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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的青春戀愛喜劇是錯誤的(第一卷)》第2章
  出路指導調查

  總武高等學校2年F組

  姓名比企谷八幡

  出席序號29男

  請寫出你的信念

  信念也好原則也好箴言也好,這些都不是需要特意宣告的東西,而是要在自己心中保密的內容,以上就是我的信念。

  畢業紀念冊中,關於將來的夢想寫了什麼?

  只有我沒有留地方給我寫

  為了將來現在在努力什麼?

  忘記過去的創傷

  老師的評論

  非常符合你的腐爛的信念反而讓老師安心了

  畢業紀念冊事件也是你過去的創傷吧

  對你來說高中生活就是每天製造創傷的悲劇的迴圈吧,你放棄吧

  ---------

  班會完了後從教室裡出來的我看到了在那裡等著的平塚老師。

  抱著胳膊,像看守一樣叉腰站在那裡,不過我覺得如果再穿上軍服,拿著鞭子的話就更合適了。

  不過,學校本來就像監獄一樣,這種想象也算不上什麼飛躍。感覺就像惡魔島和卡桑多拉一樣,世紀末的救世主趕快來吧。

  (惡魔島即阿爾卡特拉斯島,原為美國監獄,於1963年廢止,現在是著名觀光景點。卡桑多拉就是北斗神拳-世紀末救世主傳說裡關託奇等人的監獄,鬼哭城)

  「比企谷,社團活動的時間到了」

  她說完我就發現自己臉色慘白,糟糕要被帶走了。

  如果就這樣直接被她押到了社團活動室,我肯定會徹底對我的學校生活絕望了。要和一個天生就只會藐視別人的名叫雪之下在一起,毒舌什麼的一點都不可愛,這簡直是語言暴力,與其說是傲嬌什麼的,不如說她惹人討厭。

  但是,平塚老師完全沒有一丁點考慮這些,只是在旁邊一副無關的表情微笑。

  「走咯」

  說完後平塚老師就過來要抓我的手腕,然後我立刻躲開了,接著老師又把手伸了過來,我再繼續躲避她的手。

  「那個我說,我認為無論從尊重學生的自主性,還是學校促進學生自立這一教育觀點出發考慮,我都要對你這種強制行為表示抗議」

  「真是遺憾,學校是為了適應社會的訓練所,進入了社會後的你的意見是沒人會理睬的,從現在你就要要習慣被強制」

  說完後向我一拳打了過來,直接向我的腹部使出bodyblow,一下子就把我打悶了。平塚老師看準我硬直的瞬間,立刻抓住了我的手。(bodyblow拳擊術語中的腹部打擊)

  「下回再想跑的話你知道會怎麼樣了吧?不要每次都麻煩我的拳頭哦」

  「已經決定是拳頭了嗎……」

  疼死我了。

  正在走路的平塚老師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

  「啊對了,因為這次你逃跑的原因和雪之下的比賽毫無疑問是你不戰而敗。也就是說要對你進行判決,最好別以為你3年後能從這裡畢業」

  不管是今後的出路還是精神上的退路都被封鎖了啊。

  高跟鞋踩著地面發出噔噔的響聲平塚老師橫拖著我走了起來,而且還抓著我的手腕,看起來就像和風俗店的女教師風俗女一起出勤一樣。

  不一樣的地方有三點,首先是我沒有交錢,其次是牽著的不是我的手腕而是肘關節,最後是我既不覺得高興也沒有感到興奮的樣子。

  儘管手肘碰在老師的胸部可是完全沒有一點性奮,因為之後就要把我帶到社團活動室了。

  「那個,我不會逃跑的讓我自己去吧,你看我一直是獨來獨往的,一個人完全沒關係,或者不如說我不是一個人的話冷靜不下來」

  「不要說那麼寂寞的話,我想和你一起去哦」

  突然老師露出了無比溫柔的微笑。和平時吊著的眼睛的表情完全不一樣,這巨大的反差讓我心跳了一下。

  「比起讓你跑掉後咬牙切齒,儘管不情願和你一起走但是至少讓我內心減少一點壓力」

  「這個理由太差勁了」

  「你在說什麼呢,儘管討厭但是沒辦法啊,為了讓你重獲新生才這麼照顧你哦,多麼美妙的師生愛啊」

  「這個也算愛啊,這個也算愛的話愛什麼的就完全沒必要存在了」

  「剛才你的話的意思說明你的性格已經還是很扭曲啊,扭曲到了祕孔都反過來了吧?聖帝十字陵什麼的做出來了嗎?(注)」

  (此處捏他為北斗神拳中的沙奧撒,身體祕孔(即穴道)和常人相反,建造聖帝十字陵作為他權力的證明)

  你也太喜歡漫畫了吧……

  「你在坦率點會更可愛哦,這麼扭曲的看待這個世界會少掉很多樂趣吧?」

  「這世界不是隻有快樂的。只要快樂就好的話不就拍不出感動全美的電影了麼?從悲劇中感受快樂也是必不可少的」

  「剛才的發言簡直就是典型,年輕人經常譏誚這個嘲諷那個,你已經到了病態的領域了,高中二年級特有的疾病,你果然是高二病啊」

  平塚老師認定我得病時表情還充滿了微笑。

  「說我得病什麼的太過分了吧,話說回來高二病到底是什麼」

  「你喜歡漫畫和動畫嗎」

  無視我讓她提出說明的要求,平塚老師擅自轉換了話題

  「姑且不算討厭就對了」

  「為什麼喜歡呢」

  「怎麼說呢……他是日本的一種文化形態,在世界範圍內都受到讚賞,但卻沒有作為大眾文化被人們認知,有那麼大的市場卻無視他帶來的經濟效益,我覺得這個不符合常理。」

  「嗯…那麼一般的文藝怎麼樣呢?東野圭吾伊阪幸太郎什麼的喜歡嗎?」

  「讀過一些他們的作品,但是比較喜歡他們熱賣之前的作品」

  「喜歡什麼社的輕小說呢?」

  「gagaga文庫和…講談社BOX,雖然後者算不算輕小說怎麼樣我也不太清楚,為什麼從剛才開始問這些」

  「嗯…你真的沒有辜負我的期待呢,完美的高二病患者」

  老師一副受不了的表情看著我。

  「所以說,高二病到底是什麼啊……」

  「高二病就是高二病,是高中生的思想形態,覺得乖僻的性格很酷,極力稱讚”工作的話就輸了”這種網路上的思想並且經常說出來,經常說出喜歡熱賣的作家大賣之前的作品,大家覺得很好的東西自己覺得很愚蠢,喜歡稱讚一些小眾作品,不僅如此,還覺得和自己是同類的死宅很蠢,彷彿突然參透了什麼似的卻丟擲來個扭曲的理論。總而言之就是惹人厭的傢伙」

  「惹人厭的傢伙……可惡,基本都說中了反駁不了了」

  「沒有,我在表揚你哦,最近的學生都很給力的一個個對現實妥協讓步,作為教師都沒有可以對抗的人,就像在工廠工作一樣沒意思」

  「”最近的學生”嗎」

  我苦笑了一聲,出現了,這句口頭禪。

  我正煩惱著要不要隨便找個論據駁倒這件事,平塚老師一直看著我的眼睛並且聳了聳肩膀。

  「你似乎還想受什麼,但是我衷心的覺得你是高二病哦」

  「是這樣嗎……」

  「我希望你不要誤會,我的確是由衷地在表揚你,我喜歡這種不去放棄想到的事的人哦,是不是有點扭曲啊」

  喜歡,如此直接的和我說這句話後我無話可說,突然說出這種平時根本聽不到的話語讓我無法迴應。

  「從這麼扭曲的你的角度來看,雪之下雪乃是個什麼樣的人」

  「討厭的人」

  瞬間就回答了。「水泥路太爛了還是別唱得好(注)」就像說出這句話的人一樣討厭。

  (捏他出自宮崎駿老師的《傾耳傾聽》被說了這句話之後女主角不停大喊討厭)

  「原來如此」

  平塚老師苦笑道。

  「雖然是非常優秀的學生……但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煩惱,不過的確是非常溫柔的孩子」

  哪裡優秀了啊,從心底就是個毒舌。

  「她也一定存在著一些毛病。溫柔而又總是正確。但是這世界卻並不溫柔也絕不正確。所以活得相當累吧」

  「先不說她溫柔和正確什麼的,對這個世界的看法還是大致同意的」

  我說完這些之後老師說「是的吧」並看向了我

  「果然你們這樣的人看待事物很扭曲呢,我很擔心你們不能很好地適應這個社會呢,所以才把你們集中在一起」

  「那裡原來是隔離病房啊」

  「也許算是吧,但是我看到你們這樣的學生覺得很有意思並且很喜歡呢,所以才把你們放到我身邊來的」

  就這樣高興的笑著,老師依然以同樣的姿勢拽著我的手腕,這個像綜合格鬥技一樣的東西也許是受漫畫的影響呢,於是我的手肘一邊發出嘎吱嘎吱的悲鳴一邊不斷地蹭著老師那豐滿的胸部。

  ……唔,這樣的話我的手腕就完全的被抓住拔不出來了。

  雖然不願承認,但是我還想多享受一會兒這美妙的觸感。

  真是太可惜了。

  因為胸有兩個所以我覺得bust應該叫busts這樣的複數型才是對的。

  來到特別樓之後似乎認定我不會再逃跑,老師終於放開了我。然而,放手之後仍然時不時向這邊送來視線。當然不是依依不捨或是惜別之情,而是「如果敢跑你知道後果吧」一樣不斷湧現出殺意。

  我苦笑著穿過走廊。

  特別樓的一角異常安靜,十分冷清的感覺。

  明明還有其他的社團正在活動,似乎喧鬧聲完全沒有傳遞到這邊。這究竟是地勢條件的原因,還是因為她,雪之下雪乃所釋放出來的不可思議的氣場而形成的效果呢。

  將手按在把手上打算開門。老實說心情很沉重,但是也不能就這麼逃跑。

  總之不要把她說的話放在心上就行了。只要當做並非兩個人,而是隻有一個人在那裡就好了。毫無關係的人當然不會在意,也不會產生任何不愉快。

  今天開始實行的,一個人再也不可怕的方法其一「看見別人就當作別人」。順便一提方法其二不存在。

  簡單地說,令人難受的空氣都是源自於「不說點什麼的話」「不好好相處的話」之類的強迫觀念。

  比如坐上電車時面對旁邊座位的人也不會覺得「糟糕了。只有兩個人,好尷尬」

  只要這麼想的話就能釋懷了。只要閉上嘴靜靜看書就行了。

  開啟活動室的門後,雪之下以昨天分毫不差的姿勢讀著書。

  「……」

  雖然終於開啟門了,但是仍然不知道該怎麼打招呼。總之先走近她身邊點個頭吧。

  雪之下剎那間往這裡看了一眼,下一瞬間又將視線轉向了文庫本。

  「這種距離,這種環境下還無視啊」

  被如此徹底地無視,甚至瞬間讓自己產生變成了空氣的幻覺。彷彿平時在教室裡的我一樣。

  「真是奇妙的招呼呢。你是什麼族的?」

  「……nihao」

  無法忍受這惡意,用在幼兒園學到的口吻打招呼。雪之下卻露出了微笑。

  大概,這是雪之下雪乃對我露出的第一個微笑。她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會形成酒窩,稍微能看到一點小虎牙,學到了這種無所謂的知識。

  「好啊,我還以為你不會再來了」

  不行了,那個笑容是犯規的。那大概是接近馬拉多納的神之手一般的犯規。也就是說最終不得不讓人接受。

  「只,只不過是因為逃跑了就會被當成是認輸。你,你可不要誤會了!」

  非常戀愛喜劇的對話。但是普通的話男女臺詞應該是相反的。果然還是坑爹了啊。

  雪之下也沒有表現出任何反感,不如說她對我的反應根本就毫無興趣繼續說道。

  「我都說了那麼多有點過分的話,一般來說大概是不會再來了……Masochist?」(Masochist簡稱M)

  「才怪……」

  「那麼,Stalker?」(Stalker跟蹤狂)

  「也不是啊。我說為什麼要以我對你抱有好感為前提猜啊?

  「沒有嗎?」

  這小妮子,居然給我輕輕地歪了歪腦袋!雖然有點可愛但是我一點都沒覺得怎麼樣!

  「才沒有!你那麼自信過剩的樣子我有點受不了」

  「是嗎,我還以為你喜歡我」

  雪之下也並沒有表現出意外的,和平時毫無區別的冰冷的表情說道。

  的確雪之下相當可愛。即使沒有任何聯絡,在學校裡連一個朋友都沒有的我都知道她的存在。在校內也毫無疑問是屈指可數的美少女。

  即使如此,這女人的自信過剩的樣子也到了異常的地步。

  「你啊,究竟是怎麼被培養成這麼樂觀的思考迴路的?每天都過生日麼?還是你的戀人是聖誕老人?」

  不是這樣的話絕對不可能這麼愉快地腦內幻想。

  再這麼發展下去將來一定會吃苦頭的。在遭遇無可挽回的挫敗之前,還是讓她踏上正軌比較好。我心中的作為一個人應有的溫柔終於無法抑制了。

  我選擇儘量不刺激到她的詞彙說道。

  「雪之下。你有點異常。誤會也要有個限度。最好接受個精神外科(lobectomy)手術看看」

  「勸你說話謹慎一點」

  雪之下以嗚呼呼的笑容看著我,眼裡卻沒在笑好可怕。

  但是沒說出人渣或是廢物就應該稱讚我了。老實說如果這傢伙的臉不是這麼可愛的話我有自信已經揍下去了。

  「不過,在底層的比企谷君的眼裡我雖然是異常的,但是對我來說卻是非常理所當然的思維喲。所謂經驗之談」

  雪之下哼哼地挺起胸膛。即使這種動作由雪之下做出來也能成為一道風景真是不可思議。

  「經驗之談,呢……」

  這麼說來她應該也經歷過相當多類似的戀愛情節吧。只要這麼想似乎也能夠理解。

  「那還真是相當愉快的校園生活呢」

  我夾雜了嘆息輕聲的自言自語讓雪之下有些動搖。

  「呃,嗯。是呢。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不溫不火相當平穩的校園生活呢」

  這麼說著的雪之下不知道為什麼視線卻向上方飄去。讓我看到她下巴到脖子那圓滑的非常漂亮的曲線這種超級怎樣都無所謂的知識。

  看著她的我如今才想到。不,只要冷靜一點就能立刻明白的,有著如此自然地從高出俯視他人的視線的女生怎麼可能和正常人構建友好關係呢,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可能享受圓滿的校園生活。

  姑且,問問看吧……

  「我說你啊,有朋友麼?」

  我一問出口,雪之下就立刻將視線轉向別處。

  「……嗯,那麼首先怎麼樣的關係能定義為朋友呢?」

  「啊,夠了。這臺詞是沒朋友的人的臺詞」

  根據是我。

  不過,認真說起來,到底怎樣的關係才能算是朋友還真的搞不懂呢。到底認識的人和朋友是靠什麼區分的是不是該有人來給我說明一下了。

  見過一面的就是朋友那麼每天見面的就是兄弟了?midofadoresisolao?為什麼只有o不是音階符啊?最後至少統一一下啊!(ミドファドレッシーソラオ——NHK曾經的少兒節目中四隻小動物的名字)

  不過友人和熟人的差異真要說的話也許就是這麼微妙的感覺。尤其是女生的話更是顯著。同一個班級的人也要分成同學,朋友,死黨這樣多等級。所以說那區別到底是怎麼來的啊。

  閒話休題。

  「總之你沒有朋友的原因我也算能夠理解」

  「我才沒有說過沒有朋友吧?就算假設真的沒有也不會有什麼不利的地方吧」

  「啊,嗯。對呢。行了行了」

  敷衍地接受死死盯著我的雪之下的說辭。

  「不過明明那麼多人喜歡你居然沒有朋友是為什麼啊」

  我說完雪之下就把頭沉了下去。接著釋放出十分不愉快的視線開口道。

  「……你是一定不會明白的」

  雪之下轉開了似乎微微鼓起的臉。

  當然我和雪之下是完全不同的人,她考慮的事我是一點都不懂。就算她說給我聽大概也理解不了吧。無論怎麼說人與人是不可能相互理解的。

  但是,僅僅關於孤獨這方面我是非常理解雪之下的。

  「你想說的我也不是不明白。一個人也能愉快地享受時間,不如說反對一個人生活的價值觀才讓人覺得噁心」

  「……」

  雪之下一瞬間望了我一眼,然後立刻轉回前方並閉上雙眼。看上去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明明就是喜歡自已一個人待著卻要接受周圍憐憫的視線很讓人惱火呢,我非常明白的」

  「為什麼我要被和你這種人當成同類……非常讓我惱火呢」

  雪之下說完為了掩飾不快而撩起前發。

  「不過儘管和你的程度完全不同,但是喜歡自己一個人待著這點的確有同感,雖然讓人有些不快」

  最後還不忘露出自嘲一般的微笑。總覺得有些陰暗卻又相當沉穩的笑容。

  「程度不同是什麼意思啊……。關於孤獨我可是自成一家的。說我是孤獨的大師都可以。倒不如說就你這程度和我談孤獨才讓人覺得滑稽」

  「為什麼散發著這種悲壯的可靠感呢……」

  雪之下吃驚得啞口無言看向我。我對於讓她擺出這樣一種表情感到滿足,得意洋洋地說道。

  「明明被人們喜歡還號稱獨自一人真是給獨自一人之名抹黑啊」

  但是雪之下一副看扁了我的樣子“噗”地笑了出來。

  「真是片面的想法呢。你是靠脊髓神經的反射思考而活著嗎。你有理解被人喜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啊,你沒有這種經驗呢。是我考慮不周,抱歉」

  「要是為我考慮的話就考慮到最後啊……」

  這就叫做表面恭敬心實輕蔑吧。果然是個非常令人討厭的傢伙。

  「那麼,你說所謂被人喜歡是什麼呢?」

  我一問,雪之下好像稍事思考一樣閉上了眼睛。然後小聲咳嗽了一下張口說道。

  「這對於沒有被人喜歡經歷的你來說可能會有些痛苦」

  「我已經感到足夠痛苦了所以放心說吧」

  說著,雪之下輕輕地深呼吸了一次。

  從此以後不會再有不快的情緒了。剛才的對話已經讓我猶如吃了拉麵無限大一樣肚子飽飽的了。(拉麵無限大是指加了超級大分量的拉麵,單位是kg)

  「我從前就一直很可愛,所以接近我的男生大多都對我抱有好意」

  放棄了

  這還是加了超大份蔬菜和大量化學調味料的拉麵的重量了

  但是看在剛才自己得意地誇下海口的面子上現在又不能撤退。只有忍下來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那是從小學高年級以來吧。從那次之後一直就……」

  說著雪之下的表情和剛才有些不同,變得稍微陰鬱起來。

  前後大約五年。平時總身處於異性的好意之中到底是種什麼樣的心情呢。

  老實說,十六年來身處異性厭惡之中的我是無法理解的。對於在情人節連母親的巧克力都收不到的我來說是個未知的世界。我認為那是是美滋滋的人生贏家。豈有此理這不只是在聽她自滿地吹噓自己嗎。

  ——但是,說的也是呢。

  我們之間正負向量方向的不同讓這赤裸裸的感情碰撞變得更加痛苦。宛如在狂風暴雨中赤裸身體毅然挺立一樣。和在學生大會上被人圍攻一樣痛苦。

  好似一個人被逼站在黑板前,四周的同學將自己包圍起來用手打著拍子齊呼口號「謝—罪—謝—罪」的地獄般的景象。

  ……那真是很艱難的。算上那次之前還有那以後,在學校裡哭出來的也只有那次了。

  不,我的事情現在先放一邊。

  「嘛,比起四處被人討厭來說,那樣要好得多了。你太天真了太天真」

  因為不好的回憶從腦中飄過我不自覺地說漏了嘴。

  說著,雪之下短暫地嘆了嘆氣。臉上一副雖然很像笑容,但是卻顯然不是笑容的表情。

  「我並沒有特別想要被別人所喜歡」

  這樣斷言後,她只用了非常少的話進行了補充。

  「或者說,如果真的能被所有人都喜歡的話那樣也許也不錯呢」

  「啊?」

  因為她說那句話的聲音小得彷彿要消逝掉一樣,所以我沒有思考就回問了。雪之下用很嚴肅的表情再次轉向我。

  「你的朋友之中,如果有非常受女生歡迎的人你會怎麼想?」

  「愚蠢的問題呢。我根本沒有朋友所以那只是杞人憂天。」

  實在是太過有力的,很男人的回答。

  連我自己都對我那毫無時間滯後直接接上對方提問的速答感到有些吃驚。雪之下也同樣感到吃驚了吧,張開了嘴無話可說。

  「……那瞬間,我竟產生了你莫非說了很帥氣的話的錯覺。」

  也許是感到頭疼,雪之下把手放在太陽穴附近低下頭。

  「當做是個假設來回答就好了」

  「殺了他」

  可能是對於我的速答感到滿足,雪之下嗯嗯地點頭。

  「你看,你想要除掉他吧。和沒有理性的野獸一樣,不對,那才是所謂禽獸不如……。我讀的學校有很多那種人。雖然他們是隻能通過這種行為來證明自己存在意義的可憐的一群人。」

  雪之下忽地從鼻子出氣笑了出來。

  被女生討厭的女生。確實存在這種型別。我也不是白上了十年學。雖然沒有處在當事人的中心,但只是在旁邊看著也能明白。不,正因為在旁邊看著才最能明白。

  雪之下總是處在中心,所以一定四面八方都是敵人。

  這樣的存在會有什麼遭遇,完全可以想象得出。

  「小學六年級時,有六十次拖鞋被藏起來的經歷,其中有五十次是同年級女生做的。」

  「剩下的十次讓人在意呢。」

  「有三次是男生藏的。被教師買下的有兩次。還有五次是被狗藏起來的。」

  「狗佔的比例好高呀」

  真是超乎想象。

  「我覺得應該吃驚的地方不是那」

  「拜那所賜我每天都要把拖鞋拿回家,還陷入了豎笛也必須拿回家的窘境。」

  面對一臉無趣的雪之下,我不自覺地同情起來。

  不是因為那個喲。真的不是因為覺得似曾相識呀,或是小學的時候曾經趁著早晨教室裡沒有人把豎笛的吹嘴交換之類的喲。只是單純的對雪之下的遭遇感到可憐。真的是真的喲。Bafancaibuhuishuohuangne。

  「很辛苦呢」

  「誒,很辛苦的。因為,我很可愛」

  看著如此自嘲一般的雪之下,這次沒有那麼讓人不爽。

  「但是,我認為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因為沒有人是完美的。軟弱,內心醜陋,很容易嫉妒排擠他人。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越優秀的人活得越痛苦,在這個世界上。這不是很奇怪嗎?所以我要改變,改變每個人,改變這個世界」

  雪之下的眼神明顯是認真的,乾冰一樣冷酷得彷彿要讓人灼傷。

  「努力的方向錯過頭了吧……」

  「是這樣嗎。即便如此,我認為比像你那樣毫無生氣地乾死要強多了。我討厭你那……就那樣對自己的軟弱妥協的一面」

  那樣說著,雪之下匆忙地將眼神瞥向窗戶外邊。

  雪之下雪乃是個美少女。那是就算現在想要挑毛病也無懈可擊的事實,雖然遺憾但連我也不得不承認。

  在旁人看來品行端正,成績優秀,毫無可非難之處。但是,性格上的缺點彷彿是玉的致命傷。瑕疵不是什麼可愛的東西。

  但是,那致命傷自有它產生的理由。

  我並不是因為輕信了平塚老師的話才這樣覺得,雪之下正因為是擁有者,才抱有這些苦惱。

  通過隱藏真相,配合他人,隱瞞欺騙,來一邊敷衍自己和他人,一邊高明地處事,這應該並不難。因為世界上有很多人正是這樣做的。

  就像擅長學習的人在考試中得到高分也說是偶然或稱自己只是押中了題一樣。也好像美少女被不漂亮的女生抱有偏見時會說自己的皮下脂肪最近變得怎麼樣怎麼樣來主張自己丑的一面一樣。

  但是雪之下不那樣做。

  自己絕對不會說謊。

  唯獨那態度我不是不做評價。

  因為那和我是一樣的。

  話一說完雪之下便再次將視線落在文庫本上。

  看到她那樣子,我不自覺地陷入了奇怪的感情中。

  ——我和她一定有什麼地方很相似。我這樣感覺到。

  ——感到現在就連這沉默也讓人覺得莫名地心情舒暢。

  ——感覺到心跳稍微有些加速。心臟跳動的節奏像要超過秒針轉動的速度,想要向更前方移動,感覺我是想說這個。

  ——那麼。

  ——那麼,我和她是。

  「吶,雪之下。那麼,我作你的朋」

  「對不起。那是不可能的」

  「誒我還沒說完呀」

  雪之下斷然拒絕了。不光如此還做出「嗚哇好惡心」的表情。

  果然這傢伙一點也不可愛。戀愛喜劇什麼的爆炸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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