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什麼？」

　袁媛有幾分怔楞，告白——

　這還能，還能預測到？

　就連何葉，也轉過頭來看著莊姜。她雖未說話，面上卻也實實在在擺著幾分疑惑的。

　莊姜卻不再說話，她只是抱手挑眉往前方看去，看著那個身穿白襯衫牛仔褲的年輕少年...越走越近。

　他面上的笑是燦爛的，眼睛是溫和的。卻還帶有幾分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沉靜，和穩重。

　袁媛、何葉兩人也跟著停了步子，順著人的目光往前看去。便見不遠處走來的，正是醫學院的風雲人物——

　「唐、唐唐唐...唐卿？竟然是唐卿！」

　袁媛抑制不住激動，緊緊抱著何葉的手，輕聲叫了起來。

　何葉也有幾分怔然，她看著人越走越近，而他的眼神，卻絲毫未曾遠離過姜姜。她想起姜姜方才說的那話，眼掃過兩人般配至極的面貌時，輕輕笑了一聲...她什麼都沒說，只拉著袁媛後退幾步，讓了這一方寸土之地予兩人。

　袁媛有幾分不滿，輕輕嘟囔一句：「你拉我做什麼？我還要看唐男神呢。」

　「噓——」

　何葉有幾分無奈，掃人一眼，沒讓人走，而後是朝人耳邊說了句話：「你不是想知道姜姜說的是什麼意思嗎？看著，就知道了。」

　袁媛輕輕「啊」了一聲，她往那處看去。

　不遠之處，兩人對面而站。

　那是一副什麼樣的感覺？

　竟讓她這顆如此活絡的心，也忽然有了幾分靜止。

　她想了許久，才在腦海裡蹦出幾個字，「風和日下，歲月靜好。」

　是最般配的模樣了。

　———

　莊姜與唐卿同站，這原本就是一件極為有話題的新聞了。

　圍觀在一側的人，拿起手機紛紛拍下這一幕。發朋友圈的發朋友圈，發微博的發微博，發班級群的發班級群...更有甚者，上傳到了校園網站，並附於標題「醫學院系草與美術學院系花的碰面，春風暖面拂過冰山美人。」

　莊姜看著眼前人，即便活了兩世，他依舊是她見過最好看的人——

　連顧遇都不曾及過他。

　而後，她看著他，聽他說出一段她記憶中的話。

　在下唐卿。

　「在下唐卿。」

　心慕莊同學許久。

　「心慕莊同學許久。」

　不知莊同學是否也喜歡我？

　「不知莊同學是否也喜歡我？」

　...

　不知莊同學是否也喜歡我？

　等這話音一落，全場都沸騰了。

　告白，竟然是告白！

　醫學院的唐卿，竟然會在這個時候告白美院的莊姜！

　袁媛先打頭喊了起來：「答應他！姜姜答應他！」

　而後，何葉也跟著喊了起來：「答應他！答應他！」

　再然後，所有人都一起朝這邊喊道：「答應他！答應他！」

　莊姜卻未說話。

　她依舊抱手看著眼前人，看著他耳垂微紅，看著他眼中的光芒逐漸散去——

　良久，她才從喉間漾出一聲輕笑。

　莊姜抬手，止了眾人的叫喊聲。

　她邁步朝人走去，在至人眼前時，方伸手抬了人的下巴...而後，她踮起腳尖往人耳邊送上一句：「在下亦很喜歡唐同學呢。」

　唐卿低頭，看著莊姜。

　他的眼中有驚訝，卻在觸及到她眼角眉梢流動的笑意時——

　化作掩不住的歡喜意。

　他輕輕喚人一聲：「姜姜。」

　「嗯。」

　———

　最後，三個人的午餐，也不算午餐了。

　唐卿加入三人的隊伍，帶著她們去吃了火鍋。

　他挑的地不遠，隔了幾條街，叫做「一品鍋」，看著沒什麼特別，人也沒幾個，味道卻是極好。

　飯間幾人聊了許多，大多是袁媛說，三個人聽著...

　到酒足飯飽時，也已晚了。

　袁媛打著酒嗝說著話：「真好，在離開A城的時候，還能跟男神、女神一起吃一頓飯。」

　「嗯，這，這個...我可是以前連做夢都不敢想的哦。」

　「真好，真好啊。」

　她嘟囔完這句，便昏昏沉沉的靠在何葉的肩上打起呼來，儼然是喝醉了一般。

　莊姜擱下筷子，便與唐卿說道：「你先去開車，我去買單。」

　她說話間甚是熟絡，也沒什麼生分的。

　唐卿聞言，對莊姜輕輕嗯了一聲，又與人說道：「外頭冷，你們在這裡待一會。」

　他這話說完，又朝何葉點了點頭，才站起身來，往外走去。

　兩人之間的相處方式，全然不像頭回相處。

　親近而自然，倒讓人有幾分欽羨。

　何葉看著莊姜，輕輕一笑：「要不是我認識你們，絕不敢相信你們是頭回相處。」

　莊姜把卡遞給服務員，說了句沒有密碼，才又接過何葉的話來，與人說道：「許是兩人上輩子就認識吧——」

　她這話並未作假。

　他們上輩子的確是認識的，可他們卻從未在一起過。

　即使她的腦海裡，不時會想起那一雙溫潤如玉、含笑對她的眼睛...他們從未在一起。

　何葉看著她，良久才說了一句話：「不知道的你只說你冷面冷心，只有接觸過你後，才曉得你的心比誰都熱。」

　「姜姜，過得開心些吧。」

　「他待你很好。」

　莊姜沒說話，她只是接過卡放進包裡。

　而後，她看向門外走進的唐卿，很平一句：「我知道。」

　她這話說完，站起身來，扶住了袁媛的另一邊，朝唐卿說道：「走吧。」

　———

　等到A校女宿舍樓下的時候，袁媛已經醒來，她摸著嘴邊的口水。而後，她看著前面坐著的莊姜與唐卿，花容失色般得驚叫一聲...她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在男神和女神面前流口水，怎麼破？」

　最後，她什麼話都沒說，哭喪著臉先打開車門往外走。

　何葉看人的模樣，笑著對莊姜說了句：「你們再聊一會，我先陪袁媛上樓。」

　莊姜輕輕嗯了一聲。

　何葉又對唐卿點了點頭，也下了車，獨留這一車空間於兩人。

　唐卿看著莊姜，輕輕笑了起來：「姜姜。」

　莊姜側頭看他，挑了一雙眉，輕輕嗯了一聲：「怎麼？」

　「我想——」

　唐卿伸手，撫上她的發：「我們上輩子一定是認識的。」

　莊姜身子一顫，她並不喜歡別人的碰觸。

　可她，卻不厭惡他。

　她聽他繼續說道：「姜姜，真好。」

　「我好像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喜歡你。」

　莊姜伸手覆在他的手上。

　而後，她抬臉，一瞬不瞬的看著他，笑得高傲又明豔：「嗯，我接受你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