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翌日， 御書房裡， 隱衛正在岑栩面前回稟情況：

「佟湛是佟嬤嬤之子，其父不祥，就連丞相府上下都不知道他的生父是誰，只知佟嬤嬤隨長公主嫁入丞相府，不到半年便生下了佟湛。長公主和邵丞相似乎對佟嬤嬤母子格外關照， 為她們母子二人另闢院落， 甚至拿佟湛和丞相府裡的兩位公子同等對待。據說此人才華橫溢，很得丞相賞識。」

岑栩將手裡的摺子放下，禁不住擰了擰眉：「你說，這佟湛是長公主入丞相府半年後便生下的？」

「是。」

岑栩單手執頭暗自思索著：若根據時間來算， 佟嬤嬤是在長公主出嫁前懷了身孕， 那時候她和長公主都身在皇宮，又會是懷了誰的孩子呢？宮裡面，能讓她孕育子嗣的，除了侍衛便是……

他眸中神色微凜，眼底深處湧上一抹不易察覺的深邃與複雜。

佟嬤嬤是長公主的貼身宮女， 她會在明知先帝對長公主有意的情況下， 和先帝發生什麼關係嗎？

可若是侍衛之子， 邵丞相和長公主對她們母子二人未免好的有些過了。

只是， 若佟湛當真為先帝之子，皇室血脈，邵丞相和長公主隱瞞不發，又為的是什麼？

他頗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腦仁：「除此之外， 可還有旁的？」

隱衛道：「佟湛不知因為何故已經消失一個多月了，邵丞相一直秘密在找，因為不曾大張旗鼓去尋，至今還未查到佟湛的下落。」

秘密尋找？邵丞相如此小心翼翼，又是為了什麼？

「佟湛的下落你可能查到？」

「屬下已發動了宮中隱衛前去打探，想來三日內必有結果。」

岑栩揮退了隱衛，想著昨日在丞相府看到佟湛的樣子，那樣一個人，他本就不願相信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家生子，如今看來，佟湛的身世還真是個謎了。

也不知，潯陽可會知道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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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從長俊伯府駛向丞相府的馬車上，邵瑢規規矩矩在裡面坐著，面露不解的看著對面的邵璃：「五妹妹，為什麼今天想到去找三姐姐啊，以前我叫你你都不怎麼喜歡去的。」

邵璃笑了笑：「我也好久沒見到三姐姐了，突然覺得很是想念，四姐姐不想三姐姐嗎？」

邵瑢趕緊點頭：「想，我當然想了。除了想三姐姐，我還想佟嬤嬤做的金菊佛手酥呢。」說到吃的，邵瑢兩隻圓溜溜的眼睛不由放出亮光來。

邵璃臉上笑意淡了淡，看向邵蓉時目光還算柔和：「那待會兒四姐姐可要多吃些才好。」

兩人到了邵珩的蒲凝院，邵珩正百無聊賴的在外廳的軟榻上倚著看書，聽丫頭們稟報說邵瑢和邵璃來了，她歡喜的把書擱置在炕桌上，親自出去迎接：「我們的阿瑢可算是想到來看望我這個姐姐了？」

邵瑢歡喜的撲了上去：「三姐姐，阿蓉都想你了呢。」

邵珩笑著摸摸她紅撲撲的臉蛋兒：「剛好我這裡有點心，快進來吃。」

讓邵瑢和邵瑾一進屋，朱雀已經端了幾碟子點心進來，熱情的招待著：「方才小廚房裡剛做了幾樣點心，我們郡主沒什麼胃口，便一直放著沒吃呢，四姑娘如今算是有口福了。」

邵瑢看見了果真眼前一亮，歡歡喜喜的拿起來吃著。邵璃在一旁看了看，笑著道：「方才在路上四姐姐還說想念佟嬤嬤做的金菊佛手酥了呢，不過今日佟嬤嬤沒做，這些點心想必四姐姐吃的也歡快。」

聽邵璃說起這個，邵蓉正埋頭吃著，突然抬起頭來：「對啊，今天為什麼沒有金菊佛手酥呢？」雖然在問，不過卻並沒覺得遺憾，對她來說只要能吃就已經很滿足了。

邵珩微微怔愣一下，旋即道：「這幾日佟嬤嬤身體有些不舒服，等過些時日再做給你吃。」

「佟嬤嬤不舒服了嗎？那我去看看她吧？」邵瑢說著將手裡的糕點丟下，起身就打算去看望。她雖然心智有些不全，但本性善良，又加上經常吃佟嬤嬤做的點心，因而如今聽說佟嬤嬤不舒服，她也甚是關切。

邵珩拉她坐下來：「佟嬤嬤沒什麼大礙的，阿瑢快吃吧。」

邵瑢乖乖坐了下來，邵璃卻道：「佟嬤嬤是怎麼了？她素來不是喜歡四姐姐嗎，不如我們一起去看看她？」

邵珩笑著搖頭：「不必了，大夫說她如今需要清淨，咱們不便去打擾。咱們不說這個，對了，你們倆今兒個怎麼有空一起過來了？」

邵瑢道：「是阿璃說想你了，所以我就和她一起過來了。」

邵璃有些不好意思道：「倒也沒什麼，只是，我有天夜裡去給我姨娘請大夫，半路遇上了湛大哥，他整個人喝得爛醉，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

提起這個，邵珩面色嚴肅些許：「什麼時候的事？」

邵璃想了想：「應該是中秋之前吧。」

「那你可知他去了何處？」邵珩追問。

邵璃搖搖頭：「這個我就不甚清楚了，只知道他當初狀態不好，我喚他他也沒理我，後來因為我急著給姨娘看病，故而便沒顧上此事。今日想到了，特意跟三姐姐說一聲。」

說完見邵珩陷入沉思，她緊跟著問了一句：「對了，現如今湛大哥可還好？那天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邵珩笑著抿了口清茶：「沒什麼大事，多謝五妹妹記掛了。」

「那湛大哥如今已經回府了？」邵璃又問。

邵珩本是不願說謊的，不過湛大哥的事非同小可，雖然是自家姐妹，但也不能草率。於是便道：「是啊，當天晚上就回來了。」

「那就好。」邵璃捧著一杯茉莉花茶，茶水的霧氣纏繞在那雙黑白分明的雙目裡，多了一層捉摸不定的氤氳。

那晚湛大哥喝得爛醉如泥，她照顧他直到天亮，三姐姐因何要騙她呢？

*

待二人走了，雪鳶收拾著桌上的點心和茶水，朱雀在一旁道：「郡主可曾覺得五姑娘和往日不太一樣？」

邵珩想了想：「你不說我倒是沒有發現，她今天是有些與眾不同。素日裡她因為大姐的緣故很少故意親近我，今日卻主動拉了阿瑢過來。」

朱雀點頭：「沒錯，除此之外，五姑娘今日還一直心事重重的，而且話題總有意無意的說起湛公子。」

邵珩覺得朱雀也有些不太對勁，扭頭看著她：「朱雀姐姐莫非在懷疑什麼？」

朱雀道：「奴婢知道，作為下人奴婢是不該懷疑五姑娘的，可她今日實在反常，總覺得是在刻意試探什麼。」

「應該……不會吧。」邵珩有些不太相信朱雀的話，畢竟這邵璃一直本本分分，從來沒做過什麼過分的事。邵家的姐妹裡，除了阿瑾和阿瑢，她覺得就這個阿璃還好相處些，不比邵珊和邵瑚。

不過，朱雀姐姐素來穩重，她這麼說也絕不是空穴來風。

她擰眉想了想：「朱雀姐姐莫非懷疑，她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朱雀道：「郡主細想一下，五姑娘說她中秋之前的夜晚見過湛公子，可如今一個多月過去了她才想到提及此事，未免太晚了些。」

朱雀這麼一提醒，邵珩也想到了。是啊，既然中秋之前便見過她，為何過了一個多月才想到來告訴她？她每個月總會去長俊伯府向祖母請安幾次，這期間並不是沒見過她，那個時候她怎麼不說呢？如今倒是親自登門來告訴她。

莫非……她是懷疑了什麼，故意來打探底細的？

這麼一想，她突然覺得或許邵璃便是尋找湛大哥落腳之地的關鍵所在。她忙對著朱雀道：「紅鸚姐姐呢，你讓她暗中跟著邵璃，看看她近來會去哪些地方，或者會去見什麼人。」

邵珩能想到，朱雀自然也想到了。便也不敢耽擱，應聲出去找紅鸚。

邵珩想著方才朱雀的那番話，心中暗暗祈禱，希望是她和朱雀姐姐猜錯了，阿璃也還是她心目中那個乖乖巧巧的五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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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邵珩沐浴過後躺在榻上，想著如今月事乾淨了，想必今晚便能再見到岑栩，突然覺得還有些期待。

那日他誤會了她，這筆賬還沒找他算清楚呢。

一覺醒來到了御書房，自己正被岑栩抱在懷裡，她不太舒服的出了聲：「你勒的太緊，我要喘不過氣來了！」

岑栩趕緊放開她：「你，你，好了？」他事後想了想，邵珩月事期間身體虛弱，她前幾日沒變被子的原因想必便出在這兒。如今既然來了，想來便是月事已經過去了。

邵珩知道他在問什麼，卻故意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什麼好了？」

岑栩張了張嘴還沒說話，邵珩又語氣淡淡地道：「時候不早了，陛下快睡吧。」

岑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