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運,可不可以用這個詞呢。彩從教室裡消失了這件事誰都沒有發現。
是因為不僅是坐在靠窗的最後一排,而且旁邊的坐位也沒有人。
但是,轉校生米拉霹靂卡斯塔卡特的消失應該引起大家的注意吧。
反正,【反轉】好像是來往於這個世界和純白世界間的必要詠唱。說出這個詞的瞬間,不用等別人的回答,就直接飛到這個世界來了。在白色的世界裡,時間和現實的時間是一樣的。
米拉霹靂卡在進入教室的一瞬間就發現了彩,剛確認他便是今早的少年就【反轉】了,所以在教室裡的人看來,就像是幻覺。
回到教室時也是,也不辯解也不說明,直接說了句一點親切感都沒有的自我介紹:「就是這樣,請多關照。」,然後理所當然的在彩旁邊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教室裡一片啞然,彩一片茫然。
但是沒有敢站起來訓斥這個過於自大的轉校生,班主任也只是一邊迷惑著一邊開始了HR。
今年黃金週的最後一天是週四。也就是說今天上學第一天是週五。明天週六又休息了。因此,今天光是發教材和收一下作業後上午就放學了。正式上課要等到下週一。
彩悄悄摸了摸脖子,傷口,與其說是消失了,更像是沒存在過。但是,被斬的觸感卻清晰的殘留著。很不可思議的感覺。
HR結束的同時,班級又充滿了生機。立即就和朋友玩起來的人,終於可以去活動部參加活動而高興的人,還有一個人戴著耳機回家的人,各種各樣。
而不屬於其中任何一種的人——彩和米拉霹靂卡。
「彩君彩君,關內的車站前有一家很好吃的薄餅店——」
「喂,我說,我有個要去的地方,陪我去。」
打斷正靠近彩的玉求的話,金髮的轉校生向彩命令道。
還沒走掉的學生,全部將視線投向彩。
這也是情理之中,沒有和任何人說話的轉校生,放學後突然和某個人說話了,不管是誰都會感興趣的吧。雖然事實上彩和米拉霹靂卡在不為人知的地方談過話了,但是誰也不知道啊。
「呀,對不起,有約在先……」
「哎?剛才的話,忘記了?」
「……知道了。」
這麼一說,彩想起來了。在白色的世界裡,被命令成為【夥伴】的事情。
「你,成為我的夥伴吧。」
「……哈?夥伴?」
彩不加思索就蹦出了這句話。
但是轉校生一點都不介意的往下說。
「因為你是剛加入遊戲的話,也不會背叛我,而且,你好像還能幫忙打敗魅影魅黑。作為回報,我將保護又小又矮的你不受其他人的傷害。對於初學者,在序盤中如何生存下來是很重要的對吧?」
「遊戲?生存下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這種等級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嗎?……算了,好吧。我之後會教給你的。總之你從現在開始是我的夥伴!明白了嗎?」
面對不允許拒絕的說話方式,彩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順便說一句,拒絕的瞬間我會殺了你。」如果被這麼說的話,就更會同意了。
於是,現在。
對高傲的轉學生順從的模樣會得到同年級的其他學生怎樣的評價,彩很容易想到。
不但有悄悄討論謠言的同班同學,還有直白的給予同情目光的人。
「喂,彩……君?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求牽強地笑著,用疑惑和怒氣交雜的口氣問道。
「……不是,玉求。這是有原因的——」
「你是誰啊。找我有什麼事?」
等不得人家把話說完,米拉霹靂卡打斷了彩。
玉求「唔」一聲,鼓起了雙頰,斜睨著米拉霹靂卡。
「我不是找你轉學生醬,我找彩君。彩君是我的青梅竹馬哦。」
「青梅竹馬?這詞已經不用了吧。再說,貌似青梅竹馬的你可不可以不要在我和這傢伙間插一腳?」
哼,米拉霹靂卡用鼻子哼了一下。玉求更不高興了。
「不是貌似!玉求和彩還有水母和藍從幼兒園開始就一直在一起了!」
玉求大聲說。除去彩和玉求的那兩位,雖不在同一所學校但的確是另兩位青梅竹馬的名字。對米拉霹靂卡的憤怒使她把不必要的名字都說出來了。
「哈?那些人是誰啊。再說,不管有幾個人有多少年交情,和我和這傢伙的關係沒有關係。」
「是嘛!彩君要和玉求一起回去了!所以轉校生不會和彩君一起走了!」
「你這算什麼。自我中心嗎?真是麻煩。」
「你才是自我中心吧!轉校生入學第一天是不是過於隨便了!」
「我想幹什麼是我的自由!」
「我的意思是隨便獨佔彩君是不允許的。」
因為米拉霹靂卡更高些,所以畫面看起來像是小動物在向肉食動物反抗。
「我說你,倒是說點什麼啊。」
米拉霹靂卡從玉求那移開視線,看著彩。眼中有困惑之色。好像對光施壓無法戰勝的對手沒輒了。原來肉食動物不一定會勝利啊。
雖然服從別人命令有些不情願,但卻無法反抗。
「哎——玉求,冷靜一下。」
彩試著使玉求冷靜下來。
「彩君這樣也可以嗎!原來你也喜歡金髮美人啊!」
玉求很少見的,真的生氣了。
不是不理解玉求的心情。換了是彩,玉求忽然和轉校的男生一起回家的話,心裡也會不舒服的……吧。
但是,卻沒辦法解釋這件事情。
「不是的啊。讓我怎麼說呢。」
「啊!是對玉求也不能說的關係嗎?糜爛的關係嗎!是嗎!」
「不是,不是的!總之明天去薄餅店,今天先……好吧?」
「……今天是要去水母醬家的吧?」
「……我知道啊,記得的。我稍後一個人去,沒事的。」
彩將手搭在玉求肩上,緊盯著玉求的眼睛說。
玉求也不躲閃彩的目光,像是在觀測彩的誠意一樣看著。
「……彩君這麼說的話,玉求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雖然還是有些不滿,但玉求總算是接受了。
彩將手輕輕放在玉求頭上,輕輕的撫了撫。
「對不起。」
於是,玉求雪白的兩頰漸漸變得像蘋果一樣紅了。
「那,明天一起出去哦!」
「嗯,好的。」玉求還沒有完全消氣,拍開彩的手走出了教室。於是,教室裡看好戲的學生也一個個離開了。
「——那,走吧。」
「你,很幸福嘛。」
轉過頭去,米拉霹靂卡正不滿的斜睨著彩。從窗戶灑進來的陽光被米拉霹靂卡的金髮反射著,像鏡子一樣。
「你說什麼?」
「【幻想者】應該是對世界不滿的人才對。但是,你好像很幸福啊。我覺得有點矛盾的意思。」
「幻想者?」
「就是像你我一樣可以去純白世界的人。」
「啊,這樣啊。」
好像是遊戲用語。想著,被米拉霹靂卡敲了敲肩。
「我不是說了有想去的地方了嗎?快點陪我去。」
「是,是……」
如今就忍耐下吧。我對自己說。
而且,也有想向米拉霹靂卡打聽的東西。的確應該一起行動。
「那麼?你想去哪?」
彩和米拉霹靂卡走出了學校。後面有一個跟蹤兩人的人影。
這個人,一邊拿著手機放在耳邊,一邊跟在兩人後面。
「——是。A-2班的《金色反鏡》和F-3班的《徵白侵色》走在一起。——不是,是的,但是……可以嗎?但是原本的物件是《漆黑銳劍》啊……不,是麼,明白了。」
接著對電話那邊說了句「有事再聯絡。」就結束通話了電話,這個人死死的盯著彩和米拉霹靂卡。
那視線中的情感是憤怒還是嫉妒又或者是羨慕?
保持在兩人不能發覺的距離,再次拿出了電話,聯絡了另外一個人。
響了幾聲後,有人接了。
「喂喂。」
——十分鐘後。兩人終於來到了米拉霹靂卡想去的地方。
「真的是這裡嗎?」
「嗯,是啊。」
米拉霹靂卡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但是,這不過只是哪都有的快餐而已吧?」
眼前的是大手漢堡連鎖店。因為離學校不遠,放學後常有學生來生意很好。
「那有什麼,反正我是第一次來。」
「哎,這樣啊。」
「喂,怎麼,有意見?」
面對正斜眼盯著自己的米拉霹靂卡,彩急忙擺手說「不是的不是的。」
「呃……因為吃它對身體不好?」
「雖然也有人這麼對我說,不過我主要是覺得沒有必要特意來吃這麼便宜的快餐。」
「……你以為你是哪來的大小姐啊。」
「的確是挺有錢的啊。」
的確,看起來她不像是住公寓啊出租房那種地方的人,她的穿著打扮和態度的確更像是住豪宅別墅的……。
「你這個有錢人想當一週平民的意思嗎?」
「感興趣而已。」
「唔,這樣啊。」
總之,就是在富裕家庭長大的米拉霹靂卡想吃平民常吃的漢堡包這麼一回事吧。
「哈哈。」
不由得,彩笑了笑。
「……?你笑什麼。」
「不是,怎麼說呢,只是覺得你比想像的要普通。」
「找架打嗎?」
「說了不是了。我的意思是覺得在那種世界戰鬥的人肯定需要強大的精神力,但感覺你很正常啊的意思。」
「我要是正常的話就是你不正常了。」
「為什麼?」
「因為【幻想者】不會在這種狀況下笑。」
看著冷冷地說這番話的米拉霹靂卡,彩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因為米拉霹靂卡的瞳孔里正閃爍著冷酷的光芒。
「你只不過運氣太好了。這個遊戲對於初學者來說是很嚴酷的。你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為和處於上位等級的我在一起。希望你不要忘了這點。」
對這警告似的言語,彩沉默地點了點頭。
也不想自己死,也不想戰鬥。即便如此也是有沒見過的敵人在等著要彩的命吧。
這麼說的話,現在還活著也只能說是運氣好了。是不是最好的,就是另一回事了。
「謝謝你啊,轉校生。」
應該表示感謝吧。這麼想著,就脫口而出了。
「哈,哈?你謝什麼啊!」
啪,米拉霹靂卡擡起彩的臉凝視著問道。眼神已經變正常了。
「因為,你不是保護著我呢嘛。所以,我要表示感謝啊。」
「……哪!哪……也是。是是,你要感謝我!」
「嗯,謝謝。」
「唔……快,快走吧。」
說著,米拉霹靂卡先走進店內了。
語氣很冷淡,也看不太清表情,但是還是能看到米拉霹靂卡白皙的臉頰上飄著兩朵紅暈。
「歡迎光臨,請問是在店內吃嗎?」
「等等,她在說什麼?」
「別用手指著店員。呃,是在店內吃。」
先進入店內的米拉霹靂卡點餐也是第一次,正在店員面前困惑著。
店員也向彩投來極其困惑的目光。
「聽著,轉校生。要先在這點你想吃的東西。」
「我們先入座,服務生再來問想吃什麼才是正常的吧。」
「不,這和餐廳不一樣。」
「你是說,讓本小姐站在這兒點餐?是不是太無禮了?」
「但這就是這樣啊。」
「……唔——。沒辦法了。」
什麼沒辦法啊明明是理所當然的。到底是在什麼樣的教育方式下長大的啊。
「初中時沒想過來一次嗎?」
「沒來成。自己一個人來有點……」
「可以和別的朋友來啊。」
「你認為我有朋友嗎?」
不知為什麼好像很驕傲似的,米拉霹靂卡挺了挺胸。
「啊,那個,什麼,對不起……」
「哼,明白就好。」
的確,這麼高傲的美女很難交到同性朋友吧。不,做為異性的彩也極為不想接近她……
「那麼,這個,魚肉堡是什麼?」
米拉霹靂卡指著選單,伸著脖子說。
「呃,這個是——」
結果,點個餐就用了將近五分鐘。
「我說你,後面還有其他客人呢啊。」
「煩、煩死了!誰讓它有這麼多品種的!看起來還都差不多!而且還得我自己拿著盤子。這裡的系統到底是怎麼搞的?!」
「在這兒這樣是很正常的。」
「日本要亡國了……」
米拉霹靂卡一邊抱怨著一邊走上了樓梯。
「三樓以上是吸菸席,我們就坐這邊吧。」
上了二樓正好看到合適的座位,彩就坐了下來。
「哎?好窄啊。而且,椅套呢?」
「沒有那種東西啊……」
奢侈品怎麼可能出現在快餐店裡。價值觀的不同竟已經到讓人困擾的級別了。彩想著。
「啊,椅子好硬,屁股疼……」
「……哈」
「喂,嘆什麼氣!」
「不是,沒什麼。怎麼說,我在想什麼樣的生活會造成你這種反應。」
「沒什麼啊,很正常的。高階豪華轎車來回接送的話就是這樣啊。」
「是、是這樣啊……」
真真正正的,大小姐。
「但是話出回來,從今天開始就不是這樣了。」
「說也是,你轉學的時間好奇怪。」
「嘛,作為【幻想者】活動的話在我家太不方便了。」
米拉霹靂卡盯著什麼東西都沒有的地方好像在看什麼。
彩喝了口可樂潤潤嗓子,薯條剩的不多了,他終於鼓起勇氣說。
「轉校生,很認真的話題,我有很多想知道的事情。」
「嗯,不想說。」
米拉霹靂卡一邊目光閃閃的盯著眼前的魚肉堡,一邊毫不猶豫的回答說。
「喂,我還什麼都沒說呢。」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我的三圍啊,變態。」
……。
「啊,轉校生為什麼會認為我想知道你的三圍呢?」
「因為你剛才一直看著我的胸部」
「……才沒有看」
自知理虧,語氣稍微弱了下去。說沒有是假的,但也不是直直盯著的——他這樣想。
「而且,男人一般都是會問我‘手機號是多少’、‘什麼時候有空’、‘有沒有戀人’、‘三圍’這些的。啊姆,啊,真好吃。那想問什麼?想知道我的手機號?嘛,聯絡方式還是留下的好呢。」
然後美美地吃著口中的薯條,米拉霹靂卡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這樣說。
彩咬著牙壓抑自己,非常冷靜地面對她。
「雖說號碼是必須的,但我想問的東西並不是這個」
「我沒有男朋友,因為沒有我看得上眼的人。我也沒有空。我必須趕緊打通這個遊戲,實現我的願望」
突地,彩停止了動作。
「實現,願望?」
不知覺中立刻回問她。明明知道自己並沒有聽錯。
「什麼啊,我說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啊,這樣啊。你什麼都不知道對吧。」
「……那個,可以實現願望是怎麼回事」
「嗯。這樣說吧,你知道些什麼?」
這樣說著,米拉霹靂卡用吸管吸著茶。總覺得她的動作表情都很優雅,再次說明了她成長環境的優越。
「說實話,我什麼都不知道」
「原來如此。今天是第一次來到《反轉世界》的?」
「額啊,那叫《反轉世界》的,如果是剛才的白色世界的話,今天早上確實是第一次」
「那你也沒有看簡訊吧」
原來如此啊,嗯。少女臉上是釋然的表情,彩卻是一頭霧水。
「怎麼回事?拜託,我想知道詳細的來由」
「嗯,我正打算告訴你呢」
過了快一個小時,我的目標——兩個人終於從店裡走了出來。
我拿出了手機,把作戰開始的訊號發給了那個人。
「諸橋君,走吧」
招呼了旁邊的金髮男子。那是一個真的不想認為是同一所學校的、簡直是降低了學校檔次的學生。
「嗯?終於任務開始了?」
和站著的我不同,他坐在花壇處。站起來彈了彈制服上的灰塵,自然的動作下不經意地將手搭上了我的肩,我彈開了他的手,敵意地睨視著他。
「喂,這可不是玩玩而已。這是那個人的命令。不要開玩笑」
就算我顯露出對他的厭惡,他只是不經意地笑。根本不在乎。
「雖說這不是玩玩就罷。但這是遊戲,也就是玩樂的延長吧」
「互相廝殺的遊戲,不是玩樂而已」
「雖說是相互廝殺,但死亡也只是在《反轉世界》,本就不是真的死亡不是嗎?只是玩樂而已啦」
「儘管真正死亡的很少,卻都是堵上性命的。把它說成是玩樂的話,【退場】的就從你開始吧?」
就算是充滿殺氣的話語,也無法改變他的態度。真是個麻煩的人。
「根本無法溝通……。我們的任務是,讓【冰之女王】和【漆黑銳劍】一同【退場】吧?現在突然就變成,消滅那個轉校生什麼的,感覺不想上心啊」
「是啊。可這是那個人的命令,不得不好好執行」
「我沒法變得像來音醬那麼順從啊」
「怎麼也講不通的男子,真討厭啊」
「……你真囉嗦,把他們都殺了不就行了。知道啦我會殺了他們的,真煩啊」
這個傢伙思維簡單,職位卻在我之上,這件事令我覺得不可思議。
「對了。《金色反鏡》是A-2級別,你要細心注意。我將《徵白侵色》無力化之後,就過去幫你」
「無力化?讓轉校生【退場】,卻只讓真白倒下即可?」
和諸橋的意見少見地一致。儘管是非常不愉快的事情,但連我也認為應該讓真白彩【退場】才對。雖知道很逾越,還是向那個人進言了。但是……。
「似乎他有利用的價值。那個人決定了的事,我們只能遵從」
「利用價值嗎。讓他像我一樣遵從於他?這樣的話不是更該選轉校生」
「喂。服從是上下關係不分明就無法成立的。《金色反鏡》和那個人是同個班。軍門下達的命令是不存在萬一的。所以,只有消滅。」
「所以啊,F班的優雅男是根本不存在的」
憎惡地喃喃自語的諸橋。雖是平時就情緒起伏激烈的麻煩傢伙,似乎隱藏自己感情的方式有些不同。
「怎麼了,你跟真白彩認識嗎?」
畢竟是同一所學校,也沒什麼奇怪。連我也多少知道一些。特別是一些雖不至顯眼,但也絕非能在陰影中隱藏的事。似乎是印象中故意表現的很成熟的男學生。
「那傢伙,很讓人不爽啊」
非常抽象的表現。腦袋虛空著的話,心情表現也會變得幼稚到不行。
「之前去橫浜的時候坐的是同一輛電車,那傢伙,給一個老太婆讓了座」
「那不是好事嗎」
一點都不是什麼令人不爽的事。
「還不止這個。在學校也幫助一些有困難的傢伙,就連不久前,看見我吸菸就很偉大似的在那裡說教。而且令人不爽的是說教的內容。他竟然說‘別抽菸了,很難看’。別開玩笑了那個混蛋。」
不,錯的人是你。反而是聽了這話很贊同真白彩。雖然還是要打倒他的。
「但是,那傢伙之所以會變成【想象者】,也是有著就算把別人當做踏板也要實現的願望,不是嗎?」
「啊,確實是。那麼,他在做的事,是偽善?」
「我討厭偽善者」
即便那樣,也比你好很多。
我只是在心裡面小聲嘀咕,便慌忙看向前面。
「果然,失去他們的蹤跡了」
說是這樣說,腦袋空虛的笨蛋卻只會在那裡輕薄地笑。
「沒關係,我們有好辦法——【反轉】表到裡。」
瞬間,世界便被白色包裹。
剎那,人從這個世界消失。
只有【想象者】的世界已經來臨,互相廝殺已經開始。
「自顧自的事情不要做」
「不是很好嗎,反正都是做同一件事」
人影只在數十米開外。似乎比想象的距離要近。
「算了,走吧《灰煙廢人》」
「瞭解——《禁捉時攻》醬」
我將《風》,他將《爆發》——各自想象開來。
■◇◆□
「可以實現願望的遊戲,嗎」
出了店,走在身旁的米拉霹靂卡用輕巧的語調開始向彩粗略地說明。開口第一個說的是,「這個是可以實現人願望的遊戲」。
「是的。常有的事不是嗎?‘不管怎樣的願望都能實現’之類的東西。這個遊戲感覺就像真實的一樣。為了那真實的感覺,也為了自己的願望而殺掉來到《反轉世界》的所有傢伙」
能飛進《反轉世界》,是否也說明了彩有想要實現的願望。
要確認的是,在彩的心中,有著無論如何也要實現的願望。
但是那是,從來沒有向誰提及過的事情。是誰,以怎樣的方式察知了呢。雖然在意,卻不會說出口。不想說越線的話。
「雖說是廝殺,也並非互相痛揍而已吧」
想起了今早的事。在公園戰鬥的米拉霹靂卡和魅影魅黑。米拉霹靂卡操控雷電,而魅影魅黑操控影子。
「是啊,賦予自己的顏色以形態,然後戰鬥」
「顏色?形態?」
「嗯……。啊,對了。拿出你的手機來。簡訊簡訊」
被米拉霹靂卡催促著,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智慧手機的畫面上,表示收到簡訊的符號上顯示著【2】。
「收到簡訊了」
「開啟啊,笨蛋」
聽話地按下了符號鍵。收信箱裡有2條新簡訊。其中一條是玉求發的。標題是【明天】,應該是剛才發來的。先放置一邊,看向另外一條。
「什麼啊……這是」
陌生的簡訊地址。標題是【「OverImage(超越想象)」使用者登入完畢】。
「啊,就是這個。快點讀」
從旁邊一直看著畫面的米拉霹靂卡這樣說著。儘管彩多少有些困惑,還是打開了那條簡訊。
真白彩先生
謹在此通知您已經完成了「OverImage」的使用者登入。
從現在開始,您就是【想象者】。
謹記以下的登入內容,並請妥善保管。
想象ID是
《徵白侵色》
登入密碼是
#ffffff
鎖定顏色是
【white】
※請注意,中途退出遊戲是不被允許的。
※在【想象者】以外透露遊戲的內容,遊戲將終止。
※詳細規則請瀏覽下記的URL。
xxx。
「什麼啊,這是」
輕喃出了和剛才一樣的話。
簡訊,和網路遊戲的使用者登入如出一轍。
但是,令彩驚訝的並非這個。
「不可中途退出,是怎麼回事?」
「就如字面上所說的啊。也就是,讓你戰鬥的意思」
和彩相反,米拉霹靂卡絲毫不吃驚。
「戰鬥,就不只是決定勝負而已,對嗎」
是可以實現願望的遊戲。應該沒有那麼簡單。
「是啊。極端地講是互相廝殺,吧。但這樣講也不是很確切」
「殺了人就能實現願望,這樣的事……」
「錯了嗎?不是的。不進入這個遊戲就實現不了願望的這個世界,才是真正錯了吧」
米拉霹靂卡憎惡似的喃喃自語著。
自己並不知道米拉霹靂卡有著怎樣的願望。但也多少知道,她為了實現願望而毫無怨言地戰鬥著。
但是,彩卻不同。沒法簡單地就做出決定。
「詳細地解釋給我聽。一定要殺人的話,我——」
「怎麼辦?反正中途退場是不可能的。要為了其他傢伙的願望而葬送性命?」
冷酷的語言讓彩無法很好地回擊。
「不是那樣的……但是」
看著這樣的彩,米拉霹靂卡輕微嘆了口氣。
「也對。一下子就接受的話反而奇怪。那,這樣想的話如何?」
「好好聽著」,米拉霹靂卡豎起食指說道。
「假設,現在有一個一百人和一個一百零一人的隊伍,你只能選擇救其中一個隊伍的命。假設你選擇的那個隊伍能夠活命,而你沒有選擇的隊伍就要全部滅亡,你會選哪個?」
「什麼啊,這樣的問題」
「回答我」
對米拉霹靂卡強詞奪理的說話方式很困惑,彩想著辦法回答她。
「雖然不想選,一定要擇其一的話,我選一百零一人的的隊伍」
不管是誰都會這樣選吧。生命都是平等的。正因如此更應尊重,
這種時候果然是數量優先。
「這樣啊。那,如果在一百人的隊伍中有你很重要的人呢?」
「那,那個……」
「儘管數量沒有改變,你也會煩惱吧?不,你的話一定會想救一百人的那隊吧。生命並不是平等的。對自己很重要的人的生命遠遠比那些無關聯者要重得多。就是這樣的」
「但是,那樣,是錯的啊」
「這麼說,你會為了毫無意義的理想論而令重要的人陷於絕境?」
米拉霹靂卡所說的,於情理是正確的,彩知道。但是,彩並不認同她。
「堅持理想論,也並不是壞事吧……」
「重要的,不是【怎樣做才是正確的】,而是【想要怎樣做】。理想論和正確論和正義什麼的根本不需要。不犧牲其他人的話,無法實現願望。不管怎樣猶豫自責也無法逃避。到了那個時候要考慮的,只有你自己想要怎樣做而已。複雜的思慮,是不需要的」
米拉霹靂卡果斷說道。
真的,是這樣嗎。
如果被詢問是否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彩會立即點頭。
但如果被問到會不會為了願望而殺人,彩卻無法回答。
即便如此,彩之外的其他參加者,已經有了這樣的覺悟吧。會為了自己的願望而殺了彩吧。那個時候,自己應該怎麼做。
「可以煩惱,但也要回答我」
「我知道……。我知道的」
「就算如此,殺掉的對手也不會真的死掉的」
「……啊?怎麼回事啊,那個」
對於米拉霹靂卡前後矛盾的話,彩不覺地上揚了聲調。
「因為這是遊戲。殺掉對手終究只是令遊戲終止而已。用你能明白的話說,雖是在白色世界裡廝殺的遊戲,但死掉的人在這邊的世界仍然活著」
聽到這個,彩瞬間脫力了。
「什麼啊,那個……。這樣的話,就根本不是互相廝殺吧」
「雖說是遊戲,但可不是單純的玩樂。所以,我們進行的,是真正的互相搏殺。會感覺到疼痛和辛苦的。而且,還有違規懲罰」
「違規懲罰?」
「算了,這個是後話。首先需要說明的事情還有很多」
這個話題算是結束了。米拉霹靂卡說著,停下順了順思路似的,吐了一口氣。
彩又一次看了看手機的畫面。
「OverImage……這是遊戲的名字嗎」
「超越想象。聽著挺好的名字對吧。這個遊戲裡,想象力是必不可少的」
「這樣嗎?」
「簡單地講,在《反轉世界》裡,自己的想象會具體化呈現」
「想象……具體化?」
「是的。那才是真正的【自己的能力】。和年齡、學歷、武力、權力都沒有關係。純粹的自己自身的能力」
彩接受了米拉霹靂卡的話。
確實,在世界生存需要各種各樣的能力。不說各種方向不同,多努力也無法改變的事物很多,一生下來就決定了各自的界限值的情況也很多。
但是,要是比作想象力——在這個世界需要的力量全部不能用,純粹依靠想象力的強弱而戰鬥。
那是一定意義上,比這個世界要平等,不是嗎。
「但是,雖說是想象具體化也太過粗略了吧?所以賦予了顏色。在自己被賦予的顏色裡,賦予自己想要的形態。就像我的話是《雷電》,魅影魅黑的話是《影子》」
「形態,是什麼都可以嗎?」
「嗯。儘量是些容易想象的事物。這是決定了就無法更改的。以前,有一位將【神】的意義賦予色彩裡的【想象者】,但你會問,具體的神究竟是怎樣的?既對自己的作戰有幫助,又容易想象的事物,就是最好的」
「沒有形態的也可以嗎。儘管不是神」
「嗯。像是《雨》、《雪》或《風》,就算沒有具體形態也是可以想象的不是嗎?也可以應用在戰鬥之中。這樣說來,在【midnightblue】裡注入【夜】的想象的傢伙也有哦。雖然沒有和他對戰過,他可是A班的」
「夜……也太模糊了吧」
「我怎麼知道。又不是我。啊形態不是邊走邊決定的,好好回家想想吧」
「啊,也是」
如果決定了就無法改變,還是慎重點考慮的好。
彩把這個思考暫時放一邊。
不使用於殺人,至少用於延長自己生命的力量。不可以隨便就決定。
「那麼,遊戲的通關條件是什麼?」
「嗯,是啊。要說明那個,就不得不先說明其他幾個規則,可以嗎?」
「嗯,拜託你了」
「剛剛說到的,我們【想象者】在參加的時候,可以賦予一切顏色。就像,我是【antiquegold】,魅影魅黑是【black】。而且,在這個遊戲裡使用的顏色種類被叫做洋色,有二百八十五種之多」
「洋色,嗎。沒有聽過啊」
「我也稍微調查過,其他還有一百四十種的原色、四百六十五種的和色等等,各種各樣的種類。我不知道在這個遊戲裡要使用洋色的原因,也許只是心情好吧?」
「心情?」
「製作方的,心情」
只說了這些,米拉霹靂卡又接著說下去。
「【想象者】是一人一種顏色。還有,【想象者】還被分進各自的班級」
如此說來,米拉霹靂卡說過她是A班的。
「從A到F。而且,和字母一起排列的還有三個階級,總共十八個階層。你是剛剛才成為【想象者】的,級別是F-3。想要實現願望的話,就必須升級到A-1才行。這個挺麻煩的,並不是單純地殺人就能升級的。」
「那是怎樣的標準?」
「這是相對而言的。也就是說,遊戲會計測這二百八十五人的能力,並設定玩家會身處在其中的哪個級別。那就是班級。而且,雖說A-1就是通關條件,但可以成為A-1的卻是排名的前七位,明白嗎?就是說,若無法成為二百八十五人中的前七位,就無法實現願望」
「轉校生的程度是怎樣的?」
「我是A-2十人中排名第六」
那相對而言,就是二百八十五人中的第十三名。
這樣的人,和自己一起行動嗎。
「那魅影前輩呢?」
這樣問時,米拉霹靂卡很不耐地回答。
「……A-2中,排名第二」
相對的便是第九名。一位數成員啊。就在今早,彩目睹了第十三位和第九位的戰鬥。
「所以,我是最後位啊」
「是的」
「遊戲的範圍呢?純白的……不,《反轉世界》的範圍是到哪裡?」
不可能是整個日本。在日本全國內只有二百八十五人,遊戲無法成立。
「只在橫浜市內。去了就知道,《反轉世界》裡城市的邊緣外都是一片空白。」
「市內?」
「嗯。雖然不知道製作方的用意,但比起重新創造,利用現成的劃區不是更好嗎?事實上,《反轉世界》也被分成像橫浜的十八區」
現在走著的,是中區的伊勢佐木町。彩住的是南區。在自己居住的市內,從今開始自己也不得不戰鬥。
即使知道對手並沒有真正被殺死,但自己真的能行嗎。
「那轉校生是為了升級,而跟魅影前輩戰鬥的嗎?」
「就算打敗同班的人,也只能在班裡升級不是嗎。那樣就沒意義了」
「那為什麼」
看到米拉霹靂卡露出懊惱的表情數秒之後,開口道「那是因為」。
「我輸了,輸給那個傢伙」
「魅影前輩嗎?」
「對。【想象者】之間勝負的決定因素雖是生死,她卻放了我一馬。理由是【沒有殺死的必要】」
「那是不甘心嗎?」
「算是吧。而且,輸給她是在兩個月前。那個時候她是C-3,而我是A-2的第一位。還差一點就能實現願望。可竟然輸給了一個以為輕鬆就能打敗的幼女。拜她所賜降了級。真是糟糕」
「等一下。跟C班戰鬥不是沒有意義嗎?也並非魅影前輩挑起戰鬥的對不對?」
「是我心情不好」
「哈?」
就因那樣的理由想要殺人嗎。彩無法理解。
「看了我打敗敵人的場面,竟然沒有絲毫興趣似的想走!自然就會想給她點顏色看看不是嗎?」
「會想,嗎?這麼說,輸了不甘心,今早又再挑戰了一回嗎」
「算是吧」
並不打算殺死她嗎。就算那樣也不簡單。
安心的同時,彩無奈苦笑著。就在那時——
世界的顏色,完全消失。
卡拉ok店,自行車店,便利商店,無一倖免。
地面,樹木,天空,太陽,全部都是。
每個角落都是白色的世界。
無人類無生機的世界。
「……我先說好,不是我。只要誰一【反轉】,半徑三百米範圍內的【想象者】都會被捲進【反轉世界】中」
所以今早,彩才會飛進【反轉世界】中。被米拉霹靂卡的【反轉】捲進去的。
「那個啊,估計是他們」
米拉霹靂卡看向身後,指向稍遠的地方。
前方二十米處,在超市前面,站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兩人的身影漸漸變大。
那是穿著跟我們同一所高中的校服的學生。
對於突然出現的敵人,米拉霹靂卡沒有一絲焦慮。這就是強者的從容吧。
「我說,轉校生」
「不想看到有人死亡,怎麼不說出來?我和魅影魅黑不同,不會阻止你講話」
把話挑明的米拉霹靂卡,彩無法說回去。看到沉默的彩,米拉霹靂卡微微勾起嘴角,輕聲說道。
「快點把你的不甘扔掉的好——【antiquegold】超越想象」
剎那,隨著詠唱,米拉霹靂卡的周圍開始放電。毫無阻礙的金色的電流。
「知道我是誰,也打算和我戰鬥嗎?」
走到眼前才停下來的學生兩人。
一人,是個把頭髮染成金色的男子。運動衫的扣子解開著,裡面穿著黑色的襯衫。
另一人,是個卷著齊肩的茶色頭髮的女子。感覺上,很像玉求。
「正是,《金色反鏡》,我們是來讓你【退場】的」
「辛苦你們了,現在立刻道歉的話我還能考慮讓你們逃走」
對方說的話,米拉霹靂卡回以挑釁。
少女的表情扭曲,旁邊的男學生卻笑了。
「可以啊轉校生,我喜歡你」
「我對你這樣的傢伙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要這樣說嘛。我可是為了你,特地空出了放學後的時間——【battleshipgray】超越想象」
接著,少女也詠唱了。
「我們只是執行任務而已——【summershower】超越想象」
和米拉霹靂卡不同,詠唱之後,兩人並沒有什麼改變。
「開始吧?《金色反鏡》」
「不要叫我的ID——被支配的軌道!」
在米拉霹靂卡周圍釋放的雷電,向著金髮男學生的方向鎖定目標。
「——爆發」
對手的男子,小聲地這樣開口道。
像要消除迸進的雷電,爆炸被引發了。
在彩和米拉霹靂卡、還有對方身側的中間地點,灰色的爆炸被引發。
那個場所一瞬間便被煙霧掩埋,突起的強風瘋狂擊打著彩他們。沒辦法呼吸。沒辦法睜開眼睛。彩瞬間抱住米拉霹靂卡,攻擊造成失聲喊叫,也忍耐著。
不久之後,煙霧逐漸消散,視界被恢復。
「等、等等,你快閃開啊你!」
由於是瞬間的行動,變成了米拉霹靂卡被壓倒在地的情形。
極度細緻而漂亮的面板,過度標緻的臉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彩。那臉頰上染著紅暈,是錯覺嗎。
「啊,不好意思」
從米拉霹靂卡身上飛速跳開,站了起來。
看著伸出的手,一瞬躊躇之後,米拉霹靂卡也伸手握住,站了起來。
「太、太好了」
米拉霹靂卡邊拂掉校服上的灰塵邊說道。連耳朵也紅了。
「什麼?」
「要是敢以救我作藉口,碰我的胸部的話,你就死定了!」
「……那個,真是太好了啊」
細微的緊張感。那是實力的反轉,還是由於傲慢的原因。
米拉霹靂卡微眯著眼睛對彩說道。
「如果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就不要再迷茫了」
什麼意思?在問出這個之前,米拉霹靂卡已經將視線從彩身上移開。
「……諸橋君,沒想到會有突然的爆炸。我也被炸飛了」
消散了的煙霧裡,出現了那兩個敵人。
「我也沒辦法。那是我的想象來著」
「所以啊,也不用那麼賣力的。你就不能抑制一下嗎」
少女的校服和彩、米拉霹靂卡的一樣,被染得又髒又黑。
但是,在引起爆炸的男學生本人,卻不落一點塵埃。
「好囉嗦。任務內容裡可沒有顧慮來音醬這一項啊」
「你這樣說是強詞奪理」
雖是過早地起了隔閡,彩看著那兩人只能感到違和感。
「我說轉校生。【想象者】拉幫結派的事情常發生嗎」
「與其說是拉幫結派,【想象者】形成的組織是有的。有三個。但是,
這兩個人似乎並非如此」
忽的和男學生的目光重合。好像,是叫諸橋來著……。
「嗯,我們只是因著某個人的命令來到這裡而已」
雖然知道那個少女是同個學校的人,但想不起名字。
「嘛這個關係不大。我是來讓《金色反鏡》【退場】的,僅此而已」
「是嗎。灰色的爆炸,你是《灰煙廢人》吧?A-3班十三人中僅排十二的你,打算怎麼贏A-2班的我呢?」
米拉霹靂卡的絕對的自信。對此諸橋滿不在意地笑笑。
「互相廝殺,不是憑班級來進行,而是憑想象的不是嗎?」
「想象力的差距就是實力的差距。也就是班級的差距」
「爆炸!」
米拉霹靂卡的周邊地面爆炸了。地面被掀翻,漫天都是飛舞的混凝土。
「轉校生!」
「你的對手,不是我嗎?」
發覺的時候,天空顏色的彈丸已經逼近彩。
「什麼?!」
想要躲避已經來不及,腹部中彈了。伴隨著劇痛,彩癱軟在地。
用手觸控的話,手被赤色的粘液染紅,止不住的血從腹部流出延伸到了地面。
「人類是沒辦法躲閃《風》這種自然現象的不是嗎?就算這種現象變成了實彈,也不可能存在躲閃得了的人類啊」
用說明的語氣,少女這樣說道。在她的手中,握著比天空顏色更淺薄的顏色的槍。
「不好意思。似乎很痛但你只能忍著」
身體裡流出冷汗。出生以來第一次嘗試到的疼痛下,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少女也不靠近,在就算彩能站起衝過去也接觸不到的絕妙距離,和他搭著話。
「遊戲結束,在這個遊戲裡叫【退場】的說。也不打算對你們多過分,你們可以安心了」
說了這個,又再次拉下引線。
連續兩次,彩再次中彈了。
「……?!」
沒有任何猶豫,沒有任何感情,少女拉下了引線。無表情地,無情地。
噴薄而出的血,流著的血。奔騰的劇痛,逐漸模糊的意識。
「竟然沒有叫出聲真是厲害。這威力和真正的槍沒什麼區別的說」
感嘆似的說著的少女,臉上卻沒有表情。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殺了你?還是,為什麼能面無表情地射擊別人?」
些微地,少女勾起嘴角笑了。但,笑意並沒有到達雙眼。似在看著彩,又似乎沒有。
「不管哪種都很難回答啊」
呵呵。少女發出沒有絲毫感情可言的乾笑。
彩的視線逐漸模糊。似乎已要脫離意識。總算用僅剩的氣力忍耐住,彩向少女問道。
「你……做這種事,是為了實現願望嗎?」
「是啊」
少女立即回答。沒有絲毫迷茫的、果決的說話方式。
「因為這個,並不是犯罪。誰都無法仲裁遊戲的」
在她的心中,這種戰鬥似乎就只是【遊戲】。所以射擊、殺害別人,也沒有什麼不適吧。為排除了遊戲內的敵人而自責痛心的玩家似乎沒有。
「……好狂躁」
少女的表情變了。那是,雖不及震驚,也是得到意料之外的回答的表情。
「會這樣想,也是因為你的願望沒什麼大不了而已」
「不對!」
絕對,沒有這種事。
這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彩周圍的人,盡數遭受了不幸。
回到家,妹妹就摔倒在了起居室。雖叫了急救車,之後卻變成了不明原因的植物人狀態。
有個跑的很快的青梅竹馬。一起出去後在回家的路上,救下差點被貨車撞倒的小女孩,結果卻再也無法跑步。
還有個擅長繪畫的青梅竹馬。有一次,被本是摯友的美術部部員推扯著滑下樓梯,導致執筆的手骨折。從那以後,她再也沒有出過家門。
自母親在幼年時候去世,沒有發生過什麼不幸。在國外出差的父親也沒有發生什麼不測。
但是,很奇怪。
一直很注意妹妹的健康,貨車竟然也會飛進步行者天堂,
而推下樓梯的犯人什麼都沒有說。
造訪而來的厄運。
這些種種,說是偶然也太惡劣了。
所以,所以如果。
不管怎樣的願望都能實現的話。
彩想要把那些【不幸】,都變成沒有發生過的事。
想要把重要的人變得不幸這個事實,從這個世界上消滅。
但,這卻不是個即使殺害別人也想要實現的願望。就算在現實中並沒有死,在彩的眼中也是活生生的人類。殺死他們,彩做不到。
「如果總記得抵制殺人,那就是你的輕率了。想要實現願望,但卻無法為了它殺人。但是沒關係。殺過一次,就習慣了」
「能習慣嗎,那種事」
從稍遠處,可以聽到雷電轟鳴的聲音。
「是嗎,什麼東西都是可以習慣的。運動,學習,交際,還有殺人」
想起米拉霹靂卡的話——
有想要實現的願望,就不要再猶豫了。
彩確實,有想要實現的願望。但是,即便如此。
「你如果接受遊戲,我就來否定遊戲」
彩站了起來。即使灼熱的劇痛在全身不斷蔓延,也無視掉,站了起來。
「……能站起來?那樣的傷勢下」
沒有絲毫感情的聲音。雖然語調輕妙,卻沒有感覺到輕鬆。
「許願難道錯了嗎?抱著無法實現的願望不放,就是罪惡嗎?」
「啊?」
「想要改變努力、富裕和權力所無法改變的【現狀】,是不對的嗎?」
「不是很好嗎?如果覺得把自己捲進混沌的這個世界是錯誤的,就期望著改變它吧。等你遊戲通關的那一刻,那些全部都會變成現實」
是的,彩想要改變現實。
想要把對自己重要的人遭遇不幸的這個現實,變成不曾發生過的事。
但是,如果為了這個必須殺人的話。
「實現願望就必須殺人?哈,別開玩笑了」
如果無法退出這個遊戲。
如果是個殺人或被殺的世界。
「那種東西,也太讓噁心了」
■◇◆□
響徹著轟鳴聲,蔓延起爆炸的煙霧。
「好煩啊,《金色反鏡》!」
「平時只會說說而已,要在現在使用嗎?」
煙霧漸漸消散。
在清晰的視線中呈現的,是那個癱倒在地的無形象的金髮男。那個嘴脣被緊緊咬住,血從口中蔓延而出。似乎很不甘心。
我的電擊,並非只能從手指末端發射。想要認真的話,上下左右哪裡都可以,使天空落下雷電。
我只是,用雷電擊中這個,只看了最初的攻擊就斷論的男人。
「別,開玩笑了……」
「——被支配的軌道」
保險起見,再一次釋放了雷電。
從指向目標的食指發射出毫無阻礙的金色電流,以曲線路線直擊對方。
發出怪異的嘆息聲後,那個男人斷氣了。
「——【幻現境界】」
我想象著帶著雷電的劍。下個瞬間,我的右手中已經握著一把和想象中一樣的東西。
走近那個男人,用刀尖刺進他的後頸。
我沒有迷茫。妨礙我的全部都是敵人,都應該打倒。仁慈什麼的,正義什麼的,都是無聊的東西。
人的性命並不平等。和我的人生無關的生命,犧牲多少都不關我的事——
但是,那是錯的。
那個男人的話,突然浮現於腦海。
明明有著願望,卻拒絕戰鬥。討厭犧牲別人。
「……不正確什麼的,我也知道啊」
但是不這樣做的話,我就無法實現願望。
「可不要大意啊,轉校生」
忽的,身旁傳來聲音。
我,是個笨蛋。
在戰鬥中,竟為了什麼而迷茫。
「爆炸」
■◇◆□
「你在說什麼?」
我被驚到了。是的,被驚嚇到了。
站在眼前的少年,雖說也是同年級的人,樣子卻很奇怪。
這個遊戲的參加者是從【有強烈願望的人類】裡隨意地被挑出來。所以,如果他真是才當上【想象者】不久的話,迷惑是不可避免的。
和我當初一樣,他的【想象者】也會如此。
但是他沒有。沒有迷惑,作為普通的高中生,甚至是人類來說,都是詭異的。如果,那個人選擇他的理由是因為這個的話,我便不可輕視。
「我,不想殺人」
他站了起來。因劇痛而扭曲的臉,從傷口流出的大量的血,因痛苦而流下的汗,即便如此,他的眼神仍舊銳利。卻沒有嚇倒我。
「並不是真的會死。嘛,但也要揹負相當的懲罰」
但是,那不是我所在意的。他人遭受不幸,與我無關。因為,我只是想變得幸福而已。
「不是那樣的。理由,只是讓自己的錯誤更心安理得而已」
光亮從他的眼睛裡消失。
像是一切都覺悟到、一切都經歷到了的,那樣的眼睛。
「……那麼,你說應該怎麼辦」
就算自己想要逃避,也無從做起。因為這個遊戲不可中途退出。而已,不管我怎樣否定,別人卻是想要戰鬥的。想要在這個世界殺人。只有自己什麼都不做,那才是真正的自殺。
「直接面對就行了對吧。沒有理由對不合道理的規則卑躬屈膝」
「啊,哈哈哈。你真是笨蛋。那種事,根本行不通」
他輕輕笑著,回答道「確實是」。
「但是,那也只是放棄」
很煩躁。很想塞住他滿口理想論的嘴。
「那,要說怎麼辦的話——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嗎?那已不單是無法實現願望,還必須揹負懲罰!很討厭那樣不是嗎!
所以只能去殺人了不是嗎!」
「的確是。不能退出就只能戰鬥。其他傢伙不也在想著殺了自己嗎。但是,那是錯的」
「夠了。不好意思真白彩君,不是隻讓你斷氣就可以的」
我佯裝冷靜。如今我處在完全有利的狀態,沒有必要被其氣勢壓倒。
很煩。
「稍後的預定是成為她的夥伴吧,就算我讓你活命,也不認為你能起什麼作用」不管擁有怎樣的眼睛,他也只是F班的。只是個剛剛參加遊戲的初學者。我不可能輸給他。
我架起槍。是我的【幻現境界】。我注入顏色的形態是《風》,雖一直在身旁,肉眼卻看不見。這是將風變成槍彈的想象。
瞄準的是他的心臟。
「死吧」
我扣動了扳機。沒有迷茫。雖是違反命令,但那個人一定可以理解我。
冰冷的槍炮聲。從想象的產物的我的槍裡,並不會落下藥粉。
這樣就結束了——本應如此。
「為什麼」
不可能。
子彈被摧毀了。那本應該變成肉眼可見的《空色的子彈》,貫穿他的心臟的。
是一次完成的想象出了差錯,還是他有避開軌道的閒暇,我都不這樣認為。
但是,他還是站著。臉上沒有表情,右手向前伸出。手心面對著我。
還有,在那手心上,有什麼擊中了,並掉落下去。
我的眼睛捕捉到的,是失去了顏色的子彈。
「不可能……」
他否定了,我口中的話。
「如果想象能夠被具體化的話,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吧」
具體化?
抹消他人想象的,是沒有絲毫具體的抽象的東西,不是嗎。
要賦予【white】怎樣的形態,才能有那樣非凡的藝術。
「沒關係。就算你有多強,我都要,我都要殺了你」
對於我的話,他輕輕地笑著,然後詠唱。
「——【white】超越想象」
他的右手染成了純白色。
「那是,你的想象……」
並不是,手變白而已吧。但是沒關係。就算他的能力是【想象的否定】,如果那隻侷限於右手的話,只要超量的攻擊就可以。
是的,那就可以了。
「開始了」
他靠近了我一步。由於傷口並沒有消失,他的腳步沉重,血隨著步伐流出,蔓延而下,將地面染成紅色。
「哈哈,碰巧發現能力什麼的,根本不可能」
竟然笑了。明明我要正面使用能力需要一週以上的時間。而他變成【想象者】才幾個小時卻已經掌握。
深呼吸。
並不因恐懼,我卻後退了。
如果他的能力不被正面接觸就不會觸發的話,我自身離開就可以了。
這樣的話,對於擅長遠距離攻擊的我,就必定有利。
「即便如此,我也不會輸」
■◇◆□
彩在【white】裡注入的形態是《侵蝕》。
雖把那稱作形態過於抽象,但對於彩來說是最容易想象的語言了。
《反轉世界》,被白色所侵蝕。
彩會想。【沒有任何顏色】的純白色,才是不會輸給任何顏色,才是可以染成任何顏色的色彩。這樣想。
所以是《侵蝕》。將他人想象的領域,入侵的力量。
踏出一步。雖劇痛遍佈全身,無視掉之後又跨出一步。
入侵對手的想象並將其染成白色,和令對手的能力無效化,是相等的。
但是,似乎無法將由對手的想象而受的傷無效化。是因為傷口是對手的想象的結果,而並非想象本身吧。
將右手放在腹部確認了的彩,又是一步,接近了對手。
少女隨著彩的接近而後退,似乎已敏銳地感覺到了彩的能力的效果範圍。
「侷限於右手的能力,並不可怕」
「你不正準備要逃嗎」
少女對於彩的挑釁,以笑臉回答。充滿愉悅的、扭曲著的笑臉。
「——【幻現境界】」
說的同時,在她的左手裡,多了一把槍。
而且還有。
「狂風咆哮」
從少女身後的天空,出現了形如鐮刀尖端的、空色的某種東西。
從她的能力推測,那應該是《風》這般僅固定出現在天空的一樣的現象吧。
兩顆子彈中,有著刀刃的疾風。如果同時將它們摧毀,能夠防禦嗎。
排除樂觀的觀測,冷靜地思考的話,答案是肯定的——
不行。
雖不可能就此放棄,不管如何防禦下去卻是不可能的。
「這樣的話,沒法防禦了吧」
少女似很高興地笑著。是因為能打敗彩,還是因為能殺死他呢。
「因為能殺人而笑嗎,你……」
「每件事都要後悔的話,會被毀壞的哦」
「要是連後悔都遺忘的話,才是真正的毀壞心靈吧」
「見解的不同呢」
「那是錯誤的指點」
彩嘗試著在右手之外也展開《侵蝕》,卻以失敗告終。是因彩的想象力差,還是有其他的理由呢。
看到這樣的彩,少女再次笑了。這次是鬨笑。
彩在那種傷勢下沒辦法跑動,就算他無視身上的傷直衝過來,在接觸到她之前,也會被子彈和疾風痛襲吧。
「殺了我之後,你要幹什麼?」
她停止了笑。
「我認為這和將死的你沒有關係吧?」
「不一定吧。如果你去殺死轉校生的話,我就死不了吶」
她扣動了扳機。子彈打中了彩的右膝。摧毀了他原本的姿勢,接近倒下又將右手支著地面撐起身體。但,他已不可能再站起。
「錯了吧?這是求饒的畫面?」
「……才不會,才不會求饒」
「比起自己的命,更在意今天才認識的轉校生嗎?你已越過了偽善者,只是個純粹的笨蛋而已。」
「雖是今天才認識,她並沒有殺了我。這個遊戲,不是應該像你一樣殺死敵人嗎?但,她只是讓我成為她的夥伴,
並沒有殺了我」
「單憑那樣的理由,就在意她的安全嗎?」
「是啊」
少女向彩投以殺氣與嫌惡。她的眼睛直白地宣告,她無法理解。
「我說,臨死前是怎樣的感覺?」
「沒什麼特別的」
是否不滿意彩的回答,被空色渲染的少女恨恨地放了話。
「夠了,去死吧」
「死的人是你吧」
在彩已對死亡覺悟的瞬間——少女的人頭飛了起來。
被突然出現的黑影,砍了下來。
在彩看來,那樣的光景就如同慢鏡頭演示。像個球一般在空中飛舞的她的臉上,寫滿了困惑與驚慌。
張著嘴,睜著雙眼,如大雨傾注般的血滴墜落。
那實在過於迅猛,過於唐突,過於衝擊了。
「為,為什麼……」
如此喃喃自語的,是彩。
和頭部分離的身體無力地倒在地面,頸部的切口處不斷地流出血來。
「總算趕上了。你沒事吧?」
出現的少女——魅影魅黑反而是校服上沾滿了血,柔和地笑著。
就像面對朋友,像面對戀人,像面對家人,卻不像面對只是剛好出現在那裡的後輩的笑臉。
咔,咔,咔。淺靴的後跟與地面碰撞的聲音,越發地清晰起來。
站在眼前的魅影魅黑,身高只到勉強可以俯視單膝跪著的彩的程度。
「抱歉,我來晚了。我沒想到你竟會在《反轉世界》……」
絕對的違和感。
很奇怪。
魅影魅黑並不僅僅只是與平時不同那麼簡單。
這簡直就像自己和魅影魅黑是舊識不是嗎。
「為什麼……要殺了她呢」
這樣問道,魅影魅黑的臉便陰了下來。
「……?不,如果不那樣做,你就有可能【退場】了」
魅影魅黑頗具歉意地,以一副將要哭出來的表情說明著。
「不是沒有……殺人的必要嗎」
形式上,似乎是被魅影魅黑解救。但,彩卻無法忍受了。彩以為,找到了殺人以外的方法。
「……很,很抱歉。但是,之前你不也曾讓【想象者】【退場】了嗎」
俯視著的魅影魅黑開了口。似是要確認的語氣。
「之前……你說的是什麼」
話說出口,只見魅影魅黑猛地擡起頭,表情驚愕地說道。
「誒?——啊,這樣啊……」
似乎是想通了,之後又似是很悲傷的,歪扭著的魅影魅黑的表情。
「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要救我」
「……那是因為」
年幼的臉上,水霧附上了雙眼。不知為何胸口抽痛。
看見了她的淚水,竟有種懷念的感覺。那絕對只是錯覺。
「一定,時機到了你會想起來的……」
她細聲私語著,邊用袖子擦去眼淚,然後發誓似的說道。
「我魅影魅黑,就算你失去了記憶,也要保護你」
失去了,記憶?
彩少見地陷入了混亂。
【冰之女王】和自己是舊識,並且自己只失去了關於她的記憶。
那是,對彩而言,比起這個遊戲還要不切實際的事。
但,比起那個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走吧,我們還是先回《色彩世界》吧」
「《色彩世界》……」
倘若將純白的《反轉世界》和日常自己生活著的世界相比較來取名的話,儘量還是《色彩世界》這樣一矢中的的稱呼較可以接受。
「不,我還有不得不做的事」
但,不可能就這樣回去。
「為什麼?」
魅影魅黑擔心地窺視著彩的臉。
「必須去就轉校生」
「轉校生?……是那個金髮女嗎。這麼說來,剛才除了槍響,還聽到了爆炸聲。那個女人也在這裡?」
「是」
想要站起來,但在劇痛的驅使下失敗了。
「……混蛋」
「在《反轉世界》受的傷是不會帶到《色彩世界》的。我們快點回去吧」
如果如她說的一樣,就可以說明今早被切斷的她的手腕現在還在的理由。彩的意識現在也飛離著。說不定聽從魅影魅黑的提案才是上策。可是。
「不行。那傢伙還在戰鬥」
「為什麼想要救那樣的傢伙,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嗎」
「怎麼可能沒關係!」
彩大聲說了出來,小小的身體震了震。
「不是,那個……。我想救她」
「……這樣的傷,根本無法去救她不是嗎」
「即使這樣我也必須去」
她說了要保護他。
所以,如果她有麻煩的話,彩想要去幫她。
不想丟下,對自己說會保護自己的人。
「……我去吧」
一瞬間,聽不懂她的話的含義。
數秒讓大腦理解了這句話的同時,「為什麼」說了出口。
「因為你這樣希望」
說著,魅影魅黑便跑了出去。
朝著彩的後方、米拉霹靂卡戰鬥著的地方。
「等……?!」
想要追上去,身體卻並不允許。
「混蛋……」
無論怎樣捶打地面,附在身上的悲慘也無法消失。
雖說了不殺人,卻極易地便被逼入絕境。
雖說了去救米拉霹靂卡,卻連站起都不行。
不僅如此,無論遇到危險還是救出米拉霹靂卡,自己除了向剛認識不久的魅影魅黑求助之外,什麼也做不了。
「……太無能了」
■◇◆□
我飛奔著。
這是為了我自己,還是為了他呢。
思考著這個的同時奔跑著。
他似乎失去了記憶。細想下,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但是,記憶一定會有回來的時候。這樣,能夠想起我的話,他就一定會轉移看向他人的視線。
奔跑才不過數十秒,便發現目標。
似乎倒在了地上,和俯視著她的男人說著話。
「算了,不管怎樣都不關我的事」
除了他之外,本來對一切就不感興趣。
我在避免被那個不認識的男人察覺的情況下奔跑著,開始了想象。
「——【幻現境界】」
足下的影子在空氣中移動,以鐮刀的形狀為模納入我的手中。
蠢蠢欲動的漆黑的鐮刀。刀鋒是絕對的尖利,能夠割裂一切東西。
「為什麼我非得要救那個金髮女人——切斷」
發洩著無奈,因為是他的請求所以沒辦法,向著被金髮女引走注意力的男人揮下鐮刀。
鐮刀以極佳勢頭,直直向著男人的腦袋。
■◇◆□
太大意了。
平常本不會犯這樣的錯誤。明明知道戰鬥中一瞬的大意就會丟了性命。
「哈、哈哈哈!形勢逆轉,就是這樣的啊」
眼前的男人滿臉優越地笑了。在至近距離引起爆炸,並沒有讓男人受傷。【想象者】不會因為自己的想象負傷。
我很不像樣地倒地,男人就俯看著我。剛才的立場交換了。
「喂《金色反鏡》。你願意當我的手下,我就放了你」
「死都比這個提案好」
引誘被拒絕,表情便從男人的臉上消失了。單純的男人。
「那麼,爆炸了?!」
預料中的爆炸並沒有發生。不僅如此,還聽到了金髮男慌亂髮狂的聲音。
睜開眼睛,金髮男的右手掉落在地面。
「發、發生了什麼事?」
誰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我很快就注意到了。割裂了手腕的鐮刀,還有它的主人。
知道,卻不知道。
知道是魅影魅黑,可她為何救我,根本無法知道。
「怎——怎麼可能!《漆黑銳劍》竟然在這裡?!到底怎麼回事!」
睨視著我的金髮男。這種事,我更想問啊。
「距離如此近,怪不得會被察覺」
就在那時,聽到了如同碎玉般冰涼的聲音。
靠近的腳步聲。是曾經打倒我的,令人不爽的小不點。
「趕緊消失金髮男。我只是來撿回那個像牛一樣無益產奶的笨蛋女人而已。現在趕緊消失的話,就饒你一命」
聲音很幼稚,可說的話確實是予人高壓。
就是我所知道的魅影魅黑。
「怎麼回事啊!話說來音不是在那邊嗎……!」
「空色的女人嗎?是的話我讓她【退場】了。現在的話正在接受懲罰吧?如果你不想變成她那樣的話——」
似乎是魅影魅黑架起鐮刀,金髮男向後退著。
「知道了,知道了!——【反轉】‘裡向表’」
男人立刻反轉,回到《色彩世界》。
對於發生過於突然的無法理解的事情,我迷惑了。
魅影魅黑來到可以俯視我的地方,用如同平常不耐的表情說道。
「喂,乳牛」
好,好不爽。
「你來幹什麼,矮子」
「為了今早的手腕的回禮」
不是來援救,而是來複仇?!
這樣的話,根本就沒有意義不是嗎!
「騙你的。對你本來就沒什麼興趣」
哼了一聲的魅影魅黑比平時更讓人不爽。
「那你到底來幹嘛,小矮子!」
聽了我的話,魅影魅黑揚起眉,就那樣踩上了我的肚子。
「……額?!你,你要幹——」
「我不是矮子。是冷酷美人」
端麗的臉上無表情地說著,無法區分是玩笑還是認真。
但是,可以很清晰感受到那嬌小的身材的劣等感。
「啊……。他不說的話,我才不會管你」
「他?……我說,快移開你的腳!」
「啊,如果他不說想救你的話」
想要救我的,男人?
若是昨天之前的我,定會斷言「根本沒有那種傢伙」吧。但是,現在的話,想起一個人。
名字好像是。
「真白彩?」
我說出口,魅影魅黑的無表情中摻雜著些許嫌惡,腳更用力地踩我。
「你,對他說了什麼。為什麼,他會想要救你」
「你才是,跟我的【夥伴】有什麼關係啊」
「夥……?!你,怎麼回事。為什麼要接近他。等我聽了事由,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很難得。魅影魅黑顯露出被嘲笑身高之外不會顯露的感情。
但是,正因為如此,我不明白了。
「我說那傢伙不該和你有任何交集的。你,是他的什麼人」
聽了這話,魅影魅黑——只是一瞬間露出將哭的表情,之後又恢復到似乎對什麼都無感的無表情狀態。
「……沒有對你說的必要」
從我身上走下,然後背對著我走了出去。
「等?!我沒法起身,你快幫我!」
「我沒有被委託那種事。沒關係不是嗎?《反轉世界》的傷又不會轉移到《色彩世界》去。不管受了怎樣的傷,到了那邊又會恢復原樣」
「所以啊,這不像樣的姿勢下怎麼可能回得去?」
【反轉】對於一般人來說,就是突然消失,突然出現。
在人流量大的中心街道,以躺著的姿態突然出現,我的自尊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才不管你。我要回少年的身邊去。你就在那裡不雅地躺著吧,乳牛」
只說了這些,魅影魅黑就真的走了。
「等,等一!魅影魅黑?!你不會真的走了吧?!」
沒有人回答。
■◇◆□
彩藉著魅影魅黑的手,來到了附近的公園。在伊勢佐木町的話會被人發現,回到《色彩世界》時也會考慮選擇行人少的場合。
到達的,是今早的公園。就是那個長椅。木質的長椅也變成了純白色,坐下去後,發現材質似乎並沒有改變。
「真的,也救了轉校生了嗎?」
坐在長椅上,可以忍受疼痛之後輕喃著,魅影魅黑點了點頭。然後,坐在了彩的身邊。
「是的,因為那是你所希望的」
順從得如同手下一般的說話方式,果然感到違和感。
「那麼,轉校生呢?」
「無從得知,她說了之後的事情自己會處理」
「是,這樣啊」
「比起那個,我們回《色彩世界》吧」
彩趕忙對魅影魅黑說道。
「要怎麼回去?」
今早是由魅影魅黑,HR的時候是由米拉霹靂卡幫忙回到了《色彩世界》。
由自己要怎麼回去,並不知道。
「那麼,請跟著我說——【反轉】‘由裡向表’」
瞬間,魅影魅黑消失了。
這就是【反轉】嗎。這樣自語後,意識朦朧的彩說道。
「——【反轉】‘由裡向表’」
同時,以為視線會被光包圍住時,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充滿色彩的世界。
幸好,沒有對彩投以異樣眼神的過路人。
「去《反轉世界》時,變換表和裡的位置說就可以。只有一件麻煩事,一旦【反轉】的話,之後的十分鐘內是無法來回的。所以,當被捲入了敵人的【反轉】,十分鐘內,戰鬥是不可逃避的」
從左邊傳來的聲音。看過去時,只見魅影魅黑把雙手收在膝蓋上端坐著。
對那樣的陌生感感到迷惑,又掏出了手機確認時間。
走出快餐店時已經過了下午十二點五十分,現在剛過一點半,如果除去移動到公園的時間,剛才的戰鬥大概花了三十分鐘。
「啊,請問」
看向魅影魅黑時,她年幼的臉上染著紅暈,溫柔地看著彩的臉。
「怎、怎麼了?」
「真的,想不起來嗎?我的事情」
一下子,魅影魅黑的臉靠近了。嬰兒般細嫩的肌膚,氣息可聞的距離。
「啊,所以,我們在哪裡見過嗎?我叫真白彩,會不會是認錯人了」
「我怎麼可能把你認錯!你可是我的——」
正說著時,魅影魅黑的聲音被更大的聲音覆蓋了。
「魅影魅黑!!你不要開玩笑了!!」
面露凶相大聲叫嚷,米拉霹靂卡氣勢洶洶走了過來。
「轉校生,你沒有吧,太好了」
「沒事?是啊沒事,身體呢!」
在氣頭上。似乎對魅影魅黑很氣憤的樣子。
「閉嘴乳牛,你妨礙到我了,趕緊出貨去」
「乳牛無法食用,不能出貨——我可不是乳牛啊!」
「我知道了趕緊消失」
看著表情消失了的同時語氣變得冰冷的魅影魅黑,彩覺得這樣才更自然。因為【冰之女王】這個名字,就是根據這種狀態的魅影魅黑而取的。
「誰會消失啊!你才要快點離我的【夥伴】遠點!」
「他不是你的夥伴。我也沒有和你說明的必要。所以消失吧」
「什?!等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米拉霹靂卡緊緊鎖住俯視彩的視線。
「啊,要說是怎麼回事……」
自己也想知道。這是彩的心中所想,但似乎沒有讓米拉霹靂卡察覺的閒暇。
「莫非你說你和魅影魅黑沒關係,是騙人的?」
彩慌忙站了起來。
「不是騙人的。那是真的」
至少,如果是彩的話。
「那為什麼你會和魅影魅黑在一起?」
「是魅影前輩救了我」
「魅影魅黑!你能說明究竟是怎麼回事嗎」
「我沒必要向你說明什麼。所以趕緊消失」
「你怎麼總說這個?!」
魅影魅黑很心煩似的開了口。
「真是麻煩啊你。保護他的話我一個人就足夠了。你就滾一邊去擠奶吧」
「為什麼總要叫我乳牛啊!再不收斂點別怪我打飛你!」
「到底是被給自己的想象起了名字的乳牛問了呢」
哼一聲,魅影魅黑笑著開她的玩笑,米拉霹靂卡的臉變得通紅。
「什……?!沒,沒什麼不好的啊!」
「那種事情只允許到初中二年級而已啊,乳牛」
「身高只有小學低年級程度的矮子才沒有資格說我!」
聽了米拉霹靂卡的話,魅影魅黑危險地眯了雙眼。
「你,以為是誰救了不雅地躺在地上的乳牛的?」
「我可沒拜託你!」
「你個嘴硬的……!」
米拉霹靂卡赤紅著臉更加大聲地叫嚷著,魅影魅黑微顫著身子,臉染上了怒氣。
「啊,你們兩個都冷靜一點,吧?」
「但是,這乳牛……」
「都是魅影魅黑的錯啊!」
「所以,為了可以更好溝通,都冷靜一下吧」
說了安撫兩人、特別是米拉霹靂卡的話後,她們互相看不順眼地閉了嘴。
「如果你這麼說的話」
「想命令我,你也太自以為是了吧……」
「——還有,魅影前輩」
「有什麼事嗎?」
彩無視了米拉霹靂卡的「什麼啊魅影魅黑,你的說話方式好惡心」,繼續說道。
「我是後輩,所以請不要再用敬語了」
然後,魅影魅黑臉上出現了迷惑的表情。
「可是,從認識開始我一直都是這樣和你說話的……」
「但我並不記得剛認識的事。所以現在單以前輩後輩的方式相處,可以嗎?」
「……你,不,少年如果堅持的話」
魅影魅黑的語氣,變成了和米拉霹靂卡說話時的一樣。
「那,這樣的話,你也給我省去敬語」
「可是,魅影前輩是前輩啊」
「我可不認為早出生一年就有什麼偉大可炫耀的。不用敬語的話,【前輩】什麼的也別加了」
無表情的臉上無法讀出感情,說的話也不知是否認真。
「可是,前輩就是前輩啊……」
「既然這樣說了,你就說你。是不是無法捨棄敬語啊?」
同時露出笑臉,眼睛向上睨視著彩。彩慌忙地在面前擺了擺手。
「知道了……那個……魅黑」
「這就對了,少年」
表情豐富的少女,和無表情的少女,哪個才是真的魅影魅黑?又或者兩個都是。
「啊,因為我是舊識,所以魅黑才救了我嗎?」
彩如果假設,存在魅黑所說的【記憶缺失】這一狀態,所以魅黑因這舊識關係,無法對彩坐視不理。
「即使沒有弄錯,那種表現也是不對的。我和你——不,少年你並非只是舊識」
「是朋友,嗎?」
「——是夥伴」
越發沒有印象。
何時,在哪裡,彩變成了魅黑的【夥伴】。
不是想不起來,而是根本不存在。
「等一下魅影魅黑!你在說什麼不清不楚的?你和這傢伙根本就沒關係吧?」
「我沒想過你能理解。話說回去,你為什麼會在少年的身邊?在我看來,你才是沒關係的吧」
「這,這和你沒關係吧?」
「是啊,我也沒有興趣。所以給我回去」
「你,你……」
想到毫無結果的爭吵又要開始,彩提議了折衷的方法。
「二人中選一,可以嗎?」
「我不要」
兩人異口同聲地回絕。
「規則上可以,但我不行。因為,我對金髮乳牛過敏」
「真是失禮啊?!我才是對黑髮貧乳過敏呢!我會出蕁麻疹的千萬不要靠近我啊小蘿莉」
「貧乳……?!你,似乎很想死啊」
「哼。級別高不是嗎,你倒是趕緊想想解決辦法呀」
魅黑和米拉霹靂卡之間火花四濺。對作為敵人卻沒殺氣、作為朋友卻感覺不到客氣的兩人的對話迷惑著,彩插話了。
「總之先冷靜一下」
「……如果少年這麼說的話」
魅黑如同忠犬一般點了點頭,安靜了下來。
「為什麼要聽這傢伙的話啊……。我根本不懂」
米拉霹靂卡忌諱地小聲嘟囔著。彩也根本不明白。
「魅黑和轉校生,都不是我的敵人吧」
「當然。我是少年的夥伴,也是乳牛的敵人」
「雖然你是我的【同伴】,可魅影魅黑是我的敵人」
「少年,不是很簡單嗎。讓乳牛回牧場去就好了。我比牛還強大。不是嗎?」
「你夠了魅影魅黑!!還有,你既然是我的【同伴】,你當然會選我的吧?」
兩人都想要保護彩。這樣的話,兩方都不行。
「我們三人一起行動,可以嗎?」
「……」
兩人都沉默了。兩人都看似無法接受。
「雖不違反規則,卻不是個好辦法」
「為什麼?」
「因為我對金髮乳牛過敏」
「還是那個話柄嗎?!真是個遭人煩的矮子」
「就像我一說話,馬上就叫喚的牛,沒有絲毫成為夥伴的意義」
魅黑仰視著彩,無法理解他的想法的樣子。
「沒有這種事。如果沒有轉校生,我會莫名奇妙地被捲入戰鬥,又不明所以地【退場】或怎樣也說不定啊」
「……那是,我。不,是啊,確實如此」
魅黑很不甘地垂下了頭,嘆著氣。
「真不像樣啊矮子」
「真是煩人的牛。還有,你說要保護他,夜晚打算怎麼辦?」
「夜,夜晚?」
「比起要上課的白天,放學到深夜才是【想象者】活動的時間。你也應該知道的吧?在那個時間段,你要怎麼保護少年?」
經過魅黑的提醒,米拉霹靂卡心怯地退了一步。
「額,那,那個……」
「你是根本沒思考就大言不慚的吧。哈,真是沒用的牛……」
魅黑用責備的眼神向上看著米拉霹靂卡。
「額,那,那——住他家不就可以了!」
微顫了一下,魅黑揚起眉毛。
「可以吧?」
從魅黑身上移開視線,向彩確認的米拉霹靂卡。
「啊,我是沒什麼關係」
「等,等一下少年!讓這隻牛住你家,那個,就是,會有乳臭味的?!」
「才沒有!」
表情豐富的魅黑是很少見,其中慌慌張張的樣子跟個孩子一樣。
「謝謝你為我擔心,魅黑」
於是,魅黑紅了臉頰,很害羞地用手遮住了臉。
「我,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該做的,嗎。
不能說沒有關係,魅黑所說的並不假。
「我說,少年」
「怎麼了?」
魅黑就像會散出熱氣一般紅著臉,用極小的聲音說道。
「……我,也……可以嗎?」
「可以嗎,是指什麼?」
反問了回去,魅黑磨蹭著,還是像決定了心意一樣深呼吸,說了出來。
「嗯……。所,所以。我也可以去少年家住吧!」
說完,垂下腦袋的魅黑。似在害羞什麼,羞紅了臉。
「嗯?可以啊」
「真,真的嗎」
啪的一下,魅黑的臉轉晴了。又開心又害羞的樣子,不像是高中生。
「我果然還是不懂。魅影魅黑,你,在想什麼?」
米拉霹靂卡用懷疑的眼神看著魅黑。
「一點都沒有在想你,你可以安心了」
「又不是在問這個。我在說,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要和這個男人扯上關係」
「我把這句話,完整的還給你」
「我是……。啊算了,隨你便吧」
和執拗地選擇無視的米拉霹靂卡,對上了眼睛。
「……我說,那個可以嗎?」
像想到了什麼,米拉霹靂卡說道。
「那個?」
「就是那個啊。是手環吧?那個女人說過的。沒有提過要去誰家嗎?」
「……啊,是啊。不快點去的話」
無意識地降低了音調。並不是要大聲說的話題。
彩拿起書包站了起來。
「咦……?這麼說來,書包不是應該掉了嗎?」
但是現在,書包在彩的手中抓著。
「剛才說過,在《反轉世界》受的傷不會轉移到《色彩世界》來,那對於所有物來說也一樣。就算衣服被脫掉或撕裂,回到這邊的時候也會回到穿著的狀態」
「連這裡,也像遊戲啊……」
「並不是像遊戲」
「它就是遊戲」
兩人的眼中閃著冰冷的光。
再次實感了。自己被捲入了遊戲。
但是,已經不是僅僅被捲入遊戲的高中生。
憑自己的想法,彩選擇了不殺人。
■◇◆□
「最害怕的事情?」
走在旁邊的米拉霹靂卡,接著說明遊戲的規則。
和魅黑在公園分手,彩和米拉霹靂卡朝著現住街道走著。魅黑似乎有準備的必要,要回去一趟。
「對。【退場】的懲罰,是自己最恐懼的事物。害怕死亡的話會死去,害怕身無分文的話會破產,害怕與家人分離的話家人會全部去世」
「什麼啊……那是」
確實那樣的話,不一定要自己死,也有根據情況揹負比自己死更痛苦的懲罰。
「我雖然沒有去過,在遊戲中心一百日元就可以玩遊戲了吧?」
「嗯?啊,是。並不是全都這樣,大體上是」
「玩遊戲可以獲得成就感。所以一百日元就可以玩。但是,在‘overimage’裡手裡的是願望。所以,玩的話要把自己賭進去」
「是,啊……」
米拉霹靂卡說的話並沒有錯。
不說踩著別人的願望,要先理解自己的願望有被踩踏的可能。然後,不說把人作為踏板實現自己的願望,要先考慮無法實現願望時的懲罰。
不可以誤以為自己很特別。
自己,並不是被選出的存在。
要說強大,只是那些被選出來的存在而已。
「但是,如果因為自己的所為而害了家人的話,是無法原諒自己的」
那才是,比起自己死去更加令人恐懼的懲罰。
「不。無法原諒什麼的,因為都忘了,那些都是不存在的」
「都忘了,難道是連自己曾是【想象者】也?」
「是。那樣更輕鬆對吧?無論是對被消除的那方,還是對遊戲方」
如果記憶被消除,就不用為自己的所為而內疚。也許是如此。遊戲方消除了記憶,就可以防止已經不是【想象者】的人類
洩露「overimage」的情報。
忽的,彩的內心一角里,記掛起了什麼。
那還不足以稱作違和感,說是弄錯了又過於明確,究竟是什麼。
那個什麼東西,究竟是什麼,自己也不清楚。
比如,像平時自然就能說出口的電影名字或女優名字一瞬間卻記不起來時的不暢快感一樣——
是什麼?
那是一下子就消失無蹤,想起的關聯事物也無跡可尋了。
「怎麼了?」
被米拉霹靂卡搭了話才察覺。似乎不覺地站住了腳。
「沒什麼」
彩敷衍地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比起正體不明的違和感和心中莫名的悸動,還有更重要的事。
「我說,這個遊戲的製作者,到底是想幹什麼」
聚集想要實現願望的人類,賦予他們顏色,放下實現願望的誘餌,讓其互相殘殺。
究竟有怎樣的目的,有怎樣的理由,做這樣的事。
「不知道啊。怎樣都好吧?」
「什……。並非怎樣都好吧」
「怎樣都行啦。那種事情」
米拉霹靂卡如此斷言。
「就算想破腦袋,我們也不會有答案的。知道的,就是一個製造了像《反轉世界》的地方的傢伙而已。如果真有純白的橫濱這樣幻境般的現實,我們的願望也許就能實現。只需要知道這個就夠了不是?」
米拉霹靂卡所說的,從剛才開始就沒有錯。
雖然沒有錯,但彩卻不這樣認為。
「……也許果真如此。就算怎麼想也沒有答案,也不應該停止思考的。如果停止了思考,和死亡又有什麼差別」
只是隨波逐流,一味認為【就是這樣的】而活著的話,就是放棄了思考。如果可以思考,就不應該停止它,彩如是想。
「答案出不來,思考也沒用。撇開這個,我們要面對的問題還不僅僅是這個」
「說什麼答案出不來,只是放棄了而已吧」
面對彩認真的表情,米拉霹靂卡迷惑地歪了腦袋。
「真是抱歉,我不懂那個思考。一直糾結於無法解決的問題,
只是浪費精力罷了」
那就是,米拉霹靂卡的思考方式吧。
既然如此,彩無法否認。
「……是啊。說了奇怪的話真抱歉」
「沒什麼。而且,有些有趣」
「有趣?」
問了這,米拉霹靂卡稍稍眺望著遠處,想起什麼似的自語著。
「因為,沒和人說話,已經很久了」
「……?什麼意思?不是和魅黑或剛才的【想象者】都說了話麼」
「那不一樣。魅影魅黑是除了你之外對其他人都一樣。至於金髮男,只是因為我是敵人才和我說話的」
「有什麼不同嗎?」
「誰也,不想和【米拉霹靂卡斯特卡特】說話」
那個表情很悲傷,彩覺得,一定是這個表情的理由才和她的願望有關係。
「是和指我說話嗎?」
「……我也是沒辦法!」
同時,米拉霹靂卡惡作劇似的笑著。
「是嗎,是沒辦法的,啊……」
彩很自然地,真的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米拉霹靂卡的頭上。
溫柔輕撫著她漂亮的金色頭髮。
「啊——你,你在幹什麼?!」
雖然抖了抖肩,米拉霹靂卡並沒有甩掉彩的手。
「我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當你的說話物件的」
「——誒」
「我和米拉霹靂卡斯特卡特說話,很開心」
突然間如同一箭中的般想到,她是個連快餐店都沒有去過的有點奇怪的大小姐。
雖然毒舌,但這樣的米拉霹靂卡,彩卻討厭不起來。
「啊,誒,咦?……嗯,什?!你在說什麼啊?!」
米拉霹靂卡的臉如蘋果般通紅。目中隱約有淚光閃現,忽的鼓起臉,不覺地又陷入了沉默。
要甩下彩似的加快了腳步。
「轉校生?」
「……吵死了」
不解地繞到米拉霹靂卡的前面,看到她的臉的瞬間。彩想說的全部的話都消失了。
一下子轉移視線的她紅著眼眶。
「我告訴你,我只是眼睛進了沙子!」
用制服袖子擦著眼睛的姿態,沒有了美人難以接近的感覺,純粹可愛的動作。
「我讓你哭了?」
因這個道歉是不好的吧,彩特意開玩笑似的說。
「你,你……」
怒中帶笑,這樣不可思議的表情的米拉霹靂卡。
被淚水濡溼的碧綠的雙眼。染上紅暈的雪白的臉頰。豔麗的桃色的脣。
所有這些讓米拉霹靂卡的美麗變得顯眼起來。彩再一次意識到這點。意識到,轉校生米拉霹靂卡斯特卡特,有著誰都羨慕憧憬的美貌。
從鼓著臉頰一下子轉變。很高興她回到滿面的笑容。而且稍稍吃驚的是,彩也無意識地笑了。
「不,不準笑!」
「啊,沒辦法啊」
這樣的話,就如朋友一般。
這一定是錯覺,自己並不是可以盡情笑的情況。
殺人遊戲的參加者,這樣沒有顧慮地談話的話,似乎不好。
但是,就算不願意,不得不認真的時候總會到來。只能直面無法逃避的現實。
所以,只是現在的話。
「到了,就這裡」
到達目的地。表情從彩的臉上消失。
「這裡?」
「……是啊」
看著彩,察覺到不是來玩的,「我在這裡等你,趕緊回來」米拉霹靂卡說道,自己的微笑也消失了。
「抱歉,謝謝」
到達的,是一間房子。
那是被好友傷害的、手和心都負傷的青梅竹馬——緋村水母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