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入使用能幫助您收藏更多喜歡的好書,
希望大家都能多多登入,管理員在此感激不盡啦!
《我家審神者好嚇人》第199章
第 199 章

  威廉, 前帝國軍准將, 自稱身高兩米,實際身高一米八八的壯漢。目前正對著他心目中舉世無雙的恐怖大魔王埃德加以及前任完美偶像兼長官大人的艾爾維斯表現得十分扭扭捏捏。他不斷撓著牆(——氣的)、面紅耳赤(——氣的)、頭上冒煙(——氣的)。

  而實際上, 他也不僅僅是表面上看去彆扭得可怕。他的心情也是波瀾起伏, 許久不能平靜。若是再賜予他一些膽量, 也許他會穩住那顆幾乎和房屋的震盪相同頻率的心臟, 直接給面前這倆個兒戲地結束了鬥爭的傢伙來幾個正義的右勾拳吧。

  嗯?

  震盪?

  終於察覺到周圍不對勁之處了的威廉一邊後仰著避開再次被外面的生物錘出數個驚人凸起的牆面,一邊小心翼翼觀察起了這間房屋。

  ——這裡顯然是個決戰的好地點, 家具稀少不說, 還全是由稀有的礦物製成, 被牢牢固定在了地面上。只要沒有專克它們的化學系攻擊,就全然不受外界的影響。艾爾維斯與埃德加兩人則更是淡然,各個都重心穩定,站得紋絲不動。

  因而威廉悲哀地發現, 在這間由特殊材質製成的空曠空間之中,就只有心神恍惚不定的他受到了震盪的影響, 分心下險些一個趔趄摔得四腳朝天。

  ……你們這些可惡的開掛玩家!

  出於這間屋內另兩位活物實在是太過淡然了的緣故,威廉也漸漸冷靜了些。

  想來,即便這裡的確是一座固若金湯的堡壘,但經歷了近乎是自殺式襲擊的殘酷戰爭洗禮後, 被無數懷著熊熊怒火的宇宙生物拚死摧殘的它,沒有就此塌方已經算得上是座超高質量的建築物了。

  「有些糟糕啊。」艾爾維斯突然感慨了一句。

  「!」心大的長官大人終於要對如今正震盪著的屋子做出什麼應對手段了嗎!

  威廉大為感動。

  然而還不等他多感動幾秒,他就見到這位被宇宙聯邦譽為「人類史上最值得尊敬的光輝榮耀」伸出他那本應握著長劍的右手,小心翼翼地替埃德加打理了下那件被他刺出一道口子的襯衣。

  威廉:「……」

  去你[——]的光輝榮耀!粉轉黑、路人!

  濤濤的黑色怨氣具現化地湧動了起來。

  「……哎。」艾爾維斯嘆了口氣, 卻沒有絲毫要去安撫他可憐的下屬的意思,依舊專心地注視著埃德加胸`前勉強進行著血液回流的傷口。他的臉上雖然沒有後悔與內疚,也還是閃過了一絲苦惱。

  思慮了好一會兒,艾爾維斯躊躇地開了口:「這可怎麼辦呢?『墨利斯』雖然『能消除』這個血流不止的效果,但現在他『在家』過不來啊。」艾爾維斯說得是抑揚頓挫,在一番短小的語句出現了足足三個重音詞,為如今這肅清的氛圍平添了幾分滑稽。

  旁觀的無辜路人威廉聽得嘴角抽搐不已,都想讓艾爾維斯不要顧慮那麼多,直接告知大魔王解除這流血debuff的提示得了。

  ——反正在場的人裡就只剩下自己這麼一個經歷種種懵逼後,完全不會再對他們的形象誕生出破滅感的外人了。

  然而發展總是會出乎威廉的意料。

  面對艾爾維斯直白的提示,埃德加非但沒有欣然接受,還卸下那張瀕死時都牢牢戴在面上的笑臉,捂著額頭低吟了起來。

  「這就是,你想給我的答案嗎?」

  他掌心的血液順著面頰流淌而下。

  ###

  一出生就能四處活動的小動物們通常都會在第一次睜眼時產生印隨行為。即,緊緊地依附在它們所見到的第一個移動的物體上。

  這種行為既是為了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學習到行走、捕獵、躲避等生存必備的技巧,也是為了自保而特意衍生出的一種尋求庇護的方法。

  然而,第一次用自己的雙眼注視世界的埃德加,卻對他面前正微笑著散發和藹氣場的艾爾維斯產生了難以抑制的煩躁感。

  ——埃德加精神方面的操控能力是出自艾爾維斯基因的遺傳。

  但不同於埃德加精細的使用方式,艾爾維斯的異能就像是他本人的處事方式一般決然地排除異己,在不知不覺間就隔絕掉了所有的精神波動,如同呼吸一樣自然。

  所以即便埃德加能夠將精神力編織成一張龐大且精密的巨網,籠罩住整個星球的生物,操控他們的行動、讀取他們的思想、消磨他們的意志……他也無法成功入侵艾爾維斯的大腦。

  當一個平日裡總是會聆聽到周圍所有嘈雜聲的人突然陷入一片寂靜無聲的靜音地帶,他會如何?至少埃德加的心情絕非是單純的喜悅。

  而頗為不幸的是,艾爾維斯的存在幾乎佔據了他那短暫的一生:在他二分之一的人生裡為了大義充當著親人的身份。而後,又在他另外的二分之一人生中,為了大義擔任著敵人的角色。

  即便幾近一生都在與他進行著接觸。本就不理解人們為何能夠光靠著虛無的「信念」拼上性命的埃德加對艾爾維斯所表現出的一切越發抱有質疑。

  那是一個耗盡一生都在為了他人而活、為他人而死的善人。人們也源源不斷地為他予以回應,為他的失敗而嘆息,為他的勝利而歡呼。

  可埃德加呢?

  雖然繼承著對方大半的基因,他卻是為毀滅而生、因毀滅而死的惡人。始終都與「善」所對立著的生命體。

  不曾醒悟、不曾懊惱、不曾懺悔、不曾悔改。

  他的內心早已被種種流逝了的情感撕扯出了一個永不會被填滿的巨大空洞。終其一生也不會停下自己錯誤的腳步,而後,他深刻地明白了,自己是個惡劣的生物。惡劣地待人,也惡劣地待己,即便耗盡一生也不可能迎來自己所渴望的結局。

  然後,在未來的他可笑地被動搖了。

  漫長的時空旅途裡,埃德加與種種存在相遇了。人類、刀劍、妖怪、式神、聖盃……他們性格各異,和這個滿是戰爭的星際時代也相去甚遠,不瞭解任何情況,卻又總是不約而同地用語言及行動向他展示他們的信念,且一味地因一點小事而盲目誇獎他為「溫柔、善良的人」。

  乃至,還有幾個會大膽地想要糾正他的思想、向他訴說所謂的愛意。

  天真、滑稽、有趣,而又單純。

  到了最後,自以為堅定的埃德加在玩笑般玩弄並改變著他們的人生的同時,竟也漸漸被他們的固執所改變。

  他不再是為了復仇而踏上返鄉的旅程。反而更多的,是想要尋求一個答案。

  在最初,艾爾維斯把劍刺入埃德加的胸膛之時,瀕臨死亡的痛苦與寒冷令埃德加覺得自己已然得到了答案。他的消亡是命運所規劃的必然的結果;

  但當埃德加意外地來到另一個時空,被和煦而又溫暖的夏日陽光照耀著的時候,他彷彿聽到了命運齒輪的轉動聲。這令他不再滿足於那個無聲且單一的結論;

  在回到這裡並得到艾爾維斯親口說出回應後,埃德加險些就以為這個答覆已然足夠。可之後那段平和的交談卻又讓他察覺到了異樣。

  試問,一個終身都信守著騎士準則——堅定反對錯誤的行為、勇敢對抗強大的罪惡、認真幫助求助的民眾、絕不故意挑釁無辜的他人……的傢伙,要在什麼情況下才會做出在某人多次強烈的否定下依舊不斷提及某個詞的事?

  況且,這個「某人」是艾爾維斯用盡數年都在避免其受到刺激的埃德加,而那「某個詞」更是一個屬於埃德加的刺激源頭的名字。

  不過只要稍作思考,原因倒也很簡單。

  艾爾維斯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他,想要,鎖住惡人的咽喉,絆住惡人的腳步,囚禁惡人的靈魂。以那個,披著一層名為「愛」的虛假外衣的……堅固牢籠。

  事實上,究竟有多少人被解除了控制還未明確,被長久精神控制後會誕生的後遺症也尚未知曉,跟隨埃德加的殘黨們在迎來這突如其來的結局後究竟會做出何等的趣事,也屬於未知。

  戰爭終止後,世界的格局即將重啟。艾爾維斯絕不可能就此輕易訂下確然的定論,將一切賭注都壓在虛無縹緲的「信任」之上。

  即便毅然決然地鬆開了對惡人的束縛,彷彿一切重歸於好般態度自然地與惡人交流。艾爾維斯的每一句話語、每一個表情、每一個動作,實際都是出於考量而做出的。

  無論做出了什麼行為,他一直都在重複著同一個內容。

  『作為背負著眾人意志的英雄,絕不會允許危險的惡徒逃離他的看守。』

  『身為擁有著血緣羈絆的家人,絕不會放任虛弱的孩子離開我的視線。』

  ——『禁錮,是必須的。』

  ###

  為照亮黑暗而存在著的水晶吊燈隨著房屋的震盪搖晃不已。

  本應給予人們明亮的光照忽隱忽現之下,反而讓屋內顯得陰霾更甚。就連艾爾維斯那雙碧藍如洗的湛藍眼眸,也隨之被蓋上了一層朦朧的黯淡。

  自認處事決絕的他開口後卻驟然生出一股遲疑。他捏著埃德加衣領的手不禁用上八成的力道,將□□涸血液扭曲了的布料展開的同時,也令自己的指腹泛起了白,襯得掌心中的紅越發豔麗了幾分。

  他想要賦予自己的孩子安穩的未來、充足的享樂,以及,發自真心的愛意。

  可他實在是太「信任」埃德加了。

  他確信自己正如埃德加瞭解他般地瞭解著埃德加的心理——在看似將軍了的棋盤後,他必然早就有了一條足以自保的退路。並且在那之後,也一定準備了一條能夠保全充足破壞力的可怕手段。

  因此即便不願,他也必須……

  「墨利斯曾經偷偷對我誇獎過,加加你在最後那一刻揮刀的手法很是干錯利落,讓他感到欣慰呢。」

  艾爾維斯鬆開手,像是在欣賞自己的成果般後退一步。

  他面上掛著微笑,淡然地吐露著好似被塗滿了甜蜜糖漿的劇毒匕首的閒談:「別看他總是板著臉,他其實一直都在以你為榮。」

  「所以啊,請不要再鬧脾氣了。墨利斯還『在家中』等著我們,一起回去吧。」艾爾維斯伸出了右手,將染血的手心朝上,放鬆地攤開著,彷彿在邀請埃德加與他共舞般的歡快。

  「……」

  「……」

  埃德加一動不動,艾爾維斯便也陪著他沉默不語。

  兩人周圍的時空彷彿被靜止了。

  ###

  「……」

  作為一個站在十米開外的無辜路人,威廉卻也像是被定住了身般僵在原地。

  他感到萬分震驚。

  最後那一刻?揮刀???

  那位因喜於征戰而在之後被稱之為「殺戮帝」的黑元帥不是死於火災,並因他的死而成為了引發這場戰爭的導火線嗎。

  可為什麼,現在聽上去就好像他是被大魔王給殺死的一樣?

  而且……在家中?為什麼艾爾維斯的意思就像是在說「墨利斯大人」和「殺戮帝」是一個人似的……?

  墨利斯與『墨利斯』……難道不是單純的重名……嗎?

  威廉聽得冷汗涔涔,感覺自己知道了什麼可怕的機密情報。他想舉起手摀住自己的雙耳,示意什麼都沒聽到,卻在這片肅殺的氛圍中卻連抬手都做不到。

  然後,埃德加拯救了僵硬著的他。

  這個導致這一冷場局面的人率先開了口。他說道:「那個不是墨利斯。」

  他的語氣淡然卻又決絕。威廉雖然不知道大魔王是在回覆自己的胡思亂想,還是回覆艾爾維斯的那句邀約,也依舊因此鬆了口氣。

  ——這種總是淡定的BOSS氣場真是讓人安心。

  既然大魔王進行了否定,那麼就一定不是。畢竟,如果他們這幾年得以倖存都是仰仗著出自「殺戮帝」之口的計謀的話,那也太過諷刺。

  啊。

  察覺到自己竟是因大魔王的話而感到加倍的安心,威廉悲痛萬分。

  ……

  跳過可憐的威廉。父子倆的談話依舊在繼續。

  「如果加加你一直否定他的存在的話,墨利斯可要氣得殺過來了啊。」對於埃德加的回應,艾爾維斯與氣氛格格不入地調笑了幾聲,好似在試著安撫什麼。

  然而埃德加並不予以理會。他上前一步,順著艾爾維斯的意將手心放在了他的手掌之上,食指摩挲著艾爾維斯掌心上那屬於自己的血痕,開口說道:「是你殺了他。」

  「……」艾爾維斯嘴唇翕動,準備好的說辭全被埃德加的一句話堵在了喉間。

  他難得地皺起了眉,眉間的褶皺在他這張始終年輕的臉頰上終於刻畫出了一星半點時間的縮影。接著,他緊了緊手中埃德加那蒼白的右手,感受著他因失血而越發冰冷的體溫,沉默了許久後再次平靜了下來。

  「啊,這麼說也沒錯。」他點了點頭,用另一隻手輕撫上埃德加的臉龐,「我殺了『他』、殺了『你』,還會在某一天殺了『我』。因為我愛著你們,所以只要能抹消你們反叛的意志,我將無所不用其極。」

  「啊啊,」說著說著,艾爾維斯耷拉下了肩膀。他深深嘆了口氣,「本想塑造一個高大的形象給孩子看,結果果然還是要把事實說出來才行啊。」

  「我從未想過善良、高尚、道德之類的事,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自己的私願。所以,加加,你並不是與我相反的存在。你大可以擁有自己的願望,隨心所欲地行動,而後,我也會隨心所欲地處以……判決。」

  分明是一段冷血無情的強硬話語,艾爾維斯卻說得猶如一段貼心的睡前慰問,語氣如清風般溫柔拂過大家的耳畔,毫無殺意。令旁聽著的威廉說不出任何反對的話語。

  而終於真真正正得到了最終答覆的埃德加,則是大笑不止。

  「哈、哈哈哈哈。」他彷彿聽到了一個極為有趣的笑話,將指尖緩緩攀上艾爾維斯的手背,藉著他的掌心掩住自己的下半張臉後,笑得渾身顫唞。

  這個人總是如此正義凜然地說出這種可恨的語句。

  然而,這又正是他想要聽到的、正是他所追尋的。

  ——說起來,原來我一直以來想要聽到的就是這個啊。真過分,為什麼到了現在才告訴我?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他一直認為與這個男人相襯的場景應該是晴空萬里的藍天下,繁榮昌盛的國家中,歡呼喝彩的人群、光鮮亮麗的機甲、志得意滿的軍隊……

  然而實際上,現在的艾爾維斯只是個孤身站立於滿是塵埃的陰暗廳室裡的人類。骯髒的灰與紅染上他潔淨的戰甲,玷污了他那層高高在上的善人的外衣。

  英雄,原來本質上也不過是個為了自己的私慾毫不猶豫死鬥著的固執凡人啊。

  「安心了嗎?」

  「啊,徹底安心了。」

  「那真是太好了。」

  艾爾維斯探出手,想要如之前那樣撫摸一下孩子的發絲,眼神卻陡然一凜。

  「……!」他一把拽過仍流淌著血液、不便行動的埃德加。縱身一躍,帶著埃德加避開了一扇突然以詭異且刁鑽的角度悄無聲息砸了過來的厚重合金門板。

  ——以這門板的特殊材質而言,確實可以做到無聲地被投擲出來。但這一技巧未免也太過精湛,那些因被解開了精神束縛而暴怒著衝過來的單細胞生物們真的有能力做到嗎?

  艾爾維斯的腦內冒出了疑問。然而不等他多加思考,接下來接連不斷地以不規律路線落下的吊燈碎片以及那些在門板後瘋狂湧入屋內的宇宙生物們打斷了他的思路。令他只得帶著埃德加邊跑邊做出決斷:「這裡即將塌方。威廉准將,請你立刻離開這裡!」他毫不猶豫地對副官下達了強制性命令。

  「可是……」注視著因顧慮埃德加的傷口而使得躲避的動作遲鈍了幾分的長官,威廉面露猶疑。

  「沒什麼可是的吧?」艾爾維斯調整了下站姿,以一種極似抗米袋的方式將埃德加半抱著夾在手臂與腰部之間,靈巧避開了一塊突如其來的滾石。

  (威廉:大魔王和大英雄的形象……!)

  繼而,他照舊擺著這過於豪邁的姿勢,用空著的手朝威廉趕蚊子般地揮了揮,笑眯眯地說道:「我們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裡的?你的任務就只有一個吧。」

  「出去。然後帶著笑容告訴外面的大家,接下去會和平很久很久。」

  威廉頓了頓。

  他們為和平而戰,作為領袖的艾爾維斯更是和平的象徵。但象徵只是個具有代表性的東西,不論是對於民眾,還是對於戰士,只有最終呈現和平局勢的結局才是最為重要的。

  「……是。」他遲疑了一瞬,便迅速行了個軍禮,快步從這間搖搖欲墜的建築中撤離了。

  「又只剩下我們兩個了啊,一定要保護好我哦,父親。」被艾爾維斯夾著的埃德加也不在意他胸`前的血就這樣浪費地被艾爾維斯的袖口吸收走了大半,沒有半點大反派包袱地把全身重量都壓在了對方的臂彎上。

  失血過多、四肢無力。

  消耗過度、頭腦脹痛。

  如果只是對話以及應付各類生物的責難與非生物的襲擊,埃德加完全不會將這點負面效果放在心上。然而如今面對著這充滿不合理的種種現象,半殘廢狀態下的埃德加自認要逃離這一切就必須百分百地全力以赴才行了。

  可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現在就將精力消耗殆盡的話,簡直就相當於在活動期間把所有資源都用作了鍛刀上,浪費,太浪費了。

  埃德加這樣想著,懶洋洋地晃了晃自己修長的四肢,靈巧避開一根自地面上突兀冒出的尖刺。

  而艾爾維斯在面對埃德加毫不猶豫的求助,答得也是沒有絲毫停頓,「好啊。」他說著,便繼續夾著埃德加向室外突進。

  事實上,要說與外界的距離的話,靠近窗戶的埃德加與艾爾維斯遠比威廉更容易離開這裡。但奇怪的就是——無論他們以何種手段接近門窗,都會有大量的「障礙物」以一種符合物理學卻又不符合常理的方式接近他們,阻礙他們離去。

  「嘛,」艾爾維斯倒也依舊輕鬆,單手舉著石柱不斷打飛那些積極飛來的障礙,活像個棒球選手,「既然能有0.03%的奇蹟出現,那之後也並非不可能……這次一定、一定…不會再……」

  「嘭——!!!」

  斷裂的合金支架重重落下,在艾爾維斯與埃德加跟前的地面上製造出不少崎嶇的裂縫,並引來更大範圍的塌陷。

  「嗯?什麼?」一片猛烈的崩塌聲中,埃德加聽不清艾爾維斯的輕聲細語。

  「啊,我是說,抱歉啊。」躲避中步伐仍然穩健的艾爾維斯抽空摸了一把埃德加的腦袋,「大概是我之前的手段太過粗暴才導致這棟建築與這顆星球都千瘡百孔。我會努力負起責任的,哈哈哈。」

  他隻字不提埃德加引起的宇宙生物大暴動,將責任全部攬在了自己身上。

  這樣牽強得都不能用聖母來形容了的蒼白解釋若是放在平時,定會引得埃德加來一段隱晦的冷嘲熱諷。但當前,埃德加卻是在問完話後就不再開口。

  在無需自己行動後,埃德加一直都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那些緊跟著他們的掉落物、爆破物以及猛獸,計算著他們襲擊的軌道以及引起這番地震與塌方災害的根本原因。

  然後,埃德加明白了——

  往日裡,他總是破壞其他時空既定的命運,並借此破壞,將那份試圖修正世界的力量當做自己穿越的又一次燃料給一波帶走。而如今,由於他自身的變動,他所在的這個世界也被帶得脫離了軌道——即,「埃德加」這個存在,引起了「世界的意志」的注意。他這個存在,便是要被修正的那個物件。

  啊啊,有些麻煩了啊。埃德加無力地晃了晃四肢。

  這個展開出乎他的意料。他並未料想過在這個過於複雜的時空裡竟還會有和那些維度簡單的世界一樣具備「意志」的存在。

  要是說以個人的力量來對抗「世界」會令他感到苦惱的話,以現在這個半殘廢的狀態來對抗「世界」就屬於非常苦惱的範疇了。

  平時用來解決這份強大力量的聖盃雖然仍然待在他的身邊,卻由於魔力耗盡的緣故,身為話癆都蹦不出幾個字。況且,在最初聖盃便曾提及過:在這屬於另一個位面的世界裡,它是無法大幅度汲取力量的。即便有了魔力也依舊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嗯,現在該怎麼辦才好呢?

  埃德加審視著面前種種攻擊越來越怪異的移動軌跡,只覺得即便艾爾維斯成功帶他逃離了這間房屋、這棟建築,乃至這個星球。在最後也會出現個傷亡人數僅一人的宇宙大爆炸來抹消他的存在。

  真是困擾啊。即便是我也只能想出兩種應對手段。

  其中最容易實現的,也仍然繁雜不已。依照那些在聖盃戰爭時期得到的知識來看,和這種不具備實體的、廣義上的存在對峙的話,果然還是要利用智慧生物們的意…………!

  埃德加正垂著腦袋,專心思索對策,卻在不經意間瞥見艾爾維斯腳邊那塊正蜷曲著的地板接縫處悄然裂出了一道蜿蜒而狹長的縫隙。而下一秒,艾爾維斯便重重地踏在了裂縫上,將其硬生生擴大了數倍。

  面朝著縫隙,埃德加詫異地從那幽深的黑暗中感受到陣陣熱流。

  莫非是…能源爆炸的前兆……?

  「唔。」也沒等埃德加對這奇妙的展開做出什麼應對,伴著艾爾維斯的一聲悶哼,突兀的失重感與汩汩熾熱至極的氣流驟然向他襲來。

  表面上看來不過僅僅容納三人寬的縫隙裡,有著彷彿是準備用來包容世間萬物的寬廣的空間。再加上這股熱流,足以表明這裡毫無疑問地直通著這顆人造星球的能源所在地。

  都不是用一個星球為代價引發爆炸殺了他,而是選擇直接用能源燒死他?看來這個世界的意志比想像中氣量要更小一些呢。埃德加一邊在腦海裡悠然地鄙夷著這番手段,一邊頗為嚴肅地考慮著後續的安排。儼然貫徹了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的思想。

  而後,一道怪異的、彷彿小老虎們在啃咬著橡膠餅乾般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思考,也阻止了他的墜落。

  「?」埃德加向上望去,就看到較之之前那輕鬆模樣狼狽了千萬倍的艾爾維斯正掛著汗珠,朝他露出微笑。

  ……

  這個勉強笑著的男人半邊身子被廢了大半——

  右側膝蓋被削去了三分之一,血肉模糊,卻不見絲毫的顫唞。向上看,腰部有著邊緣頗為光滑的圓形切割平面。右肺部則有一道被鈍器造成的貫穿傷,令他每一次進行艱難的呼吸時,都會有一兩段肋骨從他的胸口中翻出。但最為顯眼的,還是他的右臂,那裡正耷拉著一層薄薄的皮肉,其中的肉芽不斷蠕動,試圖將傷口癒合,卻又因主人不管不顧的運動而不停炸裂開來。

  看上去是在短短的幾秒內經歷了數十道來自各個方向的凌亂攻擊,才有可能造成現在這幅淒慘的模樣吧。

  但即便如此,千鈞一髮之際,他也依舊好似感受不到痛覺似的,面不改色地用這殘破的身軀牢牢握住了不曾抵抗的埃德加的手腕。

  然後,在他想要拉起埃德加的下一刻,「吱呀————!」伴著刺耳的金屬摩攃聲,烏雲般的巨大陰影徹徹底底籠罩住了兩人的身形,一塊扭曲歪斜著的支架彷彿被什麼不知明的力量引導著一樣,重重地向埃德加砸去。角度極為巧妙,就算埃德加得到了自由,也根本避無可避。

  「加加…可真、倒霉…啊……」胸腔尚未復原的艾爾維斯說著一串奇怪的氣音,毫不猶豫用左臂迎上了支架!

  而銳利的支架前端則是在瞬間便如刀尖般刺透了他的肩部,直奔埃德加的頭顱。

  接著,在埃德加的眼前停了下來,在他的眼眸裡印出了一個泛著尖銳光芒的小點。

  他扭過頭避開這危險的要素,向艾爾維斯看去。便見對方緊繃著肌肉囚住了歪斜著的支架,卻也因支架的停留,而讓對方的左臂扭出了一道不可思議的弧度。

  多麼淒涼、悲慘,而又可憐的狀態啊。

  比起他這個要被世界抹去的存在還要更為殘破。想想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為他而做,真是越發令人感到激動與喜悅了。

  舔舐著自上而下滴落在唇角的血珠,埃德加發自內心地露出了愉悅的笑容。感受到了呢,與那些在本丸中焦急等待著的刀劍們一樣的……激烈情感。

  注視著無動於衷、沒有絲毫想要上來的模樣,還笑個不停的埃德加,艾爾維斯無奈地回了個微笑,探出已經自癒了半邊的左臂,用雙手拽拉起了埃德加。

  不過以他那嘎吱作響著,還時不時露出其中森然白骨和模糊血肉的腕部來看,與其說是拽住了埃德加的手,倒不如說是將雙臂當作筷子夾住了他。而後,這個似乎不知痛楚的男人再次用力,成功將埃德加拉上去了大半。

  當他想要再努力一把之時,「嘭、嘭、嘭!」

  阻礙再來。

  一隻身形壯碩、渾身都鼓著爆炸般的肌肉,簡直是之前所有來襲的宇宙生物們的集合體一樣的怪物拖拉著一塊粗重的鐵管,一步步向他們走了過去。

  它的動作看似像一隻背著重殼的笨重蝸牛,實則卻在數米開外便飛速來到了他們的身邊,繼而敏捷且精準地扔下鐵管就對著艾爾維斯的手臂來了個帶風的兇猛飛踹!

  假動作!?

  不似同類的遲緩,反而在轉瞬間變化了數招的近距離攻擊令艾爾維斯全然來不及應對。他死死抓握著埃德加的手腕,反射般地以上半身作為阻擋直接挨下了這重重的一擊!

  「嘀嗒、嘀嗒。」耀眼的金發被漸漸漫出的血液所覆蓋。在塵埃與金屬碎屑的影響下,光芒不再,只剩下一大片黑紅色的污漬。

  「聯邦的光輝」就這樣簡單地被血漬所掩蓋了。

  原來如此。

  多次的襲擊下,沒有著力點而被動不已的埃德加觀望著、觀望著,徹底明了了世界的意圖與規律。

  ——依照命運運行的軌跡,艾爾維斯還遠遠未到迎來死亡的那一刻。因此即便受到了致命傷,他也永遠不會在現在就死去。相應的,由於他本身就擁有著極其強大的治癒能力與頑強到頑固意味的意志,世界並沒有絲毫要對這個人物手下留情的意思。

  「……嘖,」埃德加不禁咋舌,「真是粗暴的思維啊,令光輝變得黯淡難道就不算是改變世界的命運嗎?」

  他審視著那一擊不成便再次向發起進攻的怪異生物,只覺得自己無法再忍受它那一而再再而三的凌亂攻擊,以及它所製造出來的、毫無美感可言的粗暴傷口。看了艾爾維斯一眼後,便順應著世界的目的,扯住攻擊中的怪物歪斜著的小腿,忍耐著肌肉炸裂似的痛楚用力一拉,令它徹底喪失了平衡。

  頓時,重傷著的艾爾維斯那已然被汗與血濕潤了的雙手再也無力支撐住那個龐大生物與埃德加相加的體重,彷彿被麻痺了呼吸一般,他靜止在狹長的地縫邊緣,震愣地目睹著他們幽幽向深淵墜落。

  「……」按住掙扎不已的怪物的頭顱後,消失在黑暗之中的埃德加明知看不見,卻依舊努力仰著頭,探查著艾爾維斯的現狀。

  艾爾維斯傷痕纍纍,渾身都被斑斑駁駁的褐色血跡所點綴著。然而他未曾在意自己的傷口,只是面無表情地向下張望著。那緊縮著的瞳孔裡彷彿在醞釀著陣陣猛烈的風暴,令不復微笑的他看上去像極了一隻受傷後越發凶狠的野獸。

  ——原來你還會有這種表情啊,這真是令人驚訝。果然,即便到了最後,我也還是沒有真正理解過你和墨利斯。

  啊啊,真想再多看一點這種猙獰的表情呢。更多一點,更多一點,更多一點~

  與艾爾維斯從未表露過的凶惡表情不同,分明在瀕死的墜落之中,埃德加的笑容卻是越發的燦爛。他心情愉快地細細欣賞著艾爾維斯的面容,繼而驚喜地發現,艾爾維斯那即便是睡眠時間也嚴密死守著的烏龜殼似的大腦已然有了空隙,令他可以輕鬆鑽入他的思維中破壞掉他的大腦。

  ……真是另人喜悅的發現啊。

  感受著自艾爾維斯那裡傳來的複雜情感,埃德加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只向其中傳遞了一句話後便從中撤離了出來。

  ——『這是我的逃脫路線,你可不要跟過來啊。』

  ###

  艾爾維斯猙獰地瞪視著面前的深淵,又在片刻後低垂下了雙目。半眯著被血液染紅的右眼,微微擋住了其中如無法被陽光所照射的幽深深海般的藍。

  他面上沒有微笑,眼底的情緒卻較之悲傷,更像是怔愣。

  「……」艾爾維斯緩慢轉動著自己那無神的眼珠,逼迫著自己將視線移到他處。繼而,看到了自己那仍向下探著的右臂。森然白骨正暴露在猩紅的血肉之上,紅與白之間的強烈對比令他不由得輕微眨了眨眼,而後一頓一頓地握緊了拳。

  手心中沒有想像中的溫度,心中也是一如既往的空蕩。

  原來我,已經習慣失去了啊。他想。

  『不要跟過來』?

  [無論我有多麼地愛著他們,我也不會跟過去的。]

  他摳挖著岩壁的邊緣。

  [只要還有著未盡的責任,我便永遠都不會跟過去。]

  他摳挖著岩壁的邊緣。

  [不會跟過去。]

  他摳挖著岩壁的邊緣。

  繼而,停頓了片刻。

  他鬆開滲著鮮血的拳頭,揚起了嘴角。

  [必須得微笑才行,如果連我都面露悲傷,又怎麼賦予大家安心感?……而且除了微笑……無能的我又還能做些什麼呢……]

  艾爾維斯挺直腰桿,轉過了身。他已然在剎那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與計畫。然而,當他的視線終於聚焦之時,映入他眼簾的模糊畫面又再一次將他拽回了分崩離析的現實。

  他有一瞬間陷入了恍惚。

  彷彿建設已久的防線在頃刻間被外力強行地摧毀了。他不由嘴唇翕動,微不可聞地說出了聲:「埃……德加……?」

  他看見,埃德加正坐在那被粉碎了半邊的寶石座椅上。手持著之前那把刺中他的利刃,就那樣端正地坐著,好似一切又回到了開端。

  之前的只是幻覺,是玩笑,是平日裡的惡作劇?

  艾爾維斯的腦內閃過了種種的可能性。他萬分想就這樣將可能性灌輸到自己的認知裡,並立刻揚起笑容和自己的孩子擁抱一番。

  然而最後,他還是逼迫著自己硬生生止住了腳步。

  外貌、舉止、氣息毫無疑問都在驗證著那就是埃德加本人,但——

  「你是誰。」反覆的轉折下,艾爾維斯喪失了激動的力氣。他板著面孔,一臉漠然地詢問著那個端坐於寶座之上的……埃德加。

  …………

  ……

  落入深淵的感覺遠比想像中更為無聊。

  通常,黑暗總是會令人聯想到孤寂與寒冷。但在身下這只與自己一同落下的生物不斷嗷嗷喊叫著的情況下,被噪音吵得幾乎都要忘記艾爾維斯的珍貴表情了的埃德加沒有半點孤寂感,反而生出了一種身處鬧市的感覺,熱鬧非凡。

  熱是字面意義上的「熱」。

  在這出乎意料長的墜落時間裡,從埃德加身後席捲著湧上來的風暴正帶著乾燥的高溫兇猛地撲上他的後背,將其上的皮肉炸裂開來,而後再被他那禸體強化的異能給迅速治癒。

  往好的方向想的話,胸`前的傷口被這陣滾燙的熱風呼嘯著穿過後,以一種微妙的「烤熟了」的狀態強硬止住了血,倒也完全不用在意會先死於流血過多的問題了。

  而往壞的方向想的話,就是要毫髮無損地逃離這裡基本上是不可能了的吧。每一次都會在關鍵的地方玩脫,這可真是個壞習慣。

  另外,不得不抱怨一句。雖然他之前確實與革命軍打得天翻地覆、地動山搖,他也確實有想過在必要時刻將整顆星球直接爆破、不留活口。但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真的會為了確保能從根基上消滅掉他,而準備了一個這麼不合理的詭異方式啊。

  就算是最低劣的驚悚片也不會採取這種亂來的殺人手段吧,是該自豪一下原來自己用合理手段是無法被消滅的嗎?

  不論如何,只要活下來的話就一定得為這個世界送上一份與現狀相當的隆重回禮才行了啊。

  那麼現在,就先搶救一下自己吧。

  在這怎麼看都是必死的結局之下,還頗有閒心揶揄自己的大魔王想著想著,便乾脆利落地捏斷了身旁這位與自己一同落下、嗷嗷直喊,卻又遠不如太鼓鐘可愛的「夥伴」的氣管。一個翻身,將再也不會亂動了的它那頗為厚重的身軀當作了軟綿綿的墊背,用以擋住了大半的、滾滾上湧著的熱氣。

  然而這一舉措也並未搶救到太多的時間。不消片刻,他身下的屍體就在熱量的衝擊下,緩緩飄散起陣陣焦黑的片狀固體。消散之處,甚至還隱隱透出了數道來自核心的藍紫色光束。

  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埃德加托著腮一步步思考著去路。

  而這時,他的周身突然出現了與這烏黑的碳火截然相反的點點螢光。隨著時間的流逝,那螢光甚至還越來越密,最終構成了一道由光芒組成的金色河流。

  「……!?」

  這是、與英靈離開現世時相同的魔力因子……?聖盃實施了傳送?

  即便這一畫面與自己記憶中的一模一樣,埃德加還是皺著眉頭察覺到了不合理之處——他的迷你聖盃應該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魔力,現在連說話乃至思考都無力做到了才對。

  ……不,還有另一種可能性。

  回憶著往日裡自己在特異點的所作所為。埃德加將現在的狀況與當時捏碎正常聖盃的畫面聯繫到了一起——作為魔術師製造的道具,聖盃本身就是由魔力與術式所構成的。被物理性破壞後便會猶如破出了一個大缺口般源源不斷地湧出其中的魔力。

  也就是說,它是在消耗自己……嗎。

  想到這裡,埃德加不禁重重地嘆了口氣,「以我的體質就算碰觸到星球核心也不會立刻死去,不要在這種不重要的地方白白犧牲掉自己啊。」現在確實危及生命,卻又並非是條必死的結局。埃德加真心實意地沒有半點要消耗聖盃的意願,「我可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快點停下這愚蠢的計畫。」

  但聖盃顯然沒有放棄的意思。

  [我知道的,親愛的是絕對不會迎來那種結局的。]

  它使用著源於自身根基的魔力,認真講述著自己的想法:[就算被全宇宙通緝,就算遭遇到各種可怕的危機與暗殺,就算永遠都被世界的意志所排斥……那麼強大、又那麼固執的親愛的也永遠會有辦法贏到最後。]

  [但人家怎麼會看著自己喜歡的人不斷遭受痛苦而無動於衷呢~我可是個喜歡藏點小私房錢的萬能許願杯啊。]

  它從埃德加的襯衣口袋裡冒出了杯沿,繼而緩緩漂浮在空中。彷彿在用雙眼凝視著埃德加,聖盃與埃德加保持了一段不至於過遠,卻又不足以埃德加伸手握住它的微妙距離。

  [不過我果然還是太弱了啊哈哈哈,]狹窄的杯口中不斷滲出魔力構成的黏稠液體,[如果光靠自己的這麼點魔力,簡直什麼也做不到。]

  「咔。」面向埃德加的杯壁裂出了一道狹長的縫隙。

  [於是,又笨又弱的我很努力地思考了很久很久。終於在親愛噠許願前想到了一個即使只靠我也能夠讓親愛的不再煩惱的方法。]

  「……」

  ——[哎!?多收集一點能量再走嘛,我還想和親愛的多玩一會兒啊!]

  埃德加不禁想起了歸來前聖盃對它訴說的話語。自詡敏銳的他這才察覺,這個天性膽小而又軟弱的大聖盃,竟早早便準備好要迎接這種結局。

  [嘿嘿,是個不太像樣的辦法吧。而且因為魔力不夠的緣故,親愛的還有很大的可能會被傳送到與我本源誕生的魔力的世界差不多的時空,根本不可控嘛。]

  [不過,沒關係。結局一定是好的!現在正是我去完成自己拖欠許久的、屬於間桐雁夜的願望的時候了呢!]

  「埃德加一定會幸福的。」

  聖盃第一次以杯子的形態訴說出了人類的語言。

  繼而,一道人影緩緩出現在了那個被刻畫著一道深深劍痕的座椅旁。

  ……

  一旦這個時空的「埃德加」死去,「埃德加」便能完全不受影響地自由行動。

  正巧,因為喜歡、因為憧憬、因為渴求,它不單單複製了喜愛之人的外貌,連同他的聲音、氣息、內在……一切的一切,都一併進行了完美的模仿。

  第一次有人向弱小的自己伸出援手;第一次有人不懷目的地和無能的自己交流;第一次有人微笑著滿足可悲的自己的願望……佔據了那麼多充滿喜悅的「第一次」,不讓他幸福是不行的吧。

  啊啊,好想再和親愛的一起玩耍啊。

  品嚐美食、相互碰觸、說話交流、嬉戲打鬧……

  ……

  「艾爾維斯先生,我、實在是握不住劍了。」

  與埃德加如出一轍的人類端坐於破敗的座椅之上。他的嘴唇分明顫唞不已,舉著正在滴血的利刃的手卻沒有絲毫的抖動。剎那間,便毫不猶豫地向自己的胸口刺出了凶狠的一劍。

  「嗚,」超出想像的痛楚令他的眼角立刻滲出了點滴淚水。不由向艾爾維斯求助般地訴說自己迫切的請願,「可以…請你、幫我一下、嗎?」

  他的唇邊掛著一縷鮮血,卻還執意地勾著嘴角,咧開一個扭曲的微笑。

  「……」注視著跟前這個與自己的孩子在某些地方極其相似的存在,艾爾維斯抿緊嘴角,眨了眨眼,隱下期中閃過的幾縷晦暗,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他再次揚起了一如往常的笑容,笑道:「當然了。我的,『埃德加』。」

  他穩穩握住了沾滿血污的劍柄。

  …………

  ……

  耀眼奪目的金色光點猶如一條長長的銀河,徹底遮蓋住了埃德加望向遠處的視野,只餘下被灼熱的空氣扭曲了的岩壁,以及上方那與深淵一致的遙遙黑暗。

  這光芒,實在太過刺眼。令埃德加不由幽幽閉上了雙眼。

  即便不停地墜落,他的面上也只有異常的寧靜。看他那副淡然模樣,就彷彿他只是個在這片漆黑的空間裡熟睡過去了的悠哉旅者。*思*兔*在*線*閱*讀*

  然而,只有埃德加自己才能感知到——他的眼角酸澀不已,胸腔中的心臟正在瘋狂蹦跳,呼吸也急促得彷彿下一刻便會暈厥。

  ——這不是屬於我的反應。

  埃德加清晰地感知到這一點。

  輕撫著胸`前傷口的他將手緩緩上移,觸碰到了自己的嘴角。那往日裡總是會不經意間揚起的肌肉正在僵硬且被動地被某個力量拉伸著。

  ——這是,屬於另一個『埃德加』的動作。

  還真是個、到了最後也沒有一點長進的話癆聖盃啊。

  真正的『埃德加』,又怎麼可能一邊展露著這樣的蠢笑,一邊默默地淚流不止呢。

  然後,埃德加迎來了離去的瞬間。

  …………

  ……

  「初次見面,以及好久不見。」

  「Saber,埃德加‧加布里埃爾,聽從您的召喚而來。就讓我們長話短說吧,請問,您準備好將一切都交付於我的覺悟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啦!/ \完結啦!/ \完結啦!/

雖然有著大綱,但還是糾結了許久終於磨出了一個HE!

可以說沒有大家的鼓勵,我都想像不到自己居然能有朝一日把腦洞全都寫出來(還打了雞血一樣寫了近八十萬字ww)真的是非常感謝大家長久以來的陪伴了!!!

番外計畫的是「迦勒底篇」、「fsn篇」、「審神者論壇篇」、「獵人考試篇」之類的,但掉落就完全隨機了啊哈哈哈。

————————

以下是看不看都不影響的嘮叨。

兩種結局的分歧點其實在於刀劍們與埃德加的好感度(突然GALGAME)以及埃德加的精神康復程度(突然醫學)。

在我個人看來,埃德加雖然武力值方面強到逆天,但精神方面並不堅強。直到結尾之前都沒有真正屬於自己的願望,完全是以繼承自父輩並予以扭曲的「世界和平」為動力在行動。索性最後得到周圍人/刀/杯的愛與支持才慢慢康復了。

最後表達一下我的愛意!

雖然三觀不正、思想扭曲、精神病態、只有臉好看,不過加加我還是喜歡你呀。如果缺愛時期的加加能夠跨次元出現在我面前的話,我一定立刻……撒丫子就逃23333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