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愛我們小說狂人的話,可以多多使用登入功能ヽ(●´∀`●)ノ
登入也能幫助你收藏你愛的小說~跟我們建立更深的連結喔 ♂
《玩家》第34章
67

   過完年宴禹和聞延回到了家,久沒住人攢了些許灰。兩人辛辛苦苦大掃除完,一個要回工作室,一個要準備開工作室。宴禹辭了工作,準備重新開始。一切並不是那麼容易,但忙起來後,他也不似以前頹廢的模樣,振作起來。

   與高銘咨詢過後,他將兩段錄音都遞交給警方,至於後面的事情,他不想知道,也不想參與。斷斷續續地,還是有消息傳來他這裡。陳蓉認罪了,陳世華被逮捕了。陳蓉在現場指認了藏過凶器的盆栽。那是一盆君子蘭。土壤經過檢驗分析,提取出了含有宴旗的DNA的獎盃碎片。

   宴禹作為證人出席了一次,這些事情如十多年前一樣上了報,不同的是被鬧得更大更凶,傳播的更廣,兒子告母,妻子殺夫。無一不是爆點。但他不怎麼關心,在法庭上,他一眼都沒瞧陳蓉,行同陌路。這事熙熙攘攘鬧了許久,最後一錘定音。陳蓉以故意殺人罪,被判無期徒刑。陳世華雖為從犯,但考慮情節的惡劣性,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他沒回原本的家,那裡幾乎被記者踏遍了。所幸他辭了職,記者找不到他工作的地點。又與聞延說了一聲,讓聞延把老太太接到城裡的家中,以防有不長眼的去老太太面前說三道四。自己獨身飛到國外玩一趟,躲開那些急於爆料的記者。

   他這次飛了法國,聽了不少的課,逛了不少畫展。巴黎藝術氣息濃厚,他經常背個板到廣場上給人畫像。學了不少東西,雕塑捏陶,甚至還學了紋身。晚上與那邊還是白天的聞延視頻時,宴禹還說等回去了就拿聞延練手。隔著視頻,隔著東北半球,聞延輕輕地歎了口氣,他問宴禹什麼時候回來。

   宴禹故左右言他,他說他還沒玩夠,法國是第一站,接下來他準備全世界都走走。人在旅途的時候,總能想通很多事情,阿甘不也是這樣嗎,跑爛了多少鞋才想通。聞延在鏡頭那邊沉默久久,說阿甘最後還是要回家的,宴禹呢,還想回來嗎。

   眼瞧著聞延竟都有些動怒的徵兆了,宴禹連忙安撫:「這代表我信你,你這顆大桃花樹,擱在國內也不知道多招蜂引蝶。你看,我還不是信你守身如玉。」

   聞延皺眉,竟有些賭氣道:「別信我,快和別人跑了。」

   宴禹故作惱怒道:「你敢。」而後他又沒皮沒臉笑嘻嘻道:「跑了我還能追回來,你跑不遠。」

   聞延在那頭起了身,走出了鏡頭。宴禹急了,忙喊人的名字,說每天就這個時候能見,聞延不能和他鬧脾氣浪費時間。他也想聞延,但他不想回國面對那事。只有輿論徹底下去了,他才能回去好好生活,而不是走在路上都被人指指點點。

   等聞延重新回到鏡頭的時候,他手裡捏著一個信封。宴禹有些愣神,他問這是什麼,聞延隔著屏幕,舉起那信晃了晃:「半年前我給你寄的信,到了。只是到了我手裡,不是你手裡。」

   宴禹有些難受地盯著那個信封,勉強地笑笑:「你先在念給我聽也是一樣的。」

   聞延把信塞回抽屜裡,好笑道:「自己回來拆,回來看。」

   離開法國,他又去了很多地方。邊走邊旅行,把自己曬黑了許多。認識了許多人,見了不少事。遇到過小偷,也見過節日穿著服飾在街上跳舞的人們。吃過美食,也拉過肚子。走過一個地方,他就給聞延寄了張明信片,和自己的照片。

   他還乘坐了氫氣球,巨高臨下地看了城市的風景。看著底下一個又一個房頂形成的小方塊,非常突然地,他就開始思念起了聞延。想起了高空跳傘那次,聞延讓他去飛,直到現在,也在放縱他飛。他想起了落地時,和聞延熱乎乎的吻,彼此的鼻息,曖昧的廝磨,還有那盛著陽光的眉眼。

   思念來的突然且兇猛,差點讓他熬不住,想要立刻買機票回國。剛一落地,他就想給聞延打電話,沒想過到他手機反而先響了起來。宴禹眉飛色舞,想說聞團團,我要回來了,我想你了。然而聞延聲音嚴肅,在那邊率先開了口。

   也許哪位街上路過的人會瞧見,那黑髮黑眼的亞裔,是怎麼從笑的肆意,再一點點斂了下來。到最後,無盡的哀意襲上他的眉眼唇鼻。那控制不住抽動的嘴角,忍耐緊咬的下頷骨。很久很久,才歎息道:「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國。」

   飛了足足十八個小時,他才落地到熟悉的地方。宴禹在飛機上沒曾睡著過,如今雙眼通紅。準備好來接機的聞延等在了機場,見到宴禹了,先是慢慢的走,進而近乎急切地跑了過來,一把擁住了宴禹。宴禹取下帽子,長了有些長的頭髮搔著聞延的脖頸。他反手摟住聞延,忍著鼻音道:「想死你了。」聞延合上眼,好辦天才用力地在宴禹脖子上咬了一口,惡狠狠道:「以後再跟你算賬。」

   聞延問他要不要回去休息,宴禹搖了搖頭。他苦笑地說實在睡不著,他在飛機上試過了。直接去醫院就好,他撐得住。然而沒想到的是,剛上聞延的車,他就睡著了,直到車停了,醫院到了也沒醒過來。他睡得很沉,就像走了許久,不知道周身有多疲憊,直到回到家,亦或者是被稱為家的那個人,便徹底放鬆了,在副駕座睡得人事不知。

   他落地的時候是白天,醒過來時已經是黑夜。聞延不知道在旁邊等了他多久,見他醒了才問他要不要喝點水。宴禹接過瓶子灌了一口,然後才說:「你在這裡等一下我,我很快就下來。」他打開車門,往外走。聞延告訴過他地址,他知道陳蓉在幾號房。

   一邊走,他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衣服。一些沒能想通的事情,在飛機上都理通了。怪不得陳蓉會承認,怪不得她會把真相說出來。想著想著,宴禹就有些古怪地笑起來。走過安靜的長廊,他停在了那病房門口。他想了很多,又像一剎那只有空白。

   聞延致電國外的他,只為告訴他一件事。陳蓉保外就醫了,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本來該在監獄裡渡過的餘生,如今只能轉移陣地到醫院。剛被搶救過來,轉入了普通病房。門外有警官看守著,宴禹打過招呼以後,盯著那扇門,他扶在把手上,輕輕地推門而入。

   病房裡燈沒關,陳蓉靠在病床上,在看書。她瘦脫了形,骨瘦如柴的手捧著書。頭髮稀得都能瞧見頭皮,但依然打理得很妥帖,挽了起來。直到這時候,陳蓉才像是真正安詳下來的模樣,明明病入膏肓,卻很平靜。聽到聲音了,便抬起眼看了過來。

   宴禹沒有出聲,只遙遙隔著好幾步的距離,盯著陳蓉看。陳蓉靜靜地注視著他:「你好像瘦了。」

   宴禹握緊拳,忽地冷笑出來:「你果然遭報應了。」

   陳蓉放下書,朝宴禹招了招手:「你過來些,讓我看看你。」

   宴禹沒上前,反而後退了好幾步,他背抵在門上,近乎咬牙一字一句道:「你活該……我……」他還想說更多惡毒的話,卻一點也吐不出來。光是忍住那點懦弱的淚,都用盡他所有力氣。

   68

   陳蓉坐在床上,她把書擱在一旁桌上:「小羽毛,媽媽錯了。」宴禹渾身僵硬,他急促地吸著空氣,幾乎要控制不住表情。他不敢靠近陳蓉,不敢看清楚陳蓉的樣子,不然他怕自己接下來的話會說不出來。他說我不會原諒你,這就是你的報應。

   說完他就反手拉開門出去了,緊接著,他便在門口緩緩蹲下,顫抖地拿出煙盒,卻沒拿穩。警官大概知道他的身份,體諒地拍拍他的肩,沒有趕他離開。宴禹的煙盒掉落在地,煙一根根的全撒了出來,宴禹盯了那些煙,久久沒反應。等起來時,腿全是麻的。剛走出一步,就將面前的煙盒給踩裂了,宴禹腳步一停。他想,陳蓉活不久了。原來真的有報應。陳蓉故意讓他報警的吧,為什麼,為了贖罪嗎。

   無論多想離開這裡,他也邁不動腳。她要死了,隨時都要死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宴禹心空蕩蕩的,那是一種從頭麻到腳的悲意。他撿起地上的東西,回了頭,他與警官說了抱歉,他還想再進去說些事。重新推開房門的時候,他發現陳蓉吃力地扶著櫃子,像是想要追出來,卻因為身體的原因,佝僂著蹲在地上喘氣。她沒有穿鞋,腳背上的血管清晰交錯。頭髮亂了,那禿掉的地方非常清晰地袒露著。

   她垂著頭,凸起的脊樑骨嶙峋地宛如一把鋒利的刀,直直插入宴禹的眼裡,幾乎讓他不敢再看。宴禹沒有表情地走了過去,他伸手把陳蓉抱了起來。懷裡女人的身體很輕,一把骨頭全是硬的。陳蓉一直看著他,視線錯也不錯。將人放在床上,宴禹出門打來熱水。

   全程無話,他將布洗淨了,將陳蓉腳上的髒污一點點擦拭乾淨。他沒有忘記那曾經抱過他的體溫,生病時那焦灼落在額上的淚,背他去醫院的背脊,臨睡前的晚安曲。他恨她,也愛她。將女人的腳擱進被中,他開口問陳蓉:「你還有多久。」陳蓉緩緩地喘著氣,她笑著說沒多久了,發現的時候癌細胞早已擴散到全身。

   陳蓉說宴禹以後都來也沒關係,她就想看看他,她好久都沒這樣近的看過他了。宴禹一直安安靜靜地,偶爾點頭。直到床上的人倦了,宴禹看著這個人,覺得恍然,他和她都變的面目全非,也許沒多久,這人就成一把黃土。明明是他的噩夢,卻就像有什麼東西,一點點鬆開又消失,不再捆得他喘不過氣卻又難受。好半天他才起身出門,熄了燈。他回到聞延車邊,聞延也沒有多話,只等人坐好,啟程回家。

   路上宴禹說自己看到陳蓉這樣,覺得難受又解脫。他不想見陳蓉,又怕真的連最後一面也見不到了。連提起這個名字,他心裡都很難說出是個什麼滋味。像是爛了很久的傷,碰了就疼,可也知道,只有完全掀開那層爛痂,才會真正好起來。

   說著他便問起老太太如何。聞延說老太太住不慣城裡,也沒能瞞住她那件事。老太太知道事後,便沒坐住,去了他們那邊一個有名的寺廟,住了下來。

   老太太說要吃齋茹素,用剩下的日子提宴禹祈福贖罪。老人家的信仰,宴禹能理解,也內疚總是讓奶奶擔心的自己。本該頤養天年的年紀,還要去廟裡每日祈禱。他說等處理好當下的事,他就去廟裡把老太太勸回來。雖然老人家清苦慣了,卻未必能熬住山上濕寒。

   聞延贊同點頭,他說買了暖氣裝在了老太太那屋,營養品也送了不少。他經常去看,老人家有在吃,身體看起來不像有大礙的模樣。宴禹心中愧疚更甚,他自責地看著聞延:「辛苦了,留你一個人來處理這一大攤子。」話音剛落,就見聞延意味深長地看著他:「沒事,正好你回來了,我也能走人了。」

   宴禹心裡咯登一聲,他說走哪?!聞延道自己工作室接了個大項目,一拍兩個月,還要駐紮在當地,一個禮拜後就要動身。宴禹張了張嘴,好半天才急道:「這麼快就要走了嗎,不能緩一緩?」他看聞延的臉,看那繃緊的唇角,慢慢就明白過來了。他這一走了之,久久不回。聞延不是不生氣,這下他也得嘗嘗見不著的滋味。

   他想了想,又問了句非走不可?好不容易見的面,又要見不著了。但怎麼想聞延也不是會拿工作來開玩笑來鬥氣,應該是真的要走。只聽到聞延悶悶答道:「半個月前定的,宴禹,你說你早點回來該多好。」宴禹心裡一下就軟了,聞延繼續道,說如果不是這事,宴禹是不是現在都不會回來,他想與其傻等在這裡,不如忙起來讓自己沒空想。

   誰知決定好以後,人就回來了。宴禹忍不住說:「怎麼叫傻等。」然而陷入情緒裡的聞延並不搭理他,只哼了一聲,沒應他的話。宴禹說他想聞延,但更受不了要死要活的負面情緒滿滿的自己。他坦白:「我前段時間折磨的你不清,再待著這裡折騰下去,我怕你不要我了。」聞延覺得他不可理喻:「滿嘴胡話!」

   宴禹不敢再觸怒這人,只好乖巧閉嘴。回到家中,他放下行李就喊小司的名字,萬萬沒想到胖了兩圈的小司從房間裡衝出來,像顆球一樣撞進宴禹懷裡。宴禹盯著雙下巴都出來的狗臉,眼睛差點沒瞪落。他回頭看聞延,驚道:「你給他餵了什麼,怎麼胖成這樣子!」

   聞延脫下外套,擼起袖子步步朝他走來。宴禹見這人氣勢洶洶,曉得今晚肯定沒那麼好過,於是他自然地打開雙手,任由聞延把他從地上拉起,拖進房中。宴禹不掙不躲,只說:「聞團團,我還沒洗澡。」怎知才進房裡,聞延把他衣服扒了乾淨,被子一裹。自己也跟著脫光了鑽進來,接著聞延就像他才是旅途歸來的人,一下就倦得不行。

   他將宴禹壓在身下,握著他的手,圈著指頭道:「你別吵,讓我睡一會。」宴禹不作聲了,他反手摟住聞延的肩膀,拇指在其肩頭廝磨著。彼此赤裸的身體,溫度皆高,暖融融地貼在一塊。被子像圈出了一方天地,底下只有他們倆。好像所有外界的事,那些煩與憂都進不來。他只感受到聞延,雙臂之間攏著這人的身體,心頭安穩極了。聞延與他臉貼臉地蹭了好一會,才聲音極慢,極緩地說:「我不想和你做,我就想抱著你睡會。」宴禹歎了口氣,說睡吧,他乖乖待這,哪也不走。
鍵盤左右鍵 ← → 可以切換章節
章節問題回報:
翻譯有問題
章節內容不符
章節內容空白
章節內容殘缺
上下章節連動錯誤
小說很久沒更新了
章節顯示『本章節內容更新中』
其他訊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