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徹悟

陣法師們看向剩下那個急劇波動的魔法陣，發現那竟是個光明魔法陣，所使用的銘文全都是與光明魔法有關。

領頭那位陣法師凝神看了幾眼，突然倒抽一口涼氣，對著身邊其他人急切的說道：「有人在裡面破陣啊！先前不是說過，暫時不去碰那些光明魔法陣的嗎？你們快去查查，是哪個混蛋擅自行動？」

身旁的人們連忙各自去確定，好半天后才有人來回覆，只是他渾身是汗，臉上更是驚疑不定：「秦陣師，我們確定過了，所有陣法師都在這裡，並沒有人進入任何陣法！」

「什麼？你確定？」姓秦的領頭陣法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然後震驚的指了指正在不斷閃動的光明魔法陣，毫無風度的大吼：「那你告訴我，究竟是什麼人在破陣？！」

前來回覆的那位陣法師同樣惶急，連連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啊，但是你看看，大傢伙兒都在這裡呢，確實沒有缺少誰啊！」

秦陣師看看周圍驚訝的陣法師，再看向那個光明魔法陣，心中充滿了茫然。

到底是誰，能在這麼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潛入到陣法當中去破陣？想到這裡，他氣急敗壞的叫來所有守衛的頭領，將事情說了一遍，末了大罵道：「你們是怎麼守衛的？有人從你們面前跑了進來，你們竟然一點也不知道？！你們的眼睛是長來出氣的嗎！」

那些守衛的子弟來自於四個家族，每天都會在不同的位置進行輪換，然後推舉了其中實力最高的那人來當做頭領。平時為了不打擾這些陣法師工作，守衛和陣法師之間有一段距離，先前他們是發現陣法師們有所異動，卻沒想到居然是有人闖入了陣法當中？

本著盡職盡責的準則，守衛頭領帶著人點數了一遍所有陣法師，的確全都在這裡，而且神殿周圍的某個魔法陣中，也確實有人在裡面破陣，那動靜可一點都不小。

正在這時，有人高聲叫道：「魔法陣被破了！咦，那些人沒有出來，而是直接傳送去了下一個光明魔法陣當中。」

「先前被破的那個魔法陣已經恢復了！」又有人驚聲大喊，聲音裡全是不敢置信。

在場的陣法師都很有眼力，很快就看懂了一系列變化，並且借此推算出那十八個光明魔法陣是互相連通的，從最外圍那個開始，能夠一路闖進最內層的艾諾神殿去！

秦陣師激動的原地跳了好幾下，揮動著拳頭雙眼放光道：「原來這是一條捷徑！我們真是蠢死了啊，都沒有發現這一點，傻兮兮的一個一個去破解。簡直蠢斃了！」

就像是在前進的必經之路上有一座高山阻擋，原本以為必須將高山打通，才能夠過去，後來卻發現山腳下有一條小路，雖然蜿蜒曲折，但是能夠一路順利走過，根本不用那麼費力！

其他陣法師同樣異常振奮，可是隨後有人驚詫道：「我們研究過那些光明魔法陣，全都需要有不俗的光明之力的光明魔法師才有可能通過。這是不是意味著，是有光明魔法師在裡面破陣？」

此言一出，立即如同一盆冷水潑在所有陣法師身上，令他們清醒過來，並且全都面色煞白。

還是秦陣師反應速度最快，他猛地撲過去抓住那位守衛頭領，不顧形象的衝他大吼道：「有不明敵人進入了秘地，正在破解神殿外圍的陣法與禁制，你快上報給老祖們，讓他們定奪！」

有些雲裡霧裡的守衛頭領被他抓得手臂抽痛，想要甩開秦陣師，卻看到了所有陣法師臉上出現的惶恐和害怕，頓時渾身一凜。

他已經想到，如果秦陣師所說為真，那他們這些守衛絕對會第一個倒大黴，第二個就是這些陣法師了！

但是守衛頭領不敢欺瞞，以四位老祖的能力，隨便掐指一算都能推算、卜筮出發生過的事情，壓根就瞞不過去。

守衛頭領忐忑不安的聯繫到鄭成禮，他是鄭家子弟，沒辦法聯絡到其他老祖。

聽著通訊器另一頭鄭成禮氣急敗壞的怒吼，守衛頭領只感覺到身周有巨大的壓力湧過來，如同千萬根細針紮在他身上，使得他冷汗涔涔，差點昏厥過去。

他知道，自己的命只怕沒有多少時日了，連帶那些同樣擔任守衛工作的子弟，這次都逃不了！

……

程慕笙和冼歐力正被關在監獄內，靜心打坐調息，拚命恢復體內的靈力和精神力。

他們實在是太累了，之前在每一個魔法陣中遇到的狀況都像是催命一樣，絲毫不給他們喘息的時間。在接連經歷了五個類似闖關的魔法陣後，現在終於又碰到了劇情類陣法，需要他們找出關鍵處來破解劇情，才能夠破陣而出。

但是這次的劇情與先前經歷過的都不同，兩人進入魔法陣後才發現，這裡竟然還沒有建立出光明神殿，甚至連光明魔法師都沒有，僅有地位低下的牧師，生活在鄉村城鎮中，為百姓們看病來獲取食物與金錢。

而他們兩人一進來便是牧師，並且很快被關押在了監獄中，卻也給了他們休息的機會。

程慕笙在不斷錘煉自己的精神力，這段時間以來，儘管他疲憊不堪，精神力被壓搾到了極點，可是也算因禍得福，很久沒有增長的精神力，既是神識，有了極大的提高。

如今他的感知範圍足足擴大了一倍之多，僅此一點，就能夠彌補這些天的付出。

現在他腦海中的元嬰小人，正在神識海當中屹立不動，而原本元嬰初階時淺顯的神識海，已經壯大了足有兩倍，達到了一半的水準。等到神識海滿溢，紫府開啟，便是成就化神期的時候！

程慕笙終於把所有精神力都恢復，便停止了修煉。睜開雙眼，他的眼睛熠熠生輝，彷彿有無盡星光倒映其中。

一旁的冼歐力早已經收功，他損耗的靈力恢復起來比程慕笙更快。

「總算能喘口氣了。」程慕笙回想起之前爭分奪秒般的日子，狠狠深呼吸道。

其實不是他跟冼歐力太差勁，關鍵是除了光明魔法外，其他任何攻擊和防禦都會大打折扣，實在是讓他們有力無處使。更何況『神遣』本就是禁術，每次想要施展並不容易，況且程慕笙還不是真正的光明魔法師，自然更加吃力。

老實說，兩人都感到非常憋屈，這種感覺非常糟糕。

冼歐力卻笑了起來：「很特別的體驗，不是嗎？」

如果不是在陣法當中，他們怎麼可能擁有這樣的一番體驗？這次的經歷讓他們知道，假如天時地利人和皆不在，他們依然要想盡一切辦法，努力贏得勝利。

程慕笙撇嘴：「確實很特別，小命差點特別沒了。」

冼歐力笑著伸手揉亂了他的頭髮：「得了便宜還賣乖，咱們倆是因禍得福啊。所以老話說禍福相依，果然沒錯。」

「嘿嘿。」程慕笙繃不住笑了，他現在不僅神識有了極大增長，就連剛晉級到中階的修為，也有不少提高。大概真的是被壓搾出了潛力，所以才會有現在這樣的增長情況。他相信冼歐力也是如此，兩人都有非常大的收穫。

程慕笙和冼歐力此時不著急，好不容易能夠歇息，乾脆蹲在監獄內不去管什麼陣法，先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好再說。

他們倆是不急，但是劇情倒是挺緊急的，接下來三四個小時內，有大量牧師被抓緊牢內，跟他們一起被關押起來。

這些牧師有的大吵大鬧，有的生無可戀，有的鬥志全失，每一個身上都或多或少帶有傷痕，少數反抗比較激烈的，更是渾身傷痕纍纍。

從獄卒和這些牧師間的對話中，程冼兩人大概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如今處於龍族歸隱龍島、泰坦族狂妄自大被神滅族、費羅爾族躲進秘地避世的時期。在這個剛剛結束混亂的特殊期間，惡魔族、精靈族與人族開始崛起，矮人族、地精族、獸人族和血族同樣逐漸活躍，有點像是群雄割據一般。

其中精靈族得天獨厚，由生命之樹孕育而出，天生就擁有極強的元素親和力，讓他們的族人能夠自由運用魔法；矮人族和地精族各有長處，為各族提供了武器與生活生產用品；獸人族在部族圖騰和族中祭師的帶領下，戰鬥能力非常強悍，勇不可擋；血族則神出鬼沒，用一雙獠牙征戰四方，白天生活在陰暗的角落裡，終日不見陽光，夜晚才出來捕食；至於惡魔族，他們一直生活在地獄深淵當中，那裡才是他們最鍾愛的地盤。

而這個時期的人類沒有什麼地位，他們的魔法比不過精靈、強壯比不過獸人、技術創造能力趕不上矮人與地精、邪惡和殺戮更是沒法跟血族與惡魔比較，拿不出讓其他種族刮目相看的能力來。

所以現如今，人族更多是作為其他種族的奴隸，艱難的生活著。

只是人族有一樣最強的能力，正在逐步甦醒，那就是——學習。

他們向精靈學習魔法，向獸人學習戰鬥和搏殺技巧，向矮人、地精學習鑄造和煉金，向血族與惡魔學習算計和陰謀詭計。

人族一天比一天更加強大，因此發展出了許多不同的體系，其中人數最龐大的自然要數魔法師和戰士，其他還有馴獸師、盜賊等職業。

這個階段內，五系魔法師實力最強，光明魔法師和黑暗魔法師則正在萌芽當中。現在程冼兩人所面臨的情況就是，牧師這一職業讓當權者感受到了威脅，因為牧師的貢獻，已經讓他們發展出了大量信徒，凝聚了不少的人心。

所以，包括兩人在內的牧師才會被抓進監獄中，等候當權者的判決。

很有可能，所有牧師都會被處以極刑！

知道這些消息後，程慕笙呆了呆，猜測道：「難道破陣的條件，是讓我們創建出光明神殿來？那我們豈不是要當教皇？太扯了吧！」

兩人破解了很多劇情類魔法陣，都是越往後難度越大，現在如果真的要創建光明神殿才能破陣，倒是也說得過去。

只不過程慕笙從來沒想過，自己竟然會有當教皇的一天。

冼歐力釋放出神識，將整個監獄都掌控在自己的感應當中，良久才說：「也許是讓我們為牧師正名，現在牧師的社會地位很低，而我們就穿著牧師袍。」

兩人拿不定主意，現在情況還不夠明瞭，只能做出大致的猜測，如果猜錯了的話就要重新再來，平白耽誤時間。

自從進入第一個光明魔法陣後，兩人徹底與外界隔絕，就連外界過了多久都不清楚，因為魔法陣中的時間很跳躍，讓他們拿不準。說不定這會兒羅和通四人已經回來了，正要來對他們進行圍追堵截呢。

在程慕笙和冼歐力思考時，劇情又有了最新變化，監獄外不知道什麼時候傳來震天響的喊殺聲，還有魔法與長劍交相輝映的鏗鏘聲，不絕於耳。

「放了裡面的牧師，他們是無辜的，你們憑什麼將他們關押起來？」

「牧師們是天神派來拯救我們的使者，絕不允許你們褻瀆！」

「大家衝啊！去將大家的救命恩人們全部救出來！」

吶喊一波接著一波，令監獄內關押的所有牧師激動不已，彷彿聽到了天籟之音。不少人振奮的念叨著「得救了」「不用上絞刑架」等話語，像是肯定能被就出去一樣。

程慕笙和冼歐力卻不這麼認為，兩人感知到外界前來救援的，全都是些普通老百姓而已，哪裡是魔法師與戰士的對手？他們拿著刀槍劍戟，有的甚至手無寸鐵，隨便抓幾塊石頭就往前扔，根本是烏合之眾。

這樣的一群人，能夠打得過那些魔法師和戰士？

不出兩人的意料，外面口號喊得響亮，但那些人毫無戰鬥力，很快便丟盔卸甲，被殺得七零八落，剩餘那些只能狼狽而逃，妄自丟下一地的屍體。

那些魔法師與戰士沒有把這些普通人放在心上，叫來一些士兵將死屍堆疊到一起，然後放火焚燒了事。

程慕笙暗自搖頭，如此多生命，竟然是白白犧牲了，什麼也沒有得到。

兩人知道得很清楚，其他牧師則完全不知情，聽見外面喊殺聲逐漸停止，還有不少人幻想著來救他們的人贏得勝利，很快就會將自己救出去。

然而他們的希望隨著時間過去，一點一滴熄滅，幻想中能夠解救他們的人，並沒有到來。

很快，監獄中響起了啜泣和謾罵，人們害怕、擔憂、驚恐，不願意就此死去。

有很多人開始祈禱，不斷念叨著各種天神的名字，祈求能夠得到保佑。

一時間，整座監牢中，到處都是祈禱的聲音，漸漸連成一片，化作一股不可小覷的信仰之力。

「空間之神、時間之神、火神、水神、愛神、智慧女神……這麼多天神，怎麼他們沒有信仰光明神呢？」程慕笙很費解。

當今這個時代肯定是上古時期，費羅爾族就是信仰的光明神，為什麼這些牧師不向光明神祈禱？牧師救死扶傷的時候，所使用的就是光明之力，因此，信仰光明神不是理所當然嗎？

冼歐力同樣不清楚，這樣的秘辛肯定成為後世光明神殿的禁忌話題，他們從來沒有接觸過。

……

這次依然沒有讓兩人久等，轉折便出現了，而且出現得是那麼令人震撼。

就在所有牧師不斷磕頭禱告時，忽然，整座監牢中出現了一道極為刺眼的光芒，猶如一道利劍，劃破了監牢的陰暗，讓所有人眼睛一陣刺痛，引起了陣陣尖叫。

然而程慕笙和冼歐力更加的緊張，兩人在第一時間握住了各自的武器，施展出護盾保護自己，並且同時站起來朝著拿到光芒的來處看去。

令其他人雙眼疼痛的光芒，對他們沒有任何傷害，可是兩人除了能夠感受到如山如岳般的威壓，以及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之外，什麼人影都沒有發現！

這道光芒就像是憑空出現，來自於天地間，並不屬於任何人。

而此時，程慕笙和冼歐力原本站得筆直的雙腿，竟然不由自主的彎曲起來，一點一點，承受不住身上的壓力，被壓迫得快要跪倒在地！

他們驚恐的發現，面對著這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威壓，兩人就連丁點反抗都做不到！

如同螞蟻企圖對抗大象，是那麼自不量力，卻沒有任何成功的可能！

程慕笙眼球突出，身上青筋暴起，整個人已經被壓彎到彷彿一張大弓，繃成了極度扭曲的弧度！他旁邊的冼歐力同樣如此，兩人似乎隨時都有脊椎斷裂的可能！

下一刻，兩人再也堅持不下去，含在胸腔中的那口氣驀然洩掉，齊齊向前撲倒在地，沒有任何力量再去對抗。

兩人趴在地上，眼球中佈滿了血色，眼耳口鼻全都流出了一行行鮮血，看上去非常悽慘！

只是當兩人無力抵抗後，那股沉重到將兩人徹底壓垮的威壓便消失了，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

程慕笙和冼歐力卻非常憤恨，他們的雙拳緊緊捏住，牙關緊咬，喉嚨中一片腥甜。

這，就是天神的力量，僅洩露出絲毫，已經讓兩人承受不住，屈辱的被壓彎脊背，只能趴倒在地上，沒有半點反抗的能力！

「神愛世人，你們都是神的子民，想要過此難關，唯有光明神能幫助你們……」

其他牧師沒有人進行抵抗，反而一點事都沒發生。在聽到天神來解救他們之後，更是全體跪拜，不斷對著那道光芒叩謝與感激，發誓一定會成為光明神的信徒，永不背叛。

「現賜予你們光明教義和光明魔法，大家同舟共濟，共渡難關。」

「多謝光明神，多謝您的慈悲！」

「神與世人同在！」

監獄中的牧師們，每個人腦海中都多出了一部光明教義，以及光明魔法，這時牧師們才知道，原來他們治病救人所使用的那種特殊元素，就是光明元素！

光明神已經離去，或者說他從未降臨，剛才到來的應該只是他一縷神念而已。

但僅僅是這樣，已經足夠讓程慕笙和冼歐力狼狽不堪。

此時，兩人從地上艱難爬起，靠坐在牆壁上，相對慘笑。

老實說，他們五百多年就修煉到元嬰期，一路上所遇到的挫折僅有血獄鬼王一個，讓冼歐力重傷，程慕笙丟失了百年壽命。其他時間，兩人卻稱得上順風順水，甚至是運氣爆棚。

這樣的經歷，兩人難免會生出一絲驕傲之心，還膽大到敢於去捋虎鬚，放出六十六本傳承，將兩大星系所有修者都算計進去！

可是經過剛才的經歷，兩人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不過是魔法陣當中的幻覺，不過是光明神的一縷神念，可捏死他們就像捏死一隻螞蟻般簡單！

這讓他們生出了由衷的畏懼之心，那些傳說中的天神與神仙，是如此強大無匹！

與此同時，程慕笙和冼歐力更加想要變強，變得像神和仙一樣強悍！

他們不滿足於現在的成就，總有一天，要成為最強者，去往仙界看一看！

……

不久之後，兩人完全平靜了下來，開始為自己治療傷勢。他們現在是脊柱斷裂，五臟六腑破碎，但如果是普通人肯定沒命了，但兩人有元嬰和靈力在，想要將這些傷勢治好輕而易舉。

兩人吃下丹藥，打坐調息，盡快將藥力劃開，用以修復身上的傷。

至於其他的牧師，則全都在各自學習光明魔法，研讀光明教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如痴如醉。

整個監獄安靜極了，所有人都在為自己的命運而變強。

但是他們不知道，就在這座監牢內，有兩個人的心境與想法有了顛覆性的改變，變得更加純粹、堅強、內斂，更加貼近於大道！

程慕笙和冼歐力雙目緊閉，他們進入了一種極其玄妙的狀態，比頓悟還要難得數倍，比單純的修煉提升更多。

他們無知無覺，忘記了身外一切，卻在經歷著旁人無法企及的巨大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