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園的一戰,因結界遭破壞不了了之。
在那之後隔了一晚,九月一日來到。今天是暑假結束後的開學典禮。
由於我與愛衣她們同居的事曝光,母親令她們先各自回自己的住所。
因此久遠現在寄宿於愛衣家,艾莉絲則暫時在小夜家住下。
空是母親帶來的客人,所以她使用的是倉田家的客房。
然而到了隔天早上,我一醒來卻看不見空與母親的人影。
昨天發生的事彷佛一場夢。
「啊——話說昨天空好像講了些什麼奇妙的話。」
我開始回想昨晚的事。
為了就寢前往自己房間途中,空半途攔截我。
『明天會發生一件讓小優嚇到哭的事情喲。不過說會哭,也是因為喜極而泣啦。』
『什麼啦,你說的話怎麼聽起來有種危險的氣氛。』
『嗯哼哼哼-祕密。』
『少得意了,你這個天然呆陰陽師。』
『空,空才不是天然呆陰陽師咧(翁、翁哉不速顛蘭呆鷹楊酥咧)!』
我從左右兩側拉扯她的臉頰。
手自她柔軟的臉頰鬆開後,我進一步威脅她。
『快,如果不從實招來,小心我要你做胸部體操喔。』
我一邊動著手指,邊注視她那又白又嫩的胸部。
『胸部體操?空可以做到第二胸部體操喔。』
『你說那個傳說中的第二胸部體操!?』
『首先由上而下,再來斜上斜下……』
空當場開始跳動搖晃胸部。
在對面看的我反而臉紅了,只能趕快阻止她。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停下來。』
『小優你怎麼了?臉好紅喔。』
『這個死天然呆。唉……總覺得累死了,我要去睡了。』
『嗯,我知道了。晚安。』
空對步上階梯的我說道。
昨天就發生了這麼件事。
「結果空說會讓我嚇到哭的到底是什麼事?」
就算我想破頭也得不出答案。
家裡沒準備早餐,我只好咬著連烤都沒烤的土司出門。
◇
「喔,大家早安。」
貓柳愛衣、戌威小夜以及兔月艾莉絲早已在好久沒拿來當集合地點的公園入口處等候。
愛衣與小夜久違地穿上城南國中制服。
城南國中的制服在女孩子間挺受歡迎的。
制服為藍白雙色組成的單件式洋裝,胸口的紅色緞帶更收畫龍點睛之效。也有許多女孩因為想穿這制服進到城南國中。
升上高中後,原本的洋裝改為以白色為基調的上衣,下半身則是藍色裙子,整體變成相當傳統的制服。
狐火久遠因尚未完成轉學手續,今日留在貓桐茜小姐家,當下應該正在幫忙「CAT‘SBELL」開店前的準備工作。
與愛衣她們會合後,三人隨便打了招呼便追問起我跟空的事:
「優樹,你昨天該不會趁跟空小姐同處一個屋檐下,就伸出狼爪吧。」
「怎麼可能啊!我媽也在家啊。而且我今天都還沒看到她們咧。」
「是還在睡嗎?」
「不,我今天起床時就沒看到她們兩個了。是去散步了嗎?」
「聽起來給我一種有趣的預感,講錯了。是好玩又有趣的預感。」
「艾莉絲……你那樣訂正有意義嗎?」
看著艾莉絲愉悅忘我的表情,本能向我發出危險訊號。
我因不安而拖慢腳步,此時小夜發問:
「那兩位是出門上哪去了呢?今天因為只舉行開學典禮,上午就放學了。我們還約好中午要一起在『CAT‘SBELL』用餐呢。」
「喔,你是說昨天約的那個嗎?如果計畫變更,我媽應該會傳郵件或打電話來吧。」
「說的也是。那麼一開始立定的作戰計畫就無需變更了呢。」
「作戰計畫?」
「是的。咦,優大哥您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
愛衣和艾莉絲雙雙點頭。
好像只有我不知道。
小夜替我解釋:
「因為靠格鬥戰很難贏過空,所以我們要以其他方法應戰。」
「其他方法?」
「是的。再來就換我一人跟空分出個高下。」
「咦!?難道你是指我媽說的那個『跟小空比賽贏了就取消這門婚事』嗎?」
「沒錯。昨天與愛衣她們討論後,決定由我來應戰。」
「你們居然在我不知情的狀態下偷偷討論那件事……」
可是,小夜這個女孩子無論個性、容貌、家事熟練、家世……等等皆相當優秀。
如果母親決定要比武力以外的東西,想必是小夜獲得壓倒性勝利。
(看來跟空的這門婚事就到今天中午為止啦。)
不過,就「被溜掉的魚總是比較大尾」的心態來看,這樁婚事令人覺得有些可惜。
不但是以前一同玩耍的青梅竹馬,兩人又談得來,雖然是個天然呆,但正是這點才棒。長相又是我的菜,那對爆乳更叫人無法割捨。
一旦娶了空成為她老公,我就能開一場胸部摸到飽、吸到爽、夾到炸的午夜胸部情熱派對啊!
不能與她結婚一事,簡直可惜到可惜妖怪大軍會以數百萬為單位大舉進攻啊。
「優大哥。」
「嗯?什麼事啊小夜?」
「我來出道謎題。怒氣衝衝的漁夫搭船捕魚去,請問他把什麼東西丟進海里了?」
「你突然出這題是怎麼回事啊?這題就一般來解的話應該是網子吧。不過這是猜謎,答案應該不一樣吧?怒氣衝衝的漁夫搭船捕魚,會有什麼東西掉進海里咧?啊,我知道了!答案是『錨』對吧!」(注7)(注7怒氣與錨的日文發音相同。)
「噗噗——答錯了。」
「真的假的,這題我還挺有自信的說。那答案是?」
「答案是『命』。優大哥,我勸您別太貪心一次想擁有太多喲?」
小夜的眼球如吞噬一切的黑洞般漆黑。
她到底是為什麼會知道我心裡在想什麼啊!
「呵呵呵……優大哥,別打歪主意也是為了你自己好呢,不然您就得和我一起在地牢裡相親相愛地生活羅。雖然那樣我也不反對。」
一股足以令內臟結凍的寒氣襲來。
我怕得全身顫抖。為了轉移話題,我提起昨天在意的一件事。
「話、話說愛衣你們昨天有講到人類陣營中『那個』才是最強的,那個指的是什麼?」
在我開啟這話題的瞬間,愛衣與小夜即刻移開視線,彷佛不願提起。
艾莉絲對疑惑不解的我說明:
「愛衣妹妹她們說的那個指的是『噬神一族』啦。」
「噬神一族?」
「就跟字面意思一樣,是吞噬、殺害神明的一族喲。一般雖說這世上存在八百萬神明,實際上的神明大人就我所知啊,現在只剩祖先轉世的愛衣妹妹一人而已了。原因據說就是絕大多數的神明都被噬神一族給吃了呢。」
有一陣子艾莉絲為了治療自己多病虛弱的身子,曾妄想得到愛衣的力量。
她應該就是在那時調查過全日本有關神明的事吧。
「那種力量類似一種妖氣吸收能力,但詳細為何仍不明,而且吸收能力者這幾世紀以來根本不存在……如果優樹被抓去解剖的話,說不定能多少了解有關噬神一族的資訊呢。」
「……別講得那麼恐怖好不好。我全身上下哪裡跟那可怕的一族有關係啊?拜託別抓我去解剖,我說真的。」
「開玩笑的啦。總而言之,噬神一族的存在比起優樹這種妖氣吸收能力者來得更稀少,甚至還成了傳說。就像是為了證明這點,當時便從陰陽師裡挑選具有相當實力的四族,讓他們負責監視噬神一族。這就是四生樓的起源。」
「但是,如果那一族真有強到需要眾人監視,那麼大家合力打倒他們不就行了?再說為什麼他們要吃神明啊?是怎麼吃的啊?」
「他們為什麼要吞噬神明、怎麼吃以及到底有著怎樣的力量至今都還是謎。有個說法是吞噬神明是該族的本能呢。不過當時的資料被列為最高機密,現由四生樓跟宮內廳保管,所以我也不清楚。至於為什麼沒打倒他們這問題的答案相當簡單,因為噬神
一族強到就算陰陽師跟妖怪聯手也打不贏。」
「有那麼強嗎!」
「嗯,根據從四生樓或宮內廳洩漏出的極少量資料與口述推測的話就是那麼強。所以當時的噬神一族被嚴格保護,當成最後的王牌呢。」
「那一族簡直就像核武啊。」
「這譬喻真是簡單易懂。」
「那,如此強大的一族為什麼會滅亡啊?」
「這也是謎團之一呢,他們滅亡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其中一個說法是百鬼夜行在與四生樓結為同盟時的條件之一,就是要求摧毀噬神一族。還有另一說是由於他們過度殘殺神明,反遭神明覆仇而滅亡。總之眾說紛紜羅。如今他們也是人人不願提起,想徹底忘卻的歷史存在呢。」
「原來還曾經有過這麼厲害的一族。」
「不過他們已經滅亡了,所以現在小空是最強的喲。」
昨天空那樣子確實很強。
強到令愛衣與小夜認為光靠正攻法贏不了……
不過那天然呆的程度才更讓我驚訝就是。
一如往常地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鑣。
我與艾莉絲穿過高中部的校門,前往教室。
二年三班,那是我和艾莉絲的教室。
事隔一個半月將書包掛在桌子上,我整個人無力倒下。
「只不過上個學居然這麼累……」
「因為你沒信用啊,而且你又對女生不誠實。像優樹你這樣的人,跟小空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下不被懷疑才怪呢。」
艾莉絲坐在我旁邊的位置,壞心眼地數落我。
「沒禮貌!我才沒對女生不誠實好不好。」
「……………………………………啥?你是認真的嗎?」
「呃、不是啦,那個——我說不定真的有些不誠實,但在男生之中還算標準的啦!」
「那我們來玩個心理測驗吧,來測測看優樹對女孩子不誠實到哪種地步。」
「好啊,放馬過來!」
「第一個問題:你走在一條路上,那是怎樣的一條路?一、小徑。二、附近的大馬路。三、完全陌生的國外小巷。」
「我選一。」
「走著走著你發現路上開著花,那是怎樣的花?一、玫瑰。二、蒲公英。三、櫻花。」
「嗯~~~~二號吧。」
「最後一題。你摘下花朵繼續前進,前方有座湖泊。請問那湖泊有多大?一、跟水庫差不多。二、跟海差不多。三、跟東京巨蛋差不多。」
「我選三。」
「答案揭曉。」
「(吞口水……)」
「……結果是『今日是大難關。等一下你會因顧人怨遭受集體施暴而死。』」
「為什麼玩個心理測驗會讓我立死亡旗標啦!」
「結果就是這樣呀。我的超暗黑黑魔術心理測驗可是準到出名喔,在我養病的時候,這心理測驗在照顧我的女僕之中,還被拿去制裁瞞著大家偷交男朋友的人呢。」
「那不就是單純的詛咒嗎!?」
在我嚇得全身顫抖之際,損友大杉太一出現在教室。
他的姓與名皆含有大字,本人卻相當矮小,不穿制服的話甚至會被誤認成國中生。
他彎腰開心地向艾莉絲搭話:
「艾莉絲早安呀,你今天也是一樣正。暑假的時候一直見不到你我好寂寞喔。」
「早安呀杉同學,我見不到你也好寂寞喔。」
「喔,早啊杉。好久不見啦。」
「早安啊優樹。你暑假作業做完了嗎?其實我有些還沒寫好,能不能借看一下?」
「當然可以啊,別客氣。我們不是好朋友嗎?」
「喔,謝啦。真不好意思。」
「嗯,不過在那之前我有話要說。」
「什麼話?」
「這個萬惡的根源,去死吧!」
我握緊拳頭一拳灌在杉的臉頰。
他撞到課桌椅,倒在地上。
我抓著他的領口前後搖晃。
「都是因為你這混蛋創了『汪、喵、小兔兔』這個鬼宗教團體,小夜的叔叔賢悟先生,也就是『汪、喵、小兔兔』四天王其中一人『溺愛眯眯眼鏡男』忽然抓狂打算把我從豪華遊輪拋下海!而且還真的不小心落海,害我剩下的暑假都在無人島上過荒野求生的生活你知道嗎!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冷、冷靜點!那個『汪、喵、小兔兔』是啥啦!宗教團體?」
「少裝蒜了!內幕我都一清二楚了!賢悟先生說『汪、喵、小兔兔』的教祖很在意身高!而城南國中、高中裡既在意身高,又會創那種白痴玩意的只有杉你啦!休想瞞過我的法眼!」
「別提到我的身高!就跟你說我不知道啦!為什麼我要創立那種莫名其妙的詭異團體!?這分明是誣賴啊!」
「……真的嗎?」
「嗯,我敢以咱們的友情發誓絕對是真的!」
杉毫不逃避我凶狠瞪著他的眼神,強力否定。
冷靜想想,提示只有「城南國中、高中裡對自己身高很在意的人」而已。
是個根本不清楚是男是女,國中生抑或高中生的模糊提示。
我這樣立刻懷疑杉可能太操之過急了。
腦袋一冷卻下來,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真是丟人。
我懷疑自己的好友、血氣衝腦毆打他,而且還誣賴他。
我鬆開杉的領口,雙手合十低頭道歉。
「對、對不起!我居然誤會還揍你!真的很抱歉!」
「哼,算了啦。只要能證明我是清白的就夠了。我們是好朋友對吧?」
「杉……」
「來,握手言和吧。」
「嗯,我們一輩子都要當好朋友。」
「當然的啊,」
艾莉絲看著我們拍起手來。
旁觀整起事件經過的同學也不吝嗇地送上溫暖的掌聲,我閉眼掩飾因萬分感動而紅透的眼眶。
班級真好,朋友真好啊!
「各、各位同學—快回位子上坐好。」
整個人提心吊膽的班導赤川麻由美(注8)抱著點名簿以及學校教育手冊進教室。(注8系列第二集譯為赤川真弓,自本集起依原漢字修正。)
她是今年才開始帶班的年輕女老師。
是個戴著寒酸眼鏡,頭綁麻花辮的俗氣女性,嬌小的個子卻有著一對藏也藏不住的巨乳。她像是也對此感到害羞,因而選擇較樸素的穿著。
我雖然喜歡睦月姊那樣完美的大姊姊,但像老師這種反而讓人想保護她的大姊姊也沒問題。
她一上講臺便環視座位上的所有學生。
「各位同學暑假過得如何呀?有記得做暑假作業嗎?」
班上同學隨口迴應老師的提問。
「在今天班會開始前先跟各位介紹轉學生。請進。」
鄰座的艾莉絲對我說:
「這時候還會有轉學生來,真稀奇。」
「輪不到你來說啦,轉學生。」
「啾咪☆」
隨後有位女性受到老師呼喚進入教室。
「「!?」」
她上講臺後,用白皙細長的手指拿著粉筆,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倉田空(舊姓:千影)」
「大家好。初次見面,我是從今天起轉來班上的倉田優樹的妻子——倉田空。還請各位多多指——」
空低頭鞠躬時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衝向走廊。
走廊並無其他人影,我能與她單獨對話。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因為我想跟小優上同一間學校,才轉學過來的呀。之所以沒講是想嚇你一跳,早上因為我先跟媽媽一起到教職員辦公室向班導還有其他老師打招呼,沒能跟小優一起上學。你嚇到了嗎?」
原來是這樣。所以母親和空早上才不在家……但是——
「比起你突然出現,你自稱姓倉田這件事才更嚇死我了。」
「耶——-大成功呢!」
「嗯,對啊。雖然方法不一樣,但是能達成目標真是太好了呢。所以你現在快給我滾回去!」
「小優,你在說什麼啊?空是轉學過來的,現在還沒到回家的時間喔?」
「嗚,說的也是。」
腦筋的運轉跟不上這場突如其來的戲碼。
「話說你看,空穿這制服好看嗎?」
經她這麼一說,我從頭到指尖好好打量了一番。
長度延伸至下巴的捲髮,修長的睫毛、宛如嬰兒般細嫩的肌膚、有肉的桃色雙頰。從以白色為基調的制服上也能輕易聯想裡頭肉感、重量感雙雙俱全的豐滿胸部,配上那看似一環抱就會折斷的小蠻腰,以及從裙子伸出、相當健康飽滿的雙腳,更是有魅力到想讓人抱得緊緊的。
如果讓一千萬名男性回答問卷,保證全員都會回答很好看。
然而,我卻對老實說出「很好看呀」這句話感到害羞,只好敷衍了事。
「我雖然不認為你穿這樣不可能不會不好看但我又不覺得說不定不是另外一個選項。」
「咦?咦?什麼意思?很好看嗎?」
「隨你高興怎麼解釋啦。」
「那我就當做你誇獎我羅。嘻嘻,我被小優稱讚了。」
空真的很開心,當場轉起圈圈。
短裙輕飄飄地浮起,她穿的內褲若隱若現。
我趕緊提醒空:
「笨蛋!你那樣轉圈會看到啦!」
「看到什麼?幽靈之類的嗎?」
「為什麼大白天的會看到幽靈啊?我是說你轉圈圈的話會看到內褲,所以快住手。」
「啊哈哈哈哈。放心啦,不會被看到的。」
空深具自信地反駁我對她的提醒。
(就算她再怎麼天然呆,也是個習慣穿裙子的女孩。看來她深知若隱若現的尺度在哪。)
「因為我今天忘記穿內褲了,所以絕對沒人看得到喲。」
「那不是比被看到還糟糕嗎!」
「小優,我臉頰好痛喔(蕭由,偶演牙毫洞喔)。」
我立刻抓住她的肩膀要她停下,並捏緊臉頰左右拉扯。
待會一定要拜託愛衣、小夜或者艾莉絲去幫她買個內褲。我在心中強烈地如此發誓。
我鬆開空的臉頰後向她叮嚀:
「你這樣班上同學會誤會的,等一下你別寫什麼倉田空,好好寫下你的本名懂了嗎?」
「痛痛痛痛。嗯、嗯,懂了。小優都這麼說了我會照辦的。」
「就只有回話的時候聽起來讓人放心。」
我邊嘆息邊回到教室。
全班同學目光齊聚在我身上,我一面承受,一面回到自己的座位。
她在「倉田空(舊姓:千影)旁補了一句「千影空」。
(空那傻子,要把旁邊那句擦掉再寫「千影空」才對啊。)
我坐回椅子,對空的舉動感到憤慨時,死黨杉做為學生代表提出問題。
「那麼,小空你跟優樹究竟是什麼關係啊?」
「呃——嗯哼。這說來話長,反正她的本名叫『千影空』,是我媽朋友的女兒。小時候我跟她一起玩的時候,扮家家酒還舉行了鬧著玩的結婚典禮。就是小孩子在玩而已——」
「我是他的妻子。」
空無視我正拚命找藉口掩飾,反倒以一臉連太陽看了也會落跑的朝氣蓬勃笑容大膽回答:
「空是小優的妻子。下週六我們會在教堂舉行結婚典禮,有空的話還請各位蒞臨參加。詳細地點會再告訴各位。」
在我拚死命打馬虎眼之際,她卻乾脆俐落地投下一顆炸彈。
全班宛如於北極地表下結成冰塊的長毛象般鴉雀無聲。
第一個開口說話的是杉:
「這樣啊……你是優樹的妻子啊。每天跟愛衣、小夜還有艾莉絲恩恩愛愛爽翻天的優樹,其實早就有老婆了啊……」
「喂、喂杉我說你啊,冷靜一點。你知道我這年紀還不能結婚對吧?那些都是空她自己亂講的——」
「『汪、喵、小兔兔』STANDUP!」
喀嗒喀嗒!
除了我、艾莉絲、空還有導師外,其餘所有同學隨著杉的號令一齊帶上面具起立。
他們臉上的面具分別有貓、狗跟兔子樣式。
「各位虔誠的信徒啊,快綁起那名惡魔!」
「杉、杉你!」
我只不過視線從他身上栘開一下,不知何時他早已換穿軍服。
杉帶著制服帽,深黑色的貼身外衣掛著數枚勳章,手臂上也掛著臂章。腰間皮帶佩有一把銀色短劍,他戴著一副光滑的面具,面具上繪有以紅色顏料塗制的大眼珠。
手上還拿著馬術用的鞭子。
我狠狠瞪著杉。
「你這混蛋果然是『汪、喵、小兔兔』的教祖!話說全班同學都是你的信徒喔!?」
看來那些面具分別代表信徒所信奉的物件。
貓應該是代表愛衣、狗是小夜,兔子是艾莉絲吧。
「正是。吾正是偉大的領導人,『汪、喵、小兔兔』的教祖是也!信徒啊,快綁起欺騙吾等女神的惡魔吧!」
我被遵從杉命令的數名男子壓倒在地並綁住手腳。
「杉哥!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我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沒錯吧?」
「朋友?哼!你真相信那玩意嗎?你這傢伙簡直像個蜂蜜摻上HONEY般天真的呆子!」
「可惡啊!我就知道最後會變這樣!還有蜂蜜跟HONEY意思一樣啦白痴!」
「住手!別對優樹做那種事!」
「艾莉絲!艾、艾莉絲!我就相信艾莉絲你一定會救我的!」
她推開眾男解起繩結。
然後怒氣衝衝地對站在身旁的男學生指導該如何捆綁我。
「不能只是綁住手腕或腳踝啦,要在手腕間繞圈再綁起來才可以。不然他會很輕鬆地掙脫喲。」
「咦!?你不是要救我嗎!?」
「我最近覺得一般玩法已經不夠勁了。優樹……啊,優樹啊。你那無助的表情真是太棒了。嘻嘻嘻,你這個人的表情真的好有趣。」
「你這個變態!」
不行!靠艾莉絲沒指望!
「空!快救救我!」
「千影空同學,就某種意義上這對倉田優樹是個相當重要的儀式。希望身為她妻子的你別搗亂。」
「咦?咦!?是那樣的嗎?小優你好受歡迎喔。空知道這個就叫領班對吧?」
「是領袖啦!這世界上哪有會被處刑的領袖啊!」
空整個人被杉操弄在掌心。
可惡!天然呆果然靠不住!
「肅靜!肅靜!現在起緊急召開『汪、喵、小兔兔』宗教審判!」
杉拿著馬術鞭敲課桌下令。
戴著兔子面具的某位女學生,向他遞上一份卷軸。
「被告人倉田優樹已受BeautifulofBeautiful貓柳愛衣、天然紀念物保護物件的大和撫子戌威小夜、愛惡作劇的美人大小姐兔月艾莉絲圍繞、愛戴、親熱,加諸佔有千影空這名擁有人類史上未曾見過之天生爆乳,更令其自稱為妻子等種種情事,已對神明造成褻瀆,為無法容忍之滔天大罪。在『汪、喵、小兔兔』教祖領導人名下,對此罪無可赦之惡魔揮下正義的鐵錘,堪稱神的旨意,更是吾等之權利!」
『沒有異議!』
杉將卷軸隨手一丟,露出殘虐的笑容。
「來吧!快把他綁到十字架上!把腳架在神木上!然後點燃正義的火苗,讓那頭惡魔回到地獄的萬丈深淵!」
信徒聽從杉的命令動起來。
有人從抽屜取出柴火,有人從走廊搬運十字架進教室。
「為什麼新學期才剛開始你們就把那種東西帶來學校啊!?」
這下慘了!他們真的想對我處以火刑!
我轉而尋求最後一絲希望。
「老師!老師快救救我啊!這是學級崩壞啊!這已經不是學生騎著偷來的機車跑出去(注9)而已了,而是班上同學兩腳踏進詭異宗教、整個人像墜崖一樣陷進去羅!」(注9出自日本歌手尾崎豐歌曲「十五歲的夜晚」。)
「哇哇哇哇!學生召開宗教審判的處置方法!學生召開宗教審判的處置方法是什麼啊!」
班導師赤川麻由美快速翻閱著手上的學校教育手冊,尋找這種案例的處置方法。
「手冊上面怎麼可能記載這種例外中的例外啊!」
「有了!」
「真的有喔!?」
日本的學校教育第一線到底發生了什麼問題?
導師反覆閱讀,確認上面內容後拾起頭吸了口氣。
手冊上究竟寫了些什麼?
我將目擊一切真相。
「F、F〇CK!你們這群死小屁孩!敢繼續胡鬧下去的話小心老孃拿把槍塞麥格農彈把你們屁〇洞都打爆!」
靜——……
亢奮的學生全在一瞬間沉默下來。
「呃、那個,嗯……各、各位同學活潑是好事,但是也不能太過頭喲。那、那麼千影同學,你就坐兔月同學前面那個空下來的座位好嗎?」
「速、速!」
空面帶恐懼,聽話地前往導師指定的座位。
其他同學也紛紛取下面具,驚恐地回到各自的座位。
「那、那各位同學,我們準備出發去體育館羅,今天班會就此結束。值日生。」
全班同學隨著老師的命令,如紀律嚴謹的軍隊般於走廊整隊。
是說,快來人把我身上繩子解開好不好……
「地板好冰喔……」
我的新學期以被繩子綁住手腳,在滿是塵埃的地面上爬行揭開序幕。
◇
「原來還發生了這麼一回事呀。」
「所以優樹才跟早上不一樣,滿身瘡痍啊。」
由於今天是開學典禮,中午前就放學了。我拜託艾莉絲去幫空買內褲並讓她穿上,才與愛衣和小夜會合一起回家。
「然而有另外一件事讓我很在意,我可以提出來嗎?」
「啊……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當做沒看到。」
「為什麼空小姐她穿著制服,還挽著優大哥您的手呢?」
「小夜,你要好好聽人家說話呀!」
小夜語氣平緩溫和,但背後看起來就像有尊熊熊燃燒的阿修羅像。
在我困惱之際,空依然不懂看現場氣氛地踩爆地雷。
「因為小優說我可以挽他的手啊。」
「!?優大哥!」
「不、不是那樣的!正確來說,我說的是牽手啦!」
因為如果放著空不管,她一定會大力撞牆而且馬上迷路。
出於無奈,我才說出在她認得路前可以牽我的手這種話,但她不只牽手還挽著我的手臂不放。
「那、那我也要!」
「哈嗚!」
說時遲那時快,小夜抱住我另一隻手臂。
那對國中生來說實在大過頭的胸部,隔著制服壓在我身上。
「不、不行啦!小優是空的老公啦!」
話說完,空更把她足以在人類歷史上留名的規格外巨乳壓在我身上。
「嗚喔!」
她們倆互相擠弄胸部,爭辯誰才配當我的妻子。
在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之際,胸部一直往我身上壓,我被夾在胸跟胸之間。
右手是天堂,左手也是天堂。身處天堂的我膝蓋開始顫抖。
(冷靜點!這些胸部都不是年長大姊姊的,而是年幼跟同年紀的!你們以為這些胸部就會讓我高興嗎!?)
可是身體反應比較誠實,我無法止住眼角和嘴角擺出暗爽的樣子。
然而,這份歡欣也因背後傳來的咒罵像燭火般吹熄。
「你表情有夠下流,胸部就真的那麼好嗎?你這個胸部星人。那不過就是脂肪球而已嘛。去死吧你。小心我拿液態氮灌你這個廢物。」
「愛、愛衣小姐?」
「什麼啦。」
「你別激動。人只要一失去冷靜就沒救羅?」
「知道啦,我很冷靜的。」
語氣跟用詞雖然粗暴,但眼裡還保有理性的光輝。
看來她真的很冷靜。
「話說優樹你知道怎麼犯下完全犯罪嗎?只要半夜把人拖到深山埋掉或丟進海里別被發現就行了。只要屍體沒被發現,警察也不會找人。反正只是在年度失蹤人口裡又多了一個死了也沒人會哭的人而已喲?」
「你也太冷靜了吧!」
我在心中強烈發誓,這一陣子絕對不在月亮沒露臉時一個人走夜路。
「嘻嘻嘻,好有趣。真的是太有趣了!看著優樹害怕、哭泣的臉,還有優樹的慘·叫-,啊啊啊~~~~真的是太棒了-」
艾莉絲緊緊抱著自己呻吟,打從心裡感到愉悅。
誰來救救我啊……
◇
發抖忍耐著於周遭流竄的不祥氣氛,一同走在路上。我們四個不先回家,直接前往咖啡廳。
因為我們今天已經約好要在「CAT-SBELL」吃午餐。
但是「CAT-SBELL」卻掛著「CLOSE」的看板。
我還以為店面已經開始營業了……
二樓是貓桐家的客廳。
「我們回來——……茜阿姨還有老媽你們在幹什麼啊?」
「跟你說幾次不要叫我阿姨!」
茜小姐朝我揮來一拳。
「太天真啦!空手奪白刃!」
我在她的拳頭要打中我之前及時抓住。
「哼哼哼,茜阿姨啊,別以為我會一直白白挨你揍。你就好好認清現實承認自己的年——嗚咳啊!?」
「身體露出那麼大的空隙簡直是等人來揍。話說你要我認清什麼?嗯?」
我按住遭毆打的心窩,祈求饒命似的告訴她:
「認、認清您那年輕貌美的樣子,茜姊姊大人。」
「很好。知道就好。」
「唉呀,看著阿優還有小茜兩個人演戲,我才終於覺得自己回到日本了呢。」
「為什麼啊?是說你們兩個在對久遠做什麼啊。」
與母親和茜小姐一同看家的狐火久遠,不知為何打扮成小惡魔女僕樣(附加眼鏡)。
黑色的女僕髮箍上長著角,銀飾品十字架每每搖晃便反射光線。久遠戴著玩具黑框眼鏡,身上的女僕裝也滾著黑色荷葉邊,背上更長了一對蝙蝠翅膀。黑色的緊身褲襪雖然有種稚嫩的感覺,卻反而醞釀、強調出違背道德的禁忌氛圍。
「因為久遠實在太可愛了,我就讓她換了衣服。你看,她穿這套女僕裝很好看吧?」
「換衣服……是很可愛沒錯啦,但她像這樣被當成玩具不會抗拒嗎?」
「才不會呢,久遠也很開心吧?」
母親緊緊抱住久遠。
久遠嘴角輕輕揚起,點了個頭。
她看起來確實不怎麼抗拒……
「就算這樣,也別隨便把人當成換裝娃娃嘛。愛衣你們也覺得隨便把人當玩具很那個……咦?」
「來,久遠。你坐這邊然後下巴擡高,對對對。然後再把眼鏡弄斜。」
「……這樣嗎?艾莉絲姊姊?」
「對對就是那樣。非常可愛喔。」
「小久,你好可愛喔上真是明眸皓齒。啊,看一下這邊。」
「久遠,我可以拍影片嗎?」
「……可以。」
「哇,久遠好可愛喔。空也想要一個這麼可愛的妹妹喔。啊,久遠看這邊一下。」
愛衣、小夜、艾莉絲以及空等女性同胞拿出手機,開始對打扮成小惡魔女僕樣(附加眼鏡)的久遠拍照。
「你們為什麼開了一場小型攝影會啊!?」
「久遠,差不多可以把衣服脫掉一些羅。放心,我沒有什麼奇怪的意圖。」
「別無視我的吐槽!還有艾莉絲你在說什麼啊!」
我趕快阻止已經呼吸紊亂的艾莉絲。
這下連久遠也感到害怕,起身遠離她們。
「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啦!」
「不好意思優大哥。因為久遠實在太可愛就忍不住了,嘻嘻-」
「小優,看到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會想拍照也是沒辦法的嘛。」
「拍個照而已又沒關係,對吧久遠?」
「……(點頭)」
「算了,久遠覺得沒關係就好……話說小夜你不是有話跟我媽說嗎?」
「對了!我真是的。」
我與小夜兩人一同於坐在沙發上的母親面前並肩跪坐。
「你們兩個怎麼啦?煞有其事的。」
「靜鶴小姐,關於昨天的事,在此有些話想跟您說,不知是否方便?」
「昨天的事?」
母親歪頭不解。
看來她忘得一乾二淨了。
「昨天你不是說,到下星期六之前只要跟空比賽贏了,就取消這門婚事不是嗎?」
「啊~啊啊!我有說過那種話嗎?」
不愧是我老媽!
「討厭,開玩笑的啦。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那,你跟小夜坐在一起的意思就是……」
「沒錯。本人戌威小夜,為了爭奪優大哥願跟空小姐比試!」
「你說要比試,也就是說我家阿優會跟贏的人結婚,這樣沒問題吧?」
「意思是小優不想跟空結婚嗎!?」
空從背後用她那兩顆大到快炸開來的爆乳壓在我後腦上問道。
「一顆西瓜,兩顆西瓜,一個水桶布丁,兩個水桶布丁。可惜妖怪又……不過,可是,但……嗚。」
「優大哥……?」
殺氣!
「是的、沒錯。我不可能、跟空、無條件、結婚。」
一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遵從生存本能回答了。
「怎、怎麼這樣,我很相信小優耶……」
「小空,現在傷心還太早了。只要小空贏了,就算阿優再怎麼不願意,你們也會成為夫婦。只要一同生活,阿優馬上就會發現小空的優點,深深愛著你喔。」
「好、好的!確實是這樣沒錯!空、空會好好加油的!」
「老媽你在說什麼東西啊……那,你要她們比些什麼?」
「這個嘛……料理對決如何咧?午餐都還沒做好呢。」
「比賽做飯!?那是不想做飯的藉口嗎!?是說你們還沒煮午餐喔,你們兩個人一直到剛剛都在幹些什麼呀?」
茜小姐搔搔頭,苦笑地回答我的提問:
「抱歉啦~因為久遠實在太可愛了,我一直讓她換衣服試穿,就把午餐的事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連店都不開是在幹麼啊!」
「我在拿可愛的衣服給久遠穿著玩!」
「少在那邊得意!」
在我大吼同時,空空如也的肚子也跟著迴響。
「那就決定比賽做菜羅?阿優你想吃什麼?」
「為什麼要在這時候問我?」
正好電視上正在重播關於巖手縣燉芋頭會的節目。
「嗯,那就……雖然離秋天還有點早,電視上那個燉芋頭看起來挺好吃的,那我就選燉芋頭。那個的話就算是多人份也可以馬上煮好吧?」
「燉芋頭是嗎?我知道了!為了優大哥,我會抱持粉身碎骨的覺悟料理的!」
「空也會加、加油的!」
小夜自信滿滿,空則有活力地雙手握拳奮發。
茜小姐對她們下達更為詳細的指示。
「那你們就用一樓的廚房吧。那邊挺寬的,應該不會千擾到對方做菜吧?材料也都放在家庭用冰箱裡,廚具也可以隨意使用。」
小夜與空迴應後即刻前往位於一樓的廚房。
「不要緊吧……那兩個人不知道會不會吵架。」
「擔心的話要不要去看看?」
艾莉絲不負責任地對我提議道。
「說的也是。那我就下去看看她們的情況好了。」
畢竟我不樂見口頭爭執演變成菜刀飛舞的局面。
「的確,那種修羅場看起來有些沒格調呢。」
「……艾莉絲小姐,請你別擅自讀人家的心思好嗎?」
「噗啾☆」
「那什麼反應啦!?」
我吐槽後跟著兩人下樓。
戎下到一樓,窺探廚房。
叭場不見空的身影。小夜從家用冰箱取出材料,擺在中間的不鏽鋼桌開始料理。
小夜在制服上套了件粉紅圍裙。
「優大哥,您怎麼了嗎?」
「只是來看一下情況。空她人呢?」
「她上洗手間去了。呵呵,您是因為擔心我才來的對吧,我好高興。但是我不要緊的,我一定會煮出連靜鶴小姐都滿意的燉芋頭。」
小夜幹勁十足地握緊拳頭。
其實我是來監督你們會不會拿著菜刀互丟,這種話我才說不出口。
我儘可能以自然的笑容迴應。
「先別說比賽的事,我很期待能吃到好吃的燉芋頭喔。」
「好的,一切包在我身上!嗯,優大哥您的鈕釦好像快脫落了喲?」
「呃,是喔?」
「請您先別亂動,我馬上替您縫好。」
小夜從制服口袋取出攜帶用的裁縫道具組。
居然隨身攜帶這種東西,果然像小夜的作風。
「……咦,線沒了。嗚……」
「沒線啦?那晚一點再弄就好了。你好好加油做菜吧。」
「不,這不打緊的。有東西可以代替線。」
她拿出小剪刀,剪下自己的一根黑髮。
「小、小夜?」
「頭髮比想像中的還堅韌耐用,因此可以拿來當絲線的替代品喲-」
我來不及阻止,她就把毛髮穿過針開始縫起我襯衫的第一顆鈕釦。
居家的小夜立刻就縫好了。
「來,縫好羅。」
「謝、謝謝小夜。」
質量上明明差不了多少,我卻感覺衣服變重了。這是為什麼……
「嗯~~~不過只有第一顆鈕釦縫線是黑色的感覺不大好看。乾脆把其他鈕釦的縫線也一起換成黑色的好了。」
「不了,不必做到那種地步吧?」
「這並不費工夫,請您就別客氣了-」
說時遲那時快,小夜一一扯下鈕釦,再用剪刀剪下來的黑髮一一縫回。
「優大哥,我會加油做出美味的燉芋頭的。」
「喔,嗯。我會替你加油的。」
咻咻咻,針線隨著小夜的手移動。
扯!咻咻咻。
她扯下鈕釦,用黑髮重新縫上。
「我絕對,不會把優大哥交給任何人的。」
扯!咻咻咻。
她邊縫著最後一顆鈕釦邊這麼說。
小夜的瞳孔完全張開,她並不是看著手邊,而是凝視著遠方某處。然而手部卻像機械般完美地縫上最後一顆鈕釦。
我的背冷汗直流。
「來,全部縫好羅-」
整個過程花不到三分鐘。
她如果有露出尾巴,此刻一定高興到搖個不停。
「能幫上優大哥的忙,我好開心。」
與其說幫我的忙……我倒覺得像被下咒了……
但我沒勇氣老實說出,只能以僵硬的笑容道謝。
「謝、謝謝你。哈哈哈……小夜果然好厲害啊。做為回禮,我也幫你些什麼吧?」
「沒關係的,料理的事就放心交給我!啊,那我可以拜託您一件事嗎?」
「別客氣儘管說。只要是我能力所及一定照辦。」
「這個嘛……我有說過犬神一族被喜歡的人摸頭會感到非常開心這件事,但其實還有另一個摸了感覺會更上層樓的地方。」
「也就是說還有比頭摸了會更開心的地方羅?」
「是的。這要求聽起來雖然有些厚顏,但我想請優大哥摸摸那地方……」
「小事一樁!你說的地方是哪?背後?還是下巴?」
小夜經我一問,橫躺在不鏽鋼桌上,羞紅著臉掀起裙子。
城南國中的制服是連身洋裝款式的水手服。
捲起下襬便會露出內褲,此乃自然界之理。
「嗚噗!等、等一下!小夜你!?」
我馬上遮住口鼻。因為她身上就是藏有如此程度的破壞力。
眩目的潔白美肌,纖細彷彿一折就斷的腳踝,那雙豐滿得恰到好處的大腿更因小夜的害羞互相磨蹭。這動作刺激到像是直接攫住男人的性慾加以搖晃。
今天小夜穿的是極為普通的純白內褲。
然而清純的白與她積極大膽的行動亙捫交融,散發出強烈的性感氣息。
此外最該注意的當屬小夜的肚子跟肚臍吧。
纖細的小蠻腰跟可愛的肚臍眼更是整個打中我。
從腰問延伸至臀部所描繪出的女性獨有曲線、因害羞染成櫻花粉紅的肌膚、看似做為突顯重點之俘在的凹陷肚臍,我對以上三點感到一股莫名興奮。我現在就想舔得她滿身口水!這般原始慾望雖貫穿我的腦髓,但我仍強忍下來。
「比起摸頭,犬神一族被喜歡的人摸肚子會感到更高無上的喜悅。您也看過狗兒會橫躺露出肚子來對吧?那動作表示絕對的服從與隸屬關係。所以,希望優大哥能直接用手摸摸我的肚子……」
「我、我知道了。這是回禮嘛,所以我不摸不行羅。」
我將滿是汗水且粗糙的男性手掌伸向小夜的肚子。
她富有彈性的肌膚緊貼在我手上。
我用整個手掌撫摸她的肚子。
「嗯!」
「抱、抱歉!會痛嗎!?」
「不、不,因為太舒服了忍不住發出聲音……」
小夜相當害羞地捂住嘴巴小聲說道。
血液好像全集中在腦部,害我頭昏眼花。
手掌再次動起來。
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我用手掌來回撫摸小夜的肚子。
「呼、嗯……優、優大哥……」
她甜美的吐息輕觸我鼻尖。不行了我忍不住啦!
「小、小夜!」
「優大哥!」
在我要趴在橫躺的小夜身上時——
「……小優、小夜,你們在幹什麼?」
傳來一聲如金屬般冰冷生硬的話語。
從洗手間回來的幹影空站在廚房入口。
趴到一半的我慌張地與小夜取開距離。
她也急忙起身離開桌面。
「呃,這該怎麼解釋才好……」
「小、小優這個色鬼!蘿蔔控!」
「要說的話是蘿莉控啦!而且我也不是蘿莉控!」
「啊嗚!」
我對空吐槽後還朝她補了一記彈額頭。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痛痛痛痛痛……那小優你為什麼要摸她肚子?」
「那、那是因為她拜託我的,說是比起摸頭摸肚子才會比較開心之類的……」
在我含糊搪塞之際,空反倒站起身來自己解釋:
「這樣啊。原來你是在鼓勵努力加油的小夜呢!那空也會好好加油,小優你也摸摸我的肚子嘛。」
空這麼說後掀起裙子。
「不不不,高中部的制服是兩件式的,就算你掀裙子肚子也不會露出來吧……為什麼你穿的是丁字褲!?而且還是黑色!」
「咦?因為艾莉絲說只要穿這個小優就會高興啊!欽,你看怎樣?小優你開心嗎?看起來很成熟吧。」
姣好的爆乳身材加上丁字褲……這教人忍不住彎腰趨前一看。
可惡,艾莉絲這傢伙。要她選換穿的內褲結果竟然是這個!幹得好,多謝招待!
「……優大哥,幹得好是什麼意思?多謝招待是什麼意思啊!?」
一旁小夜的視線冰冷刺人。
到底是為什麼她們都能讀出我心裡在想什麼啦!?
「總、總之你們兩個好好加油!我先上樓去等嘿!」
我極力掩飾心虛,話一說完便離開如履薄冰的廚房,回到大家等候的房間。
◇
兩邊的燉芋頭都煮好了。
首先由小夜按照人數,將燉芋頭盛盤分裝至桌上。
「喔~好像很好吃。」
「那我們開動吧。」
隨著母親號令,除了小夜與空以外的其他人雙手合十。
「我要開動了!」
我手拿筷子,吸了口醬油味的湯汁。
嗯,好吃。
之前我曾與賢悟先生、茜小姐、愛衣還有小夜在秋天時節,一同到河邊野餐。
那時小夜做的好像也是這樣的燉芋頭。
大人們全都不幫忙,自己在一旁顧著喝酒呢。
我一邊回想著那令人懷念的回憶,咬下鬆軟芋頭。
有股綿密的口感。
仔細咀嚼後,芋頭的甜味與醬油湯汁融合,刺激舌頭讓味覺變得更加敏銳。
「嗯,很好吃喔。這個是不是比之前做的燉芋頭還好吃呀?」
「這次我有多下點功夫喲。」
「功夫?」
「這次我用了牛的肩胛肉與腿肉兩種部位,還加入牛大骨熬煮湯頭。所以這次的燉芋頭不僅能享受兩種不同的口感,味道還比之前來得更有深度。」
「原來如此……就跟煮咖哩時用多種醬汁提味,讓味道更有層次的做法很像吧。」
藥箬也細心地以手剝成小塊,讓湯汁味道徹底滲透。美味程度幾乎讓人落淚。
這道菜也受母親及其他人讚賞,碗裡馬上一乾二淨,看來她已穩操勝券。
「再來換小空上場羅。」
「空這次為了小優很努力喲!」
她取下放在隔熱墊上的鍋子的鍋蓋。
然而,鍋裡頭的卻是——
「咦,這不是一般的味噌湯嗎?」
燉芋頭是以牛肉、長蔥、蒟蒻還有芋頭佐以醬油調味燉煮成的鍋物料理。
但是以味噌燉煮的話,不就成了別種料理嗎?
小夜貌似已得勝般地微笑:
「看來空小姐並不知道什麼是燉芋頭呢。如果她做成別種料理,那麼這場比賽就是我不戰而——」
「不不,這是燉芋頭喲。」
母親打斷小夜彷佛勝券在握的發言。
久遠更加以補充說明:
「……小夜姊姊做的是一般所謂的壽喜燒風味燉芋頭。也是一提到燉芋頭會先想到的元祖山形風。空姊姊做的則是宮城縣的燉芋頭。和山形風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以豬肉取代牛肉,並用仙台味噌取代醬油來調味,又被稱為『豬肉味噌湯風味燉芋頭』。」
「久遠你懂得好多喲,真讓阿姨大吃一驚呢。」
母親撫摸還穿著小惡魔女僕裝的久遠的頭。
久遠則不好意思地小小聲說道:
「……小時候我在爸爸的書房讀了很多書,裡面還有跟燉芋頭有關的民俗學書籍。」
「燉芋頭民俗學……居然有那種東西喔?」
「……是講述燉芋頭起源等的研究書籍。」
哇—這個世界真大。
「那麼空做的這個也是真正的燉芋頭羅?」
「所以空才不會不戰而敗喲。」
「嗚,但、但關鍵還是在味道如何。」
「那方面我也很有自信。因為這是我為了小優拚命做出來的!」
空拿過我的碗,以湯杓盛裝豬肉味噌湯風味的燉芋頭。
可是讓一個天然呆女孩拿著裝有滾燙液體的容器的話……
「小優來-要多吃一點——哇!」
「可惡!我就知道會這樣!」
正如我想像,裝得滿滿一碗的豬肉味噌湯風味燉芋頭從空手中滑動。多虧我早有準備,在千鈞一髮之際抓住她的手,防範湯碗掉落於未然。
「看你做出那麼老套的經典凸槌,某種意義上都讓我覺得感動了。杓子拿來,我來分裝。」
「嘿嘿嘿,謝謝小優-不過你好厲害喔,能即時『豬』止豬肉味噌湯風味燉芋頭掉下去。」
空用「我講得很好笑吧?誇我嘛誇我嘛」的表情看著我。
我無視她的笑話。
「咦!?為什麼小優要無視空的笑話啊!?」
「是說空做的豬肉味噌湯風味燉芋頭看起來滿好吃的呢。」
「小優你好過分喔!這次居然無視空本人!」
空捉住我的手搖來晃去,但我依然鎮定地分裝燉芋頭給其他人。
分完後我也馬上暍了一口湯汁。
「……嗚喔!好吃!」
裡頭材料與方才小夜做的燉芋頭相同,有著蒟蒻和長蔥,雖然不同處僅是用豬肉與味噌調味,味道卻莫名令人懷念。
我一口氣吃光碗裡的湯料,遞出湯碗。
「空,再來一碗!」
「優、優大哥!?」我的反應讓小夜驚呼一聲。
「嘿嘿嘿,小優果然跟以前一樣沒變。一起吃燉芋頭的那時候反應也一樣呢。」
「一起吃燉芋頭?」
「你不記得了嗎?之前一起玩的時候,中午附近的鄰居還做了這種豬肉味噌湯風味的燉芋頭喲?小優你吃了之後也像剛才那樣說要再來一碗呢。」
她這麼一說後我陷入沉思。好像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因為小優說那比媽媽做的燉芋頭還好吃,所以空一直在練習怎麼做這道燉芋頭喲。」
「的確,我在家做的是跟小夜一樣的山形風味呢。」
母親托腮表示同意。
「也就是說,這九年來你一直記得我喜歡吃的燉芋頭口味嗎?」
「嗯!因為我一直想讓小優吃很多好吃的東西呀,所以空也很努力很努力地學做菜喲。雖然我又不小心出錯切到手指了。」
空用貼著0K繃的手指搔搔臉頰,微吐舌頭。
我心頭一揪,心臟彷彿被甜蜜的砂糖鎖鏈扣上。
(糟糕,好像有點可愛——她居然還記得那麼久以前的事……)
連我自己都忘了的喜好,她簡直像自己珍愛的寶石般記得清清楚楚。這點讓我心頭激動,沒來由地感到開心。
「空,謝謝你啊。你做的燉芋頭很好吃喔。」
「不客氣-」
她因為我那句「很好吃喔」幸福地綻開笑靨。
「嗯~這樣結果不用說也很明瞭羅。」
「結果?啊!」
經母親一說我這才想起來。
這是小夜與空的料理競賽啊!
「呵呵呵……呵呵呵……」
一旁傳來有如枯萎的芒草相互摩擦的悲傷笑聲。
我緩慢地看向笑聲來源。
小夜就像某個賽後全身變灰白的拳擊手,失去一切活力與幹勁,憔悴不堪。
我趕緊抓住她的肩膀前後搖晃。
「呵呵呵……呵呵呵……最能代表我的長處竟然……呵呵呵……」
「小、小夜你振作點!小夜做的燉芋頭也很吃喔!所以拜託你C0、COMEBA——CK!」
但她自那之後的三十分鐘內意識都是昏迷的。
就這樣,小夜與空的競賽以落敗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