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來到了,修學旅行第二天。
士道來到了位於或美島北面的赤流海岸。
由三〇年前的空間震削成的這個海岸,從上方可以看見描繪出一個流暢的弧形,在觀光手冊上似乎被稱為美麗的新月海岸。
「…………」
但是,這裡卻看不到半個遊客的身影。
但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士道打算和大家一起到更衣室的時候被令音喝止,乘坐準備好的租車,帶到了位於赤流海岸邊緣的這個私人泳灘裡。
畢竟在進行對士道的攻略時同學們造成妨礙的可能性很高,因此似乎在昨天就特意的準備好了。
「哈啊……真是厲害啊」
天氣晴朗。強烈的太陽光被通透的海水反射,士道把眼睛瞇成一條線。
可是,士道卻和一般來到海水浴場遊玩的精力旺盛的年輕人相反,以老人家一樣的語氣嘟嚷著,撫摸起臉頰和胸口上的爪痕。
瞬間,肌膚感受到些微的痛楚,不禁皺起了臉孔。
「痛痛痛痛痛……」
昨晚,從耶倶矢和夕弦身邊逃出來而開啟房門的瞬間,就被小珠的疾風牙攻擊了。
即使有琴裡的靈力,無論是怎樣的重傷也能夠再生身體的士道,看來對這些以本身的治癒力也能應付的傷口來說似乎是能力的物件之外。以這種狀態進入海中的話,一定會因為苛烈的海水的洗禮而淚流滿面吧。
嘛,總而言之——
「無論如何,都不能高高興興的去玩吧……」
士道呼的嘆了一口氣。彷佛與此相應那樣,從戴在右耳的耳機裡,響起了快要睡著似的聲音。
『……小士,耶倶矢和夕弦已經換好衣服了。準備好了嗎?』
對於令音的說話,士道大大的深呼吸後回答了一聲「好的」。
『……正如昨天的說明,給予了二人耳機。海水浴這種事並不會去做,而是跟隨這邊各樣的指示。請儘可能的配合吧』
「了、瞭解的說」
『……為了防止給予她們的建議和你的對話會產生線路混雜,回線會暫時的關閉。……不要緊吧?』
「是的,會努力的去做的。……老實說,雖然稍為有點不安」
回想起昨天發生的事情,無力的露出苦笑。
『……嘛,雖然昨天變得非常的不得了,但今天這邊會有一定程度上的搭救唷。那麼,作戰開始了。別忘了稱讚她們的泳裝呢』
這句話就是最後,通訊斷絕了。
然後,與此同時,從背後聽見了二個人的聲音。
「呵呵……原來躲藏在這樣的地方嗎」
「發現。終於找到你了,士道」
特別的語調。根本不用確認。士道慢慢的回過頭去。
在那裡的站立著的是意料之內的耶倶矢和夕弦。耶倶矢身穿的是以白色蕾絲為裝飾的黑色比基尼,夕弦則是相反的白色布料配上黑色蕾絲的比基尼。
雙方,都是相襯得令人討厭。這樣的少女在海邊漫步的話,不禁想要搭訕的男性應該不單止一位兩位吧。
「喔、喔,妳們兩位。都非常的相襯啊。實在是很漂亮唷」
按令音所說的士道稱讚了泳裝後,耶倶矢很驚訝似的臉紅起來睜開了眼睛,夕弦也呆然的望向自己的裝扮。
可以立即就一副大吃一驚的樣子,耶倶矢在胸前交起了雙腕。
「呵、呵呵呵……說得沒錯說得沒錯。可是不要誤會唷。這種程度的衣服,在妾身的魅力面前不過是浮雲而已」
「道謝。實在是非常的感謝你。真是很高興的說」
接著,夕弦很坦率的點點頭。
然後,這時候。
「……唔?」
「確認。好的」
耶倶矢和夕弦的眉頭突然抽動了一下,二人各自都用手按住耳邊。仔細一看,她們的耳朵都戴上了和士道使用的同一機種的耳機。
「呵呵……原來如此,明白了」
「瞭解。已經理解了」
士道不禁露出了苦笑。因為是不熟悉的動作所以沒辦法……但二人都集中於耳機之上,看起來真是奇怪的光景。
不久之後,耶倶矢和夕弦從耳機上放開手,面向著士道。
「士道唷。對將常闇施加於身上的妾身來說,這從天而降之光(Sonnenschein)實在是有點難以忍受。就允許汝,在妾身身上施以阻礙聖光的瘴氣之加護吧」
「咦……?」
「請求。請幫忙塗上稱為防晒油的東西吧」
「啊啊……原來如此」
因為夕弦的說話而終於理解了。
但是,之後才理解到不得了的地方。因為,塗上防晒油也就是指——
「哼……那就拜託了唷。妾身的背後就交給汝了」
耶倶矢她,一邊說出了一句明顯用錯了地方的說話,一邊把防晒的用品交給了士道。接著,夕弦也說出了類似的說話。
「依賴。拜託你了」
雖然懷疑她們到底是從哪裡拿到這樣的東西,但很快就明白了。離士道他們很近的地方,鋪設了遮陽傘和休閒墊等類似休憩空間的地方。恐怕,是令音事前準備好的吧。
二人於空中交錯了視線後,便躺臥在遮陽傘的陰影之下。接著脫下了上身的扣子,把潔白的後背露給士道。
「那、那個……」
望著相鄰躺臥著的二人的背部,士道的臉上冒出了大滴的汗水。
要塗上這個……這樣子,也就是說只能直接在少女柔性的肌膚上不斷用手輕撫嗎。
於是乎,也許感到焦躁吧,耶倶矢和夕弦按住耳機開始發出小小的聲音。
「喂,士道沒有跟上來唷。這不是和說的不一樣嗎?」
「質問。有什麼地方出現了問題嗎」
「……,不妙」
士道皺起了眉頭。今天打算的,就是讓令音的建議獲得可信性。士道在這裡原地踏步的話,作戰就形同失敗了。
「好、好吧,那麼要塗了唷!」
說完後,耶倶矢和夕弦一瞬望向士道的方向,輕輕的點頭。
「呼……」
總算是不用讓令音的建議變得毫無作為。士道安心的鬆了一口氣。
可是——
「呵呵……那麼士道,雖然也許是個多餘的問題,當然是打算從妾身開始塗吧?」
「質問。士道是打算從哪一邊開始塗呢?」
「欸……?哎呀,這是」
然後,二人躺臥著的互相四目相對,但耶倶矢卻突然和夕弦扭成一團,身體喀嚕的巧妙地推翻了夕弦壓在上面。接著一邊用雙手雙腳按住夕弦的身體令她動彈不得,一邊發出了聲音。
「士道,現在。在妾身身上施以瘴氣之加護!」
「大意。咕……」
耶倶矢誇耀勝利似的擡起了嘴角,夕弦則發出了苦悶的聲音。
該怎麼說呢,以泳裝的上半部被脫去了的狀態變成了這樣的體勢,耶倶矢和夕弦的乳房互相緊押著對方的身體,真是奇妙的色氣啊。
「快一點啊!」
「喔、喔!」
被那份氣勢所壓倒,士道當場屈膝跪下,取了適量的防晒油放在手裡,觸控耶倶矢的背部。瞬間——
「嗚啊……」
發出了至今都未曾有的甜美聲音,耶倶矢全身都痙攣起來。
「!抱、抱歉,太冷了嗎?」
「不、不要緊的。快……點吧……」
「啊、啊啊……」
可是每當士道的手一動,耶倶矢便很癢似的扭動身體,發出「啊……」和「唔唔……」的,過於性感的聲音。
被耶倶矢抑制住的夕弦也是,看見了耶倶矢的反應後發出了「喔喔……」這樣類似是感嘆的東西。
可是,夕弦立刻一副吃一驚的樣子抽動了眉頭,抓到耶倶矢一瞬的空隙,咕嚕的把身體迴轉。
「反擊。有機可乘」
「咕……」
接著這次變成了夕弦以壓住仰臥的耶倶矢的姿勢,望向了士道。耶倶矢被騎乘姿勢所壓制著,只不過似乎沒有對夕弦抵抗的餘裕的樣子,呼吸哈啊哈啊的變得荒亂。
「請願。士道,快點,夕弦也……拜託了」
「嗚……!?喔、喔」
雖然明白只不過是塗防晒油,但這奇妙地煽情的姿勢和臺詞,不禁變得心跳加速了。(沒錯,這是一般向的這是一般向的這是一般向的這是一般向的)
士道總算是靜心下來,開始在夕弦的背上塗上了防晒油。
「痙、攣。嗚……啊」
於是乎,每隔一會兒夕弦就會滲出鼻息,發出忍耐似的聲音。
接著當士道那戰戰兢兢的雙手,沿住背部掃過去的時候,終於就忍受不了似的身體彈了起來。
「那、那個……」
「驚……嘆,非常的,擅長的說……士道」」
「真、真狡猾!之後到我了!」
呼吸似乎終於平靜下來的耶倶矢擡起身,逆轉了位置。
可是當士道再次塗上防晒油後,又再次發出嬌柔的聲音身體顫抖起來。
「反、擊……不會讓妳得逞的」
這次到夕弦扭動身體,耶倶矢的背部貼在休閒墊上。塗得過剩的防晒油流落在墊上。
「可惡,妳做什麼……!」
可是耶倶矢這次並沒有輕易的被打敗。立即抓緊夕弦的雙手,擺出了騎乘姿勢。
這樣的事情持續了好幾次後,也許是防晒油太滑了吧,二人各自都變成了腹部貼在休閒墊上互相對峙的姿勢。
「那個,這種場合……」
士道合上雙手把防晒油塗在另一隻手上,用手指同時劃過並排躺臥著的二人的背上。
於是乎——
『——嗚,啊、啊啊啊啊!』
二人同時的大叫起來,筋疲力盡似的攤軟了手腳,就像是全力疾走之後的開始大口的喘息。
「不、不要緊嗎,妳們兩位……!」
士道疑惑的這樣說道後,二人空洞的四目對望了。
「……沒有自覺,這可真是……」
「戰慄……神之指的說……意想不到的狼的說」
「哈、哈啊……?」
可是,這時候似乎接收到來自令音的通訊。二人同時按住耳榣機,整頓好呼吸後開始輕聲的嘟嚷著。
「呼、呼唔,之後……是劈西瓜……?要矇住士道的眼睛……?」
「確……認。咕嚕咕嚕的迴轉變得搖搖晃晃之後,在前進方向上待機……?」
「給、給我等一下!打算做什麼啊!?」
忍不住大叫起來——士道卻突然動了眉頭一下。
並不是耶倶矢和夕弦,從某處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
一瞬還以為是從耳機傳來的令音的聲音,可是不對。沒錯,這是——
「——士道!」
「十香……!?
被熟悉的聲音呼喊名字,士道彈起來似的轉過身去。雖然後方就只有一片的大海,但聲音的確似乎是從這邊傳過來的。
望過去,捲起可怕的波浪,十香從海面遊了過來。雖然泳姿亂七八糟,卻是恐怖的速度。順帶一提在她的後方,可以看到以美麗的自由式游過來的摺紙的身影。
◇
海岸上,監視目標夜刀神十香的艾倫,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並以左手揉搓肩膀。由於很久沒有在沒隨意領域(Territory)的情況下進行激烈的運動,便變成輕微的肌肉痠痛了。
……結局,昨天直到深夜都被捲入扔枕頭當中,不知不覺就累得和目標睡在一起了。
今天一定要打足精神好好監視目標,但果然正午的視線實在是太多了,很難變成獨自一人。果然今天還是等待到晚上會比較好的吧——這樣的想法在腦海裡經過。然後,
「——唔?」
艾倫訝異的皺起了眉頭。剛才一副冷靜不下來的樣子四周張望的目標,突然向著大海的方向後,「喔喔士道,在那樣的地方!」的大叫,便跳進了海里。
不對,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話還好——但問題是,目標(然後,不知為何鳶一折紙也是)就這樣一直線的遊了過去。
「——〈Arbatel〉。目標似乎往什麼地方去了。你們追查到嗎?」
艾倫對耳機發出了聲音,於是乎操作員回答了。
『確認到了。看來,是打算到對面的海岸去的說』
「對面的海岸,的說嗎」
這樣的說道,艾倫回想起現在所在的赤流海岸的地圖。的確現在艾倫她們,應該是位於像新月般描繪出流暢弧形的海岸的末端。雖然從這裡因為太小而看不見,但十香她們游泳的泳線,正好就是連線著海岸兩端的航線。
「那一邊的海岸上有些什麼的說嗎?」
『看來,似乎是私人泳灘的說。現在可以確認到三名的男女』
聽見這個單詞,艾倫舔了一下嘴脣。
雖然不清楚十香和摺紙為什麼會前往那樣的地方,但這是個好機會。和一般開放的海水浴場不一樣視線很少,看見目標往海面游過去的同班同學的證言也令人期待。是會被當成是行跡不明的絕好機會。
「很快我也會前往那裡。請讓〈Bandersnatch〉也隨行吧」
『瞭解』
聽見應答後,艾倫把拿好的相機掛在肩上,筆直的在原地站起來。
——可是。
「喔,攝影師小~姐!好了好了這邊,拍一下拍一下~!」
突然從背後傳來了聲音,艾倫回頭望了一眼。
那裡可以看見幾位在海邊高高興興的玩沙的男女。頭髮用髮蠟固定的少年只露出腦部被埋入沙裡,少年的頸項下,用沙堆成了擺出奇怪姿勢的身體。
而且最糟糕的是,在他的周圍,可以看到昨天把艾倫捲進拋枕頭裡的三位女學生。
「真是非常抱歉,我——」
「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欸!」
「好~啦拍一張唷艾倫小~姐」
「我們不是共渡過火熱的一夜的同伴嗎~」
「…………唉」
艾倫很麻煩似的嘆了一口氣,拿好相機粗暴的按下快門。
「這樣就可以了的說嗎。那麼,就先行一步了」
「欸~,再多拍幾張唷~」
「剛才眼睛閉上了啦~」
「話說妳要到哪裡去呢~?來遊玩吧~」
「…………」
艾倫無視她們繼續前進,亞衣麻衣美衣咔唰咔唰咔唰咔唰,的從背後接近,輕快的奪去了艾倫掛在肩上的相機。
「!妳們在做什麼的說。請還給我」
「不要~,總是幫別人拍照也不太好吧,艾倫小姐也來拍一張唷」
「沒、沒有這樣的必要。請還給我」
「好了~啦好了~啦,不用害羞啊」
「才不是在害羞。我有很重要的事——」
「好的,一位客人請進~!」
美衣說道的同時,不知從哪裡來的學生們笑嘻嘻的聚集在一起,輕輕的擡起艾倫的身體。接著就這樣運到了海邊。
於是乎同此同時亞衣麻衣美衣拿出鏟子,沙沙沙的瞬間在沙灘掘好一個人類般大小的洞穴後,把艾倫喝呀的,放了進去。
「咕,到底做什麼……!話說妳們掘得也太快了吧!?」
「哼!昨天在旅館後的森林,直到地面變得面目全非之前都在一直練習高速掘穴術呢!」
「沙灘這種東西,對現在的我們來說就只不過是掘豆腐一樣!」
「來吧,小鬼頭們,上吧~!」
『喔~!』
伴隨著亞衣的發號,艾倫的身體被一齊的蓋上了沙子。
「嗚哇……,什,請、請停下來吧」
連抵抗都做不到,艾倫的身體就完全被沙粒所埋沒了。順帶一提沙粒堆得很高,就像是雕刻般砌成了身體。
「咕……很困擾的。請讓我離開吧」
「嘛~嘛~,不用這麼心急啦」
「總而言之先來一張,好嗎?」
「胸部也增量了一下啦~」
視線落在身體的方向,正如美衣所說胸口附近奇妙的用沙堆高了。……真是極其無謂的幫忙啊。
順帶一提仔細一看,在右下方,可以確認到剛才被沙堆所埋沒的少年的臉孔。說起來——艾倫臉孔之下被作成的身體是揮起皮鞭的女王大人,而少年那方的身體,則是趴在地上的擡起屁股的裸男。
接著可怕的是為了同時拍下雙方,亞衣在稍遠的位置接下快門。
「…………」
艾倫的臉頰抽動著,被埋沒的少年——的確,是叫作殿町巨集人的吧——的臉孔望向這裡。
「哈哈,艾倫小姐……的吧。看起來很困擾呢」
「唉」
艾倫無精打采的迴應後,殿町的臉頰微微染紅的繼續下去。
「該怎麼說呢——不對,哈哈,這樣的事,應該就是——命運呢」
「…………」
這麼想對別人吐口水的心情,自出生以來這還是第一次。
◇
十香和摺紙到達了海岸後,小步的走向士道的方向。
順帶一提二人的打扮,正是上個月士道所買下的泳裝。十香的是暗色,摺紙是白色比基尼。兩邊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看起來非常的合襯。
「士道,原來在這樣的地方嗎!找了很久唷!」
「士道。為什麼你會和八舞姊妹在一起?」
然後,十香充滿精神,摺紙則是訝異的這樣說道。士道曖昧的為了掩飾而露出苦笑並後退了一步。
「哎呀,嘛……這是,啊哈哈,其實是迷路了啊……」
於是乎在這時候,總算是整頓好呼吸,重新戴好泳裝的上半部的耶倶矢和夕弦發出了聲音。
「喔?這不就是十香嗎。呵呵……到主人面前參見的愛僕唷。予以褒揚啊」
「驚歎。摺紙大師,為什麼會在這裡」
說起來,耶倶矢和夕弦各自都寄宿在十香和摺紙的房間裡。互相記得對方的樣貌也沒什麼不可思議的。……嘛,只不過主人和大師,這似乎不太像是朋友關係之間會使用到的稱呼就是了。
「喔喔,耶倶矢也在嗎。妳在做什麼呢?」
「呵呵……從現在起,正打算執行要打碎染成闇黑和深綠的外殼,令鮮紅的血和內臟吐出來的惡魔的遊戲唷」
「那、那是什麼啊。好像很恐怖的樣子」
「解說。耶倶矢正打算劈西瓜——」
「……等等,請稍等一下」
然後。夕弦說話的途中,從背後傳來了快睡著似的聲音。
回頭望過去,在那裡的是在泳裝上穿上了大衣和羽織的令音的身影。對直射的日光感到刺眼吧,瞇起了眼睛用手遮陰,左右搖起頭來。簡直就像是馬上就要倒下的貧血症患者的樣子……嘛,可是士道知道那其實就是令音平常的狀態。
「!令音……?」
士道訝異的皺起了眉頭。的確,令音現在應該是透過耳機對耶倶矢和夕弦提出建議才對。
耶倶矢和夕弦也抱有同樣的疑問吧,感到不可思議似的望向令音,以手觸控掛在耳上的耳機。
「……抱歉了,忘記準備西瓜了呢。——作為代替,難得人數增加了。在那裡設定了一個球場。來一場沙灘排球怎麼樣?」
說完後,指向海灘的裡頭。
耶倶矢和夕弦最初即使感到詫異,似乎立即就明白是方針的變更
「哼,嘛也可以吧。無論如何妾身都會一定會站立在頂點的啊」
「承諾。沒有關係。反正勝利的都會是夕弦的說」
二人這樣說道並四目相對,明明又不是比快,卻同時的向前走去。
「喔喔!」
然後,十香因此而被觸動似的衝前去。
摺紙一副未能接受的樣子將視線望向士道和令音,但似乎察覺不會得到這以上的說明吧,走了向海邊。
為了追上她們,令音和士道也拔足前進。
「……那麼,令音。為什麼突然就出來了呢?」
「……啊啊。因為十香和摺紙的出現會引起異常呢。所以就轉移到計劃B了唷。如果有〈Ratatoskr〉的工作人員幫助說不定就能做到什麼……但只有我一人的話這樣就是極限了」
「計劃B,的說嗎」
「……啊啊,在同一隊共同戰鬥的話,她們和你會變得團結,提高同伴意識的作戰」
「一起組隊啊……但她們二人應該不會老實的組隊呢……」
「……嘛,這點也考慮過了。看看吧」
這樣的說道的時候,士道他們已經到達了設定在海邊漂亮的沙灘排球場。
於是乎令音彎下身,拿起插上了旗竿的筒形物體。
「……來吧,那麼就開始分組了。三人一組。過來抽籤吧」
「唔?」
從十香起順序向著筒口,抽出放在裡面的籤。士道原來如此,的輕拍手掌。恐怕那些籤,是為了令耶倶矢和夕弦,還有士道組成同一隊而動了手腳這點一定錯不了的。
「……來吧,小士也是」
「啊,好的」
說完後,從剩下來的兩枝籤中抽了一枝。
接著,望向籤的前端部分——士道「咦?」的露出一臉呆相。
因為,在那裡的並不是數字或者記號,而是畫上了劇畫風格的男性臉孔。
「……那麼,抽到格雷戈爾,傑克森,史賓賽的人過來這裡,抽到亞歷山大,亞伯拉罕,安東尼的人就到對面的球場去吧」
「令音,這到底是哪一邊啊?」
「這個是?」
十香和摺紙困擾的把籤交給令音。
「……啊啊,這個是格雷戈爾呢。這邊的是史賓賽啊」
接下來耶倶矢和夕弦,同樣的把籤交給令音。
「……妳們的是亞歷山大和亞伯拉罕呢。請過去那邊吧」
「…………」
瞇起眼睛再次眺望劇畫風格的男性(應該是安東尼)。……和十香她們的相比,其實也看不出到底有什麼分別。
A隊……耶倶矢,夕弦,士道。
B隊……十香,摺紙,令音。
耶倶矢與夕弦與十香與摺紙。實際上六人裡就有四人感到不滿的分組,但令音「會告訴勝出的隊伍一個小士不為人知的祕密」這樣的一句話,比賽就開始了。士道以哭出來似的臉孔抗議了但並沒有被接受。
「很好!那麼要上了唷!」
十香精力充沛的大叫起來,從球場對面的角落發球。
但是——
「什麼!?」
噗嚓!伴隨著這樣的聲音排球輕易的突破了攔網,就這樣像子彈般射出。士道慌忙的把身體向橫移動。
排球刺穿士道剛才所在的地方,咔咔咔咔咔!的在沙灘上像陀螺般旋轉後總算是停下來了。
「令音!剛才的有幾分啊!?」
「……〇分啊」
「嗚唔,沒有技術點的追加嗎……」
「……恐怕,妳是和其他什麼運動混淆了吧」
看到十香這樣的一擊後,耶倶矢發出了低沈的笑聲。
「呵呵……不是很能幹嘛。看來妾身也要認真——」
「不了,不用認真就可以了。不用認真就可以了」
要應付這樣的球的話,真是有幾條命也不夠用。士道左右搖搖頭。
「哼,真是無聊。嘛算了,然後就是妾身的發球了吧?」
說完後,耶倶矢把手伸向挖開了地面的排球。
接著以意外漂亮的姿勢,向著對方的球場發球。
「喔喔,來了唷!」
「不要礙事」
以聲音制止十香的行動,摺紙接到了排球。
於是乎站在後方的令音,漂亮的把球托起。這時候,令音那以不得了的質量而自豪的胸部上下搖晃,不禁吸引住士道的目光。
「警告。危險的說」
「哈……!」
夕弦說完後,吃一驚的睜開眼睛。注意到的時候,在眼前已經出現了躍起高過攔網的十香的身影。
「喝!」
伴隨著裂帛的氣勢,十香以掌心把球擊出。這樣放出來的像子彈般的一擊,掠過了發呆站立著的士道的臉頰。
「嗚哇!?」
「咕,不要發呆啊,士道!」
「同意。礙事的說」
從後方傳來了耶倶矢和夕弦的聲音。看來似乎是為了拾起排球而飛撲過去。
可是,由於二人同時衝去同一個位置,二人的腦袋噗通的碰撞當場倒下了。這時候,排球在場內出局了,嘰裡咕嚕的在沙上旋轉。
「咕啊!妳、妳在幹什麼啦夕弦!」
「反論。這應該是這邊的臺詞的說。請不要礙手礙腳」
耶倶矢和夕弦的額頭緊貼在一起互相對峙。
「……好了十香,剛才的有一分」
「喔喔!真的嗎!」
相對的,對面的球場卻是很熱鬧。十香和令音啪,的互相擊掌。摺紙雖然想要無視,卻被令音拉住手,強制性的參加了。
但是,耶倶矢和夕弦並沒有被這樣的東西所影響,繼續不斷爭吵。
「剛才的怎樣看也是妾身的領土唷。汝實在是過於多管閒事了!」
「反論。慢條斯理的耶倶矢肯定是會趕不上的吧」
「汝、汝在說什麼!」
「應戰。又怎麼了嗎」
「喂、喂,妳們兩位都冷靜一點……」
然後,士道打算分開二人的同時,對面球場的令音,和十香還有摺紙在耳語些什麼的樣子。於是乎,
「——喔,是這麼回事嗎」
「……約好了的東西一會兒後一定要得到」
一邊這樣的說道,十香和摺紙擺起了架子似的傲視著耶倶矢和夕弦。
「哼,怎麼了,原來耶倶矢和夕弦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期望太高了。這樣的程度就來挑戰我真是不知死活」
『……!』
顯而易見的挑釁,只不過耶倶矢和夕弦卻是吃一驚的反應。
然後,令音又再次偷偷摸摸的對十香和摺紙耳語。但總覺得……「再辱罵一點。正式來說是這樣做的」聽見了這樣的聲音。
「耶倶矢是膽小鬼夕弦是呆瓜!二人在一起就是笨蛋啊!」
「這個XXX。XXX就只要當XXX就好。對失敗者來說真是合適呢狗孃養的」(原文就是如此……摺紙妳……)
極為幼稚的壞話,和極為冷淡的辱罵,從對面的球場傾注過來。
『…………』
被二人所煽動,耶倶矢和夕弦平靜的瞇起雙眼。
「……吶夕弦」
「迴應。怎麼了嗎」
「……要上嗎?」
「同調。上吧」
二人,互相對望了一眼。
只不過,下一位發球手摺紙一副極為冷靜的樣子拾起排球,以美麗的姿態向著球場的角落發球。
「夕弦!」
「應答。明白了」
可是,夕弦已經飛撲過去,接下了那近乎完美的發球。
接著耶倶矢把球打起,回到了對方的球場。和剛才的醜態相比難以置信的,真是漂亮的連技。
只不過對方的隊伍並沒有落敗。迫近過來的球被摺紙打起了。
「村雨老師」
「……啊啊,明白了」
於是乎,接下來令音把球咚,的輕輕托起。是和剛才同樣的模式。總算是沒有被胸部所吸引注意對方的球場,看見十香再次的高高跳起。
「士道,攔下來!」
響起了耶倶矢的聲音。士道慌忙的雙手緊握,防備十香的一擊。
可是,球並不是向著士道的手而是一直線的突襲臉孔,就這樣子激烈的彈起在空中飛舞。可怕的衝擊襲向腦袋,視野裡變得滿天星斗。
「嗚哎!?」
「很好!被球打中的話士道就會過來這一隊的吧?」
「……不,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規則啊」
從敵方球場聽見了這樣的聲音。看來從剛才起十香的球就瞄準了士道似乎就是因為這樣的理由。
「讚賞。做得好的說」
只不過,在變得朦朧的意識中聽見了夕弦這樣的聲音。
「準備。耶倶矢」
「謝謝了!」
夕弦原地屈下單膝,雙手合攏掌心向上。接著走過來的耶倶矢一隻腳踏上去的同時,夕弦把耶倶矢的身體輕輕託上空中。
「什……!」
「……!」
十香和摺紙的聲音,從敵方球場那裡傳過來。下一瞬間——
「——喝呀呀呀呀呀!」
於空中飛舞的耶倶矢擊落上空的排球——像箭矢般的一擊往敵方的球場突刺。實在是漂亮的一擊。
「好呀!同分!看見了嗎嗎嗎!」
忘掉了一直以來的語氣,耶倶矢在空中擺出了勝利的姿勢。
接著降落在地面之後,極為自然的,和夕弦互相擊掌。
「唷唷唷呵呵呵呵!」
「歡喜。唷呵—」
「呀—!剛才的真是完美呢夕弦。嗖—了唷嗖—的!」
「肯定。真是漂亮的一擊。不愧是耶倶矢的說」
「不對不對,那都是夕弦——」
然後,這時候二人的肩膀都吃一驚似的動搖著,立即移開了視線。
「哼……別得寸進尺了唷下賤。對能被妾身踩踏一事而感到光榮吧」
「不快。手掌染上臭味了。真是臭的說。就像是魚乾和納豆和瑞典臭魚混合在一起的那樣臭」
「才、才沒到這樣的程度啊—!」
然後,就像是回想起來似的開始吵鬧起來。真是可笑的情景。可是,現在的士道,並沒有這樣仔細地觀察的餘裕。聽見從頭上傳來的「士道!不要緊嗎!?」的叫聲的時候,僅存的意識便沈沒在黑暗之中。
◇
「痛痛痛……」
士道一邊摸摸頭上的腫包,一邊慢吞吞的走向設定在海邊的廁所。
順帶一提,當士道說要上廁所的時候,雖然有若干人都說了,明明剛剛才昏倒了一人上廁所太危險了由我來陪伴幫忙吧,但這樣的關心,才是令人要用腦袋貼在沙灘上的氣勢來拒絕。
『……不要緊嗎,小士』
然後,從右耳傳來了令音的聲音。士道很疲倦似的露出苦笑並開口了。
「嘛……還過得去。妳那邊又怎麼樣?」
『……老實說,還未可以說些什麼。之後就只要煽動二人的對抗心就——』
然後,令音的說話突然停下來了。
「令音?發生什麼事了嗎?」
皺起眉頭髮問道,但立即就明白是什麼理由了。
令音的話停下來後不久,從廁所的旁邊就出現了耶倶矢的臉孔。
「耶倶矢……?為什麼會在這裡啊。不是和大家一起等待的嗎」
「呵呵……對受颶風的加護的妾身來說,這種程度的阻攔根本就沒有意義」
「……嘛雖然妳說得也沒錯。但我的問題是理由到底是什麼啊……」
這樣說道的時候,士道嚇了一跳。前屈的大叫起來。
「所、所以就說了不用幫忙了啊!?」
「哈……?」
耶倶矢一瞬露出呆滯的表情後,臉蛋變得通紅。
「什麼,那種事當然就只是人云亦云的嘛!才不是真心想做的呀!」
「是、是這樣的嗎……?」
「當然的呀!?為、為什麼我要幫你的……那個……」
耶倶矢這時候低下頭來,說話結結巴巴起來。
「總!總而言之,找你是因為其他事啊!」
「喔、喔……!」
不禁點起頭來。接著士道壓低聲音,對著耳機發言了。
「令音,這也是妳的指示嗎?」
『……不,這邊可什麼也沒有說過』
然後,士道和令音對話後,耶倶矢很焦急似的發出了聲音。
「等等,不要無視我唷」
「啊啊,抱歉」
士道慌忙的回覆好姿勢,面向著耶倶矢。但是……說起來有一件在意的事情。緊緊盯著耶倶矢的臉孔搔起了臉頰。
「說起來……就這樣保持這種語氣可以嗎?」
「啊」
耶倶矢露出糟糕了,這樣的表情。
接著立即裝作毫不在意似的故意咳了一聲,擺出了帥氣的姿勢。
「呵呵……被妾身那滑稽的演技所算計了嗎。在妾身的掌上起舞的汝可是更加的滑稽唷」
「…………」
「……算什麼唷這個眼神」
耶倶矢噗—,的嘟起了嘴巴。
士道露出無力的苦笑搔起了臉頰。
「哎呀……妳為什麼要故意勉強使用這樣的語氣呢……」
「才沒有勉強呀!這是很普通的呀!」
「變回來了變回來了」
「哈……!」
耶倶矢露出了愕然的表情後,唉的嘆了一口氣,輕聲的嘟嚷著。
「……因為,那個嘛。我,是精靈呀。這個,不是超厲害的嘛?所以果然還有要有相應的威嚴啊,這樣的不就是必要的嘛?」
「……原來是這樣啊」
士道皺起眉頭的呻吟著。至今為止和好幾位的精靈相遇了,但似乎沒那位少女是這樣子的。
「不就是這樣的嘛。難得準備好這麼帥氣的身份,和悲劇般的環境了唷?果然是要這樣的形象啊」
「嘛……耶倶矢覺得好的話那樣就好。那麼?找我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唷」
士道說道後,耶倶矢「啊啊」的點點頭繼續下去。
「因為很麻煩所以就這樣繼續下去了唷,現在我和夕弦,不就是為了爭奪你而展開戰鬥嘛?於是,明天終於就要決勝負了」
「啊啊……這樣啊。那麼,妳,難道說。不覺得這樣做是很狡猾的嗎?」
以為耶倶矢是為了自身的利益而來的,皺起了眉頭。
——可是耶倶矢她,卻說出了完全意想不到的臺詞。
「——士道。你明天——要選擇夕弦唷」
「……咦?」
聽見未曾想象過的說話,呆然的睜開了眼睛。
「才不是咦,的吧」
耶倶矢輕輕聳肩並繼續下去。
「沒什麼好煩惱的吧?因為,夕弦不是超可愛的嘛。雖然說不定有點冷淡,但很順從呀,胸部又大呀,不就是集男性的妄想而成的超絕萌角色嘛?而且,選擇那傢伙的話,也許就會有很多很多的特別服務啊?沒有不選的理由吧。所以——」
「稍、稍等一下!」
士道一邊整理混亂了的腦袋,一邊制止耶倶矢的說話。不明白她到底在說什麼。否,說話的內容可以理解。可是,明天選擇夕弦的話也就是說——
「耶倶矢,妳說過……這場勝負的勝利的一方會成為八舞的主人格吧」
「嗯,有說過呢」
「……輸掉的一方,則會被勝利的一方所取代,變得消失不見的吧」
「嗯,沒錯~呢」
「這樣的話,為什麼——」
士道的喉嚨絞痛似的這樣說道後,耶倶矢搔著腦袋露出困擾的苦笑。
「唔~……雖然我也是不想就這樣消失的啦。可是,比起這樣——我,更希望夕弦能夠活下去。更加更加的去看看這一切,想她盡情的去享受這個世界」
「……,妳啊」
即使士道痛苦的呻吟著,耶倶矢還是不介意的繼續說下去。
「說起來,你那時候沒有亂入的話就已經全都解決了呢。在那裡誇張的展開激突,我明明只要『被~幹~掉~啦~』的倒下就結束了」
耶倶矢嗶,的手指向士道的這樣說道。
士道的臉孔扭曲起來。心臟就像被扭緊般的討厭痛楚,在胸口形成旋渦。
「那、那麼,先令我迷上的一方獲勝的到底——」
「啊啊,那個?那個啊,當然就是因為夕弦她比較可愛的嘛。這樣決勝負的話,毫無疑問一定是夕弦勝出的吧?」
「可是,這樣的話……」
士道打算繼續說下去的時候,耶倶矢一瞬就移到到士道的眼前,就像是要塞住士道的嘴脣似的豎起食指。
「這不是在徵求士道的意見呀。你只要在明天,說夕弦妳更可愛的說啾啾,可愛可愛夕弦炭呼哈呼哈的就可以唷。不然的話,就把這個島上你的朋友全部都吹走了啊」
說話的中途耶倶矢瞇細了眼睛,聲音放低的以喉嚨低嗚著。
士道咕嚕的倒吞了一口氣。至今為止都忘掉了的精靈的威脅,由於這句話和視線,一氣的甦醒過來了。
士道由於緊張而變得一動不動後,耶倶矢呼的放鬆了表情並後退了一步。
接著咕嚕的轉動身體,擺出一個帥氣的姿勢。
「呵呵……那就再見了人類唷。此刻所訂下的是血之盟約唷。違背的話其身至髓都被會煉獄之焰(Fegefeuer.Flamme)所灼燒啊」
說完後,耶倶矢就離去了。
士道,就只能夠站立到最後。
『……小士』
一會兒之後。因為從右耳傳來的令音的聲音而動搖起來。
「令音,剛才的——」
『……啊啊,聽見了啊。這個……真是變得相當的麻煩了呢。如果剛才的不是什麼手段而是耶倶矢的真心的話……明天,有可能性無論這邊怎樣煽動也好耶倶矢也不會去親吻。——這都是為了讓夕弦獲勝』
「……咕……」
士道緊握著拳頭。
也許的確是這樣。是非常不得了的事態。
可是,現在比起那種事。
為了讓夕弦活下去而要殺害自己的耶倶矢的決意——沈重的,懸掛在士道的心上。
只不過,可不能一直的這樣發呆下去。士道擡起沈重的腳步開始前進。消失了了太久的話十香和摺紙,更甚的是夕弦也會感到可疑——
「制止。士道,請停下來吧」
「……!?」
突然從背後傳來了聲音,士道吃了一驚的動搖起來。
那毫無疑問正是夕弦的聲音。一瞬,還以為是聽見了幻聽……但是不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夕弦就站立在自己的背後。
「夕、夕弦……?」
「應答。是的,這樣的回答道」
沒有抑揚頓挫的聲音。安穩沉著的行為。以極為冷靜的語氣,夕弦點頭示意。
「請、請問怎麼了嗎?」
士道額上冒汗的這樣發問後,夕弦突然望向耶倶矢消失的方向,靜靜的張開了嘴巴。
「質問。——和耶倶矢,到底談了些什麼呢?」
「……!」
士道屏住了呼吸。平靜下來的心跳,再次激動起來。
「談了、什麼……那個」
然後,士道思索中的時候,夕弦輕輕的聳肩並嘆了一口氣。
「撤回。不了,果然可以了的說。大致上可以預想到」
「是、是這樣……的嗎?」
「肯定。大約——在明天選擇的時候,說了一定要選自己的吧?
「不……那是」
士道打算髮聲的時候,被夕弦舉起手製止了。
「質問。這其實也並不介意的說,但那時候耶倶矢做了些什麼呢?」
「什麼……那是指」
「例題。比如說抱緊士道用舌頭舔舐頸項,又或者用胸部夾住士道的臉孔,又或者伸手玩弄士道泳裝的股間,這樣的問道」
「才、才沒做過啊這樣的事情」
意想不到的說話,令士道不禁大叫起來。夕弦她,哎呀哎呀的搖搖頭。
「失望。耶倶矢這樣可不行的說。最後還是太嫩了的說。耶倶矢只要好好的去誘惑的話,明明士道就會像是發情期的猴子一樣簡單地陷落的」
「…………」
雖然總覺得被說了一些很過份的話,但比起這些事情士道對夕弦的口吻感到了違和感。
因為,夕弦的話簡直就像是——
「請願。夕弦對士道有一個請求」
然後,就像是打斷士道的思考一樣,夕弦發出了聲音。
「請求……?」
聽見這個字眼,士道的背後感到了一股寒氣。不禁吞下了一沬口水。喉嚨感到了刺痛,心臟的跳動變得急促。咚咚、咚咚。血管急速的擴張,往全身強烈的輸送血液般的感覺。
可是和士道的腦袋就像是要作為對比,簡直就像是醉倒了一樣的變得朦朧起來。只不過在這當中只有一點——就在幾分鐘之前聽見的說話,在腦海裡鮮明地回想起來。
「肯定。正是如此的說」
夕弦深深的點頭後,輕描淡寫的繼續說下去。
「請願。士道,這場勝負,務必請要選擇耶倶矢」
「————」
聲音,發不出來。
說不定當夕弦出現的那一刻,就已經預想到會變成這樣。
望見士道這樣的反應,夕弦訝異似的歪起頭來。
「質問。對士道的反應感到了違和感」
「不,什麼也沒有……」
「要求。比起那個,求求你了。明天,請絕對要選擇耶倶矢。約束的說」
「為什麼……這樣的事」
「說明。耶倶矢她,比起夕弦可是遠為優秀的說。沒有值得煩惱的餘地。士道也是,對耶倶矢的可愛應該是相當的清楚的說。雖然多少有點好勝,但相當單純的說,很會照顧人的說,抱住那一觸碰就會折斷似的纖弱肢體時的快感真是拿天國來比也是難以形容。選擇耶倶矢的話一定,有很多很多可以享受的事的說。務必,選耶倶矢」
「可是,耶倶矢勝出的話,夕弦妳——」
士道說道後,夕弦閉上雙眼點點頭。簡是就是指士道所想的事情,已經深思熟慮了好幾次一樣。
「耶倶矢才是,和真正的八舞匹配的精靈的說。士道才是在這一天裡已經相當的明白了才對吧?耶倶矢非常的充滿魅力的說。沒有不選的道理的說」
「可、可是,二人,明明這樣的競爭……」
「解說。耶倶矢看起來儘管是這樣卻是非常的害羞的說。不對她煽風點火的話,自己是無法表現出那樣的魅力的」
「…………」
士道變得無語後,夕弦走近向士道,就像是在耳邊低語似的說道。
「備忘。明天,請說出選擇耶倶矢吧。否則的話,士道的朋友將會有不幸降到他們身上」
留下和耶倶矢差不多的威脅語句後,夕弦就離去了。
◇
「…………」
到了集合時間終於從沙裡被挖出來的艾倫,就這樣被沙子所包圍,在海岸邊雙手抱膝眺望著大海。
目標都已經回到這邊的海岸了,為了換衣服而去了更衣室。剛才在被沙子埋沒的艾倫(用沙子堆成的身體部分被改良加建成健美風格)面前經過的時候,抱腹大笑了這件事是錯不了的。
順帶一提早一步被挖出來的殿町少年恭敬的伸出手來卻不知道為什麼令人火大,便把他放進埋沒艾倫的洞裡,再次把沙堆上。
『……執行部長大人,請問』
從耳機那裡,傳來了操作員有點難為情的聲音。
「……不要緊的說。無須在意。也沒什麼的說。真正的可是晚上的呀。什麼問題也沒有呀。一定會在旅行中成功捕獲的呀」
『說、說的也是呢……』
操作員溫柔的聲音,不知為何反而令人感到心酸。
◇
當天的晚飯,半點味道也沒有。
並不是因為旅館的廚師關心客人們的健康,也不是士道的味覺等等的原因。單純只是,被其他的事情吸引了注意而已。
沒有和任何人交談就結束了進食後,一邊迷迷糊糊的思考,一邊在旅館的走廊搖搖晃晃的走著。
白天,在海邊耶倶矢和夕弦所說出的話,仍然在腦海轉不斷打轉。
——為了讓另一位自己能活下去,選擇自己的消滅。
聽見這樣的時候,士道一瞬沒能理解她們的想法。
可是,比如說。
如果士道不選擇捨棄性命,妹妹琴裡就會死去的話。
肯定——自己,會毫不猶豫的點頭回應的吧。
並不是自我犧牲或是獻身,這樣自我陶醉的動機。
只是單純的,無須去考慮,就只是這樣。
這樣的事情並不是選項,只是腦袋自行判斷了。
「——道」
因此,希望夕弦能活下去的的耶倶矢的心情也好,希望耶倶矢能活下去的的夕弦的心情也好,都令人痛心的能深深理解。
「士道」
不,不但如此。倒不如說——明白到耶倶矢和夕弦是這樣的互相著想,士道說不定反而感到有點高興。可是……
「喂,士道!」
「!?」
在耳邊響起了響亮的聲音,士道吃一驚的睜開了眼睛。
「真是的,終於注意到了嗎士道」
說完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就在那裡的身穿浴衣的十香噗—,的鼓起了臉頰。
「十、十香……從什麼時候起在這裡的啊?」
「已經在你的旁邊好一段時間了唷」
士道這樣說道後,十香緊緊的盯著士道的臉孔。
「唔……怎麼了?」
「沒什麼」
十香故意的移開了視線,輕輕揚起了嘴角,緊緊的握住士道的手。
「士道,可以的話,能稍為出去一下嗎?」
「欸……?」
「晚上的大海——想要看一看啊」
說完後,便拖著士道的手。
「啊,等、等一下……」
士道慌張的踏緊地面,阻止了十香的前進。
「不,很糟糕的吧擅自出去這種事。老師也差不多要來巡視了的啊……」
於是乎十香嘟起嘴脣後,突然嘆了一口氣。
「……對不起,士道。我說了一點謊」
「欸?」
「那個……總覺得,明明難得來到修學旅行,卻總覺得……沒怎麼聊過的吧?所以——想和士道,只有二人的一起聊天」
「……」
「不行……嗎」
說完後,眼睛朝上的望著士道。
「……哎呀,這樣的,事情啊」
如果有能夠說不行的男人的話,務必要讓我親眼見識一下。下一瞬間,士道就被露出滿臉笑容的十香拉走了。
「好~的!大家都很期待的撲克時時時時間!……啊,咦咦?」
一邊大叫著一邊飛奔進房間裡的亞衣,環視著房間裡後歪起頭來。
在房間裡,就只有麻衣和美衣二人。
「咦咦,十香醬呢?而且耶倶矢醬也是」
發問後,一邊躺著一邊翻閱旅行小冊子的麻衣,和以電燈下的繩子為對手進行拳擊的美衣都把臉轉過來。
「唔~,十香醬和五河君在一起唷~。這樣子不是很好嗎~?」
「也看到耶倶矢醬了唷—。就躲在牆後望著他們二人啊」
對二人的說話,亞衣「喔喔……」的輕摸下巴。
「騙人,難道是三角關係?呀—,總覺得有肥皂劇的味道啊」
亞衣很愉悅似的笑起來後,視線落在手上的撲克。
「只不過嘛,這樣的話人數就不夠了。本來還想玩大富豪的啊」(大富豪是日本一款很流行的撲克遊戲,遊玩人數限定為5人)
亞衣輕輕聳肩的這樣說道後,二人都啊哈哈的笑起來。
「嘛這樣的話真的希望能集齊五人呢~」
「要過去叫夕弦醬過來嗎?」
「不了,雖然經過了那邊的房間,可是夕弦醬似乎也不在的樣子呢。有看到艾倫小姐可是中途就不見了呀。大家都到哪裡去了啊」
亞衣呼的嘆了一口氣後,那麼要來玩排七嗎?的開始洗牌。
「——哈啊,哈啊」
一邊貼在旅館外的牆壁,艾倫一邊為了調整荒亂的氣息而深呼吸。
接著窺探旅館的裡面,確認了沒有任何人後安心的鬆了一口氣。
「……剛剛可真是危險啊」
自言自語道,抹去額上的冷汗。發現身為目標的夜刀神十香,和一名男學生一起外出了,認為這是個機會而追上去的瞬間,從背後傳來了「艾~倫~小小小小姐!來一起玩吧吧吧吧!」的天敵的聲音。
即使立即就當場逃離了,老實說心臟還是撲通撲通的。
「嘛、嘛,總而言之,是機會的說」
艾倫以防萬一再次的窺探旅館的樣子,並把手伸向耳機。
「〈Arbatel〉,看見了嗎?目標離開了旅館。請作好準備」
『——瞭解』
「還有……在這附近也安排一機〈Bandersnatch〉,請保持待機吧」
『雖然沒有問題,可是為什麼呢』
「——旅館內還有AST的鳶一一曹。也許只是杞人憂天……萬一發現她有什麼可疑行動的場合,那邊就請進行應對吧」
『瞭解』
確認操作員的聲音,艾倫一腳踏入了夜暗之中。
◇
晚上的海邊變得不見人影,白天的吵鬧簡直就是騙人一樣的安靜無聲。
嘛,士道他們曾經所在的私人泳灘的話,倒是從早上起就一直都很寧靜。
士道和十香,以緩慢的步調在沿著海岸的防波堤附近散步,交談著沒什麼大不了的對話。
「——的唷,昨天晚上和亞衣、麻衣、美衣她們一起玩扔枕頭啊」
「哈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唷」
「嗚唔。最初和鳶一折紙,為了決定誰可以去照顧士道而一決勝負,但是中途就變得激烈起來,互相都很倦於是便睡著了」
「……這、這樣啊」
士道露出無力的苦笑。如果早一點決出了勝負,而且某一方的體力仍然足夠的話,昨天晚上說不定就會遭遇到不得了的大慘事。
話雖如此……該怎麼說才好呢。明明只是在交談一些沒有意義的對話,心情總覺得高興起來了。
然後,稍微拔足前進的時候,十香突然回過頭來。
「那麼——士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這樣說道,士道的心臟有種猛烈跳動了一下的感覺。
「……,為、什麼」
「不,具體來說其實也不太清楚……可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吧?」
「為、為什麼妳會這樣想……?」
士道發問後,十香「唔~……」的以食指托住下巴。
「總覺得,有種士道似乎很苦惱的感覺。對了——那個,和那個時候,和狂三的時候有點相似的感覺啊」
十香輕輕點頭的這樣說道。士道睜開了雙眼。
時崎狂三。以自己的意志殺害人類的最惡的精靈。
上個月,知道了這位少女本性的士道被現實所擊倒——還有,被十香的言語所拯救。
「不,如果什麼事也沒有的話就好。說不定,這只是我想太多了呢」
「…………」
對於十香的說話,士道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難道說,十香。妳就是為了這個而帶我出來的嗎?」
「唔……嘛,那個,怎麼說呢。哎呀,我想要和士道聊天可是真的唷?」
十香的臉有點紅起來的這樣說道。這樣的舉動真是令人受不了的可愛——接著,心存感激,士道的臉頰不禁鬆下來。
「……吶,十香。能聽我說一下嗎?」
「唔?嗚唔,什麼也會聽的唷」
十香點點頭。士道頷首後,慢慢的開始細說起來。
「妳認識耶倶矢和夕弦吧?聽起來雖然像是假的,其實她們是——」
魅力勝負等等的被隨便含糊過去了,那二人是精靈,展開了爭鬥的事情,還有……輸掉的一方會失去性命的事情都好好說明了。
最初只是嗯嗯的點點頭的十香,也立即露出了很驚訝的樣子。
「怎麼會……這樣的事情」
「啊啊。而且——重要的是接下來要說的事。其實……今天早上,耶倶矢她對我說了『要選擇夕弦』」
「什麼……?這怎麼可能,這樣的話耶倶矢她——」
說話中途,十香輕輕的搖起頭來。
「不對……只不過,這樣啊。我也是,如果有人說我不死去的話士道便會死……說不定我也會這樣做的」
「十香……」
士道說道後,十香大吃一驚似的動搖起來。
「嗚,什、什麼也沒有!請繼續說吧!」
「啊、啊啊……」
咯吱咯吱的搔起了臉頰並繼續下去。
「於是……的啊,其實不久之後,夕弦她也說出了同樣的事情。『請選擇耶倶矢』,的啊」
十香她睜圓了眼睛。
「怎麼會……那麼耶倶矢和夕弦她們」
「啊啊……互相的,都希望對方能活下去。即使自己的自我將會消失不見也好,耶倶矢對夕弦,夕弦對耶倶矢,都希望另一方能夠活下來。於是——該怎麼說才好呢,我已經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了」
士道說完後,十香她唔唔,的呻吟後沈默了。
接著幾秒後,十香神色凝重的張開了嘴巴。
「吶……士道。我是這樣想的——」
然後——這個瞬間。從前方傳來了踏在地面似的聲音,士道擡起頭來。
接著在那裡確認到一位身穿浴衣的少女,身體變得僵硬。
——沒錯。八舞耶倶矢,就站在那裡。
「耶、耶倶矢……!?為什麼會在這裡……」
「剛才的……是什麼?」
沒有回答問題,耶倶矢發出了平靜——卻帶有激烈的憤怒的聲音。
「夕弦……對我?哈……?完全搞不懂。到底在說什麼?」
自言自語般的這樣說道,耶倶矢狠狠的咬牙切齒,緊握拳頭。於是乎彷佛是與此相應似的,周圍捲起了冰冷的強風。
「耶倶矢,冷靜點——」
心臟由於焦躁而揪成一團的士道這樣說道。可是,耶倶矢簡直就像不想聽見這樣的說話。只是加強握拳的力道,全身都抖震起來。
接著——接下來的是。
「……!?夕弦……!?」
從背後傳來的腳步聲令士道轉身過去,在那裡的,是和耶倶矢同樣低頭的夕弦的身影。
「復唱——要求。耶倶矢她……選擇了夕弦?她這樣說了嗎?」
「夕弦,其實——」
『開什麼玩笑……!』
瞬間,二人吐出近乎是怒吼的聲音的同時,從二人身上發出了可怕的風壓。
「嗚哇……!?」
「咕——!」
離二人非常近的士道和十香,由於突如其來的強風所以背部狠狠的跌在地上。總算是扶住附近的防波堤站起身來,視線回到二人身上。
可怕的風之奔流纏繞著耶倶矢和夕弦的身體,她們穿在身上的衣服轉化成光之粒子。
接著,就像是和它交換了那樣,緊縛住全身的拘束身出現了,頭和手腳都掛上了鎖鏈。
——靈裝。守護精靈的絕對之鎧。
而且,事情並沒有這樣就結束。
耶倶矢是右手,夕弦是左手,各自的向前高舉。
於是乎耶倶矢的右肩上,出現了無機質的片翼。接著以此為起點,右手構築出擁有金屬般光澤的手甲——最後在那隻手上,出現了遠超過她身高的巨大長槍。
「〈颶風騎士(Raphael)〉——【貫穿者(El.Re-em)】!!」
幾乎同一時間,夕弦的右肩上也生出了無機質的片翼。接著左手披上了鎧甲,在那隻手裡,握住了就像是前端付有菱形之刃的繩索般的東西。那簡直就像是,探測術用的蛇擺一樣。
「呼應。〈颶風騎士(Raphael)〉——【束縛者(El.Nahash)】」
耶倶矢拿好長槍,夕弦令付在蛇擺前端的刀刃浮在空中。
士道的臉孔變成了青色。
二人現在所顯現的,毫無疑問正是『天使』。精靈所誇耀的最強的武器。
一瞬之內各樣的思考在腦海中閃過。
『開什麼玩笑』。二人所說出的這句話的意義。那是對洩露了二人祕密的士道所說的嗎——還是說,是對聽說了關於二人的話的十香呢。
可是,正確答案卻兩邊都不是。
耶倶矢對夕弦,夕弦對耶倶矢以刺穿對方似的視線狠狠瞪著,可恨的張開了嘴巴。
「……妳這是在開什麼玩笑嗎,夕弦。妳希望選擇我?」
「反論。耶倶矢才是,到底打著什麼算盤。夕弦可不記得,有拜託過妳做這種事情」
伴隨著這樣的說話,在周圍捲起的風暴更趨激烈。
「——不行呢。果然是,不行。還以為這種決鬥方法的話就能穩便順利的決出勝負,可是居然忘記了把妳的愚蠢也計算在內」
「同意。對耶倶矢的傻事也忍無可忍了。——結局,就變成這樣了。由二人開始的決鬥,想要借他人的手來結束這種事,真是想得太美了的說」
說完後,二人拿好了長槍和蛇擺。
「也是呢。果然,最後就只能由我們二人來解決呢。來得正好啊。現在的我,可是生涯最高潮的對妳火冒三丈呀」
「應戰。夕弦也是的說。對耶倶矢的淺慮也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決鬥方法是」
「當然。已經明白了的說」
耶倶矢和夕弦,再次同時張開了嘴巴。
『——倒下的一方,獲勝』
這樣所代表的就只有一點
除非某一方倒下否則就不會停止的——鬥爭。
「停下——」
沒聽見士道制止的聲音,二人伴隨著可怕的風壓展開激突。
◇
突然,轟轟轟——的,簡直就像是地鳴一樣的風聲在外面響起來,旅館的外壁也開始嘰吱嘰吱的發出噪音。
旅館內的學生們的反應是各色各樣。有開啟電視確認天氣情報的人,有害怕大風而趕快鑽入被子裡的人,有認為起大風的不是早上真是太好了而樂觀的笑起來的人。
儘管如此,故意在吹起大風的時候走出旅館的人當然是一個也沒有。
——除了鳶一折紙,這個人之外。
「…………」
無言的穿上鞋子,手放在旅館的門上。
理由很單純明快。
先前尋找士道的蹤影的時候,從和十香同一房間的亞衣那裡,得到了看見十香帶著士道出去的情報。
摺紙的行動極為迅速。輕輕揮開邀請玩撲克的亞衣的手,途中被珠惠提醒「在走廊不可以走得太快唷」,直到旅館的出入口前都一直奔走。大風這種程度的東西是阻擋不了摺紙的。
對士道和十香只有二人出去了這種事非常的在意,但比起這種事,在這樣的大風裡,離開這間離大海很近的旅館是很危險的。即使是一刻也要把儘早將士道帶回來。
風的確吹得很強,但也不是無法前進。摺紙向外走出去——
「……!?」
感到背後有股氣息,慌忙的立即從原地後退開。
瞬間,摺紙剛才所在的地方,響起了咔嚓,的金屬音。
「什……」
摺紙看見出現在那裡的物體,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人形的那個物體,以拳頭插在地上的姿勢站立著。
一瞬,摺紙還以為那是AST的成員。實際上那個裝備著和AST正式採用的裝備相當相似的CR-Unit,也感到在至近距離展開隨意領域(Territory)時的些微頭痛。那個發動了顯現裝置(Realizer)這件事,恐怕是錯不了的。
可是——不對。被Unit所覆蓋著的那個,明顯不是人類。
感受不到生命的無機質外裝。只重視效率而設計而成的歪曲的手腳。
那個是,一般會以機器人或者人偶來形容的,化作人形的機械。
「這個……到底是」
摺紙發出了就像是從喉底擠出來的聲音。顯現裝置(Realizer),應該只能以人類的腦波來進行控制。人型的機器人展開了隨意領域(Territory)這種事——
「咕……」
這樣的思考途中就被打斷了。機械的人偶向著摺紙跳躍起來。
千鈞一髮之際避開了,儘可能的拉開距離。
「你是,什麼人」
即使抱著僅有的希望發出聲音也好,人偶果然沒有回答。就這樣什麼反應也沒表示,只是進口連續的攻擊。
「…………!」
摺紙勉勉強強的避開了,同時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看起來,人偶裝備了鐳射劍和槍等等的基本裝備。可是不知為何卻沒有對摺紙使用,就只是以空手進行攻擊。
簡直就像是,要無傷的捕捉摺紙那樣——還是說為了阻止摺紙繼續向前進嗎。
「……,礙事——」
向後方飛退,摺紙的喉嚨很可恨似的發出了聲音。明明在這樣的期間,士道離危險又更近一步了。
然後——這個時候。
「……鳶一折紙,妳到底在做什麼呢。外面是很危險的,快點回去旅館吧」
應該是從什麼人那裡聽說摺紙離開了旅館吧,從摺紙過來的方向,傳來了村雨令音那快睡著似的聲音。
「——,老師,回去——」
可是,比起摺紙的話更快速的,和摺紙對峙的人偶,腦袋咕嚕的轉向令音的方向。
「……唔?你是什麼人。很抱歉我們的學生……」
然後,對著人偶說話的中途,令音停下來了。說不定她已經,察覺到自己說話的物件並不是人類的這件事。
可是,已經太遲了。人偶的目標從摺紙轉為令音,以可怕的氣勢揮動那樹幹一樣的右手,向著令音突進。
「咕——」
摺紙吐了一口氣,慌忙的踏向地面,向著令音飛撲過去。
接著,下一瞬間。
「咳——啊……」
腹部受到人偶沈重的一擊,摺紙輕易的被打飛到後方。
側腹感到激痛,呼吸也很困難。意識變得朦朧,雙眼也看不清。
「老師……快點,逃吧……」
在視野裡令音的背後被人偶的影子迫近的同時,摺紙的意識墮入了黑暗之中。
◇
「——!副司令,或美島北部的海岸附近,發生了非常可怕的暴風!」
在或美島上浮游著的〈Fraxinus〉艦橋響起警報聲的同時,〈保護觀察處分(DeepLove)〉箕輪大喊起來。
「發生了……暴風?」
站在艦長席旁的神無月訝異的輕撫下巴。風就是空氣的流動。普通,是不會從某處為起點而突然發生的。
「村雨解析官那裡有什麼連絡嗎?」
「並沒有!」
神無月嗯哼的呻吟著。發生了問題的場合從那邊應該會有連絡才對。
「請從這邊進行一次通訊吧。無論是什麼也沒關係」
「通訊……連繫不上。恐怕是有什麼人妨礙了通訊!」
「嗯哼?」
神無月的眉頭抽動了一下。直到從這邊嘗試通訊,才發現到妨礙的存款,到底——
可是,判斷是極為迅速的。不到幾秒鐘,向艦員發出了指示。
「沒辦法了。雖然有點危險,直接派出連絡人員吧。高度下降至一〇〇〇米之後,往或美島北街區傳送人員,經展開了的〈世界樹之葉(Yggd.Folium)〉進行通訊。請確認村雨解析官和士道君,還有十香小姐的安危吧」
『——瞭解!』
艦員們迴應神無月的指示,對控制檯進行操作。
於是乎,艦橋裡響徹了低沈的驅動音,身體有一種就像是乘搭升降機般的輕微浮游的感覺。
不用幾分鐘,〈Fraxinus〉就從或美島上空高度一萬五〇〇〇米降下至一〇〇〇米地點。
「到達目標座標。恆性隨意領域(Permanent.Territory)沒探測到反應」
〈Fraxinus〉上搭載了的八臺控制顯現裝置(Control.Realizer),和一〇臺的基礎顯現裝置(Basic.Realizer),經常在艦體的周圍展開了隨意領域(Territory)。
還有這個隨意領域(Territory)並能夠操作可視光令巨大的〈Fraxinus〉變得不視覺化。而且,當隨意領域(Territory)碰到飛機或者雀鳥的瞬間,為了避免衝突所以會進行自動迴避。
可是,當位於艦體下方的傳送裝置將人員和器材傳送到地上之際,和展開裝備在艦體後方的獨立Unit〈世界樹之葉(Yggd.Folium)〉的時候,這不可視迷彩(Invisible)就會有幾秒鐘變得中斷。
因此,在低空地點設定〈世界樹之葉(Yggd.Folium)〉作為中途站進行通訊之際,〈Fraxinus〉有必要以雷達以防萬一探測一下,檢查周圍有沒有飛機的機影。
「很好。那麼,請展開〈世界樹之葉(Yggd.Folium)〉吧」
「瞭解」
伴隨著神無月的指示,包圍著〈Fraxinus〉的不可視障壁漸漸消去。
同樣,或美島上空高度一〇〇〇米。
在DEM五〇〇米級空中艦〈Arbatel〉的艦橋上,響起了艦員的叫聲。
「——!艦長,雷達有反應!」
「是飛機嗎?」
「不對……這個是,空中艦的說!」
「……你說什麼?」
靠在艦長席上的帕丁頓訝異的皺起眉頭的同時,主螢幕顯示出天空的影像。
不是飛機之類的,毫無疑問正是空中艦。在輪廓銳利的艦體後方有好幾片像是放熱板一樣的東西,簡直令人聯想到巨大的樹木。
「到底是從哪裡出現的」
「突如其來就出現了反應。恐怕——那是施以了不可視迷彩(Invisible)的說」
「你說什麼?識別訊號呢」
「不明的說。在DEM社製造的艦隻裡無法確認所屬的機種」
帕丁頓皺起了臉孔,輕撫著鬍子。
「居然是搭載了不可視迷彩(Invisible)的空中艦……?怎麼會。DEMIndustry利用隨意領域(Territory)成功不視覺化也不過是最近的事情唷」
沒錯。不可視迷彩(Invisible)本應是DEM社利用完成了的新型顯現裝置(Realizer)〈Ashcroft〉的β(Beta)系統,才能初次實現的最新技術。搭載了這個的艦隻,現在包含這艘〈Arbatel〉在內就只有三機。
然後,這個時候,顯示在螢幕上的艦隻那放熱板似的東西被排出去,獨立漂浮在空中。
於是乎下一瞬間,那艘艦隻彷佛完成任務那樣再次在空中消去了蹤影。
「!反應,消失了!」
監視著雷達的艦員大叫起來。
對那艘正體不明的艦隻搭載不可視迷彩(Invisible)機能一事已經是毫無疑問了。不是借他人而是自己的雙眼,確認到它的機能。
可是,這樣的東西應該是不存在的——
「……,難道說」
帕丁頓吃一驚似的睜開了眼睛。說起來以前曾經聽聞過。DEM社以外唯一擁有顯現裝置(Realizer)的組織的名字。
「——〈Ratatoskr機關〉」
帕丁頓說出了那個名字後,艦橋裡的艦員們都倒吞了一口氣。
只要是所屬於DEM第二執行部——DEM社的影之實行部隊的話,聽說過這件事也不奇怪。
沒錯。帕丁頓自己,也聽聞過它的存在。——從艾薩克.偉斯考特這個人那裡。
曰,有一個擁有比起DEM更先進技術的組織存在。
曰,有一個打算以和平手段來解決空間震的痴狂集團存在。
曰——那就是,DEM(我等)的敵人。
「發現了的場合,即時——進行殲滅」
帕丁頓把這句話說出口後,咕嘟咕嘟的笑起來。
「原來如此,我的運氣不錯」
當場站起身來,對艦員給予指示。
「準備主炮!〈Ashcroft-β(Beta)〉一〇號機至二〇機起動產生魔力!目標是——消失了的所屬不明艦!」
「艦、艦長……還是向執行部長尋求指示——」
艦員其中一人的臉孔很不安似的扭曲起來這樣說道。帕丁頓很焦躁的咋舌了一下。覺得比起帕丁頓,還是那個不懂事的小女孩的說話更加重要嗎。
「沒關係!執行部長大人的任務,交給〈Bandersnatch〉隊就足夠了!只要確保這一點的話就沒有問題吧!」
「了、瞭解……」
被帕丁頓的語氣所壓倒,艦員對控制檯開始進行操作。
不久艦橋就響起低沈的驅動音,〈Arbatel〉改變了方向。
「主炮,魔力充填結束!」
「目標,所屬不明艦消失空域!」
「不可視迷彩(Invisible)解除!隨意領域(Territory)變更為對衝擊屬性!」
一邊確認艦員們的聲音,帕丁頓一邊指向螢幕,嘟嚷似的說道。
「——射擊(Fire)」
彷佛地嗚一樣的聲音響起的同時,〈Fraxinus〉的艦橋如同地震般激烈的搖晃。螢幕出現了雜訊,緊急事態通告(EmergencyCall)的警告聲響起。
「……!」
〈Fraxinus〉艦員.椎崎雛子不禁用雙手按住腦袋。至今未曾體驗過的衝擊,一瞬令頭腦變得混亂。
可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實際上,處於艦橋的艦員有部分都作出了和雛子相似的反應。
的確在〈Fraxinus〉上,為了以防萬一,佩備了戰鬥用的兵器。加入〈Ratatoskr〉的時候,聽說了有可能會發生這種可怕的事情,也接受了戰鬥訓練。
可是——至少雛子至今為止,都沒有實際戰鬥的經驗。
「——左舷隨意領域(Territory),縮小了二〇百分比!」
「AR-008(Basic.Realizer)三號機的出力下降了!」
「機體損傷輕微!不過,這到底是——」
在艦橋裡艦員們的叫聲不斷交錯。
「剛、剛才的是……!」
雖然雛子發出尖銳的聲音大喊著,站在艦長席旁的神無月,只是哼嗯的輕撫下巴。明明搖晃得這麼厲害,姿勢還是完全沒有改變。
「嗯哼,似乎是受到了攻擊的說呢。明明接近到這種程度還是沒有辨認到反應的話……那邊也展開了不可視迷彩(Invisible)的說嗎。真是奇怪的說呢。除了Asgard社(我們)以外的顯現裝置(Realizer)在技術上來說應該是不可能的啊……」
「熱源反應確認!第二擊,要來了!」
「喔喔——解除不可視迷彩(Invisible)以及自動迴避(Avoid)。基礎顯現裝置(Basic.Realizer)產生的魔力請全部化作防性隨意領域(Protect.Territory)展開」
「了、瞭解!」
艦員大叫的同時,於〈Fraxinus〉周圍展開了的隨意領域(Territory)的屬性,從不可視迷彩(Invisible)變換為防性(Protect)。
瞬間,震動再次襲向艦橋。
「咕——張開了防性結界還是有這種威力……!?」
坐在艦橋下段的川越,皺起了臉孔的呻吟著。的確正如他所說,即使將迷彩效果所使用的魔力化作防性結界還是受到了意想不到的衝擊。
「發出這樣直接的攻擊,看來對艦隻的效能相當的有自信啊。唔唔……真是不錯呢,身體都發麻了呢。啊啊,再激烈一點!」
只不過神無月以毫不緊張的語氣這樣說道,抱緊肩膀扭動身體。
「…………」
……果然不行啊,這個人。雛子瞇起眼睛操作起手邊的控制檯。
再這樣下去的話這艘艦就會被擊沈的。開啟祕密線路,進行緊急連絡。
不久之後,畫面裡就顯示出五河琴裡司令的樣子。
『……椎崎?怎麼了唷,使用了祕密線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緊急事態的說!拜託妳了司令,請執行指揮吧……!」
雛子氣勢凌人的這樣說道後,琴裡的臉孔變得嚴厲起來。
『難道說,神無月又再選了奇怪的選項令十香的心情變差了嗎?』
「不對,是更嚴重的說。這樣下去的話……」
『所以,發生什麼了唷。……,莫非,神無月在修學旅行先到一步,在士道和十香面前表演脫衣舞——!?』
琴裡一副戰慄的樣子這樣說道。雛子拚命的左右搖起頭來。
「不是的,是敵人的說……!所屬不明的空中艦出現了,受到了攻擊的說!這樣下去的〈Fraxinus〉就……」
雛子拚死的訴說著。說的也是。因為這可是關乎到自己的性命。
可是,聽見雛子說話的瞬間,琴裡中途就像是失去了興趣那樣瞇起了眼睛。
『怎麼了……原來只是這樣』
說完後,呼的嘆了一口氣。
『還以為那個笨蛋一定是做了什麼蠢事。嚇了一大跳唷』
「原、原來只是這樣——這可是艦隻的大問題的說唷……!?」
大聲的叫起來後,琴裡為了制止雛子而攤開了雙手。
『不要緊唷,不用這麼擔心也可以』
「為、為什麼妳可以這樣的冷靜……」
雛子以絕望的心境這樣說道後,琴裡輕輕聳肩並張開了嘴脣。
『——因為這裡現在,不就是有神無月他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