國探親,當時宴家的一個當初喬遷去港城的近親來家裡探望,一下子就喜歡上了人小鬼大的宴嬌,因為自己沒有孩子,就求著過繼了她,帶著她一塊來了港城。

  宴嬌現在有的這一番產業,一部分是自己拼搏得來的,還有一部分就是從長輩那裡繼承來的。

  作為接受過最新潮的教育的人,她享受戀愛,不喜歡婚姻的束縛,又因為養父母過早的去世,也沒人盯著她完成終身大事,也就一直單到了現在。

  思想開放的宴嬌在某些方面又十分保守,那就是不接受未婚生子,這也是她歷經那麼多任男友,男朋友足跡遍佈中英法美卻沒有一個孩子的原因。

  不過她本身又還是很喜歡孩子的,又因為對長姐的親近,對於長姐的幾個孩子疼愛了許多,尤其是林清清,要不是怕林家的長輩不願意,她都想著學著養父母,把清清過繼到自己的名下。

  顧安安觀察宴嬌對於林清清的態度也有自己的考量,畢竟她和這個宴女士一點也不熟悉,兩人之間溝通的橋樑就是林清清,要是她對於林清清的態度只是一般或是表面上的功夫,她自然要重新考量兩人合作關係。

  大約一個小時的功夫,幾人終於到瞭望粵樓外,望粵樓是一座裝修古風的餐館,外頭停的都是小轎車,看樣子檔次不低。

  顧安安和林清清都沒有嘗過正經粵菜的味道,都有些期待,三個人很快在門口穿著紅色旗袍的女迎賓的招待下往裡頭走去。

  宴嬌定下的是一間小包廂,大堂裡相對的又熱鬧了些,畢竟洋人也很少來吃粵菜,來這裡就餐的更多都是華人,勸菜勸酒的聲音多,免不得就稍稍喧嘩了些。

  “砰——”

  幾個人經過一間包房的時候,突然被他那聲猛地關上門的撞擊聲給嚇到,心裡暗自腹誹了一句,出門在外和氣生財,也沒了和那間包房裡魯莽的客人計較的意思。

  “喬小姐是怎麼了?”

  那間屋子裡坐著好幾個大腹便便吞雲吐霧的男人,對著那個抵在門口,臉色不太對勁的女人問道。

  問話的是一個模樣儒雅,體態微胖的男子,話語雖然溫柔,眼神卻有些嚴苛的刮了那女子好幾眼,顯然對於她剛剛失禮的行為也十分看不上。

  “我忽然想起來似乎落了東西了。”

  那女子的眼神有些渙散,緊緊掐著掌心才讓自己清醒一些,沖著裡頭的幾個男子媚笑了一聲,嬌滴滴地說道。

  說著還回到原本自己的座位,彎下腰仿佛是想著在位置旁找到自己落下的東西。

  “啪——”

  因為彎腰,免不得屁股就高高撅起了,一晃一晃的,還因為穿著的是高開叉的旗袍,行動間還露出一截白嫩的大腿,讓人忍不住看的牙癢癢的。

  這個叫喬笙的女人是這群男人裡一個姓沈的老闆的外室,據說是從內陸逃出來的,逃出來的時候已經不算特別年輕了,只是因為和沈老闆似乎算是舊故,加上模樣好又保養的細皮嫩肉的,兩人半推半就的也不知道是誰主動就搞在一塊了。

  現在年紀上去了,保養的再好也沒有年輕小姑娘招人稀罕了,也就是仗著那一分風騷入骨的風韻,和那爐火純青的床上功夫,才不至於徹底失寵,沈老闆的客戶裡有喜好這一口的,和他打一聲招呼也能享用這個女人,因此雖然尊稱一聲喬小姐,所有人都沒那她當回事。

  被揩了油的喬笙,或許說是沈蕎滿臉屈辱和憎惡,只是因為彎著腰,披散的頭髮擋住了她此時的表情,等她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心情,媚笑著摸了摸邊上那老男人肥碩的大腿,直接豪邁地坐在了他的懷裡,惹來一屋子男人的叫好。

  沈老闆也覺得她給自己長臉,給了她一個做得好的眼神,沈蕎原本已經要離開了,可是因為剛剛的那個小插曲乾脆又黏在了這個地方,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來者不拒,直到把自己灌的爛醉如泥,被多少人上下其手都不清楚了。

  那個小丫頭,不是當初跟著那野種來過蕭家的女孩,她怎麼會出現在港城,蕭敬宗,蕭從衍,他們把她害的好慘啊。

  沈蕎紅著眼眶,旁人只當她是喝了太多的酒,誰也不知道此事她心裡巨浪滔天的恨意。

  ***

  顧安安在港城耽擱的時間不算長,宴橋對於和她的合作是十分真心的,沒有耍什麼手段,一來是估計林清清,二來也是估計顧安安背後的蕭家,開出來的條件已經讓顧安安十分滿意了。

  合同商定顧安安出方子占股49%,不參與公司事務但是擁有決策權,宴嬌出資一百萬占股51%,擁有公司的管理權,工廠必須設立在內陸,顧安安有權查看所有財務報表......零零碎碎列了三十多條規則,雙方的律師都確定無誤後就簽訂了合同。

  一百萬不是一筆小數目,宴嬌手頭上暫時也沒有那麼多的流動資金,她還需要一段時間籌措,顧安安和林清清還有自己的課業,最後一天大採購結束後就提前離開,至於宴嬌,她會在資金籌措完後趕回內陸。

  她這樣的算是港商才大陸的投資引進,上頭如果有關係各項手續都是十分好辦理的,尤其現在上頭出了改革開放的政令,正是最歡迎這些境外投資的時候,有了宴嬌這層身份,兩人的工廠和產品在內陸一定能夠享受政策的大開綠燈,這一點也是顧安安比較滿意的地方。

  宴嬌一看就是女強人型的,偏偏她又懶散,不動手不動腦就能有錢拿,簡直就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

  “新娘子真漂亮。”

  鞭炮聲劈哩啪啦地響起,蕭家的老宅院一掃以前的寂靜和荒涼,打掃的煥然一新,到處貼著大紅喜氣,掛著紅色的綢布,看上去就是一片紅彤彤的海洋。

  因為是在黔西舉辦婚禮,乾脆就拿蕭家的老宅當做出嫁的娘家,然後在軍政大院的小洋樓舉辦婚禮,此時就是蕭從衍來迎親的時候。

  現在也不興大紅蓋頭,白婚紗倒是在一些大城市剛剛時興起來,可是款式都太醜,顧安安也看不上,她乾脆就請顧麗幫自己設計了一身。

  別說顧麗在這方面還挺有天賦的,在和顧安安的商量下,一身大紅色的改良式旗袍禮服就出來了。

  旗袍的款式顧麗參考了後世的氣質女性柳師師婚禮上的那件潮繡裙皇的設計,還特地去了潮汕地區找了幾個精通這門技藝的老繡娘耗時一個月精心繡制。

  大紅色的綢緞,金銀線鑲,色彩豔麗卻不雜亂,紋路浮凸似的那些龍鳳紋飾仿佛活了過來,耀眼奪目。

  顧安安的頭髮配合著這套喜服盤了一個精緻的髮髻在腦後,用上了翠花給的那些嫁妝裡自己最喜歡的一個翡翠寶石篦子,以及一對高冰種的翡翠耳環,看上去富貴逼人,略顯濃豔的妝容減淡了一些稚氣,多了幾分成熟和韻味,美豔不可方物。

  她手上戴著的手鐲是蕭家的傳家寶,通透碧綠的貴妃鐲,當初傳給了蕭從衍的生母,後來她死後,蕭老爺子就給守了起來,沈蕎曾經向蕭敬宗討要了好幾次,都被蕭老爺子嚴厲的拒絕了,現在這鐲子又到了顧安安的手裡。

  顧安安在幾個儐相的攙扶下出來的時候,蕭從衍都看呆了,心臟砰砰砰跳動的聲音,感覺都快要從胸口跳出來,即便是在越緬邊界,面對窮凶極惡試圖突破邊線的敵國匪賊,他都沒有像今天這樣緊張過。

  “我漂亮的妹妹就交給你了。”

  顧向文那就是個千年男儐相,他都已經算不清自己到底參加了多少場婚禮了,沒有一場婚禮的新浪是他。

  現在妹妹也嫁人了,看著弟弟和弟妹高高凸起的肚子,顧向文忽然也萌生了趕緊找一個物件的心情。

  和蕭從衍說話的時候,視線不自覺地和站在妹妹身邊的林清清對上,兩人相視笑了笑。

  說來還挺有緣分的,對方似乎也當了許多次的女儐相了,說來也奇怪,林家家世好,林清清的模樣也是一等一的出眾,追求她的人應該很多吧,怎麼在妹妹嘴裡從來就沒有聽到過關於她感情上的事,難道和他一般眼界太高,亦或是緣分未到。

  顧向文不承認自己是前者,自然也當林清清和他一般,還沒遇到自己的緣分,或是遇到了,只是還沒察覺。

  那樣幸福登對的一對璧人,躲在角落裡的沈蕎看的眼睛都紅了,她哆嗦著手,從隨身攜帶的小包裡掏去,剛露出一個暗黑色的手柄,就被人按住,嚇得她臉色慘白的往邊上看去。

  “媽,你去自首吧。”

  一個高瘦的青年站在沈蕎的身邊,此刻所有的人都看著新郎和新娘,沒有人注意到角落裡發生的這一幕。

  “從......從深,兒子,我的兒子......”

  眼淚說流就流,沈蕎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自己最心愛的兒子了,似乎在她開槍誤殺了蕭敬宗逃去港城後,他們母子就分別兩地了。

  在港城的那些年,除了對蕭敬宗的愛與恨,對蕭從衍的嫉妒憎惡,支撐著她活下去的就只有這個尚且年輕的骨肉。

  蕭從深比以前更消瘦了,只是精神有不錯,眼底也沒有抑鬱陰暗,有的只有光明和澄澈。

  看著這樣的兒子,沈蕎是既心疼又心酸,憑什麼蕭從衍就能得到蕭家的一切,現在還幸福的迎娶美嬌娘,而她的從深這些年卻一直默默無聞,看看他今天的穿著,最普通的棉布衣衫,鞋子還是鄉間手作的布鞋,看上去和普通鄉下青年沒有任何區別,自己不在的日子,他過的到底都是什麼日子。

  沈蕎替自己的兒子抱屈,可是蕭從深卻不覺得自己現在的日子有多難熬。

  蕭敬宗死後,他就離開了平南市,找了一個偏遠的山區,在那裡當了一個小學老師,遠離所有認識他的人,面對著一群單純活潑的孩子,他覺得自己的煩惱頓時就少了大半,他不用再去想自己帶著原罪的出生,不用再去想父母輩的恩恩怨怨,也不用再去想該用什麼樣的面目面對哥哥,面對爺爺。

  他知道自己能順利的離開還是因為爺爺在背後插手了,自己這些年的生活爺爺也都是知曉的,這趟來也是因為爺爺通知了他哥哥要結婚了,他覺得自己要是出現在婚禮現場哥哥估計會不高興,可是還是忍不住過來了,就想著在邊上偷偷看看,可是沒想到卻看到了那個消失了許多年的女人,殺了他爸爸的媽媽。

  “收手吧。”

  蕭從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說服這個執拗的女人,他賭得是對方心裡對他這個兒子還有那麼幾分疼愛。

  “我結婚了,是個很好很善良的姑娘,我們有了兩個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都長得活潑可愛,小的是妹妹,剛出生兩個月,大一點的是哥哥,已經兩歲了,會跑會鬧,還會叫爸爸媽媽,過些日子,我會教他叫奶奶。”

  “媽,你去自首吧,我會帶著孩子們去看你,別在做錯事了,算我求你了,好嗎。”

  蕭從深語帶哽咽,親生母親殺了自己的親生父親,這件事最受傷的就是他這個夾在中間的兒子,大哥還能厭惡她,可是他呢,他連厭惡的資格都沒有,眼前這人千般壞萬般壞,卻是對他最好的母親。

  “如果你還不收手,那你這槍就先從我身上打過去吧。”

  他握住沈蕎的手,沈蕎的手正放在那槍柄之上。

  “啊——”

  沈蕎看著這個兒子,眼前又浮現起了當初蕭敬宗擋在蕭從衍面前,血花噴濺的一幕,崩潰的鬆開手,直接蹲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離得近的詫異地朝兩人站著的地方看來,不懂大喜的日子為什麼會有人哭的那樣慘烈,要不是年紀對不太上,都會以為是不是被新郎官始亂終棄的女子來鬧場來了。

  好在鞭炮聲響亮除了離得近的沒人發現這裡的動靜。

  蕭從深就在邊上站著,等著沈蕎哭夠了,哭累了,遞給她一條手絹,攙著她站了起來。

  “我想在離開之前見見我的小孫子和小孫女,你一定要帶著他們來見我。”

  “好。”蕭從深溫柔的應了一句。

  “我想要在自首前去你爸爸的墳前拜一拜。”

  “好。”蕭從深再次點頭答應。

  “我想再聽你多叫我幾聲媽,把這些年錯過的都補上。”

  “好。”

  她還是那個壞女人,她恨蕭從衍,恨生下她的那個女人,可是為了自己的兒子,她願意收手了,這麼些年,為了活著回來,她太累了。

  ......

  兩人越走越遠,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倆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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