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矮人族境遇

班尼迪克跟程慕笙、冼歐力聊了一會兒，差不多就把機甲上存在的問題弄清楚了。

主要還是傳導性的問題，魔法陣也需要進行改動，否則就不適合兩人現在的實力了。在知道他們兩個現在的修為達到了魔導士和劍士之後，班尼迪克雖然感到震撼，但是很容易便接受了。

不是有這樣的實力，怎麼可能僅僅是簡單的切磋幾招，就達到剛才那種程度？

清楚了這一點，班尼迪克改動起機甲來肯定會更加細緻，如果幫不上兩人的忙，他送出機甲又有什麼用呢？

在他想要進入機甲時，卻被程慕笙攔了下來：「班班你悠著點兒，以你現在的身體，想要修改機甲上的瑕疵純粹是在找死。聽我說，如果你真的想要幫忙，就先讓我把你的身體調理好，否則你想都別想。」

班尼迪克衰老得太嚴重了，恐怕那些爬高踩低、修理整改的事情都沒力氣做，程慕笙哪敢讓他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情？

「我……」班尼迪克正想爭辯兩句，可是一看到程慕笙和冼歐力不容拒絕的眼神，只好無奈嘆氣了，最終思考了半晌說：「我也知道自己真的老了……要不這樣吧，我在家裡找幾個手藝好的，把機甲的構造教給他們，然後讓他們來幫忙修改。

先前我不是說總共打造了十二架機甲嗎？除了送給你們的四架，實際上剩餘的都是專門為矮人族所打造。最開始研究機甲，我只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讓自己能有個保命的手段。不過想法是好的，但以我當時的水平，根本就鑄造不出來，唯有從鑄造的基礎開始慢慢學習、規劃。

後來在這裡住久了，我才知道矮人族的一些憋屈和忍耐——由於掌握著製造所有武器的方法，矮人族向來被人族所忌憚。上古時期還好，修行資源豐富，很多君主制國家的皇帝，或者教皇、君主等掌握著實權，各個國家中都湧現出鑄造技術很高的人才。而且那時矮人族居住比較分散，長期為那些貴族服務，所以並沒有突出他們的絕對重要性。

末法時代到來後，國家制度土崩瓦解，家族制開始登上歷史舞台，也使得自身實力近乎為零的矮人族唯有抱團，逐漸聚集到一起，組成了現有的族群，並且親自勘測選定，最終在這顆阿伯道爾星居住下來。

然而現在這個時代，元素稀薄，資源逐步減少，卻無法得到充足的元素來再生長，所以一切資源都非常珍稀。尤其是在知道阿伯道爾星上擁有的魔法礦產資源後，數萬年來一直都引起各方覬覦，曾經就有不少大家族聯合起來，要將矮人族攆出這顆星球，霸佔金屬資源。

不過那個時候東西方碰撞，發生了無數流血事件，很多家族的心思都撲在搶奪問道星系資源上，所以對矮人族沒那麼重視。更何況阿伯道爾星向來被他們視為盤中餐，早晚總會得到，肯定是搶奪東方的一切資源更加重要，才讓這顆星球的劫難得到緩解。

等到第一次東西方大戰爆發後，矮人族的能力就體現出來了，如果沒有祖先們的武器支持，在大戰中神蹟星系絕對會節節敗退，根本不可能與對方戰得難解難分。

而經過了第一次大戰，雙方都是元氣大傷，血流成河，丟失了無數重要傳承。戰後那些魔法師和戰士只能各自舔舐傷口，清算損失，根本沒空再來找我們的麻煩。之後那些人發現鑄造方面的傳承丟失了太多，有很多工藝和技術手法失傳，大量武器和防具等已經鑄造不出來。

意識到這個情況，眾多大小家族在商量過後，對矮人族採取的懷柔政策，不再提礦產的事情，反而跟我們一族增加了交流往來，想要從先祖身上獲取鑄造傳承。先祖們當然不會同意，令那些自視甚高的大家族非常不滿。

只不過當時東西雙方的矛盾最重要，神蹟星系需要團結一切力量與對方角力，因此我們矮人族的作用很突出，讓各大家族無法硬來，唯有規定一些苛刻的要求。比如戰爭期間，必須無償為他們提供一定數量的武器；在戰場上不會有人專門保護矮人，想要獲得保護就要用武器來換取；阿伯道爾星上的魔法師、戰士等不允許有太多，必須嚴格控制在某個數值。

反正類似這樣的要求多不勝數，並且一直延續到現在，這些命令依然存在。如果哪天東西雙方爆發第三次戰爭的話，那些針對矮人族的戰爭條款就會立即生效。那些噁心的家族，既要靠我們提供足夠的武器，又害怕我們造反，可是我們根本就沒想過要征服世界這種問題！

這些年來，我看到了很多族人的身不由己，假如我們有強大的實力，哪裡需要受到這種窩囊氣！我們又不是那些人圈養的奴隸，憑什麼要束縛住我們？因此我在專研機甲的時候，就想到或許可以用這種全新的武器來武裝矮人族。

給矮人族使用的機甲肯定與你們的不同，畢竟我們不會什麼魔法和劍術，反而是人類聯邦電影中的那種類型更適合——本身配備有武器，用鍵盤或按鈕等進行操作，是一種集合了鑄造術與科技的新型機甲。

像是這樣的機甲，矮人族操作起來很方便簡單，也不需要他們擁有強大實力，我認為這非常適合我的族人！在機甲鑄造好之後，我一直想要敬獻給族內的長老會，可惜恰巧我這個時候生病了，到現在也沒能將這項發明告訴族人。所以，等到我上報長老會，他們肯定會組織族人來跟我學習，到時候我就能讓族人為你們修改機甲了。」

程慕笙和冼歐力都沒想到，矮人族過得如此不順心，無論做什麼全部身不由己，確實很令人感到憤懣。或許班尼迪克鑄造的機甲，矮人族不一定有機會用到，但是作為族中的一種自保手段和底牌，還是很有必要的。

然而程慕笙斷然搖頭回絕了：「不行，我們兩個的事情絕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否則很有可能給我們招來殺身之禍。先前雖然我們隱藏了面貌和氣息，但如果長期和諸多矮人待在一起，隨時有穿幫的危險，所以我們不能冒險。」

「是因為你們並沒有死在開勒米達囚牢秘境，反而在裡面待了三百多年後，平安回來了嗎？」班尼迪克曾經進入過秘境，對其中的危險一清二楚，更何況開勒米達囚牢遠比海諾拉森林危險無數倍，就連席紫他們都差點栽在秘境裡。

班尼迪克還聽說，前段時間開勒米達再次開啟，讓各大家族無比糾結擔心，分出了很多名額與相關好處給那些佛修與光明神殿。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程冼兩人還能在秘境中停留三百五十年，最終修為大漲的回來，絕對有什麼奇遇。

兩人的這些事蹟如果洩露出去，的確會使得仲裁團的那些老人都出動，對他們非常不利。

班尼迪克頓時感到很為難，程慕笙適時的說道：「所以還是讓我們治療一下你的頑疾，我可是得到過藥劑大師指點，雖說不能使你恢復青春，但是想要有所好轉，多活幾年還是沒有問題。然後，你再慢慢幫我們修改調試機甲吧。」

通過跟班尼迪克的交談，已經確定席紫、林顏飛他們都過得很好，而且修為也有所進步。雖然無法跟程冼兩人相比，沒有晉陞到元嬰期，不過他們全是大家族的得意子弟，想要延長壽命一兩百年不成問題。

至於在大限到來時能不能成功進階，卻是沒有人能夠保證。

「這……」班尼迪克這些年依靠著席紫送來的丹藥，已經是多活了許多年，對於死亡不再懼怕，甚至因為找不到新的人生目標而灰心。然而現在需要他維修改進機甲，少了他絕對不行，因此他才會動搖了。

到了最後，他才下定決心，點頭答應了程慕笙的建議。

程慕笙和冼歐力很高興，哪怕是延續幾十年性命，也總比即刻死亡要好。這世界上再豁達的人，也不會在有機會活下去的時候非要求死，更何況班尼迪克不是那種偏激的人，他只是覺得生命了無生趣，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標而已。

現在已經有了新目標，想要活著自然成了本能。

「很好，最近我們就住在這裡了，續命藥劑我還要研究研究，你先回家去好好養著吧，等我把藥劑配製出來、你的身體好轉過後，才准修改機甲。」程慕笙說道，帶著安撫的性質，說出的內容卻很讓人無語，算是給班尼迪克潑了一盆冷水。

看他說得那麼信誓旦旦，還以為事情十拿九穩，原來根本就還沒有藥劑的影子，連能不能配製成功都是未知數。

班尼迪克沒好氣的說：「行，你倆待在這裡吧，沒人敢來我的鑄造間，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摸了摸兩億的脖子，讓它馱著自己飛到鑄造間門口，然後自己顫顫巍巍的走回家去了。

程慕笙不好意思的吐著舌頭，他從來沒有服用過任何延長壽命的丹藥或藥劑，哪怕損失了百年壽元，同樣沒起過這種心思。在他看來，不到山窮水盡，都會有晉級延命的可能，用不上丹藥、藥劑啊。

但他說得沒錯，他有溫德爾大師的教導，還有很多藥劑方面的書籍，續命藥劑的配製方法也掌握在他手中，想要配製出成品藥劑不算困難。

冼歐力在旁邊發出一陣輕笑，令程慕笙白了他一眼，然後趕緊找出那張記錄在獸皮上的藥劑方，仔細琢磨起來。

大致看了下所需要的魔法藥草，基本上他都擁有，可是最重要的東西卻讓他傻眼了。

看到他呆呆坐在那裡良久，冼歐力走過來關心問道：「怎麼了？缺什麼藥草嗎？」

程慕笙指著其中一行說：「續命藥劑的核心藥草，竟然是生命之樹的樹葉！如今生命之樹都變成了神話傳說，哪裡去找樹葉啊？精靈族會有存貨嗎？」

仔細看了看那張獸皮，沒有生命之樹的樹葉，整個續命藥劑壓根配製不了。因為只有生命之樹蘊含的強烈生機，才能壓制住死氣，扭轉生死，成功給人續命。

「樹根可以嗎？」冼歐力問出這個問題後，也知道不是什麼好提議。程慕笙得到的樹根已經是死物，哪裡還有生機存在？缺乏生機，又如何配製續命藥劑？

程慕笙果斷搖頭：「那截生命之樹的樹根肯定不行啊。」

「誰說不行！」就在程慕笙否定時，托拜厄斯突然出聲說道：「你們認為那截樹根徹底死掉了？真是愚不可及，蠢死了！」

程慕笙和冼歐力面面相覷，難道那麼乾癟枯竭的樹根還有生氣？豈不是有救活的可能？如此重要的事情都沒有聽托拜厄斯提及過。

托拜厄斯沒等他們追問，自己便說出了真實情況：「如果樹根真的死了，過了三萬多年，怎麼還會有生命之道的烙印和道痕殘留，並且依然如此完整，讓程慕笙從中感悟生命之道？你們都沒想過其中的問題嗎？兩個笨蛋。」

「咦？」程慕笙驚訝，隨後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自己借由樹根感悟大道的過程，發現確實如托拜厄斯所說，裡面的大道烙印以及道痕沒有絲毫被消磨的跡象，非常完整，丁點也不曾殘缺。他之前一直認為這是生命之樹本身與眾不同的原因，可是植物與人類一樣，人死如燈滅，樹木徹底死亡之後也會有損耗，但那截樹根完全沒有。

想通了其中的違和之處，程慕笙忽然激動道：「這麼說，生命之樹的樹根，有一息尚存？那就是可以救活了？！」

托拜厄斯對他嗤之以鼻道：「憑你想要救活生命之樹？你知道它需要多少天地元氣的供養嗎？自從天地大變，生命之樹枯萎後，它在海諾拉森林待了數萬年，一點起色也沒有。你也帶它去過開勒米達囚牢了，那裡的天地元氣更多，它有任何反應嗎？更何況，現在生命之樹不僅需要超過大型秘境濃度的天地元氣，更需要難以計數的生機，你上哪兒去找？只不過嘛，刮點下來配製藥劑倒是沒問題。」

聽完托拜厄斯的解釋，程慕笙覺得很失望，這麼高的要求，想要救活生命之樹豈不是天方夜譚？像開勒米達囚牢那樣的大型秘境，已經是當今天地元氣最為濃郁的地方，這都沒辦法滿足生命之樹，天下間就沒有合適的地方了。

程慕笙拿出那一小截樹根，嘆氣說道：「唉，還以為真的有辦法復活生命之樹呢，原來是痴心妄想。」

冼歐力笑道：「天底下的好事不可能都被我們遇到，或許等到我們飛昇仙界，有可能救活這棵神奇的樹木吧。好了，別沮喪，去繼續研究藥劑吧，班班還等著呢。」

「也是，總算有個希望在。」程慕笙點頭，然後拿出諸多瓶瓶罐罐來，開始嘗試配製續命藥劑。這些年在秘境中，他也不是一直都在修煉，藥劑、丹藥、捲軸、陣法以及煉器等均有涉獵，常常跟冼歐力探討，學到了不少東西。

其中藥劑和陣法兩樣他都跟隨大師學過，所以是他重點研究的對象，只是續命藥劑他和冼歐力用不上，就沒有研究的價值。

但這些能夠輔助修行的技藝是一理通百理明，在基礎上不斷加深，有很多共同之處。

而續命藥劑則是程慕笙目前為止，見過藥方最為複雜的一種，光是需要用到的魔法藥草，就足有四百多種！這其中要用到的手法、流程、度量等超過百種，複雜到外人看一眼都覺得眼暈。

程慕笙卻很高興，到了他現在這種階段，對普通東西已經失去了征服欲，越是難關克服起來越會讓他享受到挑戰的樂趣。當下他再也顧不上什麼樹根，渾然忘我的開始了自己的鑽研，很快便把鑄造間變成了藥劑室。

冼歐力見他完全入迷，不再理會，而是拿出幾塊玉簡認真閱讀起來。

……

程冼兩人早已習慣了靜修狀態，待在鑄造間絲毫不覺得煩悶。而班尼迪克獨自走回家裡的途中，又碰到了小女孩兒艾瑪和那三個男孩。

「爺爺！你怎麼自己一個人到處走？之前的那頭大獅子呢？我送你回屋去。」艾瑪很是乖巧懂事，連忙走過來攙扶住班尼迪克，關心的情緒溢於言表。

班尼迪克慈愛的摸了摸小孫女的頭，說道：「爺爺先前想到了一些鑄造方面的事情，所以忍不住去試了試，可惜啊，爺爺老了，不中用了。」

艾瑪連忙說：「爺爺你一點也不老啊，我長這麼大，你都沒有變過。而且爺爺最厲害了！是我們矮人族中最能幹的人。」

聽到如此童言無忌的話，班尼迪克哈哈大笑：「小艾瑪，你才不過五歲，這五年間爺爺確實沒怎麼變，一直都這樣衰老。」

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一左右，剛滿五歲的艾瑪更加矮了，看上去像個小豆丁一樣。此時這個矮小的女孩兒卻滿臉疑惑，不清楚自家爺爺的意思。

但是她很孝順，始終雙手攙扶著班尼迪克，一路將他送回了三樓的房間。其他三個男孩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他們跟班尼迪克沒有血緣關係，不好意思表現得太親近，只能在後面跟著。

回到房裡躺下後，班尼迪克的精神倒是比平日好了很多，艾瑪這才認真盯著他問：「爺爺，先前那頭威猛的大獅子呢？它為什麼會飛啊？還有另外兩個叔叔是我們家的親戚嗎？以前沒有見過呢。」

另外三個小男孩也很想知道，全都直勾勾盯著他，之前他們幾個小孩兒已經爭論了半天。

班尼迪克知道肯定會有人詢問，小傢伙們憋不住話，轉頭就會告訴給父母，因此早已跟程慕笙、冼歐力一起想好了託詞：「那兩個叔叔是這些年給我送藥那位朋友派來的，我那位朋友聽說近年來我身體不好，所以又派了人來給我送藥，現在人已經走啦。」

席紫總共給他送過三次延長壽命的丹藥，據說是林家賜予給她的。第一次她自己前來，後面兩次她在閉關衝擊元嬰期，所以找了自己的幾位師弟師妹送來。這個事情班尼迪克的子女和周圍鄰居都知道，很羨慕他有這麼好的朋友，因此幾個小孩子也曾經聽自己父母提及過。

艾瑪聽到後，開心的不停拍手，明亮的眼睛一眨一眨：「是紫雲仙子讓人送藥來的嗎？那爺爺是不是很快就能好起來了？我要去告訴父親和母親！」

小孩子說風就是雨，高興起來什麼也顧不得，轉身一溜煙跑走了。

剩下的三個男孩立馬跟班尼迪克道別，追著艾瑪離開了房間。

班尼迪克笑著搖頭，隨即想起了席紫來。自從她晉陞到金丹期之後開始到處遊歷闖蕩，吸引了很多狂蜂浪蝶，被那些大家族的青年才俊們稱呼為紫雲仙子，正是她在《成神秘境》遊戲當中的id。

林家也給她介紹過很多有才有勢的男修當伴侶，卻都被她給拒絕了，並且一直都對那些人表現得不假辭色。班尼迪克問過她很多次，她總是用修煉當藉口，說暫時不想男女私情。

可是自從三百多年前從開勒米達囚牢秘境中返回，當天就出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林家那位已經達到元嬰後期，隨時能步入元嬰巔峰的修煉狂人林譽，在聽說了秘境的變故後，直接飛身降臨帕裡斯島，在眾人的震驚中，將受傷的席紫給帶走了。

後來，聽說席紫與成為林家最年輕長老的男子早就郎情妾意，私定終身了。這個消息令無數喜歡席紫的男修失望，卻又知道自己不可能比得上林譽，唯有作罷。

班尼迪克聽到消息後，正準備恭喜席紫，卻又聽到她放出消息要閉死關衝擊元嬰期，不成功永遠不出來。

直到現在，三百多年過去，席紫仍舊沒有出關，讓班尼迪克擔憂不已。

如果程慕笙真的能幫他延緩衰老，倒是可以跟他們一起去林家看望下席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