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談條件

程慕笙和冼歐力被邁恩鄭重對待，想要打聽清楚空間魔法陣的事情。

來之前程慕笙就猜到肯定會被詢問，早就想好了說辭：「空間魔法陣的佈置方法是我們在秘境中找到的，比較殘缺不全，我們只能還原其中部分。幸好要對付的是魔獸，它們畢竟沒有太高的智慧，所以才沒有問題，如果換成魔法師或戰士就不一定了，很容易被看穿。」

他這樣說是希望把邁恩的貪念壓制到最低，免得他起了搶奪的念頭。完整的空間魔法陣絕對是無價之寶，但是殘缺的版本則價值低很多，多少會遏制住別人的貪念。

邁恩聽聞後驚駭的表情頓時收斂不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激動，連忙壓下心頭想法，拿出了一城之主的風度來。只是空間魔法陣關係重大，需要問清楚。

「兩位已經能夠佈置出來了嗎？否則應當不會上門來與我交談。」邁恩說道。

程慕笙回答：「大致推演好了，相信想要佈置成功不是難事。這次來里爾城除了與城主商量外，還為了購買佈置魔法陣所需的材料，回去後就能著手開始佈置。」

邁恩沉吟了片刻後說：「既然兩位如此有把握，我自然信得過。如果能把魔獸大潮引入城中事先布好的陷阱，絕對是一件大好事，但事關重大，必須要先進行實驗才能定下來。」

「這是當然，只要城主劃出一塊地方來，讓我們佈置下子陣，等到回魔法塔後將那裡的母陣構建好，就能立即進行檢驗。」程慕笙儘量表現得很平靜，其實心裡巴不得乾淨把事情處理完，不想再繼續浪費時間。

邁恩也想要盡快檢驗他們所說的真實性，當即答應下來，並從書架上拿出一張里爾城的地圖，慎重的思考了一會兒，說：「每次魔獸暴動都是大範圍，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直奔里爾城，城中各處要佈防，所以設置陷阱的地方可能騰不出多少人手來。這樣吧，就把陷阱弄在城外的戰鬥第一線，經過空間魔法陣周轉來的魔獸肯定會比其他先到達，我們就抓住這個時間差先把它們消滅。」

說著他指了指地圖上面對瓦提雅山脈的那面城牆，在城外兩百米處畫了個圈。

程慕笙直言不諱道：「這方面我們不瞭解，城主您說了算。」跟人單對單鬥法他可以，但是想要與成千上萬的魔獸拚殺絕對不是他的強項，沒必要外行指點內行。

再說到時候負責消滅魔獸的是邁恩，相信他不會亂開玩笑。

雙方達成了協議，程慕笙表示可以馬上去佈置魔法陣，邁恩想到最近魔獸的異動，立馬答應了下來。

隨後他親自跟隨程慕笙和冼歐力走出城主府，想要親自去看兩人佈置，並且悄悄對親衛說：「去把亞特伍德叫來，讓他去南城門外，立刻！」

親衛連忙領命而去。

他做得不算隱秘，程慕笙兩人自然看到了，猜想邁恩找來的人應該在魔法陣上有些造詣，想要看清楚他們佈置得對不對。兩人覺得無所謂，反正他們也沒弄懂空間魔法陣，只是死記硬背將其建立出來，如果那人能看懂的話，說不定反而能給他們一些啟發。

城主出行，照例會有護衛隊隨同保護，在邁恩確定要外出後，立即有一隊二十人的護衛跟上，有些在前方開路，有些在兩旁隔絕人群，有些在後方守衛，各司其職，動作非常熟練。

里爾城中的人其實已經熟悉了這個陣仗，可是每當邁恩出府依然會引起百姓騷動，想打聽城主要去做什麼，畢竟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係到了整個里爾城。

程慕笙與冼歐力走在護衛隊之外，看著如此派頭覺得很稀奇。

「架勢真大，跟聯邦中那些明星一樣，每次出門就有大批保鏢隨行，一路上受到粉絲的追捧，挺有意思的。」程慕笙笑嘻嘻對冼歐力說道。

冼歐力顯然也想起了以往電視中看過的情形，認為程慕笙形容得很準確。

周圍百姓不知道，他們的行為被某兩人打上了『瘋狂粉絲』的標籤。

同時，他們的動向很快傳去了辦事處分部，傳入科林耳中，令他覺得十分稀奇：「你是說他們兩個進了城主府沒多久，邁恩就跟他們一起外出了？」

護衛回答道：「是的，他們直奔南城門外而去，具體去哪裡不清楚，必須等待進一步的情報。但是據回報，邁恩大人讓親衛去找亞特伍德了。」

科林眼珠轉了轉，念叨著亞特伍德的名字，猜測或許是與魔法陣有關，可仍舊非常疑惑，畢竟關鍵信息他不知道。「繼續派人跟著他們，看清楚要做什麼。」

「領命。」

在邁恩離開城主府後，還居住在這裡的埃德加百無聊賴，他心裡記掛著那個任務，儘管被邁恩強迫終止了，卻心有不甘。佔了他的光而住在城主府偏遠客房的伊娃等四人很著急，他們想完成接取到的任務，但離了埃德加肯定成不了事。

被救回來的羅伊和辛普森還好，他們的性命是城主府的人救回，已經失去了自身立場，可是伊娃和珍妮卻不同，兩位少女山長水遠跑來里爾城就是為了完成任務。

珍妮嘟囔道：「埃德加哥哥放棄了任務，我們怎麼辦？」

伊娃更是很不甘心，到如今耽誤了半個多月，他們搶先的時間已經蕩然無存，其他接了同一個任務的魔法隊伍肯定快要趕來了。她嬌美的臉龐染上愁容，眼睛裡卻充滿了閃爍精光，半晌她說道：「我們找埃德加去答謝生命之塔的那兩人，然後路上將他拉走，電視裡不經常這樣演嗎？先斬後奏。」

「這個主意我喜歡！到時候我們苦苦哀求，埃德加哥哥肯定會答應的。」珍妮如一陣風般跑了出去，尋找埃德加去了。

埃德加正巧無所事事，聽到珍妮說要去答謝當日幫忙的兩人，又說了那兩人就是擁有飛行魔獸的主人，馬上提起了興致，決定去看一看。

荒廢了幾十年的魔法塔、飛行魔獸、救命之恩，種種因素加起來，讓埃德加對那素未謀面的兩人產生了極大興趣。

他和珍妮、伊娃、辛普森和羅伊匯合到了一塊兒，埃德加準備去跟邁恩說一聲就走，卻被護衛長告知邁恩離開了城主府。

「大伯父出門了？有什麼事情嗎？」埃德加好奇問道。

護衛長回覆道：「城主接見了來自生命之塔的兩位，接著就跟他們一起出府了。」

埃德加這下更為好奇，沒想到要去找的人已經來到里爾城不說，還與邁恩有要事的樣子。而珍妮瞬間垮了臉，好不容易想到的辦法泡湯了。

「我們去看看，剛好是我們要找的人。」埃德加興致勃勃，根據護衛長的指點，往南城門跑去。珍妮四人無奈的跟著他去了。

……

里爾城的南城門外兩百米處，程慕笙和冼歐力正在丈量與勘測地形，這是佈置魔法陣不可或缺的一環。隨後兩人拿出大量的材料，開始刻畫銘文並建立陣法。

佈置的主要工作由程慕笙完成，他之前只用普通紙筆臨摹過，使用魔法材料是頭一次，難免會有失敗。在連續失敗了二十多次之後，邁恩開始有點不耐煩。他以為這兩人是非常胸有成竹才會來找他，哪知對方根本就沒有做好完全準備。

看出他的焦躁，暫時幫不上忙的冼歐力對他道：「城主如果有事做，可以先行返回，等到我們佈置好之後再找你來驗收成果。」

他們本來就是想先把地點確定下來，然後才開始行動，不過邁恩自己說要跟來，他們也沒辦法拒絕這位城主大人。現在他自己沒了耐性，他們高興還來不及。

這個時候，邁恩叫來的亞特伍德到了。他是個瘦弱的年輕魔法師，寬大的魔法袍穿在身上顯得空空蕩蕩。他黑眼圈非常重，有著不正常的蒼白，似乎很不適應陽光照射，眼睛一直瞇起。在他手裡拿著一本筆記，他正看得入神，連跟邁恩問好都心不在焉。

「亞特伍德，你看看他們佈置的魔法陣，不要讓他們留下什麼後手在裡面。」邁恩輕聲對年輕魔法師說道，他實力高強，程慕笙兩人的神念無法靠近他，所以並沒有聽到他在說什麼。

亞特伍德呆呆的點了點頭，這才暫時合上筆記本，朝著程慕笙和冼歐力看過去。一看之下，他咦了一聲，隨後快步走到程慕笙身後，聚精會神的觀看起來，也不在乎人家願不願意給他看。

程慕笙回頭瞥了他一眼，就知道這又是個鑽研自己喜歡東西到病態的人，便不再去理會他。

注意力再次集中到手裡的魔法金屬上，程慕笙手握著沾滿特殊藥水的水晶筆，又一次嘗試將銘文以陣列方式畫在金屬上面。

然而無論他怎麼努力，原本在紙上能畫得很精確的銘文總是會失敗，要麼是駕馭不住藥水，要麼藥水與魔法金屬分離，無法留下痕跡。他已經非常小心翼翼，連呼吸都摒住了，生怕影響到自己下筆，但仍然是失敗。

為什麼會是這樣的結果？

程慕笙百思不得其解。

這時，一個蚊吶般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怎麼不用元素來包裹藥水？」

元素？

程慕笙狠狠拍向自己大腿，覺得自己真是蠢死了。銘文想要與魔法金屬結合起來，當然要用元素作為橋樑，甚至可以說元素才是最重要的因素，是所有魔法陣的基礎！他憑空來畫，肯定沒有效果啊。

羊皮捲上倒是把魔法陣每個部分畫得清晰，記錄的文字也全面闡述了空間魔法陣的原理，卻一點基礎技巧也沒寫。程慕笙以往學習時使用的都是現成材料，唯獨這次因為是魔法陣列才需要他從頭做起，結果就鬧了笑話。

他趕忙念動咒語，凝聚了附近元素到水晶筆筆尖，又一次勾畫起銘文來。

果然，這次他的動作非常順利，簡直可謂一氣呵成，在最後一筆落下後，菱形的魔法金屬上綻放出陣陣光暈，隨即隱沒不見。

「成了！」程慕笙欣喜的看著手中金屬塊，總算是有了個好的開始。他立即如法炮製，動手勾畫其他銘文部分來。

始終在他身後觀看的亞特伍德眉頭深深皺起，似乎遇到了什麼巨大的難題。他聽到了邁恩的詢問：「怎麼樣？」

本來要離開的邁恩見程慕笙有了進展，認為可以再等等，便問出關心的問題。

亞特伍德的一雙眉毛越皺越緊，就快要擰成一團亂麻。他的雙手不斷在空中比劃，試圖找出程慕笙筆下銘文的構圖原理，卻完全無法做到。

「我看不懂……」亞特伍德彷彿深受打擊，說完這句話後臉色變得更加蒼白，甚至連站都快要站不穩。

邁恩非常驚訝，別看亞特伍德年輕，不過才二十出頭，但他家學淵源，從小就對魔法陣有很深的研究——他爺爺是普利莫大師的大弟子，所以一家人對魔法陣、銘文和禁制都造詣深刻。

可是亞特伍德卻說他看不懂，不可能吧？

「難道他們是亂來的？」邁恩只能想到這一種可能。

亞特伍德搖頭：「銘文已經跟魔法金屬聯繫起來，說明是成功的，否則永遠都會失敗。但這種銘文結構我從來沒有見過，爺爺書房有關魔法陣的書籍我都閱讀過，就算很多佈置不出來，可我總會有印象。現在……我沒見過！」

面對未知的事物，每個人的反應不同，有的害怕有的好奇，而亞特伍德則是不敢置信。

這世界上竟然有一種銘文結構他不知道！

邁恩可沒有他的糾結，儘管與程慕笙兩人是第一次見面，他也知道這兩人不可能是來逗他玩，起碼肯定有信心能夠佈置成功。

空間魔法陣加上連亞特伍德都陌生的銘文結構，絕對是難得之物！

邁恩即刻用在身周布下放置窺探的禁制，對亞特伍德說道：「這兩人說佈置的是空間魔法陣，不知你能不能看懂？」

「空間魔法陣？！」亞特伍德驚呼，當即不再去看銘文結構，而是從中提取出有用的陣法原理，然後才有機會推測出究竟魔法陣有什麼作用。

可惜他畢竟年紀尚輕，許多魔法陣知識還不夠全面，更不要說現在是面對最艱澀的空間魔法陣，因此他沒辦法從這些銘文中去推導出完整的魔法陣來。

亞特伍德沒有放棄，反而將心神全部沉入進去。他曾經在他爺爺的藏書中見過部分殘缺的空間魔法陣，僅僅只有一角，卻是最為珍貴的資料。然而只憑那部分無法還原完整的佈陣手法，就連普利莫大師也做不到。

今天竟然有人要在他眼前佈置出完整的空間魔法陣！

對於亞特伍德來說，今天連連受到衝擊，弄得他心神激盪，腦子裡不斷有問題蹦出來，讓他靜不下心來。他眼睫不斷眨動，最後咬了咬牙輕聲道：「閣下，我能向你學習嗎？」

他知道自己這個問題很唐突，也非常愚蠢，很可能惹怒對方，進而把他趕走。但是面對這完整的空間魔法陣，他沒有辦法理智對待！

早已失傳的空間魔法陣重現人間，要是告訴那幾位陣法大師，他們肯定會瘋狂！

就像各大家族追求自家的傳承一樣，空間魔法陣對研究魔法陣的人來說，同樣是最想要得到的傳承！想到自己有機會學到這樣的傳承，亞特伍德就控制不住自己。

「你想學？出多少錢？或者你能拿什麼來交換？」程慕笙找到竅門後速度不慢，所以回答了亞特伍德的問題。

「錢？」亞特伍德一呆，他從未想過會把空間魔法陣與錢聯繫到一起。

程慕笙理所當然道：「莫非你想讓我白白教給你？」

亞特伍德一想也是這個道理，總不能自己想學對方就教授吧？天底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可是，想要學到空間魔法陣要付多少錢？

十億？五十億？百億？千億？

對他來說，空間魔法陣這種失傳上萬年的傳承，壓根不是用錢能夠衡量的，再多也不夠啊！

而且他哪裡能拿出那麼多錢來？

邁恩始終在旁邊關注，見到亞特伍德被一個『錢』字難倒，糾結到快要當機，搖搖頭對他說：「你可以問他想要些什麼才肯教。」

亞特伍德回過神來，不禁覺得自己愚蠢透頂，慌忙詢問程慕笙的意見，並且表示就算他拿不出滿意的報酬來，他爺爺或者普利莫大師肯定沒問題。

「你能聯繫上普利莫大師？」程慕笙意外的望向他問。

他跟冼歐力遊歷是專程去了米諾星的坎桑市，在那裡的《成神秘境》總部想要拜訪歐陽川老祖和普利莫大師，誰知兩位陣法大師恰好有事，最後反而與溫德爾藥劑大師學習了半年。老實說他一直挺遺憾的，現在卻得知身後的小子能聯繫普利莫大師，程慕笙立馬來了興趣。

亞特伍德老實說道：「我爺爺是普利莫大師的弟子，只要我把空間魔法陣的事情告訴爺爺，他必定會上報給大師，甚至連另外的大師也有可能會驚動。」

程慕笙想了想道：「空間魔法陣關係重大，如果不是因為魔獸為禍，我絕對不可能拿出來。既然現在不得已暴露了，我希望能親自獻給普利莫大師，希望你能幫我聯繫大師。」

經過一次秘境之行後，程慕笙深刻認識到了陣法的可怕，要不是有連亭和薛起宗在，關鍵時刻又得到了天寶的指點，他和冼歐力絕對已經栽在了秘境中層出不窮的陣法上。每一個順利從秘境中出來的人，下一次秘境開啟時會有預留位置，他們當然還想要去尋找機緣。

如果說進入海諾拉森林是半強迫性質的話，在程慕笙得到生命之樹樹根，冼歐力得到《爍金萬種》煉器法，以及獲得了上萬種傳承後，兩人對秘境的想法就變得積極了很多。

他曾經在一枚玉簡上看到過，說修行離不開地法財侶四樣——地：良好的修煉環境；法：上乘的功法、寶物、法寶；財：需要有相應的財富作為基礎；侶：修行上好的同伴。

這四樣中『地』暫時無法滿足，『侶』程慕笙已經擁有了，『財』勉強足夠，而『法』中的寶物和天才地寶等卻是嚴重缺乏。如今是末法時代，外界想要找到有價值的寶物已經不太有機會，唯獨戰場秘境裡才有機遇。

所以陣法知識程慕笙與冼歐力迫切想要學習，否則下一次進入秘境，可不會再有連亭等人的幫忙了。在告訴邁恩空間魔法陣前，程慕笙和冼歐力已經商量過，乾脆將事情傳揚出去，否則遲早紙包不住火，會引起很多人的覬覦，盡在咫尺的亞當家族就肯定會想辦法奪走。

那麼還不如藉機把空間魔法陣的時鬧大，引來那些陣法大師，然後趁機讓其教導他們陣法知識。

沒料到才剛開始，就遇到了一個能聯繫上普利莫大師的人，程慕笙當然立刻打蛇隨棍上。

亞特伍德有些失望，不過他確實拿不出什麼報酬來，交給普利莫大師反而是個不錯的人情，反正他爺爺肯定會學到，那時再去求爺爺教授就行。

旁邊站了許久的邁恩忽然道：「如果亞當家族也想要買下一份空間魔法陣的資料，不知需要什麼樣的價碼？」

亞當家族中其實並沒有陣法、禁制方面的大師，僅有幾個陣法師，但是既然程慕笙這樣一看就是外行的人都能佈置出來，他相信家族中人肯定也沒問題。再說是他提醒了亞特伍德，對方才想起了普利莫大師，或許到時候運作一下，可以讓家族中人與大師共同研究空間魔法陣！

程慕笙看向他，笑了笑道：「在我回答你之前，希望城主能先將前段時間造訪生命之塔那兩個女生所說的任務，以及魔獸異動的原因告訴我。」

邁恩微微一怔，程慕笙的話出乎他的意料。這兩個問題去問其他人也能得到答案，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來。

或許是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