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交易

邁恩沒有考慮多久，便直接說道：「約莫一個月前，瓦提雅山脈某處在白天突然大放光明，形成了一片絢爛的光華，里爾城中很多人都看到了，將近三分鐘後才散去。這樣的異象分明就是有寶物出世！

可是瓦提雅山脈中的魔獸太多，這些年經常與我們發生戰爭，已經有很多年沒人敢於前往山脈之內了。如今寶物現世，立即引發了浪潮，城中亞當家族、魔法師公會和藥劑師公會等全都行動起來，將情況回報給總部，沒多久便有相關探索任務發佈出來，鼓勵眾多魔法師前去尋寶。

而我身為里爾城的城主，自然也有些想法，於是第一時間通知了我的侄子埃德加，讓他走家族內的傳送魔法陣盡快趕來。並且用了點手段讓各方勢力暫時把任務壓下幾天，延後發佈出去。如今一個月過去，任務早已發佈，城中已經有不少接取了任務的魔法隊伍和個人到來。

至於那些魔獸的異動，想來與寶物有關，哪怕是沒有靈智的獸類，也知道寶物的好處，想要佔據很正常。其實如果不是你們一直待在魔法塔中，應該早就收到這些消息了，在城裡不算是秘密。」

程慕笙在心裡說了聲『果然』，天寶在這方面確實厲害，所以他跟冼歐力早有猜想，這下算是證實了。

冼歐力問道：「城主知道現在有多少支隊伍進入山脈了嗎？」

「這個我說不準，畢竟魔法師公會、藥劑師公會來的人不少，並不僅僅是我亞當家族一家，很多人也不一定會進入里爾城，周邊另有三四個城鎮同樣距離瓦提雅山脈不算遠。另外，其他星球的隊伍快要來了，沒人會放過一次得到寶物的機會。」邁恩回答道。

冼歐力點點頭，與程慕笙用眼神交流片刻後說：「城主想要空間魔法陣的佈置方法沒問題，只需要把與瓦提雅山脈有關的、從上古到現在的所有信息，讓人整理在一起後交給我們，並看著給些積分、資源、傳承之類就行。」

他說看著給，是因為確實不曉得應該怎樣衡量空間魔法陣的價值，還不如讓亞當家族去頭疼，想來他們肯定不會吝嗇，否則傳出去會貽笑大方。

邁恩皺眉，隨後答應下來，轉眼就朝一旁走去，要跟亞當家族的高層們商量。

在這段時間中，程慕笙手裡不停，已經勾畫好了不少的銘文陣列，他數了數，足夠佈置空間魔法陣的子陣了。

他拿著手裡畫滿銘文陣列的一堆魔法金屬，開始按照羊皮捲上所寫著手佈置。亞特伍德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儘管基本上看不懂，卻不妨礙他去感受去記憶——數萬年後，終於有空間魔法陣將成型，對他來說這是一個盛事，能有幸旁觀，對他來說意義重大！

在得到程慕笙首肯後，亞特伍德激動的開啟了攝影功能，對準了面前的空曠大地，把這個過程全部錄製下來。

為了讓魔法陣能使用的時間更久，程慕笙招出眾多籐蔓幫忙打洞，眨眼間就刨出了一個個手臂粗的深洞，足有兩百米深。程慕笙把眾多魔法金屬扔進這些深洞中，再將它們埋葬起來，用土壤全部填平。

接著，程慕笙用精神力溝通木系元素，一縷一縷附著到埋好的魔法金屬上方，最後同時將元素注入到魔法金屬中，瞬間將它們都激活。

轟轟轟！

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傳出，讓附近幾人有站立不穩的感覺，只能紛紛使用手段漂浮到半空。在他們腳下，約有十畝地的範圍內，泛起了一圈淺淺亮光，眾多光線在圓圈內交錯匯聚，組成了一副極其複雜的圖形。

強烈的風勢朝著眾人鋪面而來，就連被邁恩趕遠的一眾護衛都被強風吹得快要翻飛，不得不動用全部力量來對抗。

面對突如其來的強風，程慕笙撐起了魔法護盾，冼歐力手腕轉動將勇者劍揮動，兩人應對的很是倉促，所以顯得較為狼狽。反觀邁恩則不見任何動作，可是他週身一米處的元素波動陡然變強，在眾人肉眼看不到的情況下，強力的用元素鑄造了一面防護牆，並把亞特伍德也保護進去了。

光線構成的圖形與強風沒有持續多久，很快便慢慢消失，再也看不出任何異狀。

哪怕是邁恩這樣的外行，也知道這樣的異像是魔法陣成功的表現，心中的丁點不信任頓時煙消雲散，立馬去聯繫他這一脈的實權人物，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告知。同時指揮著隨他來的護衛隊把魔法陣所在地標識出來，否則他們自己事後找不到那就是大笑話。

將事情稟報上去後，亞當家族暫時沒有這麼快做出回應，畢竟不是小事，要有很多考量。等到邁恩閒暇下來，就見到程慕笙正站在他面前，對他說道：「城主大人，這個魔法陣需要的魔核我已經放上了，一顆十五級魔獸的魔核，能夠維持陣法運轉半個月，以後你要記得及時填充魔核才行。還有，這顆魔核總不能讓我出吧？你必須要補償我。」

他討要補償說得非常理直氣壯，完全不會覺得不好意思，看得亞特伍德驚訝不已，這也太直白了點吧？

邁恩對程慕笙性格不瞭解，但常年身處高位加上實力強勁，令他能看出程慕笙確實沒有半點矯情，直白的同時不會讓人心生厭惡，倒是拿捏得不錯。

「當然不會要你破費，一會兒跟我回城主府拿給你。同時我會讓主管你們的辦事處以後每個月多撥付兩顆十五級魔核，用在生命之塔的魔法陣上，不受三年制度的限制。」邁恩從程慕笙這裡得到空間魔法陣，理所應當要做些順水人情。

亞當家族對魔法塔中的魔法陣早有制度，在魔法師主管的前三年一切開銷由家族負責，三年後就要自己負擔，而每個塔裡的魔法陣一個月也不過是三顆十級魔核，已經足夠運轉了。現在邁恩讓人另外多撥付兩顆十五級魔核，並且是終生制，可以算是大手筆。

程慕笙在他做出承諾後眉開眼笑，跟這種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

這個時候，亞特伍德通過他爺爺輾轉聯繫上了普利莫大師，大師正在通訊器另一端，要跟程慕笙面對面商談。

亞特伍德畢恭畢敬的雙手捧著通訊器，邁恩在旁邊認真行禮問候，稍遠些地方的護衛隊在聽到普利莫大師名字的時候，即刻單膝下跪，把右手放在胸前，做出標準的禮儀。

曾經跟溫德爾藥劑大師相處過的程慕笙還好，不像亞特伍德緊張得手都出汗了。在他和冼歐力簡單行過禮之後，才看向半空的虛擬影像——那是個有著濃密絡腮鬍，頭髮半白的老人，雙目非常有神，甚至略微帶著點尖銳，深深審視著兩人。

與他威嚴十足的樣貌相反，普利莫大師嗓音低沉醇厚，算得上和藹：「就是你們兩位小輩得到了空間魔法陣的構築方法？」

「是的，大師。我們在海諾拉森林中意外獲得，在研究了很久後才發現是一種具有空間之力的魔法陣。」程慕笙回答道。

普利莫雙眼微瞇，問道：「空間魔法陣可不簡單，你們竟然看得懂？」他曾經得到過空間魔法陣的部分殘圖，為此研究了近十年，還跟其他陣法大師討論過，都沒能吃透裡面的原理。這兩個小輩得到的雖然是完整圖，可因此就能佈置出魔法陣來，讓他怎麼相信？

程慕笙知道他肯定會有疑問，搖頭對他說道：「晚輩當然看不懂，空間之術太玄妙深奧，哪裡是我能夠明白的？晚輩不過是取巧而已。」

他把自己一部分一部分死記硬背、生搬硬套才能佈置出空間魔法陣的事說出，並不去思考其中陣法運轉的原理，只務求還原每個部分就行。

聽了他的講述，普利莫沒有數落他，反而讚嘆了一句：「不錯，你懂得發揮自身優勢這點很好。可惜你只能一知半解，無法弄清楚裡面的奧妙，實在是憾事。」

「晚輩也想要多學習一些魔法陣方面的知識，因此才斗膽用空間魔法陣的構圖與大師商談，希望能夠借此得到與大師您學習的機會。」程慕笙把自己的打算明白的說出來。

普利莫點點頭：「你的要求我已經聽說了，我肯定不會平白讓你把空間魔法陣拿出來。這樣吧，我承諾親自教授你兩年陣法知識，只是我走不開，你需要來米諾星的坎桑市找我。除此之外，其他修煉資源也不會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回報。」

他是一代大師，地位尊崇，並且掌管著《成神秘境》這個對東西雙方來說極為重要的遊戲，絕對算得上是一言九鼎。得到他的承諾後，程慕笙很高興，連連道謝。隨後也不等普利莫問及，自己從空間內拿出了一張羊皮卷，展示給普利莫觀看。

這張羊皮卷是程慕笙打定主意，要把空間魔法陣流傳出去後，找托拜厄斯求來的。原本的那張羊皮捲上不僅有構圖，還有文字敘述，講了很多空間魔法陣的原理，甚至在最後有幾句涉及到空間領域的話語。

在程慕笙看來，空間魔法陣已經足夠震撼人心，如果有關領域方面的信息再流傳出去，肯定會有很多人來找他搶奪羊皮卷，或是直接殺人奪寶！

如今神蹟星系的人卡在大魔導士無數年，就是因為觸摸不到凝結領域的那一步，因此無法成為法聖。對所有大魔導士來說，任何有關領域的話語都彌足珍貴，值得用盡一切手段得到。

因此程慕笙才讓托拜厄斯重新翻找出一張羊皮卷，同樣也記錄了空間魔法陣的構圖，卻要簡潔得多，而且與程慕笙之前所說相同，只能傳送沒有思想的魔獸，如果是稍微精通陣法的人類，很有可能將魔法陣破除。

不過，後面這張古老的羊皮卷中，照樣是使用了魔法陣列的概念，對陣法大師來說一樣是不可多得的好東西。目前普利莫還不曉得這點，程慕笙也沒多說，而是等著大師以後再來詢問他，從而建立起有來有往的關係。

在掃了一眼羊皮卷後，普利莫就知道這絕對是真正完整的空間魔法陣構圖，雙眼立即爆發出兩團精光，恨不得伸手從通訊器中隔空把羊皮卷拿走。他冷凝的眼睛瞥了瞥旁邊的邁恩，後者始終恭敬的低著頭，卻依然感受到了一種芒刺在背的重大壓力。

「我馬上派人去塞拉里昂星，在我的人到達前，希望這張羊皮卷不再有另外的人看到。這位是亞當家族的一城城主吧？派人保護好兩位小輩。我不管你們亞當家族有什麼打算和交易，我派出的人沒到，你們不得有任何動作！亞特伍德，從現在起，你天天跟著這位小輩，懂嗎？」普利莫語氣嚴厲的說道。

亞特伍德趕忙表態：「我知道了大師，誓死完成您交代的任務！」

普利莫叫不出名字的邁恩同樣表示自己會保護好程慕笙兩人，並且說明亞當家族會尊重大師的意願，絕對會等到他的手下到來再與程慕笙交易。

邁恩藉機表達了下意願，想讓家族中的陣法師能夠與大師一起研究空間魔法陣，被普利莫模稜兩可的打發了。程慕笙是亞當家族旗下的魔法師，如果不是恰好亞特伍德適逢其會，那麼等普利莫收到消息，黃花菜都涼了。

但即使是要與亞當家族合作，也不可能跟邁恩商談，在普利莫這樣的大師眼中，一個家族城鎮的城主實在沒資格跟他談些什麼。

在與普利莫大師說好過幾年再去找對方學習陣法後，大師就斷掉了通訊。隨即程慕笙心情很好的對邁恩說：「城主大人，我現在要回魔法塔去佈置剩下的魔法陣，您看……」

「我會派出魔法團跟你一起，並且會把消息壓下，你可以放心。」邁恩承諾道。

這裡不只有他和亞特伍德，還有另外二十個護衛，他這樣說是想讓程慕笙安心。

程慕笙沒多說，表示現在就要回到魔法塔去，以免夜長夢多，並請邁恩盡快把瓦提雅山脈的所有消息收集好。

其實邁恩更希望把程慕笙兩人留在城裡，放在眼皮子底下好好看住，不過魔法陣的構圖沒有到手，程慕笙掌握著主動權，他也就順水推舟答應了。

在等待邁恩聯繫麾下魔法團的時候，程慕笙與冼歐力保持著沉默，而亞特伍德則在思考程慕笙的死記硬背之法。對他這樣一心研究魔法陣的人來說，這種只看結果不管過程的行為很不可取，完全就是蠻幹。但卻也是一種特別的嘗試，特殊時候用出來說不定有不同效果。

亞當家族的魔法團尚未到來，埃德加一行五人已經來了。

他看見邁恩後立即見禮，珍妮和伊娃幾人也很敬畏，連一點多餘的念頭也興不起，反而感到了沉重的壓力。

「大伯父在這裡做什麼？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嗎？」埃德加好奇著問。

邁恩隨意道：「最近瓦提雅裡的魔獸有異動，我正在跟這兩位小夥子商談。生命之塔有了主人，到時候會成為面對魔獸大潮的第一線。」

埃德加似懂非懂，他魔法天賦一般，政治天賦更差，除了聽出是要抵禦魔獸外就不懂了。

但他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欣喜的對穿著魔法袍的程慕笙說：「你就是生命之塔的主人吧？多謝你之前幫助了我的同伴，都是我糊塗了，竟然忘記去向你道謝，非常不好意思。」

實際上他從頭到尾沒見過程慕笙和冼歐力，外加當時去營救另外兩個同伴費了些周折，所以才會忘了這件事。

程慕笙擺手道：「沒什麼好道謝的，我對她們的幫助不大，就算沒有我，她們也會吉人天相。」

他說話間看向珍妮與伊娃，這兩位少女眉眼間有著濃濃的失望與幽怨，怎麼回事？

珍妮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在哭泣，好不容易找到藉口把埃德加叫出來，想要把他拐去瓦提雅山脈，結果藉口卻泡湯了。

程慕笙和埃德加簡單聊了聊，魔法團就到來了。

半空中整齊劃一的飛來十五名魔法師，穿著同樣的魔法袍，手拿同一款魔法杖，每個人身上都有種肅殺之氣，顯然是長期參加戰鬥的人。他們的出場看上去非常震撼，一舉一動全都很整齊，給人很不一般的感覺。

埃德加吃驚道：「魔法團怎麼來了這裡？」

原本被邁恩氣勢壓倒的珍妮等人，此時再次受到衝擊，只覺得身上的壓力重如千鈞。唯有埃德加靠近邁恩，什麼也沒感受到。

邁恩與魔法團首領下達了命令，緊接著十五名魔法師陣型改變，將程慕笙圍在了中間，保護得嚴嚴實實。

程慕笙第一次享受到這種派頭，覺得特別新奇。他跟邁恩道別後，對身邊的魔法團說道：「往東南方前行。」

於是十五名魔法師簇擁著他往生命之塔飛去，冼歐力和亞特伍德在隊伍外圍跟隨。

很快，他們就離開了其他人視線。埃德加有心想要詢問，卻在邁恩瞥了他一眼後再也問不出來。

埃德加明白，如果他能知道，大伯父一定會告訴他，相反，對方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帶著滿心疑惑，埃德加五人與邁恩回到了里爾城。

……

回去的路上，程慕笙不停左看看右看看，那些魔法師全都不苟言笑，隊形始終整齊，一看就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對於魔法團來說馬車太慢，而且不利於遇敵後轉戰或是逃跑，通常都會飛行。

在平時他們也會如此，並把飛行趕路當做是訓練，借此來鍛鍊自己對精神力的掌控，使用藥劑恢復的頻率，飛行節奏的控制等。

與魔法團同行，令程慕笙大開眼界，原來為家族服務的魔法師平時如此嚴格錘煉自己，實在是不可小覷。與他們對比起來，帕裡斯島上的潛力者實在太菜了，難怪會被認為進入秘境只能當做炮灰。

程慕笙不自覺也做起了這樣的訓練，一開始怎麼也找不到竅門，只會一味模仿，在其他人恢復精神力時照著做，連在半空中前行的步伐也努力跟他們保持一致。

但每個人容納的精神力不同，魔法團是儘量把相差不大的人變成一隊，而程慕笙的精神力比他們更加強悍，其他人精神力見底時他還沒有消耗光。

等到明白過來後，程慕笙便不再模仿，而是努力摸索自己的一套。

還沒等他摸索清楚，生命之塔已經到達了。

在進入魔法塔後，十五名魔法師訓練有素的各自佔據了有利位置，既能防守又能進攻。

程慕笙則跟冼歐力著手佈置空間魔法陣，兩人早已有了腹稿，雖然母陣難度更高，卻沒費多少時間就完成。

在成功的光芒一閃而沒後，程慕笙伸了個懶腰，對冼歐力說：「這下總算能夠安心了。」

有了空間魔法陣，魔獸大潮再也不是問題。

兩天後，普利莫大師派遣來的人到達，竟然是三位魔導士！

程慕笙將拓印好的構圖交給對方，三位魔導士顯然有魔法陣方面的造詣，在確定無誤後就離去，亞特伍德完成了任務，同樣告辭。

再隔了一天，亞當家族派出的代表到來，除了兩位陣法師外也有三位魔導士，與程慕笙完成了交易。十五名魔法師功成身退，這件事總算告一段落。

程慕笙把塔裡的魔法陣全部開啟，禁止任何人進出，這才歡呼一聲把普利莫大師與亞當家族付出的資源拿出來清點一遍。

「三十億積分！！魔法藥草和魔法金屬各兩百，藥劑、捲軸無數，一套大師級法杖和法袍，十種魔法咒語和手勢！發達啦哈哈哈！」程慕笙叉腰狂笑，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就在他激動到無以復加時，托拜厄斯的咆哮傳來：「用我的東西去大賺特賺，你到底有什麼可高興的？除了積分外全部扣押在我這裡，等到你晉級之後再給你！」

程慕笙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還不快去修煉！」

「是，前輩……」程慕笙眼睜睜看著東西飛入天乾寶戒，發誓要早日晉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