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門鈴,十秒還不到,玄關的門就開了。
「今天真早啊,彩」
是水母的母親。雖然並不年輕,卻充滿著與年齡不相符的朝氣。
但,這已是兩個月前的事情了。現在的笑臉上不見了朝氣。眼睛下起了黑眼圈。
「那個,學校只有上午的課。水母,在吧?」
對從小就認識的青梅竹馬的母親,並不用敬語。因為沒有用過,現在才使用的話反而感覺很奇怪。
水母的母親沒有用言語回答,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彩也是高中生,去和其他朋友玩吧。不用每三天就來一次的」
彩還在另一個青梅竹馬和妹妹之間來回探訪。一天一人,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抽空。
因此,彩沒有參加社團活動,也沒有打工。除了玉求,放學後沒有跟任何人在一起——直到今天。
「這是我自己決定的。如果你覺得添麻煩,那我就不再來了」
每次有這樣的對話,彩都會這樣回答。
「並不是添麻煩,而是這根本不是你應負的責任」
「不是負責任,是擔心。因為是青梅竹馬」
「隨你便吧」
只說了這些,水母的母親就進屋裡去了。
水母的房間在二樓,彩慢慢地上了樓梯,走向最裡面的房間。
在緋村家,水母的房間有兩個。
一間是作為普通生活空間的水母的房間。
另一間是掛著【水母的工作室】的牌子,用作畫畫的房間。
水母在兩個月前開始,就一直把自己鎖在這間房裡。連學校都不去。
房間的門鎖著,彩只能在門外說話。
這裡有些暗。明明是晴朗的下午兩點,走廊卻瀰漫著微暗,只有盡頭的窗戶閃著淡淡的白光。
「水母,是我,彩」
沒有迴音。
門的那邊,連聲音都沒有。和平常一樣,彩只能繼續。
「我跟你說,今天來了轉校生。是個金髮的超級美女,
但好像連快餐店都沒有去過,人有點奇怪,是個有趣的傢伙呢」
沒有,迴音。
但門那邊的近處,稍微有了聲音。
彩知道那是什麼。是水母在正方形的白紙上,用鉛筆寫字的聲音。明明是用不利索的左手寫出來的字,卻比彩的要漂亮。
而且每次寫的話必定都是,從門的下面傳出來。
彩蹲下身,取了那張紙。
上面用可愛的圓體字,這樣寫道。
「回去」
「我說,水母。出來讓我看看吧。至少,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又有紙傳出來。
「回去」
「拜託你了,說點什麼吧。只是【回去】,什麼也傳達不了」
就像是機械一樣,完全同一個地方,同一種筆跡,同一樣文字。
揉掉第三張紙,彩繼續說道。從兩個月前就一直是這種反應,卻還是不習慣。
「水母。已經兩個月沒有聽到你的聲音了。也沒看你的畫了。我很喜歡那個,水母的,水彩畫?以前看到覺得很漂亮,所以,還想再」
「回去」
「玉求,也想見見你呢。大家再聚一聚吧。就像以前一樣」
彩的話水母是否聽得到,並不清楚。
但是,彩卻沒有停下來。
像是害怕停滯,像是阻止話語的停止。
但是,卻沒有用。
兩個月間,水母沒有寫過【回去】以外的文字。
察覺的時候,紙已經超過十張。
「我,決定了」
彩知道,那邊突地停了筆。
但那也只是一瞬,從門下傳過來的依然是【回去】兩個字。
彩把全部的紙揉在一起,緊緊地揉在一起,變成一團。
「改變給你看」
站了起來。
「只能在門前面說話,但現在不一樣了」
把手按在門上,宣誓似的閉上了眼睛。
自己參加了可以實現願望的遊戲。
所以。
「我會改變世界的。把錯誤糾正,變成能再次和大家一起歡笑的世界」
可以聽到,門那邊屏住呼吸的聲音。
如果彩沒有弄錯,那是,強忍著眼淚發出的聲音。
「我還會,再來的」
留下這些話,彩轉身走了。
下樓梯的時候,遇見了水母的母親。不如說,她似乎在窺視著下樓的彩的樣子。
「你,每次都是來哭的嗎?」
似呆滯,又似悲傷地,水母的母親笑了。拼命佯裝的堅強。
「能做卻不做,我不喜歡。就算水母誰也不想見,我也想見她」
「但是,如果不好好珍惜玉求的話」
「為什麼現在要提玉求的名字?」
無力地笑了。
彩和玉求並沒有遭遇其他青梅竹馬所遭遇的不幸。
但,那只是偶然。所以反而,那才是不幸。
只有玉求和彩,毫髮無損。大家都在痛苦中煎熬,卻只有他們兩個。
「今天,我回去了。還會再來的」
水母的母親好像還想說什麼,卻只言未發只是點了頭,送走了彩。
彩再次下了決心——
絕對要變強。
為了能讓大家再次一起歡笑。
為了糾正錯誤了的世界。
■◇◆□
擡頭看天,那裡飄著一朵朵軟綿綿的白雲。
在書裡,常會讀到【萬里無雲的藍天】這樣的形容,
我卻從沒有見過那樣的藍天。就算在《反轉世界》,也是有云的。
這麼說來,我等那傢伙的時間已經長到,看著天空也能考慮起這麼毫無所謂的事情。
雖然才認識幾個小時,卻是第一次看到他那樣的表情。可能他本人只想著面無表情,但走進房子前那傢伙的表情,就像接近崩潰。
很意外。因為私自以為,那傢伙是不輕易掉淚的型別。
以為他是,即使不知所措極其悲傷的時候也會笑著面對的人。
而比起那個,現在我很在意的事情有兩個。
一件反而無所謂了,是在公園分別時魅影魅黑的話。
「只因為是少年說的話,並不等於我已經認同了你」
並不單單只是話,而是魅影魅黑整個人的違和感。
假設那傢伙沒有說謊的話,就是魅影魅黑在說謊。
但是,如果魅影魅黑說的是假話,她為什麼要救那傢伙和我呢。
魅影魅黑毫無表情,一點親切感都沒有,在那傢伙的面前卻一副小女生的模樣。
說是演技也太不入流,那個恐怕不是假的。
所以,說謊的是那傢伙?
現在才承認說謊的話不知會被我怎樣處置,所以在魅影魅黑麵前也假裝不知道嗎?
想到那裡,我搖了搖頭。
不可能。在早上和公園裡,他極力否定了。不可能是說謊。
「額,我幹嘛為了別人的事情煩惱啊」
變成【想象者】後只需考慮自己的事情就夠了吧。
周圍的全是敵人,只需把盯上《反轉世界》的人都殺了就夠了。
所以不用擔心會被背叛,也因誰也無法信任而悲傷。
但是,他也許不同。
那傢伙,真白彩,也許和其他人不同——
我和米拉霹靂卡斯特卡特說話,很開心。
只是想起來就會臉紅的話。
被那樣說,是第一次。
「呵呵呵」
「你一個人在笑什麼啊?」
「呀——?!」
突然聽到聲音往回看,那傢伙就在那裡。
表情將哭地進了房子的那傢伙,出來時已是哭腫了雙眼。
「是不是有了什麼開心事?」
「你,你真煩啊!要出來就早說一句嘛!」
「誒,啊,要怎麼說啊」
「管你怎麼說!」
「為什麼生氣呢?」
他很困惑似的撓著臉,來到我的身旁。
「那麼,回家吧。轉校生真的要來嗎?我是沒關係,你父母呢」
「我,我的父母也不會介意的」
為,為什麼?
不知為何,不敢直視他的臉。
可能因為會想起剛才他的話吧。
「原來如此。印象中應該是很嚴格的說」
那傢伙開始走,我也跟著他一起走。
「也不是這樣。我的爸爸是很寬容的」
「你叫的是爸爸啊」
被他哈哈地笑了。
「什,當我是笨蛋嗎?」
「不是,只是覺得比想象中要可愛些」
「可愛!你,你對誰都說這樣的話嗎?」
不讓自己火燒般的臉被看到,我俯下頭喃喃說道。應該不會被看穿吧。
「這樣的話,是?」
「可,可愛,什麼的」
「我也不知道。不怎麼和女孩子說話,所以不會說,吧?而且,我朋友也不多」
「誒?」
意料之外的話,我很吃驚。
「你,只有朋友的數量似乎很多的說」
是什麼呢,親切?這麼說來,明明這傢伙的話,又會說又會笑似乎是會被他人所喜歡。
「不。我說過我有青梅竹馬吧?從幼稚園到初中都在同一個學校,基本都是和他們在一起,所以沒什麼其他的朋友。進了高中也不是交朋友的時候了」
「那你在高中,就沒有和除了那個玉求之外的女人說話了?」
「嘛,我很少主動和別人說話。有人找我說話也會回答,別人有困難我也會幫忙,也就這個程度而已,吧」
「嗯,嗯,這樣啊」
我想起了些什麼,竟就這樣問了很笨的問題。
「這麼說來,剛才住那房子的青梅竹馬,為什麼白天還待在家裡?」
氣氛冷了下來。
腳步並沒有停下來,但我和他之間的距離確實拉開了。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當,當我沒有問!比,比起這個——」
在我說出口之前,他開口了。
「我說轉校生」
「什,什麼啊」
「你說過,會保護弱小的我對吧」
「是說過」
他的,真白彩的眼中,光消失了。
不是放棄,更像是覺悟。卻是,似要殺了自己一樣的眼睛。
「我誰也不殺。但是,弱小的狀態是實現不了願望的。所以,必須要變強。教我戰鬥的方法吧」
也許,剛才在那房子裡發生了什麼吧。
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對什麼下決心了吧。
「可以,但這是個不同於其他的遊戲,所以有很多地方光靠記憶是沒用的」
「嗯,沒關係」
「好的。我教你」
「謝謝」
雖然無法釋然,但他要變強總歸是好事。
是的,本應該是好事。
忽的,這樣想道。
如果到了他比我強的時候,他真的不會背叛我嗎?
「轉校生?」
「誒?什,什麼?」
他的眼睛裡不知何時又有了光,似乎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然後啊。總是叫你轉校生又有點那個,要叫什麼好呢?平時的話,是叫斯特卡特,嗎?」
剛才還在說著遊戲的話,什麼時候變成怎麼叫我的名字了。
我不自覺地笑了。是思維轉變得太快,還是人太奇怪了。
是個看不厭的男人。
「叫我米拉霹靂卡大人吧」
「不要」
他明顯不情願的臉,看著很有趣。
「那就——叫霹靂卡吧」
「霹靂卡?」
我告訴他自己的愛稱。說是這樣說,也只有爸爸這樣叫我。
「是啊。很響亮很完美吧?怎麼說呢,很閃耀的感覺吧?」
「嗯,很像擬音吧。就像霹靂,這樣的」
「你在開我玩笑?」
「不是,我覺得很可愛呀」
「你似乎總用這個來搪塞我吧?!」
我大叫了起來,他輕輕地笑了。
是什麼,這種感覺。
我想,如果有朋友的話就是這種感覺吧。不是【夥伴】,而是朋友。就算是同樣的語言,那和我所使用的卻是不同含義的存在。
「那麼重新再來。多多指教,霹靂卡」
意料之外的笑顏。我的臉變紅了。
「多,多多指教真,真真真」
「真?」
「真,——快點崇拜我吧!你這個僕人!」
「啊我不是僕人。像平時一樣直接叫名字不就可以了」
那個剛才就失敗了啊!
「嘛算了。那總之到我家去吧」
「是,是啊」
這時我並沒有注意到。
他下意識地避開了我的問題的答案。
■◇◆□
「狗屋?」
「你是故意的?你呆掉了吧是這樣吧?」
「但是比起我家的路克萊路(狗名)的小屋還要大些的」
「這可不是狗屋知道嗎?這是真白家知道嗎?」
從水母的家走路十分鐘。到達彩自己的家。
白色的外牆下兩層的房子。沒有院子。
這個家,只住著彩一個人。
「啊,什麼?姓真白所以是白色的家,這樣嗎?挺努力的嘛」
「不,其實和姓氏沒什麼關係。我說從剛才開始你就當我笨蛋啊」
「開玩笑的。在日本一般家庭只應有一間房子,我是這樣被教育的,所以算了我會忍耐的」
「什麼啊那種教育。而且還說忍耐嘛,好吧」
發洩著無奈,邊用鑰匙開了門。
開了門進了玄關,滿目都是見慣了的空間。
對霹靂卡來說是小了點吧,這樣的玄關。
以白色為基調的裝飾風格。玄關地板的瓷磚也是純白色,卻和彩的姓氏沒有絲毫關係。
「這就是,你的家」
這樣說著,霹靂卡的聲音也許因緊張而僵硬著。
仔細想想,在家裡招待除了青梅竹馬外的人,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不,是第一次,吧?
不記得是誰,但感覺像曾經招待過某個人一樣。
「沒有鞋子。是一個人住嗎?」
「鞋子都是放在鞋櫃裡的。嘛,一個人住是說對了」
從在海外出差的父親那裡拿生活費,生活過得並不拮据。沒有不便也沒有不滿。
「上了二樓第一間就是我的房間。我去拿飲料,想要喝什麼?」
「特種紅茶,什麼都不加」
「沒有,真白家沒有喝紅茶的習慣」
「要從茶葉開始好好地泡」
「聽到我說的話嗎?!」
「那你有什麼啊」
「啊,有綠茶,有可樂,還有——牛奶」
霹靂卡挑著眉。是從牛奶這個詞想到了魅黑吧。
「我要紅茶」
「都說沒有了啊,瓶裝奶茶的話就有」
「瓶?算了,我就忍忍吧」
「為什麼你是俯看我?」
霹靂卡不回答彩的話,自顧自上了樓梯。
彩嘆了一口氣,走向起居室。
變成一個人,就會想起剛才水母的事情。
「沒有停止的空閒」
停止就如同後退。
自己並沒有停止的空閒。
從冰箱拿出綠茶和瓶裝奶茶,全部用右手夾著,就這樣拿過去。
橫浜市分為十八個區。這十八個區裡有著二百八十五個【想象者】,這樣計算,一個區有十五或十六個人。
如果說遵從規則就能實現願望,就不得不殺【想象者】。正確來講,是踩踏著他人的願望,讓他人遭受不幸。但是,犧牲他人以成就自己的願望,彩並沒有這種想法。
要實現願望,並不一定要這樣做。
「但是,究竟要花多少天!」
上了樓梯後彩整理了下呼吸,不讓霹靂卡察覺出焦躁地,讓臉上有些笑容。
門上掛著,妹妹寫下的【彩哥哥的房間】的金屬板。
「喂霹靂卡你在幹什麼」
彩開啟門首先看到的是,不斷窺探著床底下的金髮轉校生的身影。
從正面看,是白色的牆壁,還有床。所以,試圖窺探床底的霹靂卡,是背對著彩的狀態。從制服裙下展現的雪白的足,健康而緊緻。比起深閨的大小姐,不如說是活躍而任性的大小姐更合適。
「啊?!」
隨著身體一震,還伸在床底下的頭就生生撞上不鏽鋼的床沿。她的動作翻卷起了裙襬,彩在一瞬間移開了視線。
「嗚哇?!」
看著蹲在地上的霹靂卡發出不成聲音的嗚咽聲,彩很迷茫。
「啊,你在找色情雜誌嗎?這一點,倒是和平常人沒什麼不同」
青梅竹馬們來到彩的房間時,必定先窺探床底,因此彩並沒有對霹靂卡的舉動感到驚奇。
但,還是呆滯了。
「很抱歉讓您失望了,這裡沒有那種東西」
那種書,初中時在同班同學強制下有過幾本,但後來被青梅竹馬的女生陣容橫掃一光。
從那之後手上就沒有。現在也不想要。
彩沒有理會痛吟著的霹靂卡,放下靠在牆上的榻榻米式的飯桌,又從旁邊的壁櫥裡拿出兩張坐墊。
彩的房間裡雖然有電腦桌,畢竟只能坐一人,而讓霹靂卡坐在床上又有些抗拒感。
把奶茶和綠茶放在寬大的飯桌上時,霹靂卡按著後腦部擡起了頭。不知何故地睨視著彩。眼角掛著淚,臉也稍紅。
「沒事吧?要我去拿點降溫的東西嗎?」
「快道歉」
「要說,很抱歉打斷了你搜查色情雜誌,嗎?」
「額!不是!是我的耳環掉了!」
霹靂卡手砰地一聲扣在桌上堅決否定。
「你不是沒戴耳環的嗎」
雖然似乎很合適,霹靂卡並沒有佩戴外飾。
「是,是隱形眼鏡!」
「你的眼睛不好嗎?」
「兩隻眼睛都是二點零」
哼哼,自豪地甩了下頭髮的霹靂卡。剛才受到撞擊的表情一轉,變得很得意。
「那就不需要隱形眼睛吧」
「額。算了吧。這次就原諒你了」
「你那種說法是預設嗎?」
為什麼被窺探了床底的彩,要被窺探了床底的霹靂卡原諒呢。
霹靂卡擦去忍痛而流出的眼淚,看到坐墊和瓶裝飲料,歪了頭。
「這個是,什麼?」
「那塊布是坐墊,用來坐在屁股下面的。然後,那個是奶茶」
逐一指著東西說明,但霹靂卡似乎並不明白。
「要坐的話坐椅子不就可以了?為什麼要坐在又小又髒的布上?為什麼那要裝在奇怪的容器裡?杯子呢?」
「不是,這個」
「啊,我知道了!這塊布是不夠地方放椅子的平民低階智慧的結晶!」
自信滿滿又得意的霹靂卡。
「啊,是啊。就這樣吧」
「那這個容器呢?這麼說來,我見過在長方形的機器裡有很多這種東西,
原來如此,就是這個啊」
長方形機器指的是自動販賣機吧。彩抱頭嘆息。
「那個,我說。雖然聽過你是豪華轎車來回接送,難道你沒有出過街?」
「有是有,就是夜裡到《反轉世界》去」
「平時去逛街什麼的有嗎?」
「沒必要。想要的東西基本馬上就能得到,平民口中的千金小姐學校吧?的學生都是這樣的」
「那。為什麼要轉學到我們學校?」
彩的學校是公立高中。不是霹靂卡這樣的人來的地方。至少現在聽了她的話覺得是這樣。
「不是。我真正想要的東西,並沒有在我以後的人生裡」
又是這樣。
霹靂卡的眼神再次變得悲傷。
「想要的那個東西,是那個願望嗎?」
這樣問著,霹靂卡笑了。發笑的眼神,妖豔的笑容。
「——想知道?」
「——啊,不,也行」
不知不覺,心跳加速。
美人特有的笑容,可以這麼說吧。最能令霹靂卡的容姿耀眼起來的笑容。
「啊?什麼啊那種反應?被我的美貌吸引了嗎?」
沒臺階下了。
「啊,怎麼說呢。很抱歉為了霹靂卡而心跳加速了」
「為什麼要低頭謝罪啊?!可以啦。被美麗的事物奪了眼球是不美麗的事物的天性。原諒你了」
「難道霹靂卡的願望,是矯正那樣的性格?」
「哈?!為什麼要有改變這麼完美無缺的性格的必要!還有,沒必要為了這個就踐踏別人的願望吧!」
「哈哈,的確是」
彩笑了。
只在這時想到「overimage」的事,緩緩地站了起來。
「?你要去哪兒」
霹靂卡很疑惑地仰視著彩。
彩很快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啟動了膝上型電腦。
「早上的簡訊上有URL。在那裡可以確認其他的規則吧?」
在路上霹靂卡教的,是作為【想象者】不得不知的最低限度的東西,卻不是全部。
「嗯,是啊。直接看的話也許更快」
霹靂卡手裡拿著瓶裝飲料,或輕輕戳動或來回翻轉。
「不知道怎麼開嗎?」
「我知道啊!知道啊,但如果你想開的話?」
「那你自己開吧」
「知道啦!平民的東西,我不會開啦!」
霹靂卡紅著臉,把瓶子扔給彩。
「哦。不要亂扔」
彩擰著瓶口,打開了之後,站起來放在飯桌上。
「哇,不,就是這樣開的,我早就知道了!」
「是啊」
沒好氣地回答之後,打開了手機的簡訊。
想要複製在手機顯示了一次的URL,失敗了。就連顯示畫面都打不開。
「怎麼了?在手機上看不到嗎?」
「是啊。不知道為什麼」
嫌打下URL麻煩,把簡訊傳到了電腦上,出現一個電腦上顯示的URL的網頁。
「遊戲的用意嗎,真煩啊」
顯示出來的,是登入畫面。
畫面被分為左右兩邊,右半邊的街道是純白色,左半邊的街道則是彩色。然後,以此為背景,畫面中央書寫「overimage」的文字。
原始顏色,或者想象ID【】
登入密碼【】
【登入】
彩邊看著手機,在上面的一項填上【white】,下面一項填上#ffffff,點選了【登入】。
數秒的更新時間之後,顯示的是。
歡迎你《徵白侵色》先生
我的主頁QP人物簡介退出幫助
【想象者】真白彩/【上次登入時間】2011.5.6週五
【想象ID】《徵白侵色》
【班級】A-3
【原始顏色】white——#ffffff
【可以使用的反轉】2/10
【願望】把重要的人的不幸變成「從未發生的事」
【懲罰】無法顯示
【家庭成員】父親/妹妹
「為什麼」
彩並沒有和誰提起過自己的願望。也不應該說。
這樣的話為什麼,它會在這個畫面上顯示。不僅名字和家庭成員,還有,剛才反轉的事情也。
「怎麼了?」
彩制止了想要站起來的霹靂卡。
「不要過來、」
「什,你也不用這麼大聲說出來啊」
看著霹靂卡鬧彆扭似的坐了回去,彩重新說道。
「啊,不是,抱歉。不是這樣的」
「算了。我的主頁上會顯示自己的願望。不想,被看到吧?」
似乎不用說明也能得到理解。
「啊,嗯。但是,沒關係的,被你看到。過來吧」
彩連同剛才謝罪的份溫和地笑著,霹靂卡紅了臉頰,「什,什麼嘛,真沒辦法」說著走近了彩。
「霹靂卡,這個遊戲的製作者,是人類嗎?」
「又是那個?我說,你在意那種事情幹什麼」
「也是啊」
雖然不甘心,但正如霹靂卡所說的。
就算考慮對方是誰,情報也過於不足。並不是放棄思考,只是一時中斷。不可以不分輕重緩急。
「你看,【想象ID】就像線上遊戲的操作暱稱,【原始顏色】就是我的顏色。但是這個【可以使用的反轉】是什麼?」
知道自己的家庭成員和願望已經非常不可思議,是無法解決的疑惑。
這樣的話,就先解決掉很容易就能知道答案的疑惑吧。
「在【反轉】裡有十種派生。自己一個人來回於兩個世界叫【反轉】。只讓對手【反轉】的叫【強制反轉】。把自己也染上原始顏色以強化想象叫【個人反轉】。也有不捲入其他人的反轉的【反轉拒絕】」
「原來如此。那今早魅影前輩用的是」
「為了讓你從我這裡逃走,是讓你一個人【強制反轉】吧」
根據實際狀況分別使用的移動手段,是這樣吧。對學生或在工作的人來說,【反轉拒絕】應該很重要。如果和比自己強的人戰鬥的話,【個人反轉】就很必要吧」
「所以,還是不要太相信周圍的人比較好」
「怎麼這樣說」
「如果連【反轉拒絕】也能掌握的話,就不會捲入其他人的【反轉】。這樣,就無法知道誰是【想象者】了。說不定你的青梅竹馬,也是【想象者】呢?」
「那不可能吧」
「我雖然不知道那個女人怎樣,總之不要大意」
「啊,知道了」
試著想象。今早,玉求沒有被霹靂卡的【反轉】捲進來。那麼如果,那就是關於【反轉拒絕】呢?——
怎麼可能。
彩印象中叫紀無玉求的少女,不是那種踐踏他人願望來成就自己的人。是個比任何人都為他人著想的溫柔的人。
所以那種可能性,是完全的不可能,根本沒有考慮的必要。
彩整理了思緒,意識轉移到下個問題。
「額,從哪裡可以看到規則的?」
「將游標對上幫助,有一項是規則」
「幫助,是這個吧」
游標對上的時候,注意到了。另外一個異常。
「霹靂卡」
「這次又怎樣?」
「剛開始遊戲的【想象者】,是F等級的吧?」
「規則上是沒有,但基本都是這樣」
「那比如,遊戲一開始就是A等級的傢伙有嗎?」
「什麼啊那個問題。等級的人員數量是一定的。如果有那種事,
A等級中的誰就一定會降級。基本上不會發生,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為什麼這麼問?」
彩又一次看著螢幕。
【班級】A-3
「我的等級,是A-3來著」
「嗯——什,哈?!」
霹靂卡確認似的凝視著螢幕。
「誒?什,到底怎麼回事!」
從霹靂卡驚嚇的程度來看,果然是不太可能發生的事吧。
「果然,不是簡單的事啊」
「為,為什麼!你,明明等級和戰鬥都」
「誒,啊,不戰鬥過了」
「哈?!但,你不是還沒給顏色附上形態嗎!」
「附上了。該說是形態,還是意義呢」
霹靂卡並沒有目擊彩發現顏色時的情形。
「你附上了什麼!」
「是《侵蝕》。入侵對手的想象——是能力的無效化吧」
聽了彩的回答,霹靂卡的表情消失了。頹唐地向後退,被彩的床腳絆倒,直直坐在坐墊上。
「不,不可能。但,但是,那種事情」
霹靂卡無焦距的目光,空洞地投射向彩。
「怎,怎麼了,霹靂卡」
「你,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荒唐嗎?」
「荒唐,在哪裡」
使用空色的少女,也同樣覺得彩荒唐。作為【想象者】,彩的想象有什麼奇怪的嗎。
霹靂卡把手按在胸口讓自己冷靜,反覆深呼吸。
「我給你說明。這不是規則而只是用語的說明,沒有記住的必要。只需要理解」
「啊,嗯」
「【想象者】要將顏色賦予形態。這時大都是想象出【肉眼可見的事物】或【經歷過的現象】。魅影魅黑的《影》是前者。我的《雷電》是通過對雨天的雷加以想象的後者。懂嗎?」
「我知道,知道了」
經歷著的事物比起未知的事物,要容易想象。這樣的事情,就算不講也知道。
「還有,想象可目視的事物或現象,被叫做【存在想象】。這是大多數的【想象者】採用的。簡單的說,在二百八十五人中有超過二百七十人都是這樣。不管是我,魅影魅黑,還是剛才戰鬥的傢伙們」
「啊,嗯。所以,那是因為什麼?有什麼問題嗎?」
「把話聽完,笨蛋。像你的《侵蝕》,和我剛才提到的《夜》或《神》,另外還有《戰爭》、《正義》、《和平》。那樣沒有具體形態的東西,是不能想象的」
「這樣啊」
「說話方式真惡劣。要想象出《正義》,有誰能想象出同種形態的東西?不能。那太過抽象了,沒有具體能夠象徵的事物」
沒有具體能夠象徵的事物。彩理解那句話。
的確,《雷》能通過肉眼看到,也更多被表現為黃色的曲線。
但是,如同《正義》,像特攝節目這種,體現《正義》的並不是他們本身,而是他們的行為。這裡沒有具體的形態,因此無法想象。
若要應用於戰鬥,更是如此。
「終於懂了吧。傻瓜就會問‘然後,那又怎樣?’對吧。所以我告訴你,像你那樣想象抽象事物的【想象者】基本都是最強的」
「最強?」
響起和場合氣氛不相符的高亢聲音。
「像你們這樣的,被叫做【無理想象】。想象著普通人無法想象的東西的,荒唐的存在」
「荒唐」
「但還是存在著。就像,指令全是一擊斃命的格鬥遊戲的角色。摧毀遊戲平衡的存在」
最強,不應該存在的、摧毀遊戲平衡的存在。
就算知道這些,也沒有一點實感。
「你的能力是入侵他人的想象吧?那是就連我絞盡腦汁想象出來的電擊也無法消滅的。知道嗎?你有多麼的異常」
「不,就是說沒有你說的最強。效果範圍也只是右手而已」
「那是由你決定的。效果範圍要怎樣想象都行」
知道這些的瞬間,彩如是想。
若右手以外也能生效的話,自己就不會輸。
雖不能說是絕對勝利,至少敗北是不會的。
終於理解了。
「倘若真如此,我,不就是最強的嗎」
「我不正是這樣說嘛!」
這樣說著的霹靂卡,微微地顫抖著身體——
是在害怕我嗎?
「QP」
「什,什麼?」
「QualiaPage——快點選QP的那項!」
聞言,反射性地聽從。點選了QP。
然後,過了幾秒,好幾個想象ID被羅列了出來。
【存在想象】【無理想象】【二重想象】
A-1
《透檢視縫》→《鏡》
《鮮血紅穿》→《炎》
A-2
《誠孤焰舞》→《炎》
《漆黑銳劍》→《影》
《完全無欠》→《噴火》
《蒼揮指從》→《雨》
《十一刀流》→《灼熱》
《金色反鏡》→《雷電》
《惡戲確定》→《穴》
「其他的【想象者】的,想象?」
發現和霹靂卡跟魅黑的差不多的ID。滾動滑鼠,下面似乎還有很多。恐怕還要到F-3吧。
「點選之後就能知道這些人住在哪一區。還有原始顏色也是。也可以用住址檢索。但不是這裡,點選【無理想象】」
原來如此,敵人是怎樣的程度,有怎樣的想象,居住在哪裡,這些全都可以在這裡確認到。
內心揣摩著,彩依言操縱著滑鼠。
【存在想象】【無理想象】【二重想象】
A-1
《終結消失》→《空白》
《無神論者》→《神》
《獅死粉塵》→《拒絕》
《友軍全滅》→《死》
《人間失核》→《歪曲》
A-2
《虛飾舞臺》→《矛盾》
《最終局面》→《結末》
A-3
《徵白侵色》→《侵蝕》
C-3
《瞬藍殘像》→《瞬間》
「這就是,荒唐的【想象者】,嗎」
的確,客觀地看就能知道。沒有明確的形態,無法想象的語言。
霹靂卡會被彩嚇到,也不無道理。
「意識到人數的少了吧」
「包括我九個人。看成十個人計算的話,是二十八分之一。少嗎?」
因是荒唐的存在,反而會覺得這人數很多。
「九個人中有六個是遊戲網頁的【想象者】」
「哈?」
知道自己不會聽錯,卻又不由自主地問了回去。
「我沒有說過吧。在‘overimage-裡有叫【調整者】的【想象者】。肅清違反規則的人和摧毀遊戲平衡的存在,他們是‘overimage-一方的【想象者】」
「。那個該不會是」
被霹靂卡的話喚起的是,白天的兩人。並不是組織所屬,
卻說是在誰的命令之下的,同年級的學生。
「嚴格來說,白天的兩人並不是【調整者】,而是其部下。但這樣就說得通了」
「我是【無理想象】,是會摧毀遊戲制衡的存在,所以才會被襲擊的嗎?」
「‘overimage-一旦發現【無理想象】就會令其成為【調整者】。作為玩家便會摧毀遊戲制衡,但作為保安人員就有了利用價值不是嗎?要讓我【退場】,是因為我和【無理想象】一起行動了吧」
的確少女並沒有讓彩【退場】的意思。最後想要殺人滅口,是因為沒有如任務內容所吩咐的成為他們的夥伴吧。
「和我在一起,是違反規則嗎?」
「不是這樣,【無理想象】本來就很強,跟我這樣的A級別在一起的話,就無法實施應有的手段。不去維護遊戲制衡免遭摧毀的【調整者】,其行動需要充分的理由」
「【調整者】和【想象者】有什麼不同?」
「【想象者】必須達到A-1才能實現願望,但似乎,【調整者】只要複數次完成任務就能實現」
這樣的話,其他的【無理想象】會成為【調整者】也說得通了。
比起在前七名之中徘徊,不如尊隨‘overimage-的所說來實現願望更加輕鬆,他們是這樣想的吧。
霹靂卡站了起來。
然後,睨視著彩。
「那麼,你要怎麼做?」
「怎麼做,做什麼?」
「說到這裡,你也該懂了。你決定做的話,一個月就能實現願望」
「所,所以呢?」
「殺了我的話,馬上就能升級到A-2」
霹靂卡的眼裡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什哈?我說,這個玩笑不好笑,一點都不有趣」
「——【反轉】‘由表向裡’」
霹靂卡詠唱著,房間脫去了顏色。
電腦畫面被染成同一種顏色,床、地板和飯桌,就連窗外的景色,
全被染成純白色。
「霹,霹靂卡?為什麼要【反轉】」
「我說過要保護F級別的你。但是,你是A級別。是對我構成威脅的敵人」
「怎麼變成這樣。我怎麼可能把你看成敵人」
「【幻現境界】」
顯現,一把暗金色的帶電的劍。
「你不是很想實現願望嗎?殺了我就會更近一步」
「不是很奇怪嗎。為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無法理解。
對彩而言,霹靂卡絕不是敵人。
就算自己有能力殺死霹靂卡。
就算彩是被稱為最強的【無理想象】。
那不能成為殺死霹靂卡的理由。
本來,就沒想過殺人。
「你問為什麼?那你為什麼不攻擊我?說想要實現願望是假的?不是吧」
「我說,沒有必要殺你吧。我還沒有失去理智」
「怎麼可能相信你。來干涉的都是敵人。來干涉的應該全部殺掉。這不就是這種遊戲嗎」
霹靂卡將劍尖指向彩。
於是彩注意到了。
從剛才開始,霹靂卡的身體一直在微微地顫抖著。
是在害怕彩嗎。還是,在懼怕著其他什麼東西。
「有來干涉的同伴,不是很好嗎。至少,我是這樣想的」
彩微斜著頭詢問道,只見霹靂卡艱難地搖了搖頭。
「這種事,我不知道。強者,只會欺負弱者。所以,我不得不變得更強!」
「人和人的關係,是無關利害無關強弱的啊」
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霹靂卡後退了一步。眼淚浮上眼眶。
恐怕,一直都是如此吧。
一直在這個弱肉強食的遊戲裡生存的霹靂卡,會得出的答案。
一直都在孤獨作戰的少女,抱著這樣的想法堅持了下來。
「你會和我扯上關係,因為你是會被輕易【退場】的弱者。既然你是A級別,我對於你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用處什麼的根本沒這回事,我不是因為利益得失才和你扯上關係的」
霹靂卡斥責的視線貫穿著彩。彩直視著她。
一點點,一步步地靠近霹靂卡。明明只有幾步的距離,明明只在室內,卻像在靠近遙遠的對方,那樣的緊迫感。
「不要過來」
「不,我要去」
是在懼怕著什麼,是在膽怯著什麼,是在悲傷著什麼。
不知道。但是,想要知道。
霹靂卡曲著腰,用盡全力,大聲地喊。
「不要靠近我!!」
似要將霹靂卡的拒絕之意具體化,雷擊增勢,無情激迸的電流變得更加銳利。
「不是敵人的話就證明給我看。不殺我的理由,
好好證明給我看!」
彩用右手握住了刺過來的利劍。
麻痺之感襲向全身,右手開始滴血,卻還在縮短著距離。
「放,放手——」
伸出左手抓住霹靂卡校服的後頸,拉近自己。
劍從她的手中脫落,霹靂卡撞進彩的懷中。
「你,你在幹什麼!」
霹靂卡的體內發出威嚇的電流,彩並沒有用【white】將其抹消,而是承受了下來。
「——不知道嗎」
身體被麻痺,無法好好地說話。
即使這樣,至少把這句話說完整,深深吸了一口氣,大聲喊了出來。
「不說出來就不知道嗎!」
霹靂卡的電擊,瞬間散開。
聲音在室內迴響,空氣中飄蕩著殘音。
霹靂卡就像被父母斥責的孩子一樣低沉了下去。
「什,什麼啊。有話就快點說,笨蛋!」
拒絕地如此說道。現在就連逞強,也顯示著少女的脆弱。
「你是笨蛋嗎」
彩放開手臂,笑著看著她。
「你,你好煩!」
霹靂卡大聲地嚷著,又像要抵過一般,用更大的嗓音叫嚷。
「怎麼可能背叛朋友!」
隨之而來的靜寂。覺察得到。霹靂卡的身體不再顫抖。取而代之的,是臉似燃燒般的紅。
「你,你!剛才,說了什什什什什什麼?!」
臉染成赤紅,霹靂卡顫抖地說道。
「我說了是朋友。到現在我只和青梅竹馬他們在一起,除了他們外,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還沒有必須背叛這些人才能實現的願望」
彩深呼吸。然後,告訴霹靂卡。
「我,不是你的敵人。今早說的這個,不是謊話」
表情驚愕,臉上寫著「無法相信」。是否是動搖,和剛才不同的微顫著身體,現在也是一副將哭的模樣。
又再次靜寂。沉默持續。
忽的,霹靂卡小聲地呢喃著。
那個聲音,並沒有傳到彩的耳朵裡。
「我聽不到哦,霹靂卡」
哄小孩似的,彩溫柔地對霹靂卡說道
然後,霹靂卡沒有絲毫傲慢與輕狂,像同齡的女孩子一,用幾不可聞的聲音說道。
「真的?」
「」
不覺間,心跳加快。
沒有強勢的大小姐的面目,說話的霹靂卡只是個纖柔的女孩子。這樣的姿態讓霹靂卡的美貌無限放大,令彩根本無法轉移視線。
「敢騙我的話我就殺了你!」
對於可愛地發著牢騷的霹靂卡,彩簡短的回答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