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七章 通過陣法

程慕笙處於一種玄妙的狀態。

他靈台空明，思維前所未有的放鬆，這種感覺實在太舒服，讓他捨不得醒過來。他沉迷其中，放任自己什麼也不去想，緊守著這一份清明。

從開始修煉以來，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在腦海中走過，而他就像是一個旁觀者，眼看著那些事情發生。隨後腦海裡總會快速做出判斷，如果再次遇上這些事情，他相信肯定能做出更好的選擇和決定。

五百年說起來容易，真正活出來才能明白其中的艱難困苦。

從日維瓦星開始，到帕裡斯島，到海諾拉森林，再到神蹟星系、問道星系，以及地精族秘地，接著又是開勒米達囚牢，直到現在的費羅爾族秘地，一路走來，經歷了太多，但正是這些經歷，才構成了他的這一生。

程慕笙嘴角掛笑，修行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好好審視自己的所有過去，讓他有很大收穫。

許久之後，程慕笙和冼歐力一前一後醒來，沒想到冼歐力已經晉入了金丹中階，令程慕笙很為他高興。

冼歐力雙眼很明亮，身上的氣勢卻更加內斂，像是寶劍歸鞘，反而會讓人因此忌憚。

「我看你應該也能晉陞到中階才對，為什麼要緩一緩？」冼歐力問道。

程慕笙說：「我想再好好修煉一下神識，等到神識更強大些，再晉級會更有把握。」

冼歐力點點頭，他們兩個這次能抓住機會，因禍得福，實在是機遇不小。

隨後程慕笙指了指自己的腦門，說道：「沒想到真的得到了光明教義和不少光明魔法傳承，可惜我們倆對光明元素都沒什麼親和力，只能使出幾個低級光明魔法，有這些記憶也沒大用。」

冼歐力笑道：「起碼稍後進入艾諾神殿，看到完整的光明教義後，可以比對一下，光明神傳授給牧師們的教義到底缺失了哪些。」

「你覺得我們之前經歷的事情，是真實發生過的嗎？」程慕笙不由得好奇道。

冼歐力看向牢房外，此時整個監牢中很安靜，想來所有牧師都在拚命學習哪些光明魔法吧？

「應該不會有假，光明神在費羅爾族避世後，肯定會重新傳播教義，發展新的教徒，牧師們又恰好使用光明元素為人治病，本身就是最好的教徒人選。現在牧師們正在生死存亡的關鍵，得到了光明神的幫助，以後崛起了就不會忘記這份恩情。

更何況不管是時間線，還是事態的發展，都跟一些古籍上記錄的相同，多半是真實發生過的歷史事件了。

程慕笙狐疑著問：「照理說，牧師獲得光明教義的事情，是發生在費羅爾族避禍多年之後吧？那為什麼他們會知道外界發生的事，還融匯到了魔法陣當中？」

冼歐力也有些納悶，想了想開口道：「莫非當年費羅爾族與外界的關係，並沒有徹底斬斷？」

這種歷史謎題，後人通常沒有辦法確認，只能靠猜測，但是誰也無法確定事實究竟如何。

兩人簡單聊了幾句，監牢內其他牧師就有了動靜。

砰砰！

一陣驚天動地的響聲過後，有好幾間牢房被剛掌握光明魔法的牧師破壞，讓他們順利離開了自己的牢房。

「快，快來救救我！」

「大衛，我是維克多，我在這裡！」

「你們都學會那些魔法了？為什麼我不行？誰來教教我？」

要說這些牧師也是奇葩，還沒被救出去呢，就隔著牢房門互相喊話，討論起光明魔法來，動靜之大，立即就把那些懶散的獄卒給招來了。

一看到竟然有好幾十個牧師逃了出來，所有獄卒都懵了，顯然之前光明神現世，他們同在監牢中卻完全不知道。

懵過之後，獄卒們全都反應過來，這是要出大事啊！

先前剛被那些平民百姓鬧過了一場，出動不少人才鎮壓下去，現在監牢內部竟然被破壞了，被上面的大佬們知道，絕對吃不了兜著走。

監獄長立即凶神惡煞的下命令：「都愣著幹什麼？去把他們抓起來，趕快！」

獄卒們如夢初醒，雖然鬧不明白這些只會治病的牧師，怎麼突然有如此大的攻擊力，但他們職責所在，必須將事情辦妥才行。

「鬧什麼鬧？一群罪民反了天了！你們是要造反嗎？！」監獄長帶頭往前衝，邊揮舞著手裡的武器邊大喝道，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瞬間就將獄卒們的人心歸攏了。

原先專心救助同伴的牧師們，此刻見到大量獄卒衝過來，並且喊打喊殺，立即火冒三丈，決定要找回場子才行。

一言不合，雙方立馬兵戎相見，魔法與鬥氣齊飛，場面弄得轟轟烈烈。

程慕笙和冼歐力已經被救出來了，兩人現在差不多能夠肯定，這次魔法陣的破陣條件是建立起光明神殿——連教義和魔法傳承都有了，建立神殿不是順理成章嗎？

兩人很想早日破陣離開，當即不再隱藏實力，衝入獄卒當中大殺四方。

雖說程慕笙只會幾個最低級的光明魔法，冼歐力使用鬥氣時，攜帶的光明氣息非常微弱，但現在所有牧師都基本上是這個水平，所以兩人的表現沒有任何不自然，反而因為戰鬥力高強而令人側目。

其他牧師的戰鬥水平就要差得多了，準頭差不說，戰鬥經驗更是為零，只知道橫衝直撞，很快就被獄卒們衝殺得七零八落。

這無異於是讓醫生上戰場當士兵，肯定不是那麼容易的，幸虧牧師們最不缺乏的就是治療手段和恢復藥劑，受了傷立即自我診治，沒多久又生龍活虎，簡直像是打不死的小強。

此長彼消，他們堅持的時間越來越長久，獄卒們卻得不到治療，越打越殘，很快氣勢弱了下去。

另一邊，程慕笙和冼歐力積極將牧師們組織起來，用言語指導他們，怎樣配合，怎樣才能有連續性的攻擊，怎樣節省體力等等。

監獄長很快發現打持久戰自己消耗不起，只能硬著頭皮向上級匯報，要求借調更多人手。沒多久就有幾十個魔法師和戰士衝了進來，加入到戰鬥中。

冼歐力看到對方來了援兵，馬上當機立斷，鑽進一間監牢內，將牆壁打穿，回頭高喊道：「大家先出去再說，在監獄裡戰鬥對我們不利。」

其他牧師都反應過來，對啊，這裡是人家的地盤，可以無限量調集人手，他們在這裡怎麼樣都是處於下風，應該趕緊離開才是。

醒悟了過後，牧師們在程冼二人的帶領下，邊戰鬥邊撤退，不一會兒就離開了監獄。

監獄外距離都城的內城牆不遠，想要逃走並不困難，加上先前那些平民百姓才大鬧了一場，所以監獄周圍的戒備鬆散了很多。誰能想到，平日裡只會看病救人，手無縛雞之力的牧師，會突然爆發出如此兇猛的攻擊力？

至今監獄長也沒有弄清楚，牧師們究竟使用的是哪種魔法，地火風水木雷，哪一種都不像。

然而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就有獄卒跑來回覆說，除去十多個被當場擊斃外，其他被抓的牧師都已經跑掉了。

「廢物，一群廢物！」監獄長暴跳如雷，好不容易才把這些牧師給抓來，上面確定要將他們處以火燒之刑，現在竟然讓人給跑了，他要怎麼交代？！

監獄長快要氣瘋了，帝國的貴族們早已看不慣這些牧師，命令他們只為王公大臣治病，他們都不同意，非要在民間為平民百姓醫治，還發展出了不少堅決簇擁的信徒，讓貴族們的臉面丟盡了。

如今好不容易下了大力氣將都城內的牧師抓來，居然跑掉了！

「快去稟報給威利公爵閣下，並且頒佈通緝令，一定要將那群該死的牧師抓回來！」監獄長下達了死命令，必須找回場子。

可惜他的覺悟來得太遲，牧師們在程慕笙和冼歐力的帶領下，化整為零，在王都的士兵們反應過來之前，當天就統統出了城門，徹底離開了都城。不僅如此，他們還傳信給那些在王公貴族家，為貴族老爺們服務的牧師，訴說了遇到的危機，讓所有人都趕緊走。

牧師是一個特殊團體，互相之間自有一套交流和聯絡的方法。貴族家的牧師們早已知道，有帝國高層想要整治牧師團體，他們只不過是恰好有人庇佑而已。

實際上他們一直惶惶不可終日，生怕自己哪天也被抓走，所以現在得到了消息後，全都待不下去了，生怕貴族們將其他牧師越獄成功的氣撒在他們身上。

離開都城前，程慕笙和冼歐力還製造了幾起騷亂，他們在大白天摸到五個子爵和伯爵家，捲走了大量的現金和金銀珠寶，並大搖大擺留下『到此一遊』的巨大橫幅，搞得這五個貴族七竅生煙。

實在太囂張了！

五個貴族立即出動了上千士兵，發誓要把膽大包天的罪犯全部抓到。

結果自然是沒有抓到正主，為了找回面子，唯有抓了幾個慣犯充數而已。

程慕笙和冼歐力離開都城後，陸續把劫來的財富分給其他牧師，並且向他們提議建立自己的一個體系。

當著數十個牧師的面，程慕笙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這次大家都差點死了，在光明神的幫助下，才僥倖撿回一條命，我們應該為光明神傳播祂的教義，讓更多人沐浴在天神的聖光之下。

另外，我們實在太孱弱了，面對暴力份子毫無抵抗之力，這樣該如何繼續實現我們救助世人的宏願？只有我們自己先強大起來，才有可能幫助到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他這番動員選擇的時機非常好，眾多牧師剛死裡逃生，加上又有天神賜予教義和魔法傳承，讓牧師們底氣充足了很多，心中更是有無盡的怨氣。這會兒鼓動他們力爭上游，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見影。

在場的所有牧師紛紛表示了贊同，同意程慕笙的提議。

「我們應該怎樣做？」有人提出具體問題。

程慕笙自信一笑：「首先肯定要建立我們自己的大本營，這樣才能團結到帝國每一位同道，接下來便是聚集我們自己的信徒，擴大影響力。大本營的名稱我已經想好了，是為光明神殿！」

這番話說完後，牧師們全都信心倍增，尤其是『光明神殿』，聽起來無比神聖和崇高，讓他們看到了通往成功的道路。

……

整個魔法陣時隔多日後，終於再次光芒閃爍，波動不停，好幾分鐘後才停了下來。

被傳送離開的程慕笙和冼歐力打起精神，準備迎接新一輪挑戰，誰知抬頭一看，竟然看到了一座雄偉壯觀的宮殿式建築。

這座宮殿全都是用白玉築成，看上去超凡脫俗。並且整體修建得美輪美奐，大氣磅礴，又透露出讓人心生敬畏的氣場，令人望而生畏。

整座宮殿佔地面積有三十多畝，在宮殿外有數千米方圓的廣場；宮殿極其高大，最高的那座寶塔型建築，根據兩人目測，起碼有八百多米高！

「這……這是天空之城？那座艾諾神殿嗎？」程慕笙呆呆說道，眼中充滿了震驚之色：「難道我們已經通過了十八座光明魔法陣？！」

冼歐力同樣很意外，他環顧四周，然後拉了拉程慕笙的手，讓他回轉身來，遙遙指著對面的空中說道：「看來我們確實進來了，敵人也出現了。」

程慕笙定睛一看，隔著無數密密麻麻的虛光和光亮，他看到了鐵青著臉想要吃人的羅和通四個老傢伙。

看起來雙方距離很近，不到五十米遠，可實際上卻隔了三十六萬道陣法和禁制！

四個老傢伙身邊聚集了數千個東西方的修者，此刻全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程冼二人，他們搞不明白這兩人究竟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以秦陣師為首的那群陣法師更是難以置信，他們沒日沒夜辛苦了快一個月，進展非常微小，但是這兩個人已經進入艾諾神殿了！這讓他們都感到了不妙，處理不好絕對會下場悽慘！

果然，鄭成禮面色難看的問：「誰能告訴我是怎麼回事？」

由於秦陣師來自鄭家，又主領這次的破陣行動，所以讓鄭成禮在這方面有了些話語權，此時自然要第一個跳出來追查責任。

秦陣師心裡暗暗叫苦，表情卻繃住了沒變，上前一步對四位老祖畢恭畢敬道：「這正是請老祖們回來的因由。三天前我們發現問題後，已經立即上報給老祖們知曉——當時，我們發現破解掉的陣法與禁制竟然離奇恢復原樣，並且有一個陣法中有異常波動，十分不對勁。

經過我們的分析，認為這是有人在陣法內破陣。這實在太不尋常，怎麼會有人能在重重守衛下，進入到了陣中？而且他們所要破解的還是其中一個光明魔法陣，難道里面是光明神殿的人？有了這樣的想法後，我們不敢耽擱，因此連忙告訴了各位老祖，請各位回來主持大局。」

這番話說出，那些負責守衛的修士們立馬臉色慘白，完全就是將所有責任推到了他們身上！

秦陣師恭敬站立在一旁，他沒有其他辦法，只有這樣撇清關係，死道友不死貧道，這可是人之常情！

再說，他沒有那一句話作假，只不過是避重就輕而已，哪怕老祖們查證，他也不怕，反正是實話實說。

不過他顯然低估了老祖們的心性，任何能夠修煉到化神期，並且長期居於高位的修者，不可能有蠢材存在。所以他們根本不需要再問再查，羅和通直接一個木性返鏡術，就將他們離開後發生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僅離開了三天而已，就出了這麼大的紕漏！

那兩個人從哪裡冒出來的？他們代表了哪一方勢力？為什麼會知道艾諾神殿的事情？如何通過重重把守的傳送陣，又能夠讓數千守衛神不知鬼不覺？

他們怎麼清楚那些光明魔法陣是捷徑？莫非真的來自於光明神殿嗎？神殿派來這麼兩個人是什麼意思？面對天空之城的空間秘地，光明神殿如果確實得知了消息，絕對會第一時間來與他們談判，而不是派兩個小輩，膽大包天的潛入進來！

如此一想，莫非是這兩個小子的個人行為？那麼他們哪裡來的底氣，能夠同時面對四個最頂尖的高手？！

一切太過撲朔迷離，饒是四位老祖想破了腦袋，也想不通裡面的種種緣由。

當然，對羅和通四人來說，緣由並不重要，只要將兩隻小老鼠消滅就行了。

「他們能夠走通光明魔法陣，為什麼你們不可以？」氣性最暴躁的沈洲怒氣衝衝的問。

秦陣師面對他的怒火，被壓迫得口吐鮮血，卻連擦都不敢擦一下，趕緊回答說：「這些魔法陣必須要有光明之力，會使用光明魔法才可以。幾位老祖剛才在回溯的畫面中也看見了，三天前我們派出了五位陣法師進入最外層的光明魔法陣，至今仍舊沒有任何人出來。」

沈洲憤怒道：「暴力解決不行嗎？是找不到陣法中樞，還是有其他原因？」

「根據我們的觀察和分析，必須要用光明魔法，沒有其他辦法。」秦陣師硬著頭皮道。

沈洲環視其他陣法師，每個人都誠實的點頭，令這位老祖極其不暢快：「你們的意思是，要讓我們去跟光明神殿合作嗎？！」

所有陣法師都噤若寒蟬，說不出話來。

羅和通勸解道：「沈道兄息怒，其實不需要找光明神殿，隨便擄幾個光明魔法師回來，也一樣能成事嘛。諸位陣法師，只要有光明魔法師，就能破陣，是嗎？」

秦陣師等人很想要說是，但哪裡敢有任何欺瞞？於是說道：「之前或許可以，然而現在那兩個人已經進入艾諾神殿了，他們很有可能會掌握所有陣法和禁制的中樞，隨後任意改變陣法。」

「媽的！你的意思是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沈洲這次是真的動怒了，因為秦陣師說出了最關鍵的一點，那倆小子進去過後，絕對會想盡一切辦法，拿走所有的寶物，並且接管整座神殿！

化神期老祖一怒，被針對的秦陣師哪裡抵擋得住？他驚恐的大叫一聲，下一刻渾身燃燒起來，頃刻間就成為了一片灰燼！

鄭成禮怒視沈洲喝道：「沈道兄僭越了，我的人我自己可以收拾！」

沈洲出了氣，此時打了個哈哈說：「真是對不住，我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脾氣，再說確實沒想到陣法師如此脆弱，連我釋放出的氣機都抵擋不住。」

見沈洲已經道歉，鄭成禮有了台階，便不再過多追究。一個陣法師，怎麼能跟沈洲相比？

其餘的陣法師們全都擔驚受怕，有幾個甚至因為壓力太大而暈厥了過去。

安德魯懶得看他們扯皮，直言說道：「既然找來光明魔法師也不一定有用，我看乾脆什麼都不做，等著對方出來好了，他們總不能待在裡面一輩子！」

羅和通點點頭說：「此話不假，進去容易出來難，有我們四人在，兩隻小老鼠絕對逃不了。不過這裡的元素充沛，如果他們在艾諾神殿中修行數百年，莫非我們也一直等下去？所以我建議還是去找幾個光明魔法師來，再繼續研究和破解陣法、禁制，做到知己知彼才好。」

他這是老成之言，鄭成禮、沈洲和安德魯都沒意見。

更何況，現在四人的心思沒有在這裡，那六十六本傳承古籍的爭奪，正在白熱化階段，他們絕對不可能留下來坐鎮，很快就要離開。再說了，空間秘地和艾諾神殿跑不了，已經是他們的囊中之物，肯定是傳承更加重要。

在四人做出最新安排時，程慕笙和冼歐力緩緩走進了艾諾神殿中。

推開那扇沉重的殿門，塵封了數萬年的神殿向兩人開啟，無聲迎接兩人的到來。

程慕笙心中火熱，他對完整的光明教義、神聖權杖、聖光法典都不感興趣，唯獨那剩餘的五隻元素精靈，他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