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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戰都市六芒星(第一卷)》第7章
  「怎麼啦,天霧?在那裡發呆。」

  聽到旁邊英士郎的聲音,綾鬥才回過神來。

  「──啊啊,不,沒什麼沒什麼。」

  綾鬥連忙揮手擺出笑臉。

  「哼──……嘛,算了,從昨天你的樣子就有點怪喔?」

  「沒事,沒睡飽而已……啊,如果不走快一點就要遲到了。」

  「不必慌張,這種時間剛剛好的。」

  話雖這麼說,走廊已經看不到其他學生。

  實際上兩人進入教室時,班會也快開始了。

  「而且,夜吹既然起床,就別再睡回籠覺了……所以我們時間才會卡這麼緊啊。」

  「沒差吧,反正剛好趕上。」

  「不是這個問題──啊啊,尤莉斯,早安。」

  綾鬥坐到位置上後,發現旁邊的尤莉絲,似乎在看著信紙的樣子。

  「……」

  「尤莉絲?」

  「啊、啊啊,早安。」

  尤莉絲有點慌張地收起信紙,移開視線。

  「……?」

  「快點快點,回到座位上!開始點名!」

  綾鬥覺得尤莉絲態度怪怪的,不過察覺到匡子老師的殺氣之後,最好還是別閒聊。

  尤莉絲上課也不太專心,像是看著遠方的樣子。

  「尤莉絲,怎麼了?」

  想說放學後終於有時間可以問問,尤莉絲卻沒看綾鬥一眼徑自起身。

  「──抱歉,我今天有事。」

  「咦?等、等等,尤莉絲?」

  尤莉絲不理會制止聲音走出教室,綾鬥只能目送了。

  「怎麼回事……?」

  「唉呀呀,看來又回到以前的樣子。」

  「以前?」

  面對綾鬥詢問,英士郎歪著頭回答。

  「在你還沒來之前,那位公主殿下一直都是那樣子的,感覺像是『不用管我』,堅決跟他人拉開距離。難得好像冰山一角瓦解了,真可惜呢。」

  「……」

  綾鬥雖然很在意尤莉絲,但必須先向克蘿蒂亞報告昨天的事件,之後再詢問尤莉絲吧。

  「唉呀,你好,怎麼了嗎?」

  進入學生會室後,克蘿蒂亞用一如往常的笑臉迎接綾鬥。

  「昨天,那些人又出現了。」

  「嗯嗯,我已經聽說過,使喚雷沃魯黑學院的學生呢。」

  「真是順風耳。」

  不過這並非重點。

  「……而且我對犯人大概有個底了。」

  克蘿蒂亞眼睛大大睜開。

  「這是真的嗎?」

  「啊啊,應該八九不離十。」

  聽綾鬥說明線索之後,克蘿蒂亞暫時陷入沉思。

  「原來如此……明白了,那我先展開調查吧,如果能夠順利解決就好……」

  克蘿蒂亞表情有點不一樣。

  「注意到什麼嗎?」

  「如此尤莉絲應該也注意到了吧?」

  「雖然不知道她會否說溜嘴,不過尤莉絲應該也發現了。」

  「然後尤莉絲目前在哪呢?」

  「說有點事先回去了……呃,該不會!」

  綾鬥立刻聯想到。

  沒錯,就尤莉絲的個性來說,既然發現犯人是誰的話,肯定不會藉助他人幫忙的。

  「……這樣有點不妙呢。」

  「難道她打算直接逼問嗎?如果沒有證據的話,問也是白問啊……」

  「不,對那些人來說,應該也無法繼續悠哉下去吧,必須確實封住尤莉絲的嘴。不如說乾脆製造出和她接觸的機會──」

  「唔!可能就是今天早上的信紙!」

  「信紙?」

  「今天早上尤莉絲閱讀的信紙,像是刻意隱瞞那樣,讓我覺得怪怪的。」

  克蘿蒂亞臉色也改變了。

  「如此的話,必須先找出尤莉絲了。」

  「不過該往哪裡找?」

  六芒星都市雖說是人工島,範圍可是大得很。就算努力去找也很可能發現不了吧。

  「首先確認是否回到宿舍,犯人既然叫出尤莉絲的話,當然會選擇掩人耳目的地方吧。這樣就能限定幾個地點。」

  克蘿蒂亞開啟表示六芒星地圖的視窗。

  「──啊,等一下。」

  綾鬥手機突然來電。

  想說會不會是尤莉絲打來的,連忙展開空間視窗。

  ──『綾鬥,幫幫我。』

  不過出現在視窗上面的人,是困擾地皺起眉頭的紗夜。

  「紗夜?怎麼了?」

  ──『我迷路了。』

  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又來了啊,紗夜……不過抱歉,現在我必須先找出尤莉絲──」

  ──『……艾裡克西斯?這樣的話,我剛剛好像有看到……』

  這句話,讓克蘿蒂亞和綾鬥互相看著對方。

  「真的嗎?」

  紗夜對著視窗點頭。

  「紗夜!在哪裡看到的,可以詳細告訴我嗎?不,在此之前先說你在哪裡!?」

  ──『……如果我知道的話,就不會說自己迷路了。』

  ──這倒也是。

  「失禮了,沙沙宮同學,可以把手機對準附近的景色嗎?」

  ──『這樣?』

  雖然聽到克蘿蒂亞突然插嘴進來,紗夜摸不著頭緒似的歪著頭,不過還是乖乖聽話。

  「再開發區域外面呢,隔了好一段距離。」

  不愧是克蘿蒂亞,看一眼就知道了。

  「謝謝了,紗夜!幫了大忙!」

  ──『……我還沒得救。』

  「啊啊,這樣啊,呃……」

  雖然綾鬥那瞬間希望紗夜能夠過去幫忙,但假如犯人是玩真的就太危險了。而且紗夜應該不會自己一個人留在第一現場。

  「我拜託誰過去找出沙沙宮吧,綾鬥過去尤莉絲那邊。」

  「抱歉,拜託了。」

  「不會,別在意。」

  克蘿蒂亞露出微笑,指著地圖可能的幾個地點。

  雖然這樣比自己尋找更快,不過無論如何時間都快不夠用了。

  「……仔細想想,為何尤莉絲什麼都不肯說呢?」

  綾鬥知道尤莉絲個性不喜歡依靠他人,但也實在是……

  「果然還不太相信我啊。」

  「正好相反喔。」

  聽到綾鬥那句話,雙眼盯著地圖的克蘿蒂亞苦笑以對。

  「咦?什麼意思?」

  「以前不是說過了嗎?那名孩子為了守護自己擁有的事物,就竭盡全力了。你一定也是包括在內了。」

  「守護……?尤莉絲、對我──?」

  那一瞬間,綾鬥心中彈出某種印象。

  像是突然在眼前張開的感覺。

  「啊啊,這樣啊……」

  想起那晚,姊姊說過的話。

  說過要守護自己的姊姊。

  想要守護這般姊姊的自己。

  雖然已經無法辦到了,可是──

  「……竟然是如此單純啊。」

  現在綾鬥體會出來了。

  自己『希望的目標』,究竟是指什麼。

  「完成了!」

  同時,克蘿蒂亞手機送出地圖。

  「好!」

  首先是離這裡最近的第一個可能地點。

  「啊啊,請等一下,在這之前──」

  看到綾鬥打算飛奔出去,克蘿蒂亞出聲制止。

  「──我準備好『那個』,請務必帶著。」

  那個時候,尤莉絲來到再開發區域的廢工廠。

  廢工廠正在進行拆除工程,黃昏時分已經變得昏暗,一部分的牆壁和地面經過拆除,感覺空間變得寬廣,各處都堆著廢料和瓦礫,死角相當多。

  即使如此,尤莉絲依舊往裡面走去,面對被傾斜太陽照射出來的詭異影子,她掛著嚴肅表情持續踏出腳步。

  ──但是,當尤莉絲正要走進最裡面區域時,視線注意到上面樓梯間放置著廢料。雖然那是足以壓垮一名少女的量,尤莉絲只是擡頭看著,用壓抑情緒的聲音說道。

  「綻放燦爛──隔絕赤傘花(紅冠花)。」

  尤莉絲身邊出現彷佛守護身軀的五角形花瓣,落下之後清除所有廢料。那就彷佛用火炎憑空做出來的大傘。

  「現在應該明白這種程度,根本不足以打倒我吧?也該滾出來了──薩拉斯-諾曼!」

  那片直達屋頂的廢置空間,浮現淺淺月色。

  裝有強化鋼筋的地板遭到刺穿,廢料捲起製造出煙塵,裡面慢慢出現一名少年的身影。

  「真是失禮,我可沒有這種閒情逸致。」

  瘦弱少年──薩拉斯,裝模作樣地低頭。

  「不過我倒是挺訝異的,竟然知道我是犯人?」

  「昨天,你自己說溜嘴的。」

  「昨天?我有哪裡偽裝失敗了?」

  面對歪著頭的薩拉斯,尤莉絲努力維持冷靜回答。

  「昨天,在商業區碰面時,那傢伙不是對萊斯特挑釁了?那個時候,你是用這番話阻止萊斯特的──『趁著決鬥偷襲,萊斯特同學才不是這種人啊』。」

  「……那有什麼不對?」

  「為何你會知道,犯人是趁著決鬥空隙狙擊呢?第一次襲擊──我跟那傢伙決鬥之時,遭到狙擊這件事,沒有公開出來。」

  「不過第二次就有公開在新聞網路上了吧?實際上我也有看到。」

  「也是,確實有公開了。不過那只有說我是如何擊退犯人而已,就連身在現場的沙沙宮,新聞都沒提到了。真是愚蠢,那個時候擊退你們的人正是沙沙宮。」

  「……」

  薩拉斯用難以知其底細的眼神,看著尤莉絲。

  「知道了嗎?那次現場還有另外一人在場的事實,新聞並沒有報匯出來,就像『趁著決鬥偷襲』這句話,直接看到現場、知道那時情況──的人,肯定就是跟犯人一夥的。」(KK:這能當成證據?趁著決鬥偷襲,這是弱打強,基本中的基本原則吧!而且薩拉斯說那句話,也沒特定指哪場決鬥吧?而且也不代表指尤莉絲的決鬥吧?這是普通到不行的臺詞!)

  「這可真是……我太不小心了,因為沒預料到當時,那人會挑釁萊斯特啊。」

  「說得對,因為他是不可限量的男人。」

  尤莉絲感到有點驕傲似的挺起胸部。

  「哼……所以下手換成那人,果然是正確的。既然把你當成目標,那傢伙肯定很礙事。」

  「唔!你……!」

  「喀喀,我明白我明白的,所以你特地移步至此,不就出自這個原因嗎?」

  看到薩拉斯掛著遊刃有餘的表情攤開雙手,尤莉絲狠狠咬著牙。

  今天早上,放在尤莉絲桌子抽屜的信紙,寫著『接著就會對你周圍的人出手,不希望的話就到這個地方來』。

  「那要不要快點完事?」

  「嘛嘛,不用這麼焦急,對我來說,除了跟公主殿下聊幾句話之外,就沒別的打算,因為都特地把您叫出來了。」

  「這句話真坦白啊,到了這種時候還在說什麼?」

  「不不,我沒有騙人。我無論如何都要避免和您正面交戰,這可是真心話。」

  就算說出這番話,薩拉斯那種輕鬆態度也沒有改變。

  尤莉絲來此之前,有先做過一些調查,知道薩拉斯沒有參加過官方排名戰。實力是未知數。

  而且犯人最少有三人。其中一名黑衣人是薩拉斯,應該還有其他兩名同伴。

  「──我知道了,如果只是幾句話,我稍微聽聽看。」

  此時最好還是別擅自搶攻,尤莉絲如此判斷。

  「該怎麼說呢,其實我和你一樣,來到六芒星都市理由都是為了錢。這一點我們倒是很合喔。」

  薩拉斯也沒有表現出驕傲表情。

  「要不要做個交易呢?這邊的條件,是公主殿下辭退《鳳凰星武祭》的出場。如果能夠幫忙做證,『薩拉斯跟這幾次襲擊沒有任何關係』的話,就更加感謝了。」

  「我能得到什麼?」

  「保證你和天霧綾鬥同學的安全,這樣還不夠嗎?」

  「如此就談不下去了。」

  尤莉絲很乾脆地拒絕。

  「如果是這種條件,我選擇直接在這裡打倒你就好。這樣我不只能裝聾作啞,而且也不會把你抓去學生會的。」

  「這邊可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被抓到。況且目前還沒有任何,我牽涉其中的證據呢。」

  「真有自信啊。」

  「因為是擺在眼前的事實。」

  尤莉絲和薩拉斯視線互相對上。

  此時,像是打破這股氣氛,響起低沉憤怒的聲音。

  「這到底是怎麼搞的,薩拉斯!」

  「……萊斯特?」

  那種顯眼的巨大身體,就是萊斯特-麥克菲爾。

  雖然尤莉絲瞬間提高戒備,不過萊斯特發怒的物件卻是薩拉斯。

  「喲,等候已久囉,薩拉斯同學。」

  「聽說尤莉絲願意接受決鬥,我才過來的……剛剛那些談話都是真的?你就是襲擊尤莉絲的犯人?」

  看來方才那些交談,萊斯特都清楚聽到了。

  「沒錯,如你所言,那又怎樣?」

  「別開玩笑了!你竟然擅自做出這種行為!」

  「你在說什麼傻話,既然我收到委託,就不可能回答你。」

  「委託……?」

  萊斯特又驚又怒,同時出現混亂交雜的表情。

  如果這是演技的話,不得不說技術相當好,但尤莉絲知道萊斯特沒有這種氣度,所以她嘆了口氣,開口說道。

  「那人和某所學園互相勾結,襲擊可能報名參加《鳳凰星武祭》的前位學生。你不知道嗎?」

  「……」

  萊斯特一臉說不出話的表情。

  因為薩拉斯始終裝出順從態度吧。

  薩拉斯用像是嘲笑萊斯特的眼神看過去,聳了聳肩。

  「我和你可不一樣,不會重複正面挑戰的愚蠢行為,既然有更加安全的方法,我當然會如此選擇吧。」

  「這代表你出賣了同校同學?」

  「出賣?哈哈,你在說笑嗎!」

  薩拉斯笑著搖頭。

  「聚集到六芒星都市的所有人,不都是敵人嗎?就算為了參加單人迴圈戰和團體戰,而暫時互相組隊,除此之外,就是把對方推落地獄了。你應該很清楚那些上位之人吧?拼命戰鬥、流血流汗,最後才能獲得如此地位,這次我就是瞄準那種目標。我可不想繼續過著平淡無奇的生活,既然都是想要獲得相同回報,首先打敗那些顯眼人物,這難道不是很聰明的戰略嗎?」

  「……嘛,你所說的話也是很有道理,確實我們跟所屬學園沒有必要打好關係,當然也沒有必要特地打響名號。」

  「喂,尤莉絲……」

  萊斯特雖然清楚明白,表情卻不太能接受。

  「但是──絕對不是如此而已。」

  「唉呀,真意外呢,我還以為你們兩位,想法應該都跟我的言論差不多。」

  「我也是感到遺憾,竟然被你這種人相提並論。」

  尤莉絲說完話之後,一直瞪著薩拉斯。

  「在奏扁你之前先問清楚,為何特地把本大爺叫出來?該不會認為本大爺會加入你那邊吧?所以你才會被當作白痴啊。」

  「不不,你是用來當作保險的,萬一跟尤莉絲交涉失敗的話,就需要有人出面扮演犯人角色啊。」

  「……你這傢伙,真是白痴嗎?本大爺怎麼可能聽你的話啊。」

  「沒什麼,只要利用你們兩人制造藉口,之後我會幫忙安排劇本的,請安心吧。嘛,這樣如何,你們兩人決鬥到最後,感情很好地一起倒下,應該算是最平淡的劇情吧。」

  這番話讓萊斯特再也忍不下去了。

  「有趣,如果你那種虛弱能力,有辦法讓老子住嘴的話,就儘管使出來看看吧。」

  萊斯特說完之後,拿出煌式武裝的發動體,出現一把不輸其體型的巨大武器《雷光戰斧》。

  「萊斯特,別這麼性急,還不知道有什麼陷阱呢?他也是《魔術師》吧?」

  尤莉絲很難說跟萊斯特的交情有多好,不過這種狀況下,當然不能裝做沒看到他吧。

  「哈,他的能力是物體操縱。反正只是驅使那些鋼筋而已,我先說清楚,尤莉絲,你可別出手啊!」

  萊斯特說完之前就一腳踏在地面,瞬間拉近跟薩拉斯的距離,名字具有光刃意義的月牙形斧頭,高速揮下。

  「倒下吧!」

  就在這個時候。

  「什麼!?」

  突然憑空出現的黑衣壯碩男子,闖入兩人之間,接下萊斯特的攻擊。

  ──而且還是空手。

  「努唔唔唔!」

  令人驚訝的不只這點,壯碩男子就算面對萊斯特的全身力氣,仍舊不動如山。因為萊斯特自信力氣是星導館學園排名第一,這更令他訝異不已。

  萊斯特臉上掛著驚訝表情,重新拉開距離。

  「嘿!原來如此,他就是你自豪的同伴啊!」

  「同伴?喀喀喀,可以別說傻話嗎?」

  薩拉斯指頭敲打出聲,除了那名壯碩男子之外,還有另外兩名黑衣男子出現。

  「──這傢伙,是我可愛至極的人偶啊。」

  黑衣男子紛紛脫去身上黑衣。

  展現出來的軀體,確確實實就是人偶。

  臉上挖了洞當作眼睛,沒有嘴巴和鼻子,關節部份用圓形球體連結,表面看起來很光滑。

  真要說的話,很像是展示用的櫥窗人偶,不過外表比那些更加陰森。

  「戰鬥用的擬形體……?」

  尤莉絲冷靜觀察。

  用在戰場的遠距離操縱擬形體,如果想要加以實用的話,必須要有專門設施才行。

  不管怎麼想,應該都不可能準備如此大規模裝置。不,正確來說雖然並非不可能,但想再這座六芒星都市偷偷使用,可是相當困難。

  「別跟那種毫無風情的東西扯在一起,這些可沒有任何機械裝置喔。」

  那麼擬形體就不可能行動吧。

  但眼前的現實,眼前這些人偶動作就跟活人沒什麼兩樣。

  「──原來如此,這就是你真正的能力啊。」

  為何總是沒有感覺到刺客氣息,這下就真正理解了。理由很單純,對手是無機物,一開始這種東西就沒有氣息,當然感覺不到。

  「混帳,竟然敢瞞過我……!裝作最多隻能操縱小刀之類的物體……!」

  「難道你真相信了?哈哈哈!啊,這樣太失禮了,不過請冷靜想想吧,我怎麼可能輕易展現真正實力呢?」

  薩拉斯刻意聳聳肩。

  「就如同萊斯特同學所說的,我的能力就是針對物體,利用萬應素加以操縱,只要是無機物的話,就算構造像人偶那樣複雜,我也能自由自在使喚。況且,知道這項祕密的的人,並不在這所學園。」

  對於薩拉斯的自信,尤莉絲和萊斯特這下多少能夠理解了。

  「你就是作為指揮塔,操縱這些人偶襲擊,而且只要沒人知道你具有操縱人偶的能力,想要抓到把柄就相當困難了。」

  照綾斗的話來說,就是擁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擁有這種能力,當然就能製造出那般結果,雖然不知道能力的有效距離和範圍,但假如薩拉斯只是要確認狀況的話,本人根本不必來到現場,只要讓人偶拿著攝影機就好了。

  《魔女》和《魔術師》一旦利用能力犯罪,現實中就是很難抓到證據,所以才有在日本國加以登記的義務。

  「麻煩死了!那種事情只要把你打倒,再把你抓去風紀委員會和警備隊那邊就好了!」

  「那也要你能平安脫困再說喔?」

  「有趣,那我就稍微認真吧……」

  萊斯特提高星辰力,《雷光戰斧》光刃膨脹將近兩倍,那是尤莉絲曾經見過好幾次,萊斯特的必殺流星斗技。

  那與其說是斧頭,更加是一把巨大錘子吧。

  「受死吧!《暴風狂獅》!」

  隨著爆發氣勢一同砍下斧頭,三具人偶被完全吹垮了。

  人偶響起聲音撞向柱子,變得碎片,強大威力連承受的柱子都出現龜裂了。

  這一擊完全破壞三具人偶中的其中兩具,手腳往不同方向扭曲。

  只有那具壯碩人偶,身體還出現細微顫抖,從柱子脫身之後,彷佛完好無事那般,再次朝萊斯特衝過去。

  「喔喔,看來材質還很強韌啊。」

  萊斯特臉上笑著,感覺得到強烈自信。

  「這是專門替萊斯特同學準備的重量型人偶,防禦力比正規人偶更強,體格和武器都是專門用來對付你的。因為某些時候,得用他來代替你啊。」

  「打算讓我背黑鍋嗎?那邊拿十字弓的人偶,就是扮演蘭迪吧?」

  「嘛,如你所言。」

  「哼,準備可真充分,可惜啊,一切都是白費功夫!」

  萊斯特再次揮下《雷光戰斧》。

  不過,就在光刃將要砍到重量型人偶之前──

  「嗚!?」

  從柱子陰影處出現兩具新人偶,朝萊斯特射擊大量光彈。

  「咕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萊斯特!」

  尤莉絲下意識衝了出去,又出現像是阻止她的新人偶。

  「差點忘了,可以請公主殿下乖乖待在那邊嗎?對對,我也有特別替你準備呢,專門用來對付你的耐熱型人偶。」

  「咕……!」

  人偶包圍了尤莉絲,而且還有三具,顏色跟其他人偶不一樣,通體遍黑,只有這點不同。

  而且手上握著劍型煌式武裝。

  尤莉絲也立刻發動細劍煌式武裝《荊棘》。

  「咕……就算是我不小心,也不會認輸的……」

  另一方面萊斯特單膝跪地,一臉痛苦表情瞪著薩拉斯。

  「唉呀,精神還很好呢。」

  萊斯特看來把星辰力,全部用來防禦了。他面板遭到割裂、往外滲出鮮血,鬥志卻未衰弱半分。

  但星辰力原本就不是無窮無盡的。

  只要用盡力量,就會當場失去意識,這種狀況下當然必須儘量避免。

  「這、這種木頭人偶,就算多來幾具,也不是老子的對手……」

  「真是真是……萊斯特同學,看來你還是無法理解呢。」

  那一瞬間,萊斯特眼前出現新人偶。

  跟著剛剛憑空出現的人偶,一具、一句人偶接連出現。

  萊斯特掛著怨恨表情看向這副光景,接著臉上表情夾雜了驚訝,最後終於換成恐懼成分。

  他打算設法突破人偶包圍,但他看到尤莉絲也是驚訝地瞪大雙眼,停下腳步。

  人偶數量不只十具或二十具。

  不,怎麼可能──

  「到底有幾具呢?我就照你們希望解說吧,我能夠同時操縱人偶的最大數量,『總共是一百二十八具人偶』。」

  「一百……」

  萊斯特表情完全變成絕望。

  薩拉斯心情像是很愉快似的俯瞰,發出低沉聲音。

  「啊啊,真棒的表情,沒錯沒錯,我就是想看你出現這種表情,那麼──祝你好運了。」

  薩拉斯揮手同時,人偶一起攻擊萊斯特。

  「住手,薩拉斯!」

  雖然尤莉絲打算強行突破包圍網,卻沒辦法顛覆數量差別。

  每一具人偶實力都不怎麼樣,但能夠彼此巧妙支援協助。

  在臉上浮現淺淺笑容的薩拉斯背後,可以聽到萊斯特斷斷續續的慘叫聲,看來快支撐不下去了。

  「請放心,不讓他多醒幾分鐘,我會很困擾的,畢竟如果不藉由萊斯特同學的手打倒公主殿下,很多方面都不太妙呢。因為必須製造適當理由──」

  「綻放燦爛──吞龍咬焰花(金魚草)!」

  袖手聆聽薩拉斯把話說完,尤莉絲本身個性可沒這麼悠閒。尤莉絲用細劍劃出軌跡,魔法陣憑空浮現,伴隨著猛烈熱浪,出現一匹像是撞破魔法陣的巨大火龍。

  「喔喔,這還是初次目睹呢。」

  薩拉斯佩服感嘆,反應很正常,因為這是尤莉絲的祕密招數之一,不可能隨隨便便就展現出來。

  火龍發出彷佛連空氣都為之震動的叫聲,把擋在前方的人偶從頭咬碎。

  「喔喔!?」

  雖說是提高耐熱程度的人偶,面對這份壓倒性破壞力,也派不上用場。

  「這可真難對付呢,排名第五果然不是叫假的……」

  薩拉斯拉開距離,用指頭打出響聲。

  「但是,在數量面前也是無能為力的!」

  被龍咬下頭顱的五具人偶,再次包圍尤莉絲襲擊。

  「咕!」

  尤莉絲只能用細劍應戰,因為能力都集中在火龍身上,動作連帶變得遲鈍了。

  就算擋下光劍,煌式武裝彼此衝突,也冒出了火花。

  「別小看我!」

  尤莉絲鼓起氣勢,一腳踢向人偶腹部,接著回頭彈開背後人偶的武器,細劍刺穿人偶身體。

  ──但是。

  人偶一點都不在意,抓住了尤莉絲。

  「什……捨身戰術!?」

  「喀喀,就像面對真人打鬥那樣,也是得隨時注意腳邊喔?」

  薩拉斯這麼說後,前方人偶一起舉槍。

  「咕!」

  尤莉絲連忙叫回火龍當成盾牌──可能來不及了。

  「咕!?」

  像是刺穿火炎舞蹈的光彈,射中尤莉絲大腿。

  尤莉絲被迫單膝著地,接著人偶抓住她雙手,把人壓在牆上。

  同時火龍也熔於虛空消失了。

  「雖然公主殿下的能力確實很強,卻只及於自己視線範圍,這就是弱點呢。」

  「哼……觀察得、可真清楚……」

  尤莉絲忍受痛楚,臉上卻還是露出挑釁笑容。

  「但是,我已經明白一點了。」

  「喔喔,請問是什麼呢?」

  「你背後黑手,就是阿爾勒-康德學園。」

  這句話,令薩拉斯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你說過那些人偶是特別準備的吧?但是,能夠接下我和薩拉斯攻擊的裝甲,能從哪裡找到呢?加上聚集這些數量,如果不是擁有相關技術的其他學園,是不可能辦到的。」

  「哼,如公主殿下所見──但是,這樣我就更不可能放公主殿下生路了。」

  「哈,原本你就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薩拉斯默默靠近,尤莉絲卻舉起受傷大腿往他踢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喀喀……什麼,我還以為你跟萊斯特一樣,只是稍微能夠忍痛而已。嘛,因為彼此氣量不同吧。我得趕快結束工作了。」

  薩拉斯背對痛苦不已的尤莉絲,輕輕舉起手。

  被壓在牆上的尤莉絲,一具巨大人偶朝她揮下斧頭──

  「……嗚!」

  尤莉絲下意識閉緊雙眼。

  ──那瞬間,吹過一陣流風。

  溫柔、和煦、充滿力量的流風。

  「抱歉,我來晚了。」

  聽到這個聲音,尤莉絲驚訝地張開眼睛,發現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少年,站在她的面前。

  右手握著一把純白色大劍。

  「綾鬥!?」

  尤莉絲喊出名字的同時,原本朝她揮動斧頭的人偶完全損壞。

  那些抓住尤莉絲的人偶,也是同樣下場。綾鬥全力揮刀,把人偶漂亮兩斷。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看來尤莉絲自己被綾鬥抱在懷裡了。

  尤莉絲安心下來的同時,卻又有著高興、害羞的複雜心情湧現出來。

  「因為紗夜和克蘿蒂亞的幫忙。」

  「沙沙宮和克蘿蒂亞……?」

  不,比起那個。

  「難道是過來幫助我的?」

  「……不,我只是過來幫忙的。」

  聽到綾鬥有點困擾說著,尤莉絲感到血液往腦袋湧去。

  雖然無論如何都要自己解決,這個少年卻不明白她的想法。

  ……尤莉絲承認了。這名總是讓自己無法保持冷靜的溫柔少年,尤莉絲相當在意他,所以──所以,才不想把他捲入其中。

  「這是我自己的問題,跟你沒有任何關係!特地趕過來,就這麼想讓自己遇到危險嗎!?」

  面對這個問題,綾鬥掛著爽朗表情回答。

  「尤莉絲你說過,你是根據自我意志,為了自己而戰鬥的。為了保護那間孤兒院的朋友們,做到自己所能做到的事情。」

  「……啊啊,就是如此。」

  突然改變話題,令尤莉絲感到疑惑,但她還是點頭了。

  「我認為這相當值得敬佩,但是──」

  綾鬥繼續直直盯著尤莉絲。

  「──這樣的話,尤莉絲又要由誰來保護呢?」

  「由、誰……?」

  尤莉絲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

  因為她要保護自己能力所及的事物,就用盡全力了。

  拼命想要取回曾經失去的東西。

  為了不讓未來再次重複,她用盡全力。

  所以──

  「就由我來保護你,尤莉絲。我一直在尋找目標,自己究竟能做到什麼,自己究竟想做到什麼,究竟想達到什麼──無論如何都要抓住的目標。當重要之人離開我的那一天開始,我一直這麼想。不過,能夠來到這裡,和尤莉絲相會,這實在是太好了。」

  綾鬥說著懷念話語,像是與某種過去就此到別。

  「現在我想做到的,只想為此付出力量──這就是我無論如何都要抓住的目標。」

  「無論如何都要抓住的目標……」

  「現在我想成為尤莉絲的力量,僅此而已。」

  綾鬥點點頭,展現微微笑容。

  尤莉絲眼中所看到的,是綾鬥那雙沒有任何虛偽的眼神。

  深邃、黑暗,彷佛夜空那般的瞳孔。

  她感到心臟用力跳著。

  像是痛楚、像是苦悶、卻又讓心情豁然開朗,這種不可思議的情緒擴散開來。

  那是至今從未感覺到、強烈無比的感情──

  「話說完了嗎?竟然出現意料之外的訪客──天霧綾鬥同學。」

  聽到這個聲音,綾鬥和尤莉絲才回過神來,看到薩拉斯相當刻意地聳聳肩。

  他還是一樣遊刃有餘,就算看到三具人偶被人瞬間打倒,也沒有任何動搖。

  就算多了綾鬥一人,優勢也不會出現改變,薩拉斯有絕對自信。

  「剛剛就是《黑爐魔劍》的力量啊……原來如此,確實有點麻煩呢。」

  《黑爐魔劍》是連尤莉絲都曾經耳聞的武器名稱。那是星導館學園自傲的純星煌式武裝中,擁有最強能力的一把祕劍。

  雖然是擁有純白刀身的巨劍,綾鬥卻只用右手握住。

  「但是隻有二流能力的話,就算身懷純星煌式武裝這類寶物,也只任其腐朽而已。綾鬥同學,你的戰鬥我已經看過好幾次了,老實說在這座學園裡面,只是普通到不行的等級而已。就算剛剛遭到你的突襲,面對我超過百具人偶,根本就做不到什麼──」

  「閉嘴,突襲不是你專屬的權力,薩拉斯-諾曼。」

  綾鬥突然發出冷徹至極的聲音。

  這股魄力彷佛產生了氣壓,令薩拉斯退後了一步。

  那瞬間過後,薩拉斯像是要鼓起自我氣勢,露出面對敵人的表情。

  「……如你所說呢,那要不要真的打打看?」

  薩拉斯打響手指,那些人偶一起舉起煌式武裝。

  「面對這種數量,你能做到什麼就儘管使出來看看吧!」

  各處射擊出光彈、加上填補可能縫隙的刀劍斧刃,以及握著槍型煌式武裝的人偶,同時展開攻擊。

  但是──

  「──星牢深藏劍身,就此解開束縛,展現吾等虎威吧!」

  那一瞬間,尤莉絲看到了。

  綾鬥臉上浮現苦悶錶情,才剛想說星辰力突然飆高,周圍就浮現數個魔法陣,四散著光之火花。壓倒性的星辰力解放出來,彷佛形成了光柱。

  彷佛掙脫長期拘束的牢獄。

  接著下一瞬間,綾鬥身影憑空消失。

  「啥……?」

  薩拉斯驚訝不已的同時,那些發出攻擊的人偶,一口氣全部崩潰了。人偶身上出現遭到尖刃劈砍的缺口,像是遭到高溫炙烤那樣燒紅髮燙。

  薩拉斯表情明顯就是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就那樣呆愣站著,剛剛那個空間看不到綾鬥身影。

  「……什麼!怎、怎麼可能!」

  薩拉斯不久就回過神來,視線連忙看向周圍。

  「跑、跑到哪去了──!」

  「我在這裡。」

  「咿!」

  綾鬥站在薩拉斯的斜後方。

  他一手抱著尤莉絲,瞬間繞到薩拉斯的背後,而且一擊就打倒那些人偶。

  尤莉絲因為眼前颳起強烈旋風,景色更換時也沒有發現,但能理解只有超乎尋常的速度,才能達到這一切。

  「什、什、什……!」

  薩拉斯連忙回頭,鐵青著臉一步一步後退。

  眼前有一位手握大劍、懷抱少女,散發出難以目睹、龐大星辰力的少年。

  「你、你怎麼回事……」

  尤莉絲那時也幾乎說不出話來,等到回過神後才出聲。

  「比、比、比起這個,快點把我放下來!別把我當成累贅!」

  看來綾鬥現在,還是用單手握著《黑爐魔劍》,龐大劍身似乎一點都沒有形成負擔似的。

  「不,如果放下尤莉絲的話,那傢伙肯定會再次把你當成攻擊物件,很抱歉,請你再稍微忍耐一下。」

  「但是,只有單手的話……」

  「啊啊,這樣就沒問題了,這意外挺輕的。」

  綾鬥說著揮動《黑爐魔劍》。那種彷佛初雪顏色的刀身,不知何時浮現出了黑色文字。不,應該說黑色文字離開刀身虛浮著,看起來就像是圍繞著刀身。

  那令尤莉絲聯想到從地獄流漏出來的黑色火炎。看來這就是武器名稱的由來吧。

  「嘛,老實說最好不要拿太久──不過這種程度的話不會有事。」

  綾鬥說完之後,視線看向薩拉斯。

  「咕……看、看來還挺行的,不過可別小看我了!」

  薩拉斯努力想要恢復冷靜,但神色明顯就是出現動搖。

  「這次換我認真出招了……!」

  剛剛還散落四處的眾多人偶,開始整齊列陣。

  前衛拿著長槍和戰斧一類的長柄武器,後衛裝備槍械和十字弓,中間有著手持劍和斧頭的人偶,最後面是薩拉斯負責壓陣。

  「這就是我《無情軍團》的真正模樣!具有等同於一箇中隊的破壞力,能破壞就來試試看吧!」

  前衛人偶群突然展開攻擊。

  綾鬥面對這波攻擊,搶先一步跳躍躲開,卻有瞄準這個動作的光彈接連襲來,綾鬥利用《黑爐魔劍》的劍身防禦,這次則是抓準落地縫隙的持劍人偶群出手攻擊。

  「很好!」

  不過綾鬥只是輕輕扭身閃過,踏出大幅度腳步拉開距離。

  尤莉絲看得目不轉睛,呼吸跟著困難。

  畢竟這就跟文字一樣,是白刃隨時劃過喉嚨邊的攻防。而且每當綾鬥轉動脖子、手腕施力的時候,尤莉絲身體就會跟他緊密接觸,這令公主殿下體溫更加上升了。

  就算尤莉絲認為自己不該胡思亂想,這種時候也是無能為力。

  「呵、呵呵呵……你真明白呢,不過這樣一直逃竄真的好嗎?」

  面對綾斗的攻防戰,終於重新獲得一點空間的薩拉斯,發出挑釁嘲笑。

  「也是,畢竟我已經相當清楚了。」

  「……清楚?」

  「你能力能夠個別操縱的人偶,最多隻有六種吧?」

  「啥?」

  薩拉斯眉毛訝異地皺在一起。

  「還想說你要說什麼……你眼睛是裝飾品嗎?現在我可是操縱百具以上的人偶……」

  「仔細看看就知道了。能夠完全自由行動的只有六種,其他就是跟著同樣模式動作,而且最多隻能操縱十六具人偶而已,其他都像是木偶戲那樣,做些揮手的單純動作而已。」

  「……」

  「雖然這或許只是我的猜測,但我知道你總是趁著決鬥偷襲的理由了。這種淺薄能力,一旦面對普通戰鬥,很快就會被看穿把戲的。」

  薩拉斯蒼白著一張臉,身體出現細微顫抖。

  因為實際上就跟綾鬥說的完全一樣。

  「對了,六個種類十六具人偶,該不會就是模仿西洋棋吧?」

  「西洋棋──原來是這樣!」

  《魔女》和《魔術師》的能力,都是根據普通事物構築出具體形象。尤莉絲是模仿花朵,薩拉斯看來就是西洋棋的棋子吧。

  尤莉絲總算察覺到後,不禁對綾斗的觀察力感到驚訝。

  能夠在攻防轉換之中,看穿對手底細──代表少年真正實力,是薩拉斯遠遠不及的。

  「嘛,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把戰鬥當成下棋──不過棋藝感覺沒說多好呢。」

  「可惡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薩拉斯表情氣到發紅,怒吼出來。

  「打倒你們!我要打倒你們!」

  前衛人偶群再次展開襲擊,卻已經對綾鬥起不了作用。他朝著漫天人偶群踏出腳步,簡單揮出一劍。

  簡簡單單的動作,三具握著長槍的人偶就被砍成兩斷。極不尋常的速度。像是撥開身上的蒼蠅那樣,一具具打倒人偶。

  「沒用的,本來每一具人偶實力就不怎麼樣,只要能夠看穿動作,就像是面對木偶而已了。」

  綾鬥像是讀出人偶行動那般揮劍,人偶就彷佛自己撞上劍那樣,隨著燃燒聲音熔化了。

  完全看穿人偶的下一步。

  「那麼──也該結束了。」

  綾鬥話還沒說完,自己就闖入人偶群中。

  劍光每閃過一次,人偶群數量就隨之遞減。

  雖然有幾具人偶嘗試抵擋綾鬥攻擊,但根本沒辦法吧。《黑爐魔劍》力量過於強大,普通煌式武裝根本無法相比。才剛碰到,就被光刃劈斷了。

  就算是躲在柱子和瓦礫陰影處的人偶,最後也是跟著黑色疾風,和遮蔽物一起被燒燬了。

  這股壓倒性的破壞力,令尤莉絲身體顫抖不止。

  (無視防禦的魔劍……?)

  不管什麼煌式武裝都沒有用。

  ──時間還不到三分鐘。

  只是這麼短短時間,超過百具的人偶就被砍得一具不剩。

  就算是用來對付萊斯特的重量型人偶,以及對付尤莉絲的耐熱處理黑色人偶,也被砍成兩半倒在地上。

  「……怎麼可能……這種事怎麼可能……我不接受……我不可能接受……」

  薩拉斯看著眼前狀況,感覺像是失去理智了,發現綾鬥魔劍指著自己後,嚇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遊戲結束了,薩拉斯。」

  「……還、還沒結束!我還有其他手段!」

  薩拉斯撐起身體,用力揮動手腕。

  此時他背後的瓦礫堆突然四散,裡面出現巨大人偶。

  體型比起其他人偶大了五倍。看那種突然出現的動作,簡直像是從天而降似的。手腕和雙腳都是用廢棄水泥柱,外表是人類模樣,體型卻像是隻大猩猩。

  「哈、哈哈哈!上吧,我的女王!打到他們!」

  巨大人偶聽從命令,用不太符合外表的快速移動襲擊綾鬥。

  雖然巨大人偶沒有拿著武器,不過應該沒必要吧,那種重量攻擊,確實是《星脈世代》無法比較的。

  但綾鬥只是輕輕嘆口氣,舉起《黑爐魔劍》。

  巨大拳頭將要打中兩人的瞬間──閃過劍光。

  『五臟俱裂四肢齊斷──天霧辰明流中傳『九牙太刀』!』

  就算是被抱在懷裡的尤莉絲,也看不清綾鬥做了些什麼。

  才剛看到《黑爐魔劍》發出光芒,巨大人偶就被砍斷手腳倒在地上。那副軀體外表雖然沒有留下多少傷害,卻似乎受到了攻擊──不,應該說尤莉絲看不清楚,那瞬間綾鬥到底揮動多少次魔劍。

  「──」

  薩拉斯已經說不出話了。

  看到綾鬥漸漸靠近後,才轉過臉打算逃走。

  「咿、咿咿咿!」

  薩拉斯轉過身子,掛著快哭出來的臉,藉著人偶殘骸逃走不知去向。

  「還是不肯死心啊。」

  綾鬥有點呆愣皺著眉頭,表情突然變得嚴肅。

  雖然想要立刻追出去,不過薩拉斯速度應該快一步吧。

  人偶殘骸跟著薩拉斯的身體一同飄浮。

  正確來說,只有人偶殘骸飄浮,但已經無法回覆原本模樣了吧。

  薩拉斯就這樣一口氣提高速度,從破洞逃往上方。

  「抱歉,尤莉絲,我要先去追那傢伙,能請你先在這裡稍候嗎?」

  「是可以,不過趕得上嗎?」

  「……老實說很難預測。」

  薩拉斯已經到達頂樓。如果被他這樣往外逃的話,就很難追上了。

  「哼,那就換我上場吧。」

  「咦……?」

  「不是說過了嗎?別把我當成累贅。」

  尤莉絲露出自傲笑容,開始集中星辰力。

  「綻放燦爛──極樂鳥燈翼(天堂鳥花)!」

  萬應素集中後,綾鬥背後展開好幾枚的火焰羽翼。

  「哇!」

  「走吧,我會負責控制!這次換我給那個卑鄙小人顏色嚐嚐!」

  「……這不像是公主殿下的臺詞吧。」

  尤莉絲直接無視綾鬥所說的話,操縱羽翼開展。

  兩人就此猛烈加速衝出去,飛向染上黃昏色彩的天空。

  駕馭兩人份的體重,尤莉絲也是初次經驗,卻沒感到任何不安,身體深處力量源源不絕湧上來。

  尤莉絲再次加速,瞬間趕過薩拉斯,然後回過身去。

  面對那名驚訝瞪大雙眼的人偶師,綾鬥用劍尖指著。

  「──這次真正將軍了,薩拉斯-諾曼。」

  「住、住手、住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出現的,只有一道劍光。

  人偶殘骸化為霽粉,薩拉斯發出慘叫摔落工廠破洞。

  畢竟薩拉斯是《星脈世代》,這種高度死不了的。

  「下面已經有克蘿蒂亞他們等著了,之後交給他們就好。」

  「也是呢……」

  尤莉絲眨著眼,然後嘆了口氣。

  雖然發生許多事情,總之告一段落了。

  流風讓心情相當舒暢。

  「真漂亮的景色……」

  綾鬥雙眼大大睜開,尤莉絲也跟著看過去。

  「……原來如此,確實是絕景。」

  漸漸西沉的夕陽,把城市染得紅通通的。

  城市、天空、湖泊,都是一片紅色。

  因為有著火焰羽翼,尤莉絲和綾鬥就這樣,在天空中靜靜互換微笑。

  「──咕!」

  突然,綾鬥表情痛苦扭曲。

  「怎、怎麼了?」

  尤莉絲驚訝詢問,但是在得到答案之前,她感覺到一股異樣氣氛。

  周圍萬應素以綾鬥為中心聚集過來。

  這是無可計量的龐大萬應素。

  「怎、怎麼回事……?」

  看來這是使用《黑爐魔劍》,可能出現的後果吧,這並非多麼少見,利用時間差發動的能力,原本就必須付出某種條件才能使用。

  (但是,需要用到這麼大量萬應素的能力,究竟……)

  「啊啊啊啊啊啊啊!」

  綾鬥發出慘叫同時,複數魔法陣將他包圍其中,而且魔法陣裡面出現光鎖,把綾鬥身體團團捆住。

  「這是、剛才的──!?」

  綾鬥星辰力瞬間爆發之際,同樣也出現過魔法陣。

  (這是綾鬥使用力量的代價?就算付出條件,如此大量的萬應素到底……!?)

  「嗚……!」

  「喂、醒醒!撐著點,綾鬥!醒醒啊!」

  綾鬥失去意識,身體也完全放鬆。

  幸好火焰羽翼是由尤莉絲負責控制,不過這樣滯留空中仍然很危險。第一,尤莉絲線在是被綾鬥抱在懷裡,所以尤莉絲無法全力控制火焰。

  「姆姆,真是的!」

  尤莉絲尋找距離最近的地點,大大拍動羽翼。

  「──對不起呢,綾鬥。」

  少女那張快要哭出來的臉上掛著微笑,溫柔撫摸少年的頭。

  「姊姊……?」

  穿著陳舊道服的少年,用感到不可思議的表情回看少女。

  月色之下的道場只有他們兩人。靜靜響起蟲鳴聲音,只有夜晚氣氛充斥整個空間。

  那晚少女的樣子有點奇怪。

  那種溫柔和煦的氣質,還是凜然聲音,都跟平常差不多。只是,少女看向少年的眼神,感覺跟少女平時有些不同。

  少年感到奇怪張著嘴巴,少女則像是制止他那樣閉上雙眼。

  接著。

  「──對不起。」

  少女再次重複那瞬間,彷佛令天地倒轉的強烈痛楚,襲向少年腦袋。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喉嚨發出慘叫。

  疼痛像是電流那般在身體各處遊走,雖然下意識想要動作,卻是無法動彈。身體像是受到束縛,彷佛從虛空出現無數鎖鏈捆住少年。他試圖擡高視線,卻發現少女手掌周圍,出現構成魔法陣的複雜文字。

  少年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不,少年還是略為知曉。那是少女的力量。阻絕森羅永珍流動,封印萬物的禁忌之力。也是《魔女》之流才能擁有的魔性力量。

  不過少女相當厭惡這股力量,而且從未對著少年使用過。

  至少少年是這麼相信的。

  「姊、姊姊……為什麼……?」

  少年聲音極為虛弱,身體深處的力量漸漸流失。

  不過少女卻是垂低視線,嚴肅說道。

  「──圓環枷鎖封印汝之虎威。」

  那一瞬間,少年感覺像是突然消失了。

  像是被人扔進看不到底部的沼澤,世界沉入了黑暗之中。

  意識變得蒙矓不清,只響起少女壓低到極限的聲音。

  「以前,我有說過呢?我必須保護你,所以──」

  聲音慢慢遙遠,少年像是拼命伸長右手。

  「不、不要……!我要、保護姊姊……!」

  只是因為這樣、只是出自這個原因,才不斷不斷努力下去的。

  而且──

  「再見了,綾鬥──我最喜歡你。」

  少年能夠想起的,只有少女這段最後的聲音。

  張開眼睛之後,綾鬥發現眼前是尤莉絲擔心皺著眉頭的臉龐。

  不過當尤莉絲髮現綾鬥清醒之後,表情瞬間變得開朗。

  「啊啊,終於醒過來了,真是,我那時還想說到底怎麼了。」

  「呃,這裡是……咕!」

  還不曉得到底怎麼回事的綾鬥,打算撐起身體,表情卻因為痛楚出現扭曲。

  然後,才想起來。

  「這樣啊──我果然暈過去了。」

  「別太過勉強,這裡是廢棄工廠的屋頂,我跟克蘿蒂亞聯絡過,她會直接過來這邊。」

  「啊啊,謝謝你,幫了大忙。」

  老實說,這種狀況連路都沒辦法走。

  輕輕轉動視線,發現黃昏時分已經走過,滿天都是星辰。

  「我、我要向你道謝,因為受到幫助的人是我。」

  尤莉絲這麼說後,把臉轉了過去。

  尤莉絲還是一樣率直,總覺得有點高興。

  綾鬥眯著雙眼看向尤莉絲,感覺有哪裡不一樣。

  而且如果是躺在地上的話,觸感也未免過於柔軟了。

  「啊、真、真是的!別亂動……!」

  然後,發現尤莉絲的臉龐相當靠近,代表著某種意思。

  ──也就是說,綾鬥一直躺在尤莉絲的膝蓋上。

  「哇!抱、抱歉!我立刻離開……咕嗚嗚!」

  綾鬥連忙撐起身體,再次出現電流般的劇烈疼痛。

  「乖、乖乖躺好啦,笨蛋!應該很難動作吧?」

  「不、不過──」

  「我、我都說可以,就是可以了!知道吧!」

  尤莉絲臉頰紅得彷佛快要冒煙了,輕輕敲著綾鬥額頭。

  「嗯、嗯……」

  不接受也不行。

  綾鬥也是紅著一張臉,只能微微點頭。

  「話、話又說回來。」

  尤莉絲刻意咳了一聲,眯眼看著綾鬥。

  「可以說明了嗎?」

  「嗚……不,說明,是指什麼?」

  「也是呢,首先是你身上的封印──應該是《魔女》或《魔術師》的手法吧?是誰施術的?」

  「啊,那是……」

  綾鬥視線飄移不定,但尤莉絲臉龐靠得這麼近,他只能認命嘆氣而已。

  「……是我的姊姊,能力是封印萬物的枷鎖之力。」

  這個回答,令尤莉絲表情沉重。

  「是、嗎……?也就是說,那果然是你真正實力囉?」

  「說是的話也沒錯,說不對好像也可以。」

  「那是什麼?回答清楚一點啊。」

  尤莉絲像是很不滿,綾鬥只能苦笑以對。

  「因為這種無法完全使喚的能力,說是『真正實力』好像挺奇怪的。」

  「看起來不是充分駕馭了嗎?」

  「如果是在限制時間內的話,沒錯。不過只能維持五分鐘,而且今天是第一次使用喔?而且之後身體會動彈不得,所以說起來沒那麼好聽啦。」

  因為第一次打破封印時,只經過十秒而已。

  「……因為你姊姊造成的嗎?」

  「可以的話我也想知道啊,畢竟姊姊五年前就失蹤了。」

  「姆──」

  「沒關係的,一定是因為姊姊有什麼原因吧,而且這也一定有什麼意義存在。」

  綾鬥像是要尤莉絲別在意似的揮手。

  「啊啊,對了,我也有一個問題,願意聽聽看嗎?」

  「問我?什麼問題?」

  「《鳳凰星武祭》的小組成員,你已經找到了嗎?」

  「咕……!」

  尤莉絲明顯皺著眉頭的表情,看樣子還沒有。

  綾鬥深吸口氣,說出這句話。

  「呃,那個……我不行嗎?」

  「什麼?」

  「我個性並非廉潔無瑕,無法完全分辨是非對錯,不過我認為自己腦袋比平常人還靈活一點。至於堅強意志和高貴精神,能否請你多少當作沒看到呢……」

  「……你,該不會把那些條件全部當真了吧?」

  尤莉絲有點愣住,同時浮現苦笑。

  「謝謝你的邀請,但是別勉強,參加《星武祭》的話,你平常的力量應該派不上用場,如果你每次參加比賽都要變成這樣,那最好還是不要。」

  「不,我沒關係的。」

  綾鬥漫不在乎回答。

  「因為我說過了,現在我想抓到的目標──尤莉絲,我想成為你的力量。」

  這句話,令尤莉絲滿臉通紅。

  「不,不,所以我說那實在,我自己也是很……」

  「……該不會在害羞吧?臉都紅了喔?」

  「笨、笨蛋!怎麼可能呢!應該說、別、別看我這邊!」

  尤莉絲再次敲著綾鬥額頭。

  雖然不會很痛,這次尤莉絲卻張開手掌,蓋住綾鬥視線。

  「……」

  「……尤莉絲?」

  沒有迴應。

  取而代之的,是綾鬥臉上那隻手掌,似乎出現些許力量。

  「──你、你是……認真的嗎?」

  那是細小、像是顫抖的聲音。

  跟平常自信滿滿的聲音截然不同。像是隨時都有可能中斷、充滿不安的聲音。彷佛戰戰兢兢伸長了手的聲音。

  這應該很普通吧。無論是誰,面對全新道路都會感到恐懼的。

  而且,這或許──這或許是尤莉絲真正的模樣。

  相當普通、跟平常人沒兩樣的女孩子。

  這樣的女孩子,卻是極為堅強氣質高雅,一切作為都是貫徹信念,這種逞強同樣也惹人憐愛吧。

  「當然。」

  所以,綾鬥回答毫不猶豫。

  沒有後悔,絕對不想後悔。

  這次,絕對了。

  「……真是,你果然是個奇怪的人。」

  只想抓住那雙手。

  尤莉絲轉過身來,展現如同星辰那般明亮的笑容。

  瞳孔附近閃爍光輝,令綾鬥說不出第二句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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