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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社團活動才剛剛開始!(第一卷)》第3章
  作者插畫:更伊俊介×ねりま

  譯者:消失(wangzi213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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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縣立高中的、放學後。

  在穿越校舍的樓道,連線著的第二活動樓。

  雖然今天依然是搖搖欲墜,給人一種誤認為廢墟的樣子,但學生的身影卻絡繹不絕,並不缺少活力。

  建築內的樓道處,房門儼然並立。雖然最開始的地方擺著的是名字正兒八經的社團,但腳步隨著階梯層數的增加,混沌的程度開始隨之增加。

  運動社團準備有其他的建築,文化社團系統也在使用校舍裡的教室裡進行社團活動。也就是說,這裡剩下的則是魚龍混雜的空間。尋求這個地方的含義是徒勞的,身為學生的大家都頗有心得。

  避開夏日的酷暑,不管是誰都會興沖沖地參加社團活動。奔赴這個脫離教師管理的學生樂園,無限的開拓地。

  一位男生正步步走向這混沌全開的空間。

  『咖哩部』『印度咖哩部』『咖哩麵包部』並立一角,想必他們的關係一定非常糟糕吧。他如此思考著走了過去。『元祖落語部』『本家落語部』『真落語研究會』彙集一處,還可以再加上一個哦。他如此思考接著走過。

  於是,他到達了三樓的最深處。

  在這幢奇妙建築之中的,有一間房間格外醞釀出意義不明的氣氛。門上潦草地寫有文字,就像是誰酩酊大醉之時用左手寫的這些文字的樣子,現在已然消失一半。

  可就算是寫的清清楚楚,相信仍舊不知所云。

  『大貧民部』

  這名字簡潔、但不明朗。

  這裡就是他的目的地,但恐怕也是不會再度訪問的地方。

  ◆◆◆

  大貧民。

  這是使用紙牌為手段進行的遊戲。這是你死我活的盛宴。

  貧民,當它的名字在這個世界上揭開之時,便是個散發著危險氣味的遊戲。雖然有些地方有著大富豪的稱呼,但不管哪裡,那都是毫無體恤的命名。

  勝者將被稱呼為大富豪,而敗者被被稱呼為大貧民,階級劃分全開,資本主義滿載,毫無疑問的在朋友之間盛行。只是,在經過許多場的廝殺之後,人際關係也可能變得淡漠。

  雖然歸根結底不過是種紙牌遊戲的『大貧民』,可作為這個社團的活動卻有所不同。在這裡,充其量應該是遊戲的大貧民,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

  不管是誰,在入部的那一刻便已經對此做好了覺悟。

  是打從心底討厭的程度。

  當他拭去汗水進入活動室的時候,已經有人搶先一步。

  擺著副貪得無厭的表情,軟弱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雖然黑色短髮的樣子往往被看成運動系,可那完全脫離想法的身體,鬆鬆垮垮的水手服胸口開啟,正扇著涼。

  雖說是從小玩到大,可她還有許多不能理解的地方。

  但最不能理解的,就是她現在還留在這個奇怪的社團裡。

  「……什麼啊、來了麼?」

  「這是最後一次了,要上咯」

  「的確、這是最後一次了呢……雖然沒啥實感」

  對他的話,她有氣無力地點點頭,但又同時環視屋內一圈,嘆了口氣。

  「總之,這就全員到齊了呢」

  「啊、是啊」

  她說的沒錯,構成大貧民部的全體成員已經全部到齊……雖然稱之為到齊,但人數有點少得鬧心。況且人數還無法繼續增加。

  諸種泳太。

  他作為這個詭異社團的部長、兼副部長、兼會計、兼書架、兼雜務是個粗神經。

  黑田飛奈。

  她是唯一的部員。

  部員僅僅停留在了以上兩位,之後也沒有後續的成員,連後續的幽靈部員都沒有。泳太和飛奈同為二年級,雖有同級生,但並不存在上級生或下級生的部員。

  也就是說,兩人到齊的『大貧民部』就是全員到齊了。

  僅有兩人的社團活動,這就是大貧民部的現狀,也是座右銘。

  「……兼任部長與副部長很搞笑吧。吶,還兼任了其他職務,怎麼想都是勞動過度吧」

  「不、這是決鬥失利的處罰哦。反正沒輸的話也不會背上這些沒用的職務吧。不服氣的話贏就好了」

  「這……也是這麼回事,但」

  「輸了可不好哦。輸了的話,就像每天那樣要請客果汁,回家的時候要提行李,要被拿走便當裡的菜哦」

  「這麼想的話,你倒是手下留情啊!!」

  對飛奈的話,泳太苦大仇深地提出反駁。對他來說,這只是顯而易見的事實並非愉快的東西。

  光是這樣,他就想從活動室裡逃出去。

  這個大貧民部宣告的,唯一且絕對的大原則。

  『一切糾葛該由大貧民解決』

  不管無聊的也好,重要的事也好,正經的事也好,一切由大貧民神的指引來決定。即便是賭上人生的大事,也是以紙牌產生的結果最為優先,規則僅此而已。社團的職務也是如此決定的。

  經歷怎樣的波折才誕生這樣的原則不得而知,就連身為核心部員的兩人也不瞭解,這個社團的歷史就是如此古老。社團在全盛時期,甚至擁有幾十位部員,在校內的立場與現今是截然不同的。不只是解決學生間的糾紛,有時還會介入學校的運營,當時的校長甚至展開了一天一宿的大貧民決戰,留下了何等離譜的勇武傳說。

  名聲如此響亮的大貧民部。

  享盡世人推崇的大貧民部。

  其高潔應為任何人銘刻在心的大貧民部。

  它這不長不短的歷史,在今天即將結束。

  眺望窗外,喝著隻手拿著的飲料,飛奈感慨萬千。

  「在大學建立新大貧民部的前輩那邊引發了大問題,所以沒辦法呢。脫衣大貧民這類雖然不錯,但這次果然還是太過了」

  「…………吶」

  「都因為藉著醉意與大學的學長一決勝負,在脫衣的時候連假髮都拿走了,當然呀被罵啊,明明只要一丁點的手下留情就好的。更要命的是,那位學長居然這裡校長的弟弟,命運到頭了啊」

  「…………喂」

  「幹嘛,泳太」

  「…………為什麼在這教育現場要玩大貧民啊,給我工作啊。再怎麼說,大貧民也風靡過頭了吧」

  「好像這個社團就是為此產生的」

  「這麼一說感覺確實如此,但這沒能解決根本性的問題吧!?為什麼要把大貧民看得這麼重要!?文化省在幹活麼!?給我搞清楚點啊!!」

  「那麼,開始社團活動吧。今天是最後一次了」

  「倒是聽我說啊!!」

  泳太的咆哮,虛無地消失在了風中。

  雖然並非是這所高中的大貧民部所發起的比賽……可是、輸了大貧民的學長是界內的權力人士,『再打敗他就要他從大貧民部隱退』這件事正是足以讓大貧民部灰飛煙滅的問題所在。

  「受不了,一個引退的還那麼狂妄。你覺得那種給予對手喘息的機會,不徹底的大貧民可以接受的麼」

  「你不奇怪麼……大貧民的風潮確實地在日漸強盛也是,恰好有學長普通地參加大貧民也是,奇怪的地方一大堆啊。至少你給我正常點啊、我說」

  儘管己方的社團活動吐槽點多的可怕,都讓泳太都應接不暇,可他還是認真地進行吐槽。

  「咦?」

  飛奈展現出好似被憑空嚇到的反應。

  「……啊、這麼說來,是很奇怪、麼?」

  「大腦已經完全被大貧民佔據了……」

  「是啊、確實很奇怪,是吧?」

  「這個社團,垮掉真好呢……」

  兩個人,總算對這個社團產生了些微的疑問——大貧民菌真的存在麼?打從加入這個莫名其妙的社團的那一刻起,就感覺為時已晚。

  說起來,大貧民部的異樣真有那麼明顯?真有超脫現實?另外,真的對假髮懷恨在心?

  大貧民部將要迎來從世上抹消的命運。

  「不用等他特意毀掉,這裡已經是個落寞的社團了」

  「你居然這麼說自己社團……雖然說的沒錯」

  這樣的評判沒準只是大貧民部的內部報告,但這也非常準確。今年也沒有新生入部,上級生因大貧民的性格不合而離開了。這樣一個只留下二年生的社團,就算放著不管也絕對會廢部,只是倒的早點罷了。

  「果然很奇怪……為什麼大貧民部拒不接受退部申請啊」

  「事到如今還問這問題幹嘛」

  「是啊、反正今天都要完了。雖然仍有依戀,但也到該放棄的時候了,之後還有考試」

  「也是呢……對了,你覺得我們這次讓出活動室的,新加入的社團怎麼樣?那個『水果籃子部』」

  「想讓悲劇的重演麼?正常麼!?」

  沒準在我們如此思考之前,這個學校的管理體制已經無可救藥了。雖然連大貧民部容許存在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脫軌了。

  「然後因為要把活動室出讓,老師要我們在今天內清理乾淨」

  「連餘韻都沒有呢……至少讓我們沉浸到最後吧」

  「沒辦法,所以才是大貧民部啊」

  莫名其妙的社團的最後一日。

  本想讓它有個柔和而美麗的結局,可貌似怎麼也沒法實現了。

  泳太挽起袖子環視屋內。

  「沒辦法呢……要收拾麼」

  「話是這麼說,可只有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呢。竟堆了一些社團不需要的東西,完全搞不懂是什麼社團」

  「起初就沒明白過啊」

  「真的只有些怪東西呢……沒有老實進行社團活動的感覺呢」

  「給你說,大貧民部只需要撲克牌」

  論到初期啟動資金,大貧民部算得上出類拔萃。社團活動需要的東西之少,顯示出了與房間無關的物品之多。除了學校配發的桌椅之外,兩個人有時會適當地撿些東西帶進來。

  「裱在那裡的標語……好像是三代之前的部長提的。『常謙為3』,雖然莫名其妙,不過感覺可能值點錢呢,你帶回去吧」

  「我不要」

  「別這麼說嘛,必須要收拾掉吧,怎樣都好,所以帶回去吧」

  「在這屋裡,對我的人生有價值的東西,一件都沒有」

  「為啥要這麼辛辣啊……我們只有兩個人啊,分擔下吧」

  「好吧,全歸泳太好了。順便這個社團的職務也全歸你」

  「原本職務就全是我的好吧!就因為輸給你!!」

  「輸了就老實閉嘴」

  眯眼看著咆哮起來的泳太,飛奈的表情突然一變。

  這是讓人聯想到惡作劇的小朋友……換個話說,就是張不祥預感的臉。平時明明性格穩重,但總能突發性地搞出些奇怪事來,作為她青梅竹馬的經驗正如此告訴著泳太。

  「……大體上,要老老實實的收拾什麼的,很奇怪啊」

  「一點也不奇怪」

  「我們忘卻了自己是誰麼?再不濟我們也是這個社團的人,不覺得有更相應的做法麼?」

  「……你啊」

  聽到這話,連泳太的表情為止一變。

  「話說,你覺得這樣可以麼?」

  「這樣真可以」

  「所以啊」

  然後兩人的聲音合在一起。

  「「只有用大貧民來決定了!」」

  就這麼定了。

  飛奈對這要求毫無異議,泳太也對這決議沒有反駁。

  彼此之間,一切疑問都消失了。

  因為大貧民就是這個社團的一切。

  當彼此的意見相互碰撞之時,就只剩下大貧民這一條路可走。

  這正是大貧民部的部員銘刻在DNA上本能,也是他們的命運。所以,他們自然承認了大貧民,整理好桌子,轉格為競賽的態勢。社團至若往昔,一直是如此度過。

  所以才是大貧民。

  所以才是大貧民部。

  「不過,光這樣沒啥意思呢」

  「還要提高賭注麼,你這個人……」

  「因為是最後了呢。對了,來個最糟糕的吧。勝者可以對敗者下達一個命令,任何事都要服從,絕對服從的命令權哦」

  「任何事……」

  泳太偷偷看了看飛奈。任何事,這個詞的分量到底有多重,這傢伙真的理解麼?泳太抱著這樣的疑問,如同羞澀女孩般擔心起來。可是飛奈卻果斷繼續道

  「是任何事哦。因為是最後了,只有像這樣亂來一把才夠勁是吧?」

  「……也是啊,不這樣幹一把就無顏面對前輩們了」

  「前輩麼?雖然沒見過呢」

  「不、就因為前輩的關係這個社團才會完蛋的啦,所以我才想抱怨啊」

  「不過是用大貧民呢」

  兩人彼此笑了笑。

  等視線再次相交的時候,兩人同時轉變為認真地眼神刺向對方。這不計其數的視線碰撞,正是的戰鬥開始的訊號。

  即便失去了昔日的權勢和喧鬧,但唯有這點

  唯有自己所屬這個社團這件事不曾改變。

  唯有兩人該做的事情不曾改變。

  那就是大貧民。

  等回過神來,飛奈的手中已然出現了一副撲克。這並非值得驚訝的事情,只要是這個社團在籍的傢伙,一兩幅撲克牌是常備的。若是要上的時候沒法打大貧民,只能算作部員的自身覺悟不夠。不用說,泳太胸前的口袋裡也裝了一副。

  「……規則是?」

  「都到最後了呢,讓我想想,單挑規則,一張JOKER,OK?」

  「正有此意」

  且不管泳太是否迴應,飛奈已經洗好了牌,開始發牌。

  大貧民本來是非要三人以上才能進行。可是這次是兩個人進行的,一副牌分成兩份作為彼此手牌。但這樣一來,發完全部的牌之後,通過消去法就能完全看穿彼此的手牌,所以預先剔除幾張沒用的牌,將剩下的牌等分作為手牌使用。

  「準備好了?」

  「當然。這最後的最後,就讓我們大幹一場吧!!」

  他們順好手牌,相視而笑。

  太陽散落的光輝,裝點著這個大貧民部。最後的決戰,拉開了序幕。

  ◆◆◆

  《大貧民規則·大貧民部修訂》

  ★決勝流程·勝利條件:

  遵循牌的點數強度和特殊規則打出手牌,最早出完手牌的選手為勝者。打出的牌必須必之前打出的牌強。牌的強度以3最弱,按照4→5→6……K→A→2的順序漸強。不能出牌的情況視為過,打出最後的牌的選手為本輪勝者。從勝利的選手開始出牌,開始下一輪。

  ★特殊規則

  『組合』:同樣點數的牌『對3』『三個6』之類組合可以打出。若如此做,其他選手用同樣數量的相同點數的牌方能打出。

  『階梯』:同樣花色且三張或以上連續的數字『5、6、7』『10、J、Q』類似等可以打出。若如此做,其他選手必須最後一張比前者更大的連續數字,而且數量相同的牌方能打出。

  『鎖定』:當場上已經連續打出2張相同花色牌的情況,之後只能打出同樣花色的牌。複數張牌的情況同樣適用。

  『革命』:同樣點數的4張牌,或者同樣花色連續4張或以上的數字被打出的情況,這一回合之後直到結束都要將數字的強弱顛倒(3最大,2最小)。再次發動革命的話,強弱還原。

  『8切牌』:場上打出8的情況,將以本回合打出8的選手的勝利結束。

  『十一革命』:場上打出J的情況,僅本回合數字強弱顛倒。

  『關於JOKER(鬼牌)』:JOKER強於任何數字,而且還能代替任何牌。但是JOKER單出的情況,可以用-3壓住。

  『關於最後一張』:2或JOKER不能當做最後一張打出。發生『革命』的情況,不能以3或JOKER作為物件。

  【溫馨提示:不懂大貧民(大富豪)的讀者們,後文若出現不明的地方,請參考以上規則】

  ◆◆◆

  就這樣,最後的大貧民開始了。

  第一回合。

  「-3在你那兒麼?」

  「嗯,在我這兒,給」

  飛奈打出-3,遊戲開始。

  根據大貧民的規則,-3一定要最先打出。取得先手,然後將最小點數的3打出,雖然取得了巨大優勢,但3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這個規則並不侷限於有利。

  「那麼我要上咯」

  相對的,泳太取出-6打了出來。

  「披頭就是『鎖定』呢」

  飛奈嘆息著打出-10。因為連續打出了同樣花色的牌,後面被卡片卡死了。

  「令人作嘔……在雙重意義上」

  「序盤開始就幹勁十足呢」

  泳太繼續打出-J。特殊規則『十一革命』成立,暫時性的數字強弱顛倒。

  「攻過來了呢,真討厭」

  「攻不下來呢,真難纏」

  飛奈經過短暫的猶豫,打出了-7。

  根據主要規則,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推測出對方的手牌。

  (泳太的手牌好像異常強大……正因如此才要採取了死纏爛打的手法)

  為了避免這一回合的無為的捨棄而被奪走節奏,飛奈拆掉了手邊湊好的三張7,打出了一張。這將是福是禍,尚無人可知。

  於此,對戰對手的泳太,表情也在一種看不出來的程度扭曲起來。

  (遭了……操之過急了麼?)

  雖然打出了強勢的J,但忘記了『十一革命』這件事,看錯了自己的下一手。雖然不是無牌可出,但這裡只能老實退讓。

  「過」

  「……哼」

  飛奈似乎察覺了什麼,一度盯著泳太,然後迅速將打出的牌收好放在一邊。第一回合的攻防就此結束。

  勝負才剛剛開始。可部員們全都露出疲態。

  「大貧民是這麼累的遊戲麼?」

  「因為是最後一次,沒準是弦繃得太緊了。應該玩的快樂點吧?」

  「不勞你費心,還是擔心擔心自己吧。趕緊開始下一回合吧,輪到我上了」

  靠在社團備品的椅子,交換了彼此放鬆的話,可並視線不曾從勝負上挪開。

  第一回合是飛奈的勝利,可是這個階段的勝負,並不會左右整盤的勝負。

  先消耗完手牌的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泳太·剩餘20張飛奈·剩餘19張

  第二回合。

  「就這個了」

  飛奈丟出的是-7-7的一對7。

  「這兩張我要了」

  揚嘴一笑,泳太丟出了-8-8的一對8.

  「8切牌呢。壓死了」

  特殊規則『8切牌』發動,第二回合在泳太的強制性的勝利下結束了。

  (比想象中下手還快……)

  飛奈的手牌中只有一張8,當然可以預料到泳太手有8,不巧他拿到了2張。

  「果然還是來了,逆轉與棘手的數字啊」

  「不可以打出7這種不倫不類的數字哦,進攻型女孩」

  「不是進攻型啦……不過這也在正如我所料的進行著,就是這種感覺吧。你手牌很不錯吧?」

  「是啊,手牌很好。所以我現在配合你問一下,即便看到了勝利的走向你還要挑戰我?」

  「……對。我要做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會變」

  「失敗可就丟人了哦」

  「不去應戰才叫丟人……最後的勝負,一定不會以半途而廢而結束」

  「……或許吧」

  這樣對話同樣是左右勝負的一環。

  卯足幹勁或是苦大仇深的樣子並非這裡部員該有的東西。大貧民部之名並非俠客。不管是展示出卯足幹勁的樣子、餘裕的表情、按耐的焦躁、自然顫抖的手腳、以及語言末梢的動搖,都有著它的含義。

  對手一切的動作,對自己而言都能加以利用。

  自己一切的情動,對對手而言都是好材料。

  隱藏本意,推進事態發展。第二回合以泳太的勝利而告終。

  泳太·剩餘18張飛奈·剩餘17張

  第三回合。

  「輪到我了!果斷了!!」

  泳太氣勢十足地打出一張-9。展現那無意義的氣勢之後,僅僅打出了一個平庸的數字。

  「幹什麼那麼緊張啊……我出這個」

  飛奈跟了一張-10。用非常謙和的數字壓下。

  看到這裡,泳太揚嘴一笑,勢頭不減。

  「你以為這種消極的攻擊就能取勝麼!吃掉!」

  「……嘖!」

  泳太猛地抽出一張手牌,扣在了桌上。

  打出了一張-A。

  泳太在這裡打出了除2與JOKER外最強的牌。

  「……又是突然襲擊呢」

  飛奈平靜應對……但泳太可以從經驗中獲悉,她那些微的顫抖無法從青梅竹馬的眼皮底下瞞天過海。

  「怎麼樣?壓壓看啊?」

  「……也是呢,怎麼辦呢」

  儘管試水無果,泳太仍確信飛奈會過。

  飛奈會怎麼來打,這邊基本可以把握。飛奈雖然糾結著,但其實她所能採取的戰法也非常有限。

  (對,不管怎樣,我的手法都壓人一頭)

  泳太俯視著自己的手牌,內心大笑起來。

  (美妙……真是太美妙了,這幅手牌)

  手牌上並列著最強的佈陣——4張2。除了JOKER之外最強的牌都盡入囊中。

  而且集中在旁邊的牌也很強。一張A,Q和K各三張。

  (這場戰鬥,我贏定了!)

  這是所有大貧民玩家都羨慕的,壓倒性的手牌。泳太會對自己的勝利堅信不疑也是合情合理。

  (……A、麼?壓是能壓、不過……)

  相對的,飛奈看向自己的手牌。泳太所沒有的最強的牌,的確就在裡面。熠熠生輝的最強底牌——JOKER。

  (不過、現在還不到時候,不可取呢)

  另一方面,飛奈連一張2都沒。換言之,應該能想到它們一個不剩地躺在泳太那邊。

  (況且-3還沒露面)

  能夠打倒最強之JOKER的唯一的牌不在手中。既然不在自己手牌,應該想到對手手裡拿著。所以,這裡應該戒驕戒躁,暫且退避。

  當然,這些飛奈不得而知。

  正如自己所擔心的,泳太保有大量的2,甚至連-3都有。若是這裡打出JOKER的話,泳太想必會高高興興地就地簽收吧。

  一瞬間的判斷失誤便會招致死亡。不管前面對了多少步,一招棋錯滿盤皆輸。大貧民就是這樣的遊戲。

  飛奈所能採取的手段,只有平靜地不去伶惜『過』。

  「……過」

  「收到」

  接受飛奈的宣言,泳太將出過的牌歸好放在一邊。就和『A』一樣,這一回合以泳太的勝利告終。

  「狀態極佳。就這樣衝向勝利吧!」

  「這麼容易就高潮了啊,算了」

  「才不是高潮,才不會高潮啊!別小看我的力量!!」

  「總體統計24勝475敗,虧你能這麼自信」

  「別提這個!」

  揚起氣焰的泳太和故作鎮定的飛奈,彼此手牌數量變成一樣,戰鬥繼續。

  泳太·剩餘16張飛奈·剩餘16張

  第四回合。

  與苦惱的飛奈相對照,泳太樂觀的縱觀戰局。

  (這幅手牌輸不了……不要急於求勝,慢慢來)

  雖然在大貧民這個遊戲中,牌的強大弱並不代表決定性的強大……可這直白的強大,理由讓人淺顯易懂。

  結局將相當明顯,勝利將如此輕鬆。

  細微的失誤也無法動搖的銅牆鐵壁,只要後面腦子不傻,勝利將絕對屬於自己。所以,用普通的進攻將她攻陷。

  「要上了要上了要上了!就決定是你了!」

  泳太選出3張。是-Q-Q方塊Q的3張Q。三張皇后被打了出來。

  這次飛奈看到這個,驚訝的表情顯露無疑。

  「又是這麼棘手的牌……!」

  「只是棘手的話就給我接過去啊。要是接得上的話!」

  「……雖然想接上,可不巧沒牌。過」

  於是飛奈舉起手,放棄了。

  這平淡的迴應,泳太看在眼裡。

  假設的反擊在腦內穿過。要說K的話就在自己手上,唯一能想到的就是三張A的反擊,不過三張2也足以應付。縱有錦囊千萬已然無法動搖泳太本回合的勝利,此乃霸者壓倒性的從容。

  「怎麼了,反擊啊。真沒意思」

  「但願這份從容能一直保持下去呢」

  「毫無疑問呢……」

  正如這回答一樣,泳太確信著自己的勝利,也認為這份從容能一直保持到終場。後面想贏就贏,就跟單人紙牌如出一轍。

  前方等待著的,將一定是無盡榮光。

  「笑什麼呢,高興太早可不好哦,可沒閒工夫輪到你大意哦」

  「大意……?這可是從容哦」

  「是麼、真是太好了……」

  (大致上,就是沒想到『鎖定』呢)

  看到飛奈呆然地聳聳肩,泳太發自內心地笑起來。

  (我可是真的很從容哦!你的命運已經在我手裡任我擺佈,就這樣渾然不覺的輸掉吧)

  就是將對手玩弄於鼓掌之中的快感。

  平時的話絕不會這麼想,畢竟這想法會讓然臉紅。

  決戰進入中盤,邁向決勝的兩人行動起來。

  泳太·剩餘13張飛奈·剩餘16張

  第五回合。

  泳太連續到現在的先手,造就了單方面壓倒性的霸道。

  「這種說來就來的石頭,豈能放過」

  泳太抽出3張牌,摔出聲音。三張花牌的K被再次解放。泳太沒有瞻前顧後,而是一鼓作氣的全力攻擊,就結果來說全是火力。這全是來自泳太手牌的恩惠。

  (……完全是困境的展開)

  對飛奈來說,這是絕望的屏障。

  即便拼死進行一次,也沒有能將之持續下去的手牌。

  被逼至此,哪怕是從容的表情都無暇擺出,就連一直保有的撲克臉都被剝落下來。飛奈的表情萌生了前所未有的顏色。一直出不了手牌的情況下——會輸,她已經完全意識了這一點。

  「……沒牌呢,真是遺憾。過」

  「哼、想也是」

  與她形成鮮明對照,泳太意識到了壓倒性的勝利。

  即便到這步田地依然沒有反擊,泳太確信了飛奈沒有三張A的可能。雖然泳太曾警戒過手裡的沒有的A及JOKER,但即便如此,4張2與-3也能組成應對自如。

  (接下來只需把手牌按順序分開就沒問題,全部搞定)

  進行到這裡,前方萬里無雲。

  (能贏。能贏飛奈!)

  視線豁然開朗,各種各樣的思緒轉動起來,匯成了從容。

  時至今日,在大貧民部共度的記憶正在復甦。

  在大貧民部的成績總單上,泳太遠遠落後。拜其所賜,陷入危機的時刻不計其數,不止零用錢消費殆盡,現在甚至還揹負了大把的職務,在日常生活中充滿了各種苦厄的經歷。

  雖然自己總被飛奈差使——

  可是,現在的狀況又當如何?在最後的最後抓住的,壓倒性的手牌。用這壓倒性的力量將飛奈困若圍城的景象,乃是無可遮蔽的王道。

  (這就是從容!還有……愉悅!)

  想到這是作為關鍵時刻的勝利所奠定的基石,如今的苦厄也會稍稍緩和。

  雖然只有稍稍而已,但一想到平時傲岸不遜的態度還指手畫腳的她也能淪落到今天這種走投無路的情況,便心跳不已。

  她那被汗水染溼的肌膚也是,那顫抖的纖細胳膊也是,全都中意的不得了。

  (不好、冷靜點、冷靜下來,我激動的心。這是強力的甜蜜陷阱,這種想法要果斷割捨掉!)

  泳太在內心拼命勸告,試著管理自己的情感。

  這是最後的舞臺,是大貧民部最後的決戰。對飛奈的劣等幹,一定要在這裡徹底揮去。如果不然,這也許會是一生都無法抹去的陰影。

  可是這些都該是都是勝利去想。那甘美的誘惑在泳太心中確立生根。

  (裝點『最後』的獎品……一定要到手!)

  大貧民。它的魔力不斷地侵蝕著參加者,將其逼入絕境,最終領向終幕。

  泳太·剩餘10張飛奈·剩餘16張

  第六回合。

  終盤已然打響。決勝之時預感將近。

  而這份預感,只會收入自己的手心。

  泳太打出了一張殺手鐗。由盡享恩惠的手牌而生,如怒濤一般的一擊,昭示場上。這壓倒性的力量,將賜予對戰對手以心神俱碎。此乃大貧民盛名遠播的攻擊,全力的一擊。

  「接招,四張5……『革命』!」

  四張牌剛一打出,屋子便被沉默所包圍。對戰對手理應打破這沉默,但她無言以對。

  總算等到開口的時候

  「…………」

  從飛奈嘴裡流出的,僅僅只有嘆息。

  既沒有眼淚也沒有語言。在飛奈眼裡,這僅僅是單純的,徹底的絕望。

  (……這樣就無法回頭了)

  看到這個,連泳太自己都為自己所引匯出來的狀況感覺背脊發冷。若不是自己也吃過這招,自己也會覺得飛奈的這幅樣子是空穴來風。

  根據大貧民的規則,最大的變化莫過於『革命』。消耗多張牌所帶來的置換,正如文字所描述的一點不差。

  強弱顛倒,最弱的牌將把最強的牌取而代之。

  這個狀況,對手裡盡是強手牌的泳太將會不利、不對,這將讓飛奈看到逆轉的機會……也不對。

  泳太還有6張手牌。

  其中四張是四張2。在革命後的現在這個時間上,2被降格成了最弱的牌,可是用4張接下的話,『革命』會再次發起。等到那時,2又能取回最強的能力。

  泳太繼續思考著後面剩下兩張的情況。

  如果飛奈毫無表示地結束掉第六回合的話。革命後的現在點數最大的,能力壓JOKER的-3將會拿下第七回合。然後再用4張2再次發動『革命』,打出-6就好。

  不管飛奈作何抵抗,這邊都有十足的對策。

  (完美……沒有輸的元素,不愧是我,不愧是我的好運!!)

  勝利,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泳太的臉上,浮出了毫不遮掩的笑容。

  可是。

  「要是給我這種『已經結束』的表情,我可忍不了了哦」

  抗拒的聲音,從對戰對手的口中發出。

  「不要取笑,也不要被對戰對手所取笑。勝負才剛剛開始」

  為了對泳太的勝利宣言予以否定,抵抗在此間完成。

  飛奈還未喪失戰意,將手中同樣的4張牌打了出去

  「四張……難道,你也!?」

  「沒錯,四張4。『反革命』咯」

  暴風雨再次肆虐場上。牌的強弱被替換,泳太打出的5,本來教弱的4能力壓之。

  泳太抱頭大喊

  「不可能……必殺的『革命』居然被接下來!!」

  「此刻,勝負才剛開始」

  「居然被這始料未及的事情難以置信的逼入絕境……你以為我會這麼說麼?」

  「……咦?」

  剛不久的動搖一下子就消失了。看到焦急的顏色從泳太臉上轉瞬之間消失的不留痕跡,飛奈的表情瞬間凝固了。

  「……難道」

  不一會,飛奈便發覺了自己的失誤。

  終於鬆了口氣,擊潰了泳太的企圖而感到安心。總算打出革命,感到了決勝的氣息。

  沉浸在『決勝已分』的念頭裡,將是最致命的。

  此乃勝負的共同鐵則。

  「『反革命』……的確值得堪憂!你的手段確實了不起!不過、可是、應該說當然!要想打倒我還遠著呢!!」

  在泳太的記憶中,這場較量中的確尚未出現4這個數字。因為自己的手牌裡也沒有,也可以大致推測出飛奈的手牌,不過聚集4張仍屬始料未及。

  可也正好兩次革命,把牌原本的強度還原過來。泳太的手牌,迴歸了本來的強大。如此一來

  「有勞你反革命了……不過這一手我早就料到了!」

  「……怎麼這樣」

  泳太看也不看飛奈的表情,解放手牌。

  最強的手牌被打出,作為最強的一擊——四張2。被譽為大貧民最高火力的大打擊,君臨天下。

  「這一反擊正好是第三次……也就是『反反革命』!」

  「什!?」

  泳太自滿的表情,還有飛奈的驚愕,全都有理有據。

  (這手牌,光想想就覺得噁心……!)

  原本因為那主要規則,雙方的手牌就一大把,發起革命的數量也決少不了。可是,同一回合裡發動三次革命這種稀罕事,在社團裡也屬難得一見。

  經過三次『革命』,現在場上,2所擁有的價值最低。無論打出怎樣的點數都能毫無疑問的獲得勝利。

  (……打出的話,但是)

  (……打出的話,也要能啊)

  若要再次接下革命,『反反反革命』承重,只能再次湊齊同樣的張數。

  根據場上所打出的所有牌然後互相推測手牌,『反反反革命』的可能性並非絕對是零。如若打出,局勢將會偏倒飛奈這邊。若打不出,泳太將坐等勝利。

  對飛奈來說,這是舉步維艱的場面。

  對泳太而言,這也是生死存亡的場面。

  (怎麼樣……!)

  此乃分水嶺。之後的何去何從,將由此界定。在雙方開來,這經過的時間如同永遠。

  「…………」

  可是場上紋絲未動。

  什麼牌也沒被打出。

  泳太捏緊的手,緩緩地鬆開。

  飛奈俯首不動。

  (沒有……麼)

  這理所當然的事情,連泳太都感到同情,而使他還安下心來。

  泳太的革命……然後被飛奈的另一個革命拖到了關鍵點上。連續的革命少得可怕,而這根本不在考慮範疇之內的第三次革命,更是讓飛奈感到無可奈何。

  而且泳太打出的,是2,最強最大的革命。

  遭受了最後的反擊,動搖的表情已經在飛奈的臉上顯露無疑。而且,連繼續打下去的手段也沒有。

  所以,這也成為了反擊的結束,也同樣表示,這場大貧民回以泳太的勝利而告終。

  (長長的樣子……變短、了呢)

  後面只用將剩餘的兩張牌適當的處理掉。已經沒有剩下會輸的因素。喜悅與解放感,同時湧了上來。

  (再見、大貧民部。再見……過去的我)

  最後的大貧民,結束了。

  泳太·剩餘2張飛奈·剩餘12張

  命運的第七回合

  (到這裡來,未來的我!)

  泳太沉浸在些許感傷的心,強勢地急速上升。

  因為,眼前的戰場只留下了泳太的勝利。

  湊巧三次的革命,讓牌的大小再度逆轉。這也就代表,泳太手中的3變成了最強的牌。原本就是對JOKER使用的牌,如今已然傲然世間,成為了作弊一般的牌。

  將它打出,能夠在第七回合取勝的話,下一回合打出最後一張牌就結束了。

  泳太回味著這個社團裡度過的酸甜苦辣,這些日子即將永遠落幕。

  可贏就是贏,在大貧民部,這是唯一且絕對的正義。

  (啊……我、總算贏了)

  泳太從手牌裡取出-3丟在場上,僅僅在這一瞬之間,社團至今的記憶在泳太腦海裡飄過,匯成了大貧民歷史之謎與苦難日常的總集篇。

  (走到今天,真是太漫長了……啊嘞、眼淚止不住)

  雖然有討厭的時候,也麻煩的時候。

  所有的職務都壓在身上,真讓人夠嗆。

  給人感覺人生就像是被大貧民所支配一樣。

  可即便如此,泳太還是繼續留在了大貧民部,因為眼前的對手還在。互相競爭,互相幫助,這共同度過的放學時光,感覺更甚一切的快樂。所以,終於走到這一步。奇怪可疑的東西在腦中莫名的活動著,無法獨自承受的社團,相信兩個人就能撐下去。

  今天,雖然甜蜜的歲月將告一段落,社團活動將落下帷幕。

  可最後的約定還在。

  得到最後的獎品,它的行使權力還在。

  (無論什麼!隨便命令!)

  對於普通的高中男生的泳太而言,『無論什麼』這個詞非常的弱。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不就是『無論什麼都做給你看』的意思麼?這不是讓那隻能生活在妄想中的黑色衝動解放出來麼?嗯,畢竟這是勝者理所當然的全力,只有將決戰進行到底了!

  泳太這種想法埋在腦中,繼續前進。

  就是這樣,泳太登上通往夢幻般的勝利榮光的階梯。

  「贏了!大貧民部、結束!!」

  所以。

  泳太沒有注意到,低下頭的,飛奈表情的變化。

  就當放出的牌落地的這一瞬間,泳太確信自己的勝利,收拾場地,準備起下一回合。可就在這一瞬間

  他沒能注意到,野獸露出了笑容。

  也沒住能注意到野獸走上了裁決臺的階梯。

  「……在你覺得自己要贏的時候,還真對不住呢。決戰還要繼續下去哦」

  因為,是這樣。

  飛奈壓出的牌,扣在了已然清理的戰場上。

  現在,為了破壞這近在咫尺的勝利,飛奈將抗拒的語言、反擊的凶刃刺向對手。

  伸向勝利的手,因後方突如其來的牽引力而中途停下。

  「哈?」

  泳太無法理解。

  這場遊戲會以自己的的勝利告終,飛奈又怎能將這毫無懸念的局勢繼續下去。自己的勝利已經是板上釘釘,理所當然的事情,這麼一說著實覺得不可思議。被妄想所麻痺的大腦,無法即可理解這一事態。

  即便如此,在大貧民部培養出來的經驗,仍在泳太腦中活動著。

  泳太用混亂的頭腦看著場上……然後失語了。

  泳太打出的-3,正好經過了三次革命的洗禮,理應制霸戰場。打出這張後,泳太只用打出剩下的一張就能結束。

  原本是這樣計劃好的牌,可在此之上,另一張牌壓在了上面。

  僅僅只有一張的,JOKER。

  這生死攸關的一張,確實至此為止都不曾懈怠。

  「不可能……」

  「要說的就這些?」

  飛奈一言蓋過泳太被悲鳴所稀釋的反駁。

  「-3的確能壓JOKER。因為這條規則,那可以作為王牌來使用,這很明白。可在當打出它的時候,它就只是區區的3罷了,你一定是忘了」

  「……誒?」

  「管你是最小還是最大,這都區區小3。所以JOKER可以稀鬆平常的壓死它」

  「……哈?」

  如此愚蠢的字句,像傻瓜一樣漏出。

  飛奈的話還沒在腦中浸透。飛奈看著思維遲鈍的泳太,像教小朋友一樣,一字一句地繼續道

  「對JOKER用的唯一的底牌,果然在你手上呢。就因為拿著你就放心了麼?有了這個就連JOKER也不在話下,這種思維已經根深蒂固了吧?」

  「……這」

  『不是這樣』,泳太本打算如此否定,可又察覺了自己的誤會。

  能夠擊破JOKER,-3是唯一的殺招。它的能力惹人注目,令人放心。

  泳太曾認為它是比JOKER更強的牌,但忘記了它基本是3點的這件事。

  不、哪怕數字再打,一萬也好一億也罷,JOKER都能壓死。

  要說為什麼,這就是JOKER存在的意義,凌駕於一切之上,無限之牌。

  動搖了泳太理所當然的未來,小丑翻飛著落在在腳邊,嘲笑著他。

  「怎麼會……」

  「捨棄了其針對性的王牌,在錯失時機之時,僅僅只有被壓制的份」

  對,這份教訓言之鑿鑿。

  飛奈對泳太的無力反擊心知肚明,收拾好場上的牌。不帶一句埋怨,飛奈邁向勝利。

  泳太·剩餘1張飛奈·剩餘11張

  下面是延長戰,第八回合。

  絕對勝利的方程式被顛覆,觸手可及的未來越來越遠。JOKER的餘震繼續動搖著泳太的腦袋。

  (……還沒完)

  即便如此,在大貧民部培養出來的經驗也無法允許這份迷惑。沉下來的精神開始再次活動,思考著還有無其他辦法。

  (……還不能放棄!怎麼可能放棄!!)

  為了補回大意所招致的事故,泳太眼中再次燃起了鬥志。

  勝負之事,不到最後的瞬間不會揭曉。大貧民就是這樣的東西。所以,逆轉的時機終會來臨。

  這裡並非結束。

  明白這點後,只有前進,再無其他。

  (我的手牌……還剩一張!)-

  6。和之前的4張2的組合相比實在脆弱不堪,但因為『反反革命』的逆轉作用下,這也不失為一張可用之牌。

  飛奈手牌還剩11張。如果打出組合牌,只剩一張的泳太將毫無解數。可是隻要瞄準落單的空隙,一定會有所回報。

  只要一次就好。

  只要能打出這1張牌,後面就是勝利。

  (還還沒輸……所以儘管上來,6以下的點數!勝利可是在向我招手呢!!)

  泳太拼命地祈禱著。

  將這一切全都看透的飛奈笑了起來。

  「託單張的話無論如何也贏,你眼睛就盯上這個了啊。不過可別忘了,榮光是不會造訪像你這樣被自己手腳所束縛的選手的。不願看清現實而轉過頭去,這種不可理喻的賭博不可能會一帆風順」

  「你說、什麼!?」

  「現在我就讓你認清現實」

  為了將可悲的對手一把推開。

  為了讓對如此明朗的舞臺,露出如此表情的愚蠢對手,認清現實。

  飛奈將那最後的彈丸……放了出來。

  這個攻擊,讓手牌轉眼輕了下來。

  飛奈往側邊一揮,打出的牌畫出一道優美的弧線,展開在桌子上。

  所有的點數都清晰地引人注目,彰顯著攻擊的完成。

  將這件事明明白白地顯示出來,等待著泳太的將是絕望。飛奈將那對居高臨下地宣言到

  「-6、-7、-8、-9、-10、-J、-Q、-K、-A。9級『階梯』、革命」

  此番景象,如夢境一般。

  9張牌的同時攻擊……看到了更勝於4張的霞光,這就是奧義。

  難以置信的奇蹟,在盤面上展現全貌。

  飛奈這至關重要的一擊,是獻給獻給社團最後的大焰火。

  「怎麼可能!?」

  展現在眼前的牌組,讓泳太完全凍結了。

  獨佔上位點數的自己,本應邁向絕對勝利的自己,本應毫無可能會輸的自己,這一切的一切,都被現在場面出現的奇蹟所完全壓垮。

  飛奈僅僅是面無表情的凝視泳太。

  既沒有驕傲,也沒有輕蔑。

  「……先問你,能接下的話就接下吧」

  「……接、不了」

  泳太只得用弱弱的聲音如此宣告。

  要接下是不可能的。這壓倒性的攻擊,它的美麗叫人無法無視,這樣一來已回天乏術,就此放棄了。

  應該要說些什麼吧。

  對迷上如此絕技的對手,有什麼想法才對吧。

  迎擊沉溺於強大的泳太是細緻而驚險的神業,如同穿針一般,凌厲而又精細的奇蹟。在這個奇怪的社團裡沒有見過的,最高階位的妙招。

  可飛奈的決勝並不會依賴於此,並沒有在這一擊上賭上一切。正是飛奈那驚人的忍耐力以及對於狀況放出大階梯的計算才最為值得尊敬,能夠堪稱奇蹟的東西。

  (……被表象的強大所束縛,等待自己的必然將是末路)

  就像是在責備自己一樣,泳太如此想到。

  泳太·剩餘1張飛奈·剩餘2張

  於是第九回合……也許是善後吧。

  「那麼,喏」

  飛奈樸實地扔出一張-A。

  因為對那個奇蹟毫無招架之力,先手再次回到了飛奈手中。因為大階梯革命……『反反反革命』,場面再次迴歸正常。跟泳太最初持有的強韌手牌相比根本排不上號的一張,馬上就能還以顏色的一張。

  可是,現在泳太手中的,只有-6。他什麼也做不到,只能心甘情願的接受-的利尖刺向自己。

  泳太·剩餘1張飛奈·剩餘1張

  第十回合……也就是定局之時。

  泳太和飛奈的手牌各有1張。

  可即便在張數上有的一拼,勝負也已成定局。

  所以出於禮儀,決定最後的勝負。稍稍露出了惋惜的表情,沉浸在玩前的感慨中,飛奈將手中最後1張牌,靜靜地放了下來。

  「-3……這樣就結束了!」

  場上打出的,是最弱的3點。這張最後的牌,之前的泳太一定會馬上舍棄掉吧。從戰術裡分離出來,就像區區雜魚一般地。

  可這張牌打破了泳太的靜止,他從自己手裡,將剩下的最後一張牌丟了下去。

  就這樣,泳太被幾欲就地躺下一般的虛脫感所包圍。

  可是,僅僅碌碌無為的失敗,一定與社團的風格背道而馳。在最後的最後,一定有著它所對應的方式拉上帷幕。敗者也有敗者的尊嚴,泳太也會用他的方式愛著社團。

  所以無需多言。

  自己的失敗,要正面地去承認它。

  「我輸了」

  僅僅只留下了這句話,這句比任何都要弱,不過與『放棄』最相適宜的一句話。

  『常謙為3』

  懸掛在大貧民部的標語,低頭俯視著泳太。

  ◆◆◆

  在被夕陽的光輝照亮的活動室裡。

  大貧民部最後的戰鬥,就這樣落下帷幕。沒有圍觀的視線,也沒有結束的喝彩聲。可是能深深銘刻在大貧民部歷史書上的大決戰,真切地展開過。

  大決戰之後的反省會。

  也算是戰敗處理的環節。

  一切結束後,留下的是喜色滿面的女人和麵色蒼白的男人。情緒的落差如驟起的狂風一般對照鮮明。他們的樣子就是大富豪與大貧民,最頂點與最底層的姿態。

  「那麼,該怎麼辦呢」

  「…………嗚嗚」

  「贏了呢,很無奈呢」

  「真是、無奈的話就住手吧!反正輸的是我!」

  飛奈的臉上是滿面的笑容。『無論什麼』,泳太的大腦被這個詞彙的魔力擺了一道,變得不像自己……若是普通個人,一定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吧。

  這是理所當然的。

  無論怎樣,聽到『無論什麼』這句話的時候都無法保持淡定。『無論什麼都去買吧』,就像被這麼說的孩子一樣,高興得忘乎所以,究極的自由。

  自由雖然是美妙的東西,可處處受敵的話也不外乎如此,吧。

  「輸掉的人,無論什麼都要聽贏了的人……是這樣吧?」

  「…………嗚嗚嗚」

  「至今為止沒有過的事情、總覺得說不出口呢」

  「說不出口……儘管說不出口……你還是稍微手下留情點吧,考慮考慮常識吧」

  泳太竭盡全力的如此傾吐出來。

  地確定下了內容為『無論什麼都要聽』,簡單而不得了的交易。這種約定如同為兩國之間簽署的不平等條約。例如、被要求將全數財產拱手相讓。真的到了要將泳太全部財產的7萬元花掉的窘境麼?將小時候得到的壓歲錢,這僅有的7萬元?

  泳太越想越鬱悶。

  可是,比試就是比試,約定就是約定。

  飛奈也是揹負著同樣的風險才挑戰大貧民的決鬥,而勝利就是結果。所以,自己沒有抱怨的道理。

  (不過啊……)

  可即便如此,想要獲勝也是理所當然的。

  怎樣才能獲勝呢,泳太想了些毫無價值的東西。

  若沒有『無論什麼』這個單詞的躍動,自己就能冷靜地獲悉戰況,深思熟慮,然後取勝吧。畢竟自己擁有著直視勝利的十足戰鬥力。被手牌迷惑,沒能把握住場上規則,這就是造成失敗的結果。可以說,這全是自己的不好。

  可是,不管如何反省,失去的過去也不再回來,泳太即將面對的黑暗未來也不會改變。

  於是放棄了。如等待行刑一般,等待飛奈要求的宣告。

  品味著這樣的心情,猶如焚身一般的後悔而坐立不安。泳太決定了,今後絕對不會做出犯罪行為。

  正在決定一名男子的將來之際。

  另一個人高漲的情緒即將迎來華麗的暴走。

  「接下來怎麼辦呢?要到什麼地步好呢?」

  「不、我放棄了,無論什麼都放馬過來吧」

  「什麼好呢——-」

  「你這幅笑容我可沒見過啊……總感覺,高興得連性格都崩壞了啊,你想對我做什麼啊」

  沒有給敗者的回答。

  只能一個勁的像打碎玻璃的小學生,亦或是破壞庭院裡的盆栽的小孩子一樣,等待宣判之時。飛奈那天使般燦爛微笑的樣子,在泳太眼裡,只能看到得瑟尾巴的惡魔。

  然後、判決之時,來到了。

  「好,決定了,喲」

  「是嗎,決定了嗎……」

  泳太拖著疲憊不堪的表情,彷彿看到了世界盡頭的黑暗。

  於此對照,飛奈則是笑得猶如萬里無雲的晴天。

  跨越險地,沒有讓機會逃走,最後誕生了奇蹟。取得了裝點大貧民部最後勝利的少女,笑的如太陽一般燦爛。

  雖然現在的她有些害羞,略低著頭。

  但是、她毫不猶豫。

  宣告了勝者的要求。

  「很簡單哦。你啊、給我對喜歡的人告白」

  「………………………………………哈?」

  以天使,亦或是惡魔的聲音。

  突然的、強烈的、將出乎意料的話宣告出來。

  稍稍冷靜點。冷靜,這個情況叫人想不顧一切的逃走。不能逃,一定,這一定不算什麼害羞的事情。所以冷靜。

  完美的凍結,暗轉的舞臺。

  然後,足足過了幾秒鐘的時間,總算冷靜下來的腦袋理解了當前的事態,於是,這份熱度開始在全身遊走起來。

  (慢著……慢著、慢著、給我慢著!?)

  喜歡的人。喜歡的人。喜歡的東西、喜歡的人物、喜歡的感覺、喜歡的含義、喜歡的物件。誰、和誰、就算被這麼說,也不想清清楚楚地說明白。現在這種狀態下的曖昧、卑怯、甚至想要逃走,瞬間混亂了。

  但聽到這話的時候,卻沒有否決的意識。

  在腦中,僅僅浮現了一個人。

  原本參加這樣的社團,本身就是想在一起的心願所產生的結果,現在想來,這的確是段害羞的回憶。聽到的是蟬鳴之聲,觸到的是汗流過臉,除此之外,一切都在遠離自己。

  心裡一個勁的混亂起來,一個勁的想著逃避,而視線的盡頭,與彷彿同樣視線的側目相合了。

  完全相合了。

  「…………啊」

  水汪汪的,就像預先調和過。

  夕陽的光線射入活動室,那張臉由於背光而看不大清。

  可那瞳中的光輝依舊有力的傳達到了泳太眼中,可以感受到,這個視線正投向自己。

  雖然看不見,但那眼眸是真誠的。

  雖然看不見,但那嘴角一定在笑吧。

  明白了。

  因為明白,所以只能確認——自己從最開始就輸掉了,輸的一敗塗地。

  一定什麼都知道了。泳太的思緒也是、混亂也是、甚至連覺悟也是,這個女人,飛奈全都知道了。

  若是自己贏了的話會不會是這種狀況呢?泳太如此思考,彷彿自己被玩弄於鼓掌之間一樣。再說了,應該想到這個社團本身就是飛奈計劃的一環。

  怎麼這樣,當自己還不知道的時候,勝負的較量就已然打響。

  而且結束它的就在剛才,不是別人,就是泳太自己的手。

  落下決戰帷幕的,總存在於人之股掌見。

  (打算……下多大的賭注啊,畜生)

  輸家的自尊。敗者的榮光。

  放棄吧,然後丟掉吧,然後剩下的東西,正逼迫著泳太作出決斷。

  竟然繞了那麼大的彎,幹了這麼無可救藥的事,然後用這麼笨拙的感情將自己逼得走投無路。

  所以。

  (既然如此,我也只能賭上我今後的一切了……!)

  就是這樣,從真心實意誕生出的決意。

  然後要做的,首先正視問題,向前一步。

  就像是將手牌一氣摔下一樣,就像是描繪出無法到達的奇蹟一樣,再次真刀實槍地發起挑戰。

  在此之前需要的武器,無論是日本刀、**、戰車、萬年筆、甚至撲克全都沒有,僅僅只有專注而直白,彷彿炫耀著那份坦誠一樣的這份感情握在手中。

  「………………我喜歡的是……」

  向賭上人生的大決戰,發起挑戰。

  雖然這話有些過時,但勝負才剛剛開。人生還有好長,這種場面終有一天將會到來吧。所以,這只是未來少許提前罷了,泳太如此確信。

  看著名為『自己』的手牌,看著名為『自己』的彩頭,思緒越基積越高。

  正是有了這份覺悟,才能得到最終的『自己』。

  即便大貧民部就此解散,它解散的意義仍留在心底。

  社團結束了。

  不過,人生還在繼續。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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