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悠然田園

神像顫動半晌，表面神光湛湛，卻沒有如程慕笙和冼歐力想像的變成真人，反而從中間轟隆隆的分裂開來。

程慕笙一眨不眨的看去，只見神像從中間一分為二，分別往左右兩邊移動開。神像移開過後，中間部分竟然出現了一個傳送陣，正在閃爍發光。

看到這個傳送陣，程慕笙和冼歐力才算是知道了神殿中暗藏的玄機是什麼。難怪兩人找遍了整個神殿什麼也沒發現，原來是藏在了這裡。

程慕笙不由得感到慶幸，幸好有天寶這麼個小傢伙，可算是幫了他們的大忙——只要有人靠近神像後，就會被裡面散發出的強烈同化氣機影響，不知不覺放棄抵抗，只能成為光明神的忠實信徒。

但是天寶不同，它靈智不高，能夠感覺到那種同化氣機，卻又沒有信仰這種概念；它對神像生出親切之感，就本能使用自己的方法去回報：用自己的大尾巴為對方打掃清潔。

正由於它的這個行為，讓程慕笙和冼歐力看出了神像的非同一般，因此才會有冼歐力上前繼續擦拭這件事，結果一擦就擦出了神聖權杖與聖光法典。而這兩樣東西，顯然是傳送陣出現的誘因！

繞了一大圈，兩人誤打誤撞發現了傳送陣，可謂是福星高照。

「這也太迂迴了吧，如果不是天寶，恐怕沒人能夠破解這個局。」程慕笙臉上帶著欣喜，雖然還不知道傳送陣通往哪裡，但肯定是極其重要的地方，否則不可能有這個形同死結的佈局。

冼歐力也覺得很驚喜，抬手將神聖權杖和聖光法典拿到手上，笑著說：「要不是這樣迂迴，恐怕這些年早就被費羅爾族的後人破解了。」

費羅爾人本來就對光明神極度崇拜、信仰，他們要是靠近這座神像，絕對會心甘情願的跪拜和順從，不會有任何反抗之心，說不定反而以此為榮。這樣一來，當然不可能發現神像中的玄機。

程慕笙招招手說：「先進去看看，我有預感，好東西肯定都在裡面。」說完率先踏入傳送陣，顯得興致勃勃，卻沒有放鬆戒備。

冼歐力隨之進入了傳送陣，陣法中的魔核能量充足，不需要他們額外費心。兩人催動那些魔核，隨後光芒一閃，消失在了原地。

這次很快就到達了地方，沒用多少時間，所以兩人的眩暈感不是很強烈。

兩人戒備的看著四周，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個充滿了鳥語花香、四季如春的地方。放眼望去，到處都綠草如茵、鬱鬱蔥蔥，一派生機盎然的景象。

程慕笙很驚奇的抬頭看著天空，居然有一輪溫暖的太陽掛在天上，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戰場秘境和空間秘地中沒有陽光，不分晝夜，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識，可是沒想到在這裡卻打破了。

這個地方明顯也是一處秘地，可是為什麼會有太陽高掛？

冼歐力也很意外，空中的太陽呈現淡金色，顏色很純粹，散發著淡淡的暖意，將整個秘地照耀得很亮堂。認真觀察了很久，冼歐力突然說道：「那似乎是某顆恆星的投影，不是真的。」

聽了他的這個解釋，程慕笙再仔細看去，很快釋然。那確實只是一種星球的投影而已，但很明顯是被高人改造過，因此才會凝而不散，就連邊緣的暈光都幾乎沒有。

看明白之後，兩人不禁猜測這是不是光明神的手筆，對於一位神祇來說，應該是小兒科吧？

這個地方面積寬廣，一眼望不到盡頭，就連兩人的神識也無法完全感應探知。但光是天上那一輪恆星投影，已經充分顯示出這裡的不同尋常之處。

程慕笙來到這裡過後，身心都不自覺放鬆下來，更何況這裡的天地元氣非常濃郁，於是說道：「哪怕什麼也得不到，光是在這裡修煉已經足夠當做回報了。」

「強敵在外，我們還能過得這麼逍遙，不容易啊。」冼歐力慵懶的打了個哈欠，這個地方的環境實在太美妙了，就像是世外桃源。

程慕笙正想要說話，就聽到托拜厄斯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你們兩個，還不趕快去馴服元素精靈？現在是休息的時候嗎？」

程慕笙和冼歐力的雙眼一亮，齊聲問道：「前輩，這裡真的有元素精靈？為什麼沒有感應到？」

「呿，元素精靈是天地之精華，一種極其特殊的生命體，就憑你們兩個能感應到才怪！別說我沒有提醒你們，元素精靈不能用暴力捕捉，只能用心去馴服它們，半點強求不得，否則它們絕對不是好惹的。你們兩個有自己的大道，可以從這方面著手，更能引起元素精靈的共鳴。」托拜厄斯提點道。

「元素精靈真的很厲害嗎？」程慕笙問道。雖然他在很多古籍中看過有關元素精靈的介紹，但並不很清楚這種生物到底有多強大。

就連在上古時期，元素精靈也是極少見到的，在他看過的那麼多書籍當中，僅有兩個例子而已。

托拜厄斯極其不屑道：「跟你們兩個土包子說話真費勁兒！這麼說吧，要是有了一個元素精靈在身邊，就相當於多了個成長型的幫手！它們的起點很高，最初誕生就有相當於金丹期的實力，經過長時間的成長後，實力會持續增長。

尤其是在元素充裕的地方，能很好的促進元素精靈成長。並且元素精靈的攻擊方式，就是直接利用天地間的元素，在那些元素貧乏的地方，戰鬥力會下降很多。」

後面這番話，程慕笙和冼歐力聽說過，不過前面那番成長型、金丹期實力的說法，兩人還是頭一次聽說。

這讓他們很震驚，沒有想到一直當成傳說看待的元素精靈，實力居然這麼強大。

程慕笙趕緊詢問道：「前輩，挑選元素精靈，只要跟自己的屬性相合就行了嗎？」

「必須相合，相生或者相剋都不行，這也是元素精靈的特殊性。」托拜厄斯說道。

兩人都點點頭，程慕笙忽然問道：「既然如此，那為什麼當初九離仙尊會拿走一隻聖光精靈，還有一隻黃金精靈？我知道他是金土雙靈根，以金屬性為主，難道他也同時擁有修真者和魔法師的雙重身份嗎？他是光明魔法師？」

得出這個結論過後，程慕笙自己都很不可置信，但又隱隱有種期待。

冼歐力也在等待托拜厄斯的回答，在他們的心目中，天底下就沒有這位前輩不知道的事情。更何況當初托拜厄斯極力讓程慕笙拍下同心玉珮，只因為是九離仙尊佩戴過的，讓兩人很懷疑托拜厄斯是不是跟九離仙尊之間有極深的交情。

托拜厄斯卻沒有說話，一直用沉默以對。過了許久，程慕笙和冼歐力還以為他又睡過去了，正要繼續討論元素精靈時，卻聽到托拜厄斯嘆息道：「他並不是東西方兩個體系雙修，之所以拿走聖光精靈，只是為了報復光明神殿而已。

他曾經去光明神殿，找一位光明大祭司救人，可當時東西雙方正處於第一次大戰，怎麼可能同意他的這個要求？因此被光明神殿拒絕了。雖然他要救的人最終康復了，但是從此他便非常記恨光明神殿的見死不救。

他知道光明神殿一直在找尋費羅爾族的秘地在何處，想要得到完整的光明教義、權杖、法典以及聖光精靈，所以當他來到這裡之後，便徹底毀去了光明教義，拿走了聖光精靈，讓光明神殿永遠都找不到。而且他還改動了外面那座神像，讓一般人沒辦法進入這處地方。」

程慕笙和冼歐力像是聽天書一樣，聽完了托拜厄斯所說的話，感覺很像是天方夜譚。

堂堂九離仙尊，性格竟然如此決絕嗎？為了報復光明神殿，就毀了光明教義，聽起來性格非常強硬啊。

而且光明教義的事情恐怕費羅爾族都不清楚，否則肯定恨死九離仙尊了，之前被羅和通等人問詢的時候，那位首領只說九離仙尊拿走了兩隻元素精靈，壓根沒有提到光明教義被毀的事情，說明費羅爾族不知道。

倏忽之間，程慕笙雙手一拍，恍然道：「我猜九離仙尊那位需要治療的朋友，多半不只是朋友這麼簡單，絕對是女朋友才對！衝冠一怒為紅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沒想到九離仙尊還是一位多情種子。前輩，我猜得對不對？」

托拜厄斯再次沒了聲息，這次等了許久，也毫無回應，程慕笙就知道對方肯定休息去了。

他便不再打攪前輩，轉而一直琢磨九離仙尊的事情。

九離仙尊的輝煌傳說聽得太多太多，但是依照托拜厄斯的訴說，似乎外界言傳的九離仙尊形象與本尊並不太相符。

或許是九離仙尊成仙之前，實在太過低調了吧，後人對他的瞭解稀少，但是處於對他的尊重，只能將他越來越神化。

流言往往不可靠啊。

想到這裡，他拉了拉冼歐力的袖擺，面帶憂色的低聲說：「力哥，你覺不覺得……前輩跟九離仙尊之間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認真回想起來，以前每次他們詢問有關九離仙尊的事情，托拜厄斯都不會有回應。上次的同心玉珮是這位前輩明確的失態，讓程慕笙必須拍下玉珮；這次又破天荒說了這麼多九離仙尊的事情，裡裡外外卻又只稱『他』，很有些欲蓋彌彰的味道。

更重要的是，那個程慕笙做過兩次的夢境，令他印象非常深刻。

以前還不覺得，現在想起來，在夢中呼喚『晏塵』的那個聲音，跟托拜厄斯有八分相似！

冼歐力微微點頭，同樣壓低了音量說：「把你剛才說的衝冠一怒為紅顏，變成藍顏，應該更加準確一些。」

兩人默契的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出了隱藏得很深的震驚。

九離仙尊和托拜厄斯前輩？

這樣的推斷令兩個人無所適從，這是他們從來沒有想過的一種關係！

思想向來非常活躍的程慕笙，展開了一系列不著邊際的聯想——九離仙尊已經升仙，可是托拜厄斯仍然留在人間界，並且明顯被人困在了天乾寶戒中，怎麼看這都很像是一出悲劇啊！

他不敢再繼續想下去，既然前輩從來不曾明說，就別再去揭傷疤了。

程慕笙和冼歐力很默契的不再多提，結束了這個話題。

……

這處空間秘地美麗異常，不僅花草樹木茂盛，風景如畫，而且氣候宜人，是一處適合修煉的世外桃源。

程慕笙兩人慢悠悠往前走，經過先前托拜厄斯的指點，兩人知道那座神像在他們進來之後，就會恢復到原樣，雖說權杖和法典已經被拿走了，但是那些障眼法仍舊有效，並且現在更加不容易被人識破了。

因此，哪怕他們沒有找到神殿外圍陣法、禁制的控制中樞，被四大家族進入到艾諾神殿，想要進來這裡也很困難。

更何況，現在羅和通等四個老頭子，肯定還在扯皮那些傳承的事情，估計短時間內沒辦法來主持這裡的大局。

有了種種前因，程慕笙和冼歐力還算是沉著，不介意欣賞一下身處之地的風景。

讓兩人意外的是，一路走來，竟然沒有出現任何一頭魔獸靈獸，生活在這處空間的全是普通動物，十分不正常。

天地元氣如此濃郁的地方，這些動物都沒出現進化或變異的現象，實在有些異常。

托拜厄斯讓兩人不要用神識感應，而是用自己的心，用選定的大道，去吸引和呼喚元素精靈，現在他們都沒有放出神識，打算先將整片空間尋找一遍，看能不能找到與屬性相合的元素精靈。

這裡草木繁茂，有木系元素精靈的幾率很高，然而金系的黃金精靈已經被九離仙尊拿走了，同樣以金屬性為主的冼歐力，多半無法找到另一個金系元素精靈。

冼歐力是金火木三靈根，其中金靈根最為粗壯強大，火靈根次之，木靈根最差。現在他的選擇只能是退而求其次，爭取找到火系元素精靈。

兩人連天寶都沒有放出來，而是打定了主意自己去尋找，就看有沒有這個緣分。

這一天，兩人在一條小溪邊停留下來，程慕笙心血來潮，說已經好幾百年沒有幕天席地過，很懷念以前在海諾拉森林中住帳篷的日子，想要重溫那種感覺。

冼歐力自無不允，便選取了小溪旁一處土地鬆軟的青草地，沒有使用任何術法，跟程慕笙一起親自動手，開始搭建起帳篷來。

兩人的隨身空間裝置很多，所攜帶的各種物資更是多不勝數，從中選取了一款人類聯邦最新研發出的大型野外帳篷。整個帳篷採用了高新分子材料，防水防火防雷劈，質量絕對上乘。帳篷搭建好之後，有七十多平方，還是一室一廳的格局，與普通帳篷完全不同。

而且這款帳篷配備了一個調節器，能夠調節帳篷內的溫度、濕度、氧氣以及內部景象，形成三維立體圖像空間。比如有種『星空版』，選擇這種內部景象之後，帳篷中就會浮現出大大小小的星星，每一顆的體積與樣貌都不同，讓人居住其中，就好像置身在星空中一樣。

兩人手腳麻利，很快就將帳篷搭建起來，在臥室中鋪開柔軟的被子，放置好日常所需的生活用品，就可以舒舒服服的住下了。

在他們搭好帳篷後沒多久，這處空間秘地竟淅淅瀝瀝下起雨來。

程慕笙和冼歐力坐在帳篷的開口處，靜靜看著雨水嘀嗒嘀嗒的降下，鼻端聞到了清新的青草香味以及濕潤的泥土味道，見到從天而降的細雨落入小溪中，與溪水融匯在一起，歡快的變成了小溪的一份子。

這種親近自然的感覺，讓兩人有種心靈被洗滌的暢快。

冼歐力感嘆道：「好久沒有這樣放下一切，坐看雲卷雲舒，平靜而安然的生活了。」

「嗯。」程慕笙很贊同。

他們兩人這些年一直在拚命修煉，前些年在開勒米達囚牢時，是因為程慕笙的壽元問題，不得不拚死拚活的修煉，在壽元耗盡之前成功晉級。後來到了散修聯盟，遇到諸多同道中人，還有修士專門開講，與大家一起談玄論道，這樣的氛圍下，兩人依然在沒日沒夜的修煉，都有些變成了修煉機器。

原本說好要四處遊歷，也因為在散修聯盟中與人論道，而耽誤了行程。等到收了兩個小徒弟後，更是為了他們的教育問題殫精竭慮，始終沒能真正去遊歷四方。

現在在這個地方，兩人反而有种放下修煉，感受自然的衝動。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大概就是形容現在這樣的美景吧，雖然沒有街道。」程慕笙詩興大發的念了一首古詩，自得其樂道。

冼歐力被他說得笑了起來，隨後指了指頭頂依然存在的恆星投影，慢悠悠的吟詠道：「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卻有晴。」

說完之後，他跟程慕笙都愣了，兩人不禁心中沉吟起來。

道是無情卻有情。

這句話不正好是那時候冼歐力對林譽所說的意思嗎？天道究竟有情還是無情，全看個人理解，冼歐力說了一大堆話來駁斥林譽的無情道，現在看來，其實這一句詩就足以表達所有了。

「原來我們的老祖宗早就參悟透這個道理了。道，是無情？卻有情？道是無情卻有情啊！」冼歐力說著哈哈大笑，透出一股難以言說的暢快。

程慕笙也跟著笑起來，現在他很想去跟林譽說一聲：施主，你著相了！

不過成仙大道本就是人走出來的，既然從上古無情道便存在，肯定有它的道理，說不定林譽能夠將這條路走通也有可能。

兩人靜靜欣賞過這場雨之後，就連元素精靈也不去尋找了，直接居住在帳篷裡面，每天簡簡單單的生活，做些讓雙方都開心的事情，就像是兩個普通人一樣。

程慕笙親手開墾出一片田地，沒有挑揀的隨意種上一些蔬菜和花草；冼歐力則每天進出小溪旁的一座矮山去打獵，捕捉一些白兔、土雞、牛羊或是虎豹，然後帶回帳篷改善生活。

修煉似乎已經被他們徹底忘記了，平凡而不受拘束的生活著，無憂無慮，忘記了一切喧囂。

程慕笙某一天忽然感慨道：「早知道會如此逍遙，應該把顧平和思梅帶來的，這裡可是修生養性和修行的好地方。」

「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他們年紀不小了，早就應該四處闖蕩，而不是一直被我們照顧，變成溫室中的花朵。」冼歐力倒是看得開，他對徒弟的教育絕對是順其自然的典範，所以才會任由顧平發展自己的天性，不受任何約束。

在他看來，每個人都是上天的寵兒，不應該被任何外力所左右。

程慕笙則是老毛病，容易想太多，其實事情根本沒有發生，他總是腦補出各種糟糕的情況，自己嚇唬自己。比如他始終擔心兩個徒弟，會遇人不淑，被人欺騙，太過善良而慘遭殺害，最開始離開兩個徒弟時，憂心忡忡了很長一段時間。

被開解過之後，程慕笙不再胡思亂想，繼續與冼歐力過著幸福安定的生活。

兩人沒有特意查看日期，不知過了多久，兩人重新開始修煉起來，不可能長期把修煉荒廢。

冼歐力在帳篷外練劍，程慕笙在帳篷中握著生命之樹的樹根，領悟生命大道。

他在昨天，一覺睡醒就輕輕鬆鬆的晉陞了等級，從元嬰初階達到了元嬰中階，令他非常意外。要知道這些時日以來，他完全沒有修煉過，竟是自然而然的上了一個小台階。

正是因為這件事，才會讓他撿回了修煉，好鞏固境界。

在參詳和領悟大道時，程慕笙身上會不經意釋放出強烈的生命氣息，此時在他周圍的植物，全部都會被帶動得瘋狂生長，吸收他逸散出的這股精純氣息。

就在程慕笙使用生命之樹修煉的時候，一個形似人形的影子無聲來到帳篷中，遠遠看著程慕笙，身上不時有幽綠的光芒閃爍。

然而不管是程慕笙還是冼歐力，似乎都沒有發現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