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3 章

　　對於芙芙的失蹤， 迦勒底最後的御主與他那可靠的亞從者同伴面面相覷。

　　他們很勉強地忽略掉了「芙芙被吉爾伽美什的乖離劍一劍轟成渣， 連個小動物狀的灰塵都看不見」這類可怕卻也並非不可能的結果。兩人努力打起精神，為一定要找到埃德加這一目的添加了新的理由。

　　——芙芙一定在埃德加那裡。所以即便對方不是特異點出現的原因或中心人物， 現在也要為了奪回芙芙而和他再次見面！

　　然而， 雖然決心下得不錯， 實際上他們兩人卻並不知道埃德加的所在地。而且即便找到了對方， 要是又被脅迫著交出聖盃，只剩一條令咒的自己即便將吉爾伽美什叫回了也無法令他瞬發寶具。

　　——上次是突然使用令咒， 打了對方個措手不及， 但在下一次相遇之時， 說不定就是自己連下令的機會都沒有，就被那三十個從者按在地上輕鬆虐菜了啊……

　　藤丸立香現在越想越悲傷。

　　「前輩也說過，在沒有明確的籌劃時，我們應該優先選擇收集情報發吧！」瑪修說著， 也不等藤丸將自己從悲傷中拔出，就直接抱起他前往了目前所知的唯二的城鎮——也就是吉爾伽美什毀滅掉山體後暴露出來的那座。

　　首先是那裡與此處的相隔距離並不是太遠， 由瑪修為主導前進的話，不會給身為人類的藤丸帶去太多負擔。

　　其次是，以這個時代的科技水平，是無法將在這座「實驗組一號」裡發生的事情立刻傳遞到那座城裡去的。即便對方也是一群崇拜埃德加的狂信徒， 短時間內他們也不會被趕走。

　　「——綜上所述，我認為那裡是打聽消息的好去處！瑪修基列萊特，在此向迦勒底與前輩報告。」已經來到第二座城市附近、行動力超絕的瑪修如此說道。

　　「……」藤丸在高速移動下面露土色，無法言語。

　　而達芬奇則是在屏幕前笑著點頭贊同：「雖然對方也有可能用獅鷲或龍種送信…不過， 不會那麼誇張吧哈哈哈！我認為可以哦！」

　　羅馬尼快被她擠得臉部變形了，可始終不敢進行反抗的最終也只是以眼神哀怨回覆道：「即便被萊昂納多的烏鴉嘴說中了，瑪修腳力範圍內也的確只有這兩座城鎮，在這裡也並沒有什麼從者反應……」

　　「也就是說可以進入吧。」瑪修正了正盾牌。自芙芙公主被大魔王抓走後，便有些莫名亢奮的瑪修王子說著：「那麼，瑪修基列萊特，出擊！」便踏向了第二座城。

　　「哎？等——」藤丸來不及阻止，就再一次被抱著前進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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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城外看來，這裡是一座比「實驗組一號」面積更為廣闊的城鎮。然而主從二人卻意外地並沒有遇到在外搜查進入許可證的衛兵。

　　不用翻牆也好。這樣想著，瑪修單手推開了那鏽跡斑斑的厚重城門。伴著刺耳的嘎吱聲，引入兩人眼簾的，是淒涼、蕭瑟，與衰敗。

　　通過破舊的城牆與鐵鏽的城門，他們也大約察覺到了什麼，卻著實沒有想到內部會是這樣的場景。

　　有著廣闊面積的城鎮，理應繁榮且人口眾多。實際上卻並不見行人的蹤跡，甚至雙眼所及之處，房屋都只剩下了無法撤走的牢固地基，與偶爾殘留的數塊磚塊。

　　但若說這裡廖無人煙、已然被人所廢棄，卻又能探查出不少人類近期生存著的跡象。本來應該是因無人管理而雜草叢生的土地上，有一塊明顯在近期被刨開的痕跡。

　　「……」瑪修不忍細看。面前這荒蕪的景象時刻都在透露著痛苦與絕望，只要將視線移到周圍，她便不由自主聯想到各種書籍中描述的各類慘劇。

　　倒是藤丸，好不容易被瑪修放下的他徹底恢復了神志，聚精會神地觀察起了周圍，並很快就發現了一個彷彿刻意暴露在外的對講機。

　　那上面滿是劃痕，甚至顏色也不太一致，好似是各類材料拼接而成。

　　「沙沙沙、沙…沙、你們、沙、是誰？」

　　從對講機中突然冒出了嘈雜的聲響，險些將藤丸嚇得將其扔飛。他撫了撫胸口，這才回道：「剛才東面的光柱你們也看到了吧，我們是從實驗組一號逃出來的遇難者，想要找個借住的場所才來到這裡。」

　　藤丸左右張望了一番，他剛想詢問——[你是在用某種方式看著我們？你是這裡的住民嗎？這裡又怎麼會變成這樣？]等種種問題，卻突然看見瑪修將盾舉到了兩人的頭頂。

　　接著就是一陣陣猛烈的爆炸聲，瑪修的圓盾不停顫動，能夠輕易感受到有無數道來自上方的攻擊如雨點般密集襲來！

　　這個方向與聲響……是從城門上射出，並含有爆炸效果的弓箭？

　　瑪修皺起了眉頭。她完全沒有發現城牆那裡有人或英靈存在，而迦勒底那裡也對此毫無預警。

　　她與藤丸相互對視一眼，在黑色圓盾如□□般抵擋住了襲擊的這段時間內齊齊狂奔向了城門下方。

　　那無形的弓箭手也就此不得不放棄了城牆這一塊至高地。

　　「根據弓術水平，我初步判斷對方是擁有隱匿技能的assassin！」瑪修板著臉向藤丸如此匯報，繼而一聲怒喝，便頂著盾牌衝向了不知為何氣息有些混亂的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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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地，戰鬥很快便結束了。

　　鬥志滿滿的瑪修獲得了完全屬於壓倒性的勝利，但她比敵人還要不知所措。她萬萬沒有想到，本以為需要提起十二分精神來戰鬥的敵人竟……只是普通人類罷了，更甚至，他們有著明顯的營養不良，各個面黃肌瘦。

　　——「其實從用對講機溝通這裡也能看出對方不是擅長隱藏氣息的assassin。」某個馬後炮的醫生如此說道。

　　總之，在打趴下數個人類後，藤丸與瑪修總算有了與他們好好溝通的機會。

　　而明確了少年少女並沒有敵意的人們也配合地進行瞭解釋說明。

　　他們自稱是這座城鎮的居民，而這些瘦弱的人類之所以能夠和亞從者瑪修過上兩招，都是因為得到了強者的資助。

　　「果然啊，來了呢！前輩！」

　　聽到他們這句話的瑪修兩眼亮晶晶地看向了藤丸：「以往一旦遇到某個非常強大、幾乎不可能戰勝的對手時，我們都會得到幾個與其相抗衡的從者的協助，這次果然也如此呢！真是太好了！」

　　看著瑪修興高采烈的樣子，明白她潛台詞的藤丸後腦勺默默滴下了一滴汗水——原來瑪修也很怨念吉爾伽美什的不靠譜啊……這次能夠不依靠他的力量來戰鬥什麼的，竟然讓瑪修那麼激動……

　　而關於那位強者的信息，人們卻只是提供了「高大」、「英俊」、「笑容」、「強勢」，這麼幾個詞。

　　可以說，能夠在日後成為英靈的人物在人們的口口相傳下，外貌大多都會變得非常俊美。

　　而且除了個別人物外，英靈們的性格往往都帶著英雄特有的氣概，也就是身高一米五，氣場也能有一米八。「強勢」這麼一個較鮮明的詞彙在英靈中也不是個有特色的描述。

　　難道是高文？貝德維爾？蘭斯洛特？

　　怎麼都是用劍的……說起用劍的……藤丸不禁想到了埃德加那裡的從者們，至少在最初的時候那些saber有不少也面帶著笑容，很符合這些條件啊，而之後嘛……

　　不不不！藤丸猛地搖晃了下腦袋，將漸漸又回憶起的可怕記憶扔遠。

　　若是有其他的從者，那麼總是會有機會相見的。

　　問不出更多信息的他們將話題轉到了至今沒有弄懂的「實驗」上。

　　然而，一提及「實驗」二字，周圍好不容易變得輕鬆起來的氣氛立刻又恢復了之前的凝重。

　　「那、那個……看上去這裡的環境也是由於實驗的緣故？所以這裡是實驗組二號……？」藤丸小心翼翼地詢問。

　　那些身材幹癟的人們本就發黃髮暗的臉色聽到這句話後更是陰沉。他們要麼板著臉，要麼皺著眉，最後還是一位老人站了出來，用簡單的一句話便向藤丸解釋了來龍去脈，他低聲說道：「我們這裡……是對照組。」

　　「……！」瑪修極其震驚，「對照組……也就是說是沒有被動過手腳的城鎮嗎！怎麼會……為什麼反而……！」

　　「都是因為那個叫埃德加的傢伙！」一個男人壓抑著憤怒，從喉間擠出了這句怒吼。

　　而他的話語就彷彿開啟了眾人情感的宣洩口，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出了事情的真相。

　　這個場景藤丸與瑪修之前也見過，但當時聽到的都是實驗組一號中市民們對埃德加各項舉措的讚美，而這次，則是他們對埃德加各項舉措的……怨恨。

　　這裡本是座方圓百里內最為繁華的城鎮。

　　然而有一天，名為埃德加的男人出現了。他佔領了鄰城，並操縱周圍所有的怪物，命它們友善相處。

　　他們本來只是將這當作一則美談，卻沒想到怪物獨獨與鄰城的人類關係和諧，之於其範圍外的存在仍是一如既往。而它們的活動範圍被規劃在城鎮周圍後，首當其衝受害的，便是這座原本擔任著貿易中心的富饒城池！

　　食物、木材、礦物，乃至人類！都被冷血的怪物無情掠奪！國家卻沒有做出任何救援的舉動。

　　是啊，在這種異常強大的力量面前，國家相比也早就覆滅了吧。人們眼中對希望的光明漸漸黯然。

　　接著又有一天，那個名為埃德加的男人出現在了這座城市裡。

　　他說道：「在這種環境下依然能優秀地存活下來，真是值得讚歎啊。但是還請不要那麼戒備，我絕不會對你們做任何手腳。」

　　「無論是投奔鄰國來逃避危機，還是將我殺死來徹底解決問題，我都不會阻止你們。」

　　「所以，作為最重要的對照組，請你們更加、更加、更加努力地生存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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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致的經過就是這樣。」

　　老人說道：「雖說城裡也不安全，但老弱病殘只要出了城門根本就是必死無疑，不可能到達鄰城，就更別提鄰國了。所以我們就留在了這裡，向上天祈求那微小的生機。」

　　青年說道：「本來我幾乎都陷入絕望，準備放棄生命了，但是聽到他的話語我不甘心！為什麼由他一人來決定了我們所有人的生死！終有一天，我會如他所願地殺了他的！」

　　他們各執一詞，眼中卻都閃爍著對生的執著。

　　繼而，他們共同看向了藤丸一行，「埃德加正如我們所描述的那樣，能夠輕而易舉地操控了周圍所有強大的怪物。所以已經聽到了這裡的你們也明白的吧，快趁著自己沒有缺胳膊少腿，快點離開這裡吧。」

　　「不，正相反，我們現在也處於與埃德加大人為敵的狀態啊。」瑪修握著盾牌，正義凜然地朝著人群微微一笑。她從大家的話語中感受到了人們的善良——即便自己的處境非常危險，卻不想著尋找幫手，反而勸他們離開，這是何等的高尚。

　　作為騎士加拉哈——嗯？

　　好像聯想到了什麼的瑪修被藤丸拽了一下手臂，緊接著便發現明明說出了要幫助的宣言，周圍的氣氛卻遠不如自己想像地那般溫和。

　　而藤丸則是一臉不忍直視的表情，他不由摀住了面孔、低聲解釋道：「瑪修你……剛剛說了『埃德加大人』……」

　　「……！？」瑪修瞪大了眼睛，她驚慌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不不不是的，那個……因為一直在聽實驗組一號裡市民們那接連不斷的讚揚，我不由自主就……嗚……」

　　全然沒有了之前那高大強勢的模樣。

　　索性就算經歷了諸多烏龍事件，迦勒底一行最後還是成功與對照組的人們結為了同伴。

　　不過，在交換姓名時，又有了個小插曲。

　　聽到少年的名字是藤丸立香，一個小男孩表示：「之前那個給我們東西的大哥哥就是在說了——」他壓低嗓音，模仿著譏諷的笑容說道，「『嘖，無禮的立香喲。』這句話後，就突然消失的。」

　　「對對對，下一秒東面就冒出了白色的光！」瘦小的小女孩也站了出來，如此補充道。

　　「……」

　　本來還很高興能聽到新情報的藤丸當即痛苦地倒在了地上，他不停敲擊著無辜的地面，好發洩心中的悲憤。

　　啊啊啊！結果那個英靈就是吉爾伽美什啊啊啊啊啊！

　　奇怪！這個特異點絕對很奇怪！聖盃也太偏向埃德加了吧！？

　　雖然吉爾伽美什從職介上來講完美地克制了對方那些從者，但可以瞬發寶具的令咒是需要時間來恢復的啊！

　　如果採用拖延戰術來等待一天回覆一條令咒的話，也許有可能獲得勝利，但更可能的是在令咒恢復之前，就被對方給一鍋端了啊啊啊！

　　趴在地上默默流淚的藤丸立香先生，越想越絕望，不禁猶如一隻土撥鼠般在心中的山頭上咆哮了起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