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關天遠幾乎是立刻就接起了顧萱的電話。

男人沒先出聲，顧淵對著那邊就喊了一聲：“關天遠！”

“顧淵？！”男人的聲音幾乎是在瞬間就從疑惑帶上了一股欣喜，以及生氣。

“對不起，我的手機沒電了。我、我用的顧萱的電話。”

突然之間，他發現自己心裡滿是說不出的委屈。面對顧萱的時候，他一個勁地勸顧萱，看起來自己完全沒事，堅強到底。

但是一聽到關天遠的聲音顧淵就已心防崩潰。

他本來不是這樣軟弱的人，可是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你去哪裡了？為什麼現在才聯繫？”男人聲色又變得沉冷，聽起來不怒自威，讓人覺得大事不太好。

“我今晚回家了，我想在家裡住幾天，陪陪我二姐。”顧淵連忙說出準備好的臺詞。

“顧淵——”關天遠的聲音收緊，慢慢說道，“我半個多小時之前，才從你家離開。”

一下就揭穿了顧淵的謊言。

完了！他怎麼就沒想過關天遠也許會去他家找人呢！

顧小少頓時生出滿頭汗水，還在想著怎麼圓這個謊，那頭關天遠就用命令的口吻說道：“給我說實話！你再撒謊，我會讓你知道後果。”

那是異常生冷的、強制性的語氣，絕不是在和顧淵調情的那種“讓你知道後果”，而是真正的，如果他敢忤逆他，關天遠一定做出某種他不樂意見到的事情——比如對他的家人怎樣。

這一句話頓時讓顧淵畏縮，他想的所有的藉口和謊話都被他強行吞回了肚子裡。

半晌，他很小心地說道：“我在醫院。”

關天遠來得很快，比顧淵想像中快很多！那人一走進病房空氣頓時沉重了好幾分，顧淵第一次見到關天遠不是開心地搖尾巴，而是將整條尾巴都夾在腿間。

他沒想到自己一說跟人打架而且被打進了醫院，關天遠整個都變成了風暴。

問到了他在哪家醫院之後，關天遠只說了五個字：“你給我等著。”

等著，等著什麼啊？！怎麼就像他在威脅他似的？！

關天遠走進來時臉色嚇人，在看到顧淵之後瞬間更加嚇人，就連坐在旁邊的顧萱都情不自禁地往後縮了一下脖子。

這是顧萱第一次見到關天遠，她沒想到這人這麼可怕。

她覺得她家的小弟是眼睛瞎了吧竟然會喜歡上這種——這麼可怕的，像從地獄裡來的男人。

“現在他由我接手。”關天遠的視線從顧淵臉上移到顧萱這邊，而後微微地轉頭說道，“把顧小姐送回去休息，保證她的安全。”

完全不和人商量，直接命令人把顧萱送走。顧二小姐懵逼了一秒而後就有些氣，剛想說話，旁邊插進來一句：“顧萱你是該回去休息啦，你明天還要早起。關天遠的人很可靠的，你別擔心我了。”

顧萱頓時覺得顧淵簡直沒出息得要死。問題根本就不在這裡好不好！這個男人也太強勢了吧，跟這種人在一起，還不被他吃得死死的，耍得團團轉，以後說不定說丟就把她這個蠢弟弟給丟了？！

但是根本就不容她說別的話，那邊廂顧淵已經在跟她揮手，這邊關天遠的兩名保鏢走進來，客客氣氣地對她說：“顧小姐，我們護送您回去。”

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反對。

顧萱一走，關天遠的臉色就變得更加難看。

他盯著顧淵腫得如同豬頭的臉，一字一頓地問：“是誰打的？”

“那些街邊的混混，我哪裡認識。”顧淵躲開關天遠X光一般的眼神，試圖轉移話題，“我的手機壞了，明天得去買一支新的。”

“顧淵——”

“嗯嗯？”

一片陰影逼至了眼前。

“我說了，你不給我說實話我就會給你教訓。”男人狠狠地盯著顧淵，眼裡蘊含著狼的戾氣，“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今晚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字不漏地老實告訴我。”

顧淵真覺得挺委屈，他跟燕林那混蛋打架，被人喊保鏢群毆他不說，關天遠聽完今晚的事情之後又把他罵了一頓。

說他笨，說他不自量力，說他趕著上去被人家揍。他才回了一句“他也被我揍了”，關天遠就對他說“閉嘴”，仿佛恨不得再替燕林打他一頓。

雖然之後還是沒嫌棄他的臉變得這麼醜，鑽到病床上來抱著他一起睡，但他真的是氣。

不知道的還以為關天遠喜歡燕林呢！

關了燈，關天遠仿佛在夜色裡歎息了一聲，而後就低下頭去親顧淵的臉。

顧淵縮了縮，不讓關天遠親。

關天遠頓了一下，問：“痛？”帶著些心疼，還有點恨鐵不成鋼，和懊惱。

“臉上到處塗著藥。”顧淵巴巴地說，“也不是很痛。”

“那這裡呢？”男人慢慢地湊到顧淵的唇邊，輕輕地含著他的唇咬了咬，吸了吸。

“嗯……”

“‘嗯’是什麼？”關天遠終於捨得笑了一笑。

“……對不起。”顧淵小聲說，“我再也和燕林打架了，要打也要逮著他沒保鏢的時候打。”

“不知教訓。”男人說。說完，卻又溫柔地親了他一下，小心翼翼地把他摟著，撩開他額前的髮絲說，“我再看到你被人弄成這樣，我就把你父母、你姐姐抓起來，把他們也弄成這樣。”

什麼邏輯這是？！

顧淵渾身疼痛，一夜都沒怎麼睡好，天朦朧發亮時他感到身邊一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關天遠站在地上，背對著他正在穿衣服。

“嗯？這麼早就起來了？”顧小少打個哈欠，頓時唇角痛得他臉都扭曲起來，他連忙閉了嘴。

“有點事要去辦。”男人回過身來，望著顧淵比頭一夜更醜的臉說道，“今天你給我待在醫院裡哪裡都不准去，晚一點我再過來。”

“……你怎麼這麼霸道。”顧小少捂著嘴，小心翼翼地又打了一個哈欠。痛痛痛痛，媽的！燕林那個混蛋，下次再看到他，他一定要拉著關天遠在他面前秀恩愛，氣死他！

——前提是，那時候他和關天遠還沒say goodbye。

“不霸道一點你能聽話？”關天遠揪著顧淵沒受傷的耳朵反問。

新劇上映之前的集中宣傳期男主卻受了傷，就是化妝就不能完全掩蓋臉上的淤青和青腫，燕林第二天一早就被經紀人又驚又惱又憐惜地說了一大早，但頭一夜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卻死都不肯說。

現在他是自己的老闆，他不願意說的誰都逼不了他，最後經紀人只能不再過問他的事情，卻為他這張臉給急得發瘋。

果然活動的時候還是被粉絲發現了異常，燕林只好解釋昨晚半夜起來上廁所撞了牆。

可把粉絲們心疼死了。

今天上午的通告沒有女三號，燕林眼不見心不煩，但他心裡卻一直不安著——充滿了憤懣、嫉恨的不安。

等到上午的工作結束的時候，一無所知但敏感地嗅到了什麼的經紀人跑到燕林耳邊說：“關總來了，關總今天心情不太好，你趕緊跟我過來。”

不太好？是很不好吧。燕林自嘲地想。

他現在再厲害，但始終還沒脫離關天遠和溫嘯天的掌控。

看起來他在自己人生的舞臺上演著自己想演的戲，但他的背後始終還是有兩個男人牽著他的線，他們讓他往東，他往不了西。

除非哪一天，他真正地強大到了不受他們所控，或者哪一天，他想跟他掙個魚死網破。

但為了私情弄成那樣的結果，並不是他所願意的。

然而今天關天遠為什麼要來找他？他還不明白？他只是沒想到該來的這麼快就來了。

休息間裡只有關天遠一個人。男人背對著門，站在窗前看著外邊的風景。

燕林走進門，聞著空氣裡飄散著的煙味，沒讓經紀人進來，而後就回身“碰”的關了門。

“有話就直說吧。”燕林主動開了口。他望著關天遠的背影，他對這個人是那麼的熟悉，哪怕他不用看，只是聞著這香煙的味道，仿佛就能猜出是關天遠來。

他仰望著他，愛慕與癡迷，他把不肯給別人的一切都獻給這個男人。

可是關天遠從來就不曾稀罕過。

事到如今，他實在是無力再去討好他了。

片刻後關天遠才轉過身，他滅了指間的煙頭。遙遙地盯著門口的大明星，他背著光，眼神異常的冷，異常的狠，哪怕是在明確地告訴他他們結束的時候，也沒這麼冷、這麼狠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