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靜安這次要走的秀，是十月末在S市時裝週春夏時裝發布會上的首場時裝秀。

　　今年已經是S市時裝週舉辦的第八年，一直標榜著國際時裝盛宴的S市時裝週，雖在開始舉辦的那些年裡和國際時裝展這個名頭萬分的格格不入，但隨著S市在經濟上的迅猛發展以及這兩年來陸續在此舉辦的幾件重量級的國際盛事，S市在國內外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早就是今非昔比，而在大眾時尚及高端時尚方面，如今的S市也已被劃列為世界前十大時尚之都之一的時尚大都會，如此一來S市時裝週倒是愈發地與國際接軌，即便還遙不及國際四大時裝週的盛況，也有了屬於自己一番不小的影響力。

　　而這次即將要舉辦的春夏時裝發布會，更是趁著年中時在S市剛落幕的某件國際大賽的餘溫還為完全消退，使其還在宣傳期便穩穩地在國內外引起了一番不小的熱潮。

　　「S市時裝週的首秀……你看，多好的一次機會，就這麼毀了。」陳森把掛斷電話後的手機粗魯地塞回兜裡，抽著嘴角，對坐在沙發上怡然自得的靜安悶聲道，「第二個出場位，記者的菲林都貢獻在走第一位置的李娜身上了，誰還理你呀！這麼個透明的位置，你怎麼就……」

　　雖然靜安昨天在電話裡就讓陳森去向時裝週負責人提出這個要求，但如何也不敢置信的陳森還是在今天上午早早地殺到她家裡，希望她能收回這個怎麼看都是把自己往死裡整的要求，不過面對面交談時她的強硬態度使得這個要求沒有絲毫周轉餘地。

　　「那邊同意了？」把手裡翻開的攝影雜誌隨意地放在腿上，靜安偏過頭問著結束通話的陳森。

　　「跟我一樣傻了半天，反應過來後問這問那的，就差把潛台詞說漏出口了。」對方話裡的潛台詞不用想也知道，肯定相當吻合於他腦中對靜安這個要求的震驚與荒謬，陳森一臉鬱悶地來回走動著，似想借此行為消散點他心裡堵著的一口氣。

　　「後來說要給你留個後面點的好位置，可你竟然想都沒想就一口拒絕了。」走著步子的陳森轉個了方向，斜看了靜安一眼，涼涼地開口，「能怎麼辦，還能怎麼吧？！你都把意思攤明了就要那第二個出場的位置，對方還能不給麼，反正不是搶第一個出場位，他們也沒什麼好擔心的……最後客氣客氣幾句還不是答應了。」倒是陳森這不佳的口氣裡，卻不是怪罪少女的這個要求有多麼的缺乏常識，而只是對她的擔憂。

　　「嗯。」

　　看著男人一副「皇帝不急太監急」的幽怨模樣，靜安莞爾地回應了一聲後想起還有一件事沒告訴陳森，「對了，陳森，把這次時裝秀後的時間空一段出來，通告能排後的就排後，不能的話推掉好了。」

　　「空一段時間出來？」少女接二連三的奇怪要求，讓陳森有些無力地停下腳步。

　　「這是要空多長一段時間？是發生什麼事了？」靜安作下的決定，陳森已經深刻體會到是有多麼的堅決，所以他不抱期望地說出自己的看法，「要知道過些時候你可就沒現在這麼有市場了，事情如果不急的話還是擱到以後再說？」

　　「不會太長的時間。」靜安笑了笑，「如果聽了你的建議把這件事擱置一旁的話，我怕到時最後悔可就是你了。」

　　被靜安這麼一說，陳森原有的悶氣在此刻反倒被好奇取而代之，「到底是件什麼事？」會讓他後悔的事……難道是對靜安將來發展有利的好事？可自己是經紀人，什麼好工作的通告不都該是他最先知道嗎？

　　陳森神情中流露出的不信，讓靜安彎起了嘴角，「是唐豫要開攝影展的事。」

　　「唐豫的攝影展……」陳森愣了幾秒後猛然拔高聲音問道，「Mr.Tang的攝影展？真的假的？！」

　　「是真的，只是還沒向媒體放出消息。」靜安進一步的解釋道，「我已經答應唐豫做他攝影展作品的模特。」

　　而少女點頭微笑後的回答，卻令陳森有些暈眩，「唯一一次的攝影展竟然要開了……是哪個原因？！」

　　顯然陳森也想到了唐豫曾經對媒體說過的話，只是這個原因唐豫還沒向媒體公開，那麼自己便不該多言，靜安轉開了話題，「比起問什麼原因，我還以為你會比較關心我能做這場攝影展模特這件事。」

　　「哦！對對對！」反應過來的陳森，很快被靜安牽開了自己剛才的疑問，激動地道，「是因為這件事的話空出多長時間都成！」不管靜安現在紅不紅，只要當上了Mr.Tang攝影展上作品的模特，那將來……

　　一掃之前的鬱鬱不歡，陳森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中了幾率微乎其微的頭彩，心裡的亢奮溢於言表，「有這事撐著，還怕什麼走不走第二個出場位，隨便怎麼走都成！」

　　陳森的反應讓靜安搖頭失笑。

　　短暫地極度興奮後，收斂起自己拉得過開的嘴巴，有了好心情的陳森瞄到了靜安放置在腿上的雜誌。

　　「那個不是唐豫拍的照片嗎？」陳森對那張照片的印象很深刻，「我可記得，這是Mr.Tang第一張登上美國時尚雜誌《MODE》封面的硬照，也是Keyshia唯一一張登上《MODE》的照片。」

　　Keyshi是一名黑人模特，而以缺乏黑人面孔聞名的雜誌《MODE》，那期卻把她的照片放在了封面上，雖不是首例但產生的輿論可不亞於那時歐美一著名白人女歌手離婚的消息。

　　靜安的目光看回雜誌上，照片上是一名完全側過臉的黑人模特，鏡頭只呈現出了這名模特包括肩部及其以上的畫面，模特高高盤起的黑髮下，是同樣均勻黝黑的肌膚，稍微抬起的下顎，把頸部伸延開來形成優美的弧線，唯獨有著白色的眼遠視著前方。

　　這張硬照最能讓人一眼就留意到的，是模特左耳垂掛而下的耳墜，長長的耳墜是由碎鑽鑲嵌而成的「freedom」單詞。

　　模特膚色和鑽石耳墜散發出的光芒，相映著，卻又反差著。

　　透過鏡頭所凝焦而成的照片，第一眼注意到耳墜後，再轉向到模特的眼時，靜安仿佛也看到了模特眼中欲破繭而出般的深切意望。

　　不可否認，一時間渴望自由的情緒忽然渲染上看照者的眼裡，心裡。

　　【Mr.Tang最擅長的是簡單，直接地把模特眼中的剎那感情透過鏡頭捕捉進照片的永恆裡，看Mr.Tang所拍的照片沒有人會不知道它所表達的是什麼，因為你已感同身受……】

　　圖片旁的文字描述，靜安再次瀏覽而過。

　　「怎麼突然看起了關於攝影的雜誌？」陳森沒有多想的隨口問道。

　　「順手買下而已。」只是當時看到封面上寫著「攝影師Mr.Tang」的字樣便買了下來。

　　靜安把雜誌合上，放於一邊。

　　******

　　送走了陳森，走回沙發旁的靜安拿起那本攝影雜誌，打算收拾起來的時候，自己的手機鈴聲倒是響了起來。

　　已經備註為唐豫的號碼顯示在手機屏幕上。

　　「唐豫。」靜安邊接起電話邊又坐回了沙發上。

　　這次的通話，她先叫出了他的名字。

　　「嗯。」那邊只發了一個音。

　　「找我是有事嗎？」靜安往沙發背上一靠，閒閒地問完話後，發覺自己和唐豫之間的溝通，似乎從一開始就趨於簡簡單單的平靜，而後是漸漸的熟稔。

　　自己在和他聊天時，總是忘記他的身份是知名的鬼才攝影師，更是唐氏的少爺。

　　而這忘記，卻是起於唐豫和她說話時，不變的溫和眉目。

　　那溫和，令她不自覺沉溺其中，略去對方的身份地位。

　　「沒有事就不能打嗎？」

　　那方的唐豫，聲音裡有絲淺笑。

　　那絲笑，無端地讓靜安想起和唐豫使用手機的第一次「交談」。

　　那次自以為絕不是唐豫本人的短信來往。

　　那條附帶著笑臉符號的可愛信息。

　　少女也笑了起來，「沒有事的話，那就是想起我了？」

　　「是呀，想你了。」

　　還是一樣的聲音，不高不低，仍然隱著縷笑意。

　　想，和想起，只少了一個字……卻表達著不一樣的意思。

　　就像慈善活動後，回答那名小記者的問題，似有著什麼……可唐豫那時的神情變化，和這時的說話語氣又似尋常不過。

　　應該是她多心了，靜安的眼睫顫了顫。

　　在重生後，之於這方面，自己可能太過的敏感，只因現在的她對情愛已然是戰戰兢兢，不是全然的抗拒，而是需要時間的沉澱。

　　「靜安？」她的片刻沉默引來電話那端的低聲詢問。

　　「嗯。」

　　「S市的時裝週……」唐豫的聲音再傳來時，說起的已是關於時裝週的事，「我會去拍用來攝影展上展出的照片。」

　　在聽到「時裝週」及「攝影展」時，靜安莫名地在心底釋然了某些情緒。

　　「不是說沒事麼，怎麼這會兒又說起事來了？」靜安笑道，「用來攝影展上的照片……」

　　「時裝週上拍的照片只是其中一些，還需要到其他地方取景……」

　　之後的兩人聊起的便是有關唐豫攝影展的事。

　　最後，在掛電話前，唐豫的一句「就算是第二個位置，我的鏡頭也只會對著你」，讓她在詫異之餘心裡掠過淡淡的溫暖。

　　放下手機的靜安看到自己另一隻手上還拿著的那本攝影雜誌，眼波流轉。

　　買下這本雜誌的自己……是否是想從唐豫的作品裡更多的了解他這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S市時裝週的春夏時裝發布會的原型是上海時裝週的春夏時裝發布會哈~

　　但是時裝秀內容形式……具體什麼的……就是狐狸的腦補了TO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