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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我的青春戀愛喜劇是錯誤的(第一卷)》第3章
  「你在料理實習時受到過精神創傷嗎?」

  作為我逃掉料理實習的代價,我被叫到教師辦公室去補寫家庭科的小論文。

  好強烈的既視感,為什麼我又要被你說教了啊,平塚老師

  「老師,不是應該是現代國文課的老師嗎…」

  「我也擔當生活指導老師哦,鶴見老師已經把你完全交給我了」

  向辦公室的角落看去,之前提到的鶴見老師在給賞葉植物澆水。平塚老師把向那邊看的我轉了過來。

  「首先我想聽聽你逃掉料理實習課的理由,回答簡潔些」

  「那個…是因為我不明白為什麼要和班裡的傢伙一起做料理實習」

  「你這個回答我也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比企谷。和班裡的人一起就那麼痛苦嗎?還是說你就根本不能融入這個班裡」

  平塚老師意外的在用關心著我的表情看著我。

  「沒有沒有,你在說什麼呢老師,這是料理實習對吧?也就是說如果不親身體驗的話就沒有意義了,我的母親就是一個人做料理的,也就是說,料理一個人做才是正確的,也就是說和班上的人一起做料理實習是錯誤的!」

  「這些話和剛才說的沒關係吧」

  「老師!你是在說我的母親是錯誤的嗎!不可原諒!你說什麼也沒用了!我回去了!」

  說完這些話後我就往回走去。

  「別想嚇唬我矇混過去!」

  ……暴露了嗎,平塚老師伸出手拉住了我的衣領,像拎小貓一樣把我抓了回來。「欸嘿-失敗了☆」大概只有這麼吐著舌頭說才能饒過我吧。

  平塚老師嘆了口氣用手指敲著那份論文。

  「好吃的咖哩製作方法,到這裡還是對的。問題是之後的,1、蔥要切成半月形,要切的很薄用來入味。就像軟弱的傢伙容易被人影響一樣,切薄了才能入味……是誰讓你把諷刺混進去的,給我把牛肉混進去啊」

  「老師,不要一副覺得自己的笑話很有趣的表情……我看著都感覺很羞恥的」

  「我也不想讀這種東西啊,看來並不要我說你也明白必須重寫」

  老師一副徹底放棄的表情將煙送到嘴邊。

  「你會做飯嗎?」

  快速翻閱小論文的平塚老師臉上出現了意外的表情,真是的,咖哩之類的東西現在的高中生都會做吧。

  「嗯,為了將來考慮的話當然要會做的」

  「因為要一個人生活嗎?」

  「不,不是這樣的」

  「嗯?」

  那麼為什麼?平塚老師在用視線向我提問。

  「因為做飯是居家男人必備的技能」

  聽完我的答案後平塚老師眨了兩三下用睫毛膏勾勒出輪廓的大眼睛。

  「你想當職業家庭主男嗎?」

  「這也是將來的一條選擇路線」

  「別一臉死氣沉沉地談夢想,至少也要給我陽光一點啊……作為參考問一下,你將來有什麼打算嗎?」

  這才不是說你擔心自己將來吧的氛圍呢,老實地有條有理地認真回答吧。

  「當然是上大學啊」

  平塚老師點頭繼續追問我。

  「嗯。那之後就職呢?」

  「和優秀漂亮的妹子結婚,最後再養個孩子」

  「我再說就職,讓你說打算從事的職業!」

  「都說了,家庭主男」

  「你說的那是吃軟飯的小白臉,這是令人恐懼的廢柴一樣的人生啊。他們會以結婚為藉口,不知什麼時候來到我的家裡不但配了備用鑰匙還把傢俱往我家裡搬,等到分手的時候連我的傢俱也一起搬走的人渣」

  平塚老師細緻入微的描述起來,她好像講得太過激動,呼吸都變得急促眼眶裡也浮現出淚水。

  太悲劇了,這麼可憐的話還是給她打打氣吧。

  「老師,沒關係的,我不會變成那個樣子的。我會好好做家務成為超越小白臉的小白臉的」

  「超越你個毛線啊」

  未來的夢想被人否定後,我現在站在了人生道路的分岔口處,在這夢想被人斷送的危急關頭,我要嘗試用理論來武裝自己。

  「小白臉雖然聽起來不怎麼樣但是當專業主男的話並不是什麼不好的選項哦」

  「嗯?」

  平塚老師轉過椅子來睥睨著我,一副你想說什麼我都聽著的架勢。

  「現在社會男女平等,女性去工作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平塚老師您在當教師這個職業不就是證據嗎」

  「嗯,是這樣沒錯」

  理解的話就能繼續說下去了。

  「女性工作人數多了,顯然男性失業的人數就會增加,本來自古以來,工作的數量就是有限的不是嗎」

  「唔…」

  「比如說,五十年前的社會勞動人口每一百人中男性工作者佔百分之百,而現在女性工作者佔百分之五十的話當然有百分之五十的男性會失業,這是最簡單單純的計算題,如果再算上如今金融危機影響的話男性工作者人數還會更少」

  聽完我說的話後,平塚老師把手扶在下巴上作出了思考的姿勢。

  「接著說」

  「因為公司的存在現在面向個人的工作比起以前來說越來越沒有必要存在了。電腦與網路的普及增加了工作效率,每個人的生產效率都發生了飛躍,不如說,現在的社會是‘工作勁頭十足的人反而讓人困擾…’之類的情況,工作分享制度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的確是這個樣子啊」

  「並且,隨著家用電器的普及現在不管是誰都能出色地完成家務,所以男人也可以在家裡做家務」

  「不對等一下」

  老師打斷了我熱情洋溢的講話。小聲的咳嗽了一下,並且看了我一眼。

  「那個操作起來還是比較難的吧,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很好的使用的吧?」

  「只有老師不會吧?」

  「啊?」

  椅子突然轉了過來,老師衝著我的膝蓋踢了一腳,疼死我了。然後還在看著我,於是我忽悠著繼續說道。

  「總,總之就是說!好不容易創造出了這樣一個不需要拼命工作的社會,還總是滿嘴快去工作,抱怨找不到工作之類的非常莫名其妙!」

  完美的結論,工作的話就輸了,工作的話就輸了。

  「你還真是和以前一樣扭曲啊」

  老師大大的嘆了一口氣。但是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開始冷笑了起來。

  「女孩子親手做菜給你估計你就動搖了吧…」

  說完後老師站了起來在壓著我的肩膀,朝著辦公室外面走去。

  「等下,你在幹什麼,疼,疼死我了」

  「你需要去侍奉部學習勤勞與尊重他人」

  就像萬力鉗一樣緊緊地鎖住我的肩膀,然後用盡全力推了出去。

  想抱怨說你到底想做什麼地回過頭去,門已經被無情地關上了,和以前一樣的不允許任何異議反對提問。

  想要逃跑的瞬間,剛才還被用力抓著的肩膀就傳來陣痛感。如果逃跑的話一定又被扁吧。她想要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培養出我的條件反射麼?

  沒辦法我是最近入部後才在侍奉部出面的,部的正式名字啦活動內容之類的我全都不知道,甚至作為部長的那個人更讓人摸不著頭腦。

  那個人到底算什麼呢?

  和以前一樣,部室內雪之下雪乃在看著書。

  互相輕聲問候後我在離雪乃很遠的地方搬了把椅子坐了下來,然後從包裡面拿出來了幾本書。

  現在的侍奉部完全成了學生們的讀書俱樂部。

  所以到底這裡是什麼樣的社團啊,還有那個比賽還在進行著嗎?

  作為回答,突然傳來了輕輕地敲門聲。

  「請進」

  雪之下放下手中的書將書籤整整齊齊的夾好後,門外有聲音傳了過來。

  「打打擾了」

  也許是因為緊張,聲音稍微有點尖。

  輕輕地拉開了一點門,從縫隙中滑了進來。簡直像害怕別人發現她到這來一樣。

  長度及肩的茶色頭髮有微微燙過的痕跡,走動時會輕輕搖起。好像在尋找什麼一樣視線不停地遊走,和我的目光相對時,輕輕地驚叫了出來。

  ……我難道是什麼可疑生物麼。

  「為,為什麼小企會在這裡呀?!」

  「……呃,我好歹也是這裡的部員」

  話說,小企是指我麼?不對,在產生這個疑問之前,你是誰啊?

  說實話好像完全沒有印象。

  話說回來,她給人的印象正是所謂當今的女高中生,這種女生經常能看到。也就是說,謳歌青春的會打扮的女生。改短的裙子,上衣的扣子有三個左右沒扣上,可以偷看到胸前閃亮的項鍊,心形的小飾物,脫色後顯得更靚麗的茶色頭髮,無論哪個都是完全無視校規的。

  我完全沒有和這種女生交流過。不如說我壓根就沒和女生交流過。

  但是,對方好像知道我是誰,這種情況下不能問「對不起,請問您是哪位?」

  察覺到她胸前緞帶的顏色。這所學校三個年級緞帶顏色是各自不同的,可以通過這個來區分年級。紅色是和我相同的二年生。

  ……上來就注意到緞帶才不是因為在看她的胸部,只是偶然看到而已喲。順便說真是不小呢……。

  「嘛,總之先請坐」

  我若無其事地拉出椅子請她坐下。不是為了掩蓋我因為假裝紳士而覺得虧心,要強調那只是純粹出於我的溫柔。

  我真是個超級紳士啊哈哈。證據之一是我經常身著紳士服裝。

  「謝,謝謝……」

  她雖然稍有猶豫,但也在我的邀請下輕輕地坐下了。在她正面坐著的雪之下和她視線相對。

  「你是由比濱結衣,對吧」

  「你認識我呀」

  她聽到別人叫得出自己的名字表情變得明快了許多。能被雪之下知道似乎在她心中一種身份的象徵。

  「你知道的還真清楚呢…。是不是全校學生都認識啊?」

  「沒那回事。你我就不認識的。」

  「這樣啊……」

  「沒有什麼好失落的。倒不如說這是我的錯。錯在,因為你過於矮小所以才沒有對你投以一瞥,並且無論如何不經意就想對你的存在本身錯開視線的,我內心的軟弱」

  「喂,你這是打算安慰我麼?安慰人的方法太差了吧?最後不是變成全都是我的錯了嗎?」

  「沒有安慰你啦。只是諷刺而已」

  雪之下正是如此才沒有對我投以視線,輕輕地用手撫著及肩的長髮。

  「覺得……好像很有意思呢,這社團活動」

  由比濱好像雙眼閃閃發光地看著我和雪之下。……這傢伙,腦袋裡面是花田吧。

  「並沒有什麼愉快的……。反而是你那錯覺讓人很不愉快」

  雪之下也投以冰冷的視線。被這樣看著的由比濱連忙揮舞起雙手。

  「啊,不是的,只是覺得非常自然。你看,那個,比企也和在班裡時完全不一樣。能夠正常說話了」

  「不,我在班裡也是說話的……」

  我看起來就這麼不擅長與人交流麼……。

  「說來是呢。由比濱也是F班的呢」

  「啊,不會吧」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姑且疑一問,你該不會是不知道吧?」

  雪之下的話讓由比濱吃了一驚。

  不妙。

  身為同班同學對方卻完全不認識自己的痛苦,這個我比誰都清楚的。所以,為了不給她留下這麼悲傷的回憶,我決定糊弄過去。

  「知,我知道的哦」

  「……為什麼要錯開視線呀」

  由比濱盯著我。

  「就是因為這樣,比企在班上才沒有朋友不是嗎?形跡可疑的樣子又讓人覺得很噁心」

  啊啊,我對這個把人看做垃圾一樣的視線有所印象。貌似班上的女生有時會用這種看到髒東西一樣的眼神看我。她是那些什麼足球部的經常結伴而行的人之一吧。

  什麼嘛,那麼不就是我的敵人了嗎。關心她真是虧了。

  「……你這比取」

  (bitch直譯出來總覺得結衣太可憐…所以就用比取了…大家明白就行)

  不經意小聲說了她的壞話,由比濱頂了回來。

  「哈?什麼叫比取啊!我還是處——嗚,嗚哇!沒事,什麼事都沒有!」

  由比濱滿臉通紅,呼啦呼啦地搖著手,想要抹消掉剛才自己說漏嘴的話。她只不過是個笨蛋。大概是打算幫助慌張的她吧,雪之下開口了。

  「並沒有什麼覺得可恥的吧。這個年齡還是處——」

  「哇—哇—哇——!你在說什麼啊?!到了高二還沒經驗是很可恥的!雪之下小姐,作為女性的魅力不足不是嗎?」

  「…………真是無聊的價值觀」

  哦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雪之下的冷淡程度增加了。

  「話說回來,作為女生的魅力什麼的,這個說法更加讓人覺得有比取的感覺呢」

  「你你你又說了!竟然管別人叫比取叫來叫去的真是無法想象!小企你真是噁心死了!」

  由比濱一邊後悔地嗚地呻吟著,一邊含著淚看著我。

  「你被叫比取和我很噁心有什麼關係?還有別叫我小企」

  感覺好像我是個家裡蹲一樣不是麼。……啊,這算是被人說壞話了吧。大概是班上對我的蔑稱吧。

  (由比濱喊的是ヒッキー,和家裡蹲諧音)

  ……那算什麼呀太過分了,我都有些想哭了我。

  背地說人壞話是不好的。

  所以我才當著你面直截了當地說的。因為不直接讓你聽到就無法對你造成傷害。

  「你這比取」

  「你這個…!真是煩死了。而且還噁心死了!去死不好麼你?」

  面對這句話就連平時溫文爾雅毫不顯鋒芒的剃刀一樣的我也突然陷入沉默了。世上存在許多該說和不該說的話。特別是關乎人姓名的話更是有很強的能動性。如果沒有揹負他人性命的覺悟是絕不應說出口的。

  為了告誡由比濱,我在短暫的沉默之後,用確實飽含怒氣的語氣重重地說

  「什麼去死殺了你之類的不許那麼輕易就隨口說出來!我宰了你」

  「——啊…,對,對不起。我並不是那個意……誒?!你剛剛說了!狠狠地說了的!」

  雖然已經察覺到了由比濱是個笨蛋。但是,似乎意外地肯低頭認錯。

  和從外表得到的印象有些不同。我一直覺得她一定是和她所屬的那一群人,足球部和周圍的人一樣,腦袋裡裝的都是玩耍,sex和嗑藥。這是村上龍的小說麼。(村上龍,日本小說家,曾描寫因性和毒品墮落的年輕人)

  由比濱是鬧騰累了吧,忽地長吁了口氣。

  「……我說啊,從平塚老師那裡聽來的,這裡能幫助學生實現願望吧?」

  短暫的沉默後,由比濱開始談正事。

  「是這樣嗎?」

  我一直認定為讀讀書無所事事休閒輕鬆的部呢。

  雪之下無視一切我的提問對由比濱的問題給予了回答。

  「稍微有些不同吧。侍奉部不過是幫忙而已。能否實現願望取決於你自己」

  她的話聽起來多少有些冷冰冰的拒絕對方的感覺。

  「怎麼不同呢?」

  一臉詫異的由比濱問到。那也正是我的疑問。

  「授人以魚,或是授人以漁之間不同。志願活動本來就是要教會人方法,並非是給予別人結果。督促人自立,這麼說最接近答案吧」

  真是感覺能在思想品德教科書裡出現的話了。

  無論哪所學校裡都會出的題目,實踐自立和協作的社團活動,給予這樣的定為大概應該比較合適吧。嘛,老師也含含糊糊地說勤勞什麼的,重要的是為了學生的社團活動吧。

  「好,好像很厲害!」

  由比濱衣嗚哦哦地恍然大悟的表情。感覺她將來會被忽悠進什麼邪教裡稍微有些擔心。

  雖然是毫無科學依據的一番話,但是巨乳的女生往往會……世上存在著這種說法,把由比濱當做其中的一例好像很合適。

  擁有像牆壁一樣的胸部,富有知性頭腦靈活至極的雪之下。和往常一樣,臉上浮現出冰冷的笑容。

  「雖然並非一定能實現你的願望,我們會盡可能幫助你」

  是因為這句話想起她本來的目的了嗎,由比濱啊地叫了出來。

  「那個那個,那個啊,我想……曲奇……」

  剛一開口就就瞥了我一眼。

  我又不是曲奇。雖然在班上我被當成空氣,在語感上和曲奇很相似但是是不一樣的。(cookie和空氣kuuki讀音很相似)

  「比企谷君」

  雪之下用下巴示意我去走廊的方向。這是讓我迅速消失的訊號。不用這種這種暗號,直接溫柔地說「你在這很礙事,能不能別坐著,如果不再回來的話我會更高興的」也行嘛。

  因為是女生之間的話題所以沒有辦法的。世上也有這種情況的。提示是「生理健康」「排除男生」「女生單獨去別的教室上課」。就是說你懂的。

  ……她們到底上課是去作什麼呢?到現在還很讓人在意。

  「我去買點Sportop(飲料)來」

  察覺到現場氣氛就自然而然地行動起來的我真是太溫柔了。如果我是女生的話一定會迷上我的。

  說著,大概是連雪之下也想是這麼想的吧,對著手扶門要出去的我的後背拋來一句話。

  「我要『蔬菜生活100草莓酸奶MIX』就行了」

  很自然地就使喚別人的雪之下真是不得了啊。

  從特殊樓三層到一層大概不需要10分鐘。我慢慢地隨便晃悠晃悠,她們的話就會能說完了吧。

  無論是什麼樣的人,她都是第一個委託人。也就是說,這是我和雪之下的那個什麼比賽的開始。嘛,因為沒可能贏的了她所以剩下只要考慮如何把傷害減小到最小就好了。

  在小賣部前可疑的自動售貨機裡,有在便利店裡見不到的紙包裝的謎之飲品。

  那裡面也說不定有和某些很相像的非常好喝的品種,所以不能大意。

  特別是sportop的粗點心味的,敢於向最近的ccalorieoff,non-sugar風潮挑戰的反抗精神,我特別讚賞。

  味道大概就那樣。

  向轟轟作響的空中要塞一樣的自動售貨機中投入百元硬幣。買了Sportop,蔬菜生活之後,又放了一百元進去。

  三人中只有兩人有喝的會讓人心情不好。想著也買由比濱的份吧,於是按了「男生的牛奶咖啡」按鈕。

  總共三百元。用掉了我所有金錢的五成。我也太窮了吧。

  「太慢了」

  開口第一句話就這麼說,雪之下從我手裡搶過蔬菜生活,插上吸管喝了起來。

  我手上剩下的是sportop和男生的牛奶咖啡。由比濱好像察覺到了這牛奶咖啡是為她買的。

  「……好」

  由比濱說著,從裝飾口袋一樣的零錢包裡拿出了百元硬幣。

  「啊,不用給了」

  雪之下又沒有付錢,更何況還是我擅自買來的。就算雪之下理所應當給我錢,從由比濱收錢也不

  合情理。

  我沒有接過她遞來的百元硬幣而是將牛奶咖啡放在了她的手上。

  「這,這可不行!」

  她固執地想把錢塞給我,到底付不付錢爭來爭去的很麻煩,於是我朝雪之下那邊走去。

  「……謝謝」

  小聲道謝後,笑嘻嘻地雙手拿著牛奶咖啡害羞地躲到一邊去了。這不是我有史以來聽過最棒的感謝的話了麼。

  這笑容和區區百圓的價值相對可能太過奢侈了。

  心滿意足,將話題轉向雪之下。

  「你們的話說完了嗎?」

  「嗯,託你不在的福非常順利地交談過了。謝謝你」

  這是我有史以來聽過最糟糕的感謝的話了吧。

  「……那真是太好了。那麼,要做什麼?」

  「去家庭生活課活動室。比企谷君也要一起去。」

  「家庭生活課活動室?」

  就是說,是那個嗎。用來和喜歡的人們一起分組進行烹調實習的鐵處女(刑具ironmaiden)一樣的教室嗎?還有菜刀和煤氣灶什麼的,太危險了給我限制使用啊限制。

  「去那做什麼?」

  這和體育以及遠足並稱三大精神創傷勝地之一的地方,我認為沒有人會自願去。我踏進這種關係好的小組一起快樂交談的領域的一瞬間就變得沉默這讓人怎麼受得了。

  「曲奇……。去做曲奇」

  「哈,做曲奇」

  完全不懂她想表達什麼,只能以“哈”來回應。

  「由比濱同學想親手做曲奇給某個人吃哦。但是她沒有做好的自信,就希望我們幫忙。這就是她的請求」

  雪之下通過說明解除了我的疑問。

  「為什麼我們要做那種……,這種事才應該拜託朋友啊」

  「唔……那,那個是因為……,不太想讓別人知道,被人知道了的話大概還會被笑話……。這種比較認真的氣氛,不太適合我的朋友吧」

  由比濱視線飄忽不定地回答道。

  呼地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老實說沒有比這種別人的戀愛故事更無所謂的事了。去知道誰喜歡誰還不如多背一個英語單詞來得有意義多了。何況要幫忙更是討論範圍之外。

  這麼說也罷,我對戀愛話題沒興趣,沒興趣到讓我說出以上這些。

  說要兩個人單獨談我以為是什麼嚴重的問題呢,原來就這點事……。不,也可以說我是鬆了一口氣。老實說,面對戀愛煩惱只要說“加油~一定行的~”之類的不就行了。如果進展的不順利的話就說“那個男的真是差勁透了”就好了吧。

  「哈」

  沒過腦子就從鼻子嗤笑出來,和由比濱視線相交。

  「啊,啊嗚……」

  由比濱無言地低下了頭。啾地抓緊裙子的下襬,肩膀有點小小顫抖。

  「啊,啊哈哈,呵,很奇怪呢是吧。像我這樣的人做曲奇什麼的,會讓人不禁想吐槽你少女個什麼勁呀的吧。……對不起,雪之下同學,果然還是算了」

  「你如果說算了我倒是無所謂……。——啊啊,你大可不必在意這個男的。他沒有人權,可以強制他幫忙。」

  看來日本憲法似乎對我並不適用。你這是什麼黑道企業啊。

  「啊不,算了算了!因為,我不適合做曲奇,會讓人笑話的……。我也問了由美子和真理她們,都說做曲奇已經不流行了」

  這麼說著由比濱忽然看了我一眼。像是對沮喪的她追加最後一擊一樣雪之下開口了。

  「……是呢。確實做曲奇不像是你這種花哨的女孩做的事呢」

  「就,就是哪。很奇怪呢。」

  由比濱窺伺別人的臉色啊哈哈地笑了起來。有些消沉的視線不經意地和我對上了。被

  她那樣的眼神看到感覺到好像是在向我尋求著答案一樣。

  「……不我並不是感到你這麼做很奇怪,或是你不適合這種角色,還是跟你不配啦,不合身份呀之類的,只是我單純沒興趣罷了」

  「這更過分了!」

  由比濱生氣得“乓”一聲敲起桌子

  「小企,真是無法想象!啊!氣死我了。人家可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哼!」

  「那不是自己說的臺詞。應該是媽媽她們用溼潤的雙眼邊看著你邊說“我本來覺得你也是想做就能做到的孩子的……”這樣的感覺。」

  「你媽媽她,這不是已經放棄你了嘛!」

  「很合理的判斷呢」

  由比濱眼中泛起了淚花,雪之下嗯嗯地大幅度點著頭說著什麼。

  要你們管我。

  但是確實被媽媽放棄了很難過呢。給提起幹勁的由比濱潑冷水感覺有些不好,另外也能當做是決

  勝負。我就勉勉強強來幫忙吧。

  「嘛,雖然我只會做咖哩。不過我也來幫忙吧」

  「謝……謝謝」

  由比濱呼地鬆了一口氣。

  「並不是期待你料理的手藝。只要幫忙嚐嚐味道說出感想就可以了。」

  如果像雪之下說的那樣只要陳述作為男生的意見就可以了的話,那麼我也應該能有幫上忙的地方了。不喜歡吃甜食的男生也很多,是讓我幫忙調出適合男生口的味道,在這點上派上用場吧。

  但我是那種對大多數東西都覺得可口的直率的人呢。

  ……能派上用場嗎?

  家庭生活課活動室充滿了香草精的甜味。

  雪之下一副很熟悉的樣子打開了冰箱,拿了雞蛋牛奶什麼的過來。還拿來了秤和碗,湯勺還有不知道是什麼的謎一樣的廚具,忙碌地準備了起來。

  看來這個完美超人,料理的手藝不是蓋的。

  麻利地完成了準備階段,好像預示著接下來就是正戲的了一樣繫上了圍裙。

  由比濱也同樣繫上了但是,是因為穿不習慣的關係麼,釦子系的亂七八糟的。

  「你係錯位了。圍裙都系不好嗎?」

  「對不起,謝謝。……誒?我自己會穿圍裙的!」

  「是嗎,那就好好繫好。如果這麼隨便的話會像那個男的一樣無可救藥的。」

  「不要把人當成說教的道具啊。你當我是迎神節上披蓑戴笠的人麼」

  「生來第一次派上用場你給我更加高興一點。……啊,雖說是披蓑戴笠的人(地中海),但是並不是對比企谷君你的頭皮有什麼引申義所以你可以放心了」

  注:なまはげ是日本的迎神節。讀音聽起來很像禿子。

  「我本來就沒擔心……。住手,不要溫柔地看著我的頭髮微笑……」

  好像要逃避雪之下那平常絕不會露出的笑容一樣,我用手捂住自己的髮際線。

  由比濱看著我們發出偷笑聲。她還是繫著亂糟糟的圍裙,在稍微遠離我和雪之下的地方觀察這裡。

  「還沒繫好?還是說果然是不會系?……哈,來我給你係吧,過來。」

  雪之下一臉吃驚的表情向由比濱招起手。

  「……可以,嗎?」

  由比濱交替看向我和雪之下,稍稍有一點躊躇地小聲說道。看起來好像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的孩子一樣。

  「快來」

  打破她猶豫的是雪之下冰冷的聲音。她在生氣?有些可怕啊。

  「對對對對不起!」

  由比濱嗖地超雪之下跑了過來。你是小狗麼你。

  雪之下站到她後面,一口氣重新系好了。

  「雪之下好像姐姐一樣呢」

  「但是我的妹妹不可能這麼笨呢」

  雖然雪之下嘆息中夾雜著失望,但是感覺由比濱的比喻意外地很得當。散發著大人氣息的雪之下和童顏的由比濱的組合比較有姐妹的感覺。

  並且,非常有家庭感。

  另外,喜歡裸體圍裙的只有大叔,制服加圍裙才是至高的存在。

  感覺到自己內心被溫暖了,不自覺地笑了出來。

  「那個,我說啊,小企……」

  「怎,怎麼了?」

  完蛋了。我可能是做出令人噁心的笑容了。不經思考的回答聲音還因興奮而走音使自己的噁心程度更上一個臺階。壞上加壞變得更壞了。

  「你覺得,居,居家型女生怎麼樣?」

  「並不討厭。男生的話可能反而會很憧憬那種女生吧」

  「這,這樣啊……」

  聽到我這麼說由比濱好像安心了一樣露出微笑。

  「好!開始動手」

  挽起袖子,打蛋,攪拌,放進麵粉,還加了白糖,黃油,香草精等調料。

  就連不懂料理的我也能看出來,由比濱的手藝很不尋常。可能你會覺得只是做個曲奇也太誇張了吧,不過越簡單的東西才越容易看出實力的差距。能看出無法掩飾的真實實力。

  首先蛋液裡面混進了蛋殼。

  接下來麵粉產生了沒和開的疙瘩。

  還有黃油就那麼原封不動的是固體。

  白糖好像理所當然一樣和鹽弄混了,香草嘩啦啦地放了好多,牛奶放得滿滿當當。

  無意中看向雪之下,她一臉鐵青手扶額頭。就連料理技能很低的我都感到毛骨悚然。在很擅長料理的雪之下看來,一定是不寒而慄吧。

  「接下來,……」

  說著由比濱把速溶咖啡拿了出來。

  「咖啡嗎。嘛,有東西喝的話吃起來更容易入口呢。想得很周到嘛」

  「哈?不是的。這是隻放入少量的祕密調料。男生不是有很多都不喜歡甜味。」

  由比濱一邊操作一邊轉向我。於是肯定視線會離開手邊,發現的時候勺子裡已經堆起了黑色的小山。

  「根本就不是祕密了啊!」

  「誒?啊。那麼再放點糖來調整」

  說著,黑色的小山旁邊多了一座白色的小山。把這些放進蛋液中被大海嘯吞了進去,這樣地獄就煉成了。

  從結論來講吧。由比濱沒有做料理的能力。並不是能力足不足的問題,從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

  由比濱笨手笨腳還上大大咧咧,並且毫無在料理上創新的才能。唯獨不想和這傢伙一起做化學實驗。屬於一不小心就會死人的等級。

  之前在做的東西烤好了不知為何是一個黑色的烤餅。聞起來就很痛苦了。

  「怎,怎麼會這樣?」

  由比濱一臉驚愕地盯著物體X。

  「無法理解……。到底怎麼做才能同時犯這麼多錯誤呢……」

  雪之下小聲說到。大概放低聲音是考慮到為了不讓由比濱聽到吧。儘管想這麼做卻實在忍不住說出聲了的感覺。

  由比濱把物體X盛到盤子裡。

  「雖然看起來有點那個……不吃的話無法知道味道如何呢」

  「是呀。正好也有來嘗味道的人」

  「唔哈哈哈!雪之下。對你而言這可是很少見的口誤呢……這個叫做試毒。」

  「哪有毒了!……毒,嗯果然是有毒嗎?」

  與很有活力的吐槽相反,由比濱看起來有些不安地稍稍歪著頭,將視線投過來問道「覺得怎樣?」

  根本不用回答就應該明白吧。我甩開由比濱小狗狗一樣的視線將難題交給雪之下。

  「喂,你這個真是給人吃的嗎。整個就是在joyful本田賣的木炭啊這。」

  「沒有用到不能吃的食材啦所以沒問題的,大概。而且」

  雪之下無話可說於是便低聲私語道。

  「我自己也會吃的沒問題的」

  「真的?你難道其實是個好人?還是說你其實喜歡我?」

  「……果然還是你一個人全部都吃掉然後去死吧」

  「抱歉,我嚇壞了所以不小心說了奇怪的話」

  這只不過是些點心而已。……不,眼前的物體到底算不算點心真的很微妙。

  「並不是我因為拜託你試吃就叫你一個人都處理掉。而且,答應幫她忙的是我。責任我還是會負的」

  說著雪之下把盤子拉到自己面前。

  「如果不把我問題所在就無法採取對應的措施,為了知道得到答案以身犯險也是沒有辦法的」

  這就算說是鐵礦石也會有人信的黑色物體,雪之下把它拿起來看向我。是因為心裡沒底吧眼睛都溼潤了。

  「……不會死吧?」

  「我還想問呢……」

  邊說邊向由比濱看去,由比濱用好像也想加入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們。……正好。你也來吃這個。吃掉了就知道我們的苦了。

  勉強吃掉了由比濱做的曲奇。

  沒有像漫畫一樣吃下去一瞬間就吐出來。如果真的暈過去就幸福了←難吃得讓人會產生這種想法。還不如一吃就暈倒就可以不用再吃了。

  真的沒有往裡放秋刀魚的腸子什麼的麼?←做得好的讓人心中不禁湧現出這種想法。大概就是難吃到這種程度,至少沒有讓人吃了就立刻死掉。但是從長遠角度來看,因為攝入過多導致癌變率提高几年後身患癌症正也不奇怪。

  「嗚嗚~好苦好難吃」

  一邊流著眼淚一遍嘎吱嘎吱地咬著曲奇。雪之下馬上就把茶杯遞給了她。

  「儘可能不要嚼順水嚥下去會比較好。小心不要讓舌頭碰到。因為和烈性藥差不多啦」

  這傢伙真是很爽快地就說了過分的話呢。

  雪之下從咕嚕咕嚕燒開的水壺裡倒出水來泡了紅茶。

  完成分配各各自的工作,用紅茶清了清口。終於緩過氣來便發出嘆息聲。

  雪之下為了讓渙散的氣氛緊繃起來開口說道。

  「接下來,讓我們想想怎麼做能有所改善吧」

  「讓由比濱不要再做料理」

  「被完全否定了?!」

  「比企谷君,那是最後的解決方法」

  「這也算是解決方法?!」

  由比濱吃驚過後是沮喪。失望地垂下肩膀深深地嘆了口氣。

  「果然我不適合做料理吧……。那是叫料理的才能吧?我沒有那種東西」

  聽她這麼說,雪之下呼地發出短暫的嘆息。

  「……原來如此。我知道該怎麼解決了」

  「怎麼做?」

  聽到我這麼問,雪之下平靜地回答道。

  「唯有通過努力」

  「那算是解決方法嗎?」

  在我的認知範圍內所謂努力是最差的解決方法了。

  只有努力了,無法加入其他要素,換言之意思就是已經沒有行得通的方法了。說白了就和毫無策略沒差。不如干脆告訴她沒有希望所以罷手吧要來的輕鬆多了。沒有什麼能比白白努力更加讓人覺得空虛了。不如為她指條明路讓她把時間和精力用到其他事情上才更有效率。

  「努力是非常好的解決方法哦。如果按照正確的方法」

  雪之下好像讀取了我的想法一樣這樣說。你是超能力者麼你。

  「由比濱同學。你剛才說你沒有料理才能吧」

  「誒。啊。嗯」

  「你的那個想法要改正。連最低限度的努力都沒有做的人沒有資格羨慕有才能的人。無法成功的人是因為無法想象成功者不懈的努力才成功不了的」

  雪之下的話很尖刻。並且,正確得毫無反駁餘地。

  由比濱語塞。大概是沒有被如此被正確言論駁斥過的經歷吧。臉上浮現出恐懼和疑惑的表情。

  為了將其糊弄過去由比濱嘿嘿地擺出笑臉。

  「但,但是啊,大家都說最近不流行這個。……肯定是這麼做不太合適吧,一定是這樣」

  由比濱靦腆的笑聲要消失的時候傳來了咣噹的放下茶杯的聲音。雖然那只是沉穩的非常小的聲音,但卻像是晶瑩剔透的冰一般的音色。不由分說將視線轉向發出聲音的人。看到了放出皎潔而犀利的氣氛的雪之下。

  「……能不能放棄你那想配合周圍人的想法。令人非常不愉快的。忽視你自己的笨拙,一敗塗地以及愚蠢去追究他人的間接原因,不覺得可恥嗎?」

  雪之下的語氣很強硬。話中滲透著很明顯的厭惡,現實得連我都不禁小聲發出「嗚,嗚哇」的聲音。

  「……」

  由比濱被氣勢壓倒陷入沉默。低下頭無法讀出她的表情,但是抓緊裙子邊的手錶現了她此刻的心情。

  她的交流能力肯定很強吧。在班裡也屬於很受歡迎的那方。所以不單是容貌,還對協調性很有要求吧。但是,相反那也意味著她很擅長迎合別人,也就是,缺乏即使承擔孤獨的風險也要貫徹自己的做法的精神。

  一方面,雪之下覺得那樣才是所謂走自己的路的人。她那魄力是肯定的。好像以孤獨為驕傲一樣為人處事。

  她們兩個是完全不同型別的女生。

  比較實力的話明顯是雪之下比較強。她的理論又是正確的。

  由比濱眼睛溼潤了。

  「哈……」

  她是要說「回去了」吧。傳出要哭出來的細小聲音。肩膀在微微地顫抖,聲音也飄乎乎地聽起來很不可靠。

  「好帥氣……」

  「「哈?」」

  我和雪之下的聲音重疊了。這傢伙她,說了什麼?不由地兩人面面相覷。

  「我不是在說奉承話……。怎麼說呢,你這麼說真是太帥氣了……」

  由比濱用溼熱的表情盯著雪之下看。雪之下表情僵硬,後退了兩步。

  「她,她這是在說什麼呀……。聽到我說的了沒?我,本來覺得自己的確是說了相當尖刻的」

  「沒有!沒有那回事!啊,雖然確實說的很過分,說明白了確實稍稍有些受不了了……」

  嗯,嘛是呢。說實話沒想到雪之下以女生為物件也會說得那麼過分。哪是稍稍啊,連我覺得相當受不了了。但是,由比濱好像是不光覺得難受了。

  「但是,我覺得這是你真實的想法。和小企說話的時候也是,一直都說些很過分的話……但是都是在認真地說。我呢,一直是配合別人說話,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由比濱沒有逃避。

  「對不起。下次我會認真做」

  道歉之後率直地向雪之下看了過去。

  面對預料之外的視線反而是雪之下陷入無聲之中。

  「……」

  大概這對雪之下來說也是頭一次遇到吧。以正確的理論駁斥對方,迎來的確實對方誠懇的道歉,這種人非常少。大多數人都會氣得紅了臉吧。

  雪之下視線轉向兩邊,用手縷著頭髮。一副在想應該說什麼卻沒能找到的樣子……這傢伙,還真不擅長突發情況呢。

  「……教她正確的方法吧。由比濱也要好好按照雪之下說的做」

  我的話打破了二人的沉默,雪之下輕輕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我來給你做一次示範,試著照著我做」

  說著雪之下站了起來麻利地開始做準備工作。

  挽起衣服袖子,打蛋,攪拌。把重量稱得正好的麵粉攪拌勻防止形成疙瘩。然後加上白糖,晃悠,香草精等調料。

  她的技巧是由比濱無法比擬的。

  很快就做好了材料,用心形和星形還有圓形的模子開始做。

  烤箱的鐵盤上已經點好了墊子。在上面小心地放上材料,再把它放進已經預熱過的烤箱。

  過了一會,就聞到了讓人無話可說的香味。

  一切準備都做好了的話,結果可想而知。

  結果,烤出來的曲奇看起來很有情調。

  烤成暗橙色的曲奇確實一看就讓人覺得是曲奇,名副其實。好得像詩特莉的點心一樣。

  心存感激地吃一塊。

  用手拿起一個放進嘴裡,表情非常自然地綻放開來。

  「好吃!你是那什麼色糕點師啊!」

  (少女向美食動畫——夢色糕點師)

  不小心說出內心的想法了。

  手也停不下來。再吃一個吧。當然很好吃。女生親手做的餅乾大概這輩子吃不到第二次了所以抓緊再來一口。由比濱那個根本就不是餅乾所以不算。

  「真的很好吃……。雪之下同學好厲害」

  「謝謝」

  雪之下露出了一個純淨無比的笑容。

  「但是呢,這只是完全按照食譜做的。所以說,由比濱同學也一定能做出同樣的味道。不如說做不出才奇怪呢」

  「直接把這個送出去不就行了嗎」

  「那不就毫無意義了嗎。來吧,由比濱同學。好好加油」

  「嗯…嗯。真的能做出來嗎?我也能做出雪之下同學這麼好吃的餅乾?」

  「嗯。只要按食譜做的話」

  雪之下最後還不忘記重複一下。

  於是由比濱開始再次挑戰了。

  彷彿是將雪之下拷貝一遍一樣的完全相同的步驟,同樣的做法。因為是餅乾所以是烤焙這個說法不錯呢。

  烤焙出來的餅乾也一定很好吃吧。這個說法真的不錯呢。

  然而……。

  「由比濱同學,不是這樣的。拌麵粉的時候要像這樣畫圓的動作。是圓喲。明白嗎?你有好好在小學裡學過嗎?」

  「攪拌的時候要用力按住碗。你的碗也跟著手一起轉根本就沒攪拌進去呢。並不是打轉而是像要切下去一樣地用力」

  「不對,不對喲。不需要什麼特殊調料,桃子罐頭下次再放吧。放那麼多水分進去生地就死了,變成死地了」(運用了生地這個詞的冷笑話,生地的意思是原材料,這裡應該指麵粉)

  雪之下,那個雪之下雪乃居然開始混亂了。居然疲乏了。

  終於將材料送進了烤箱喘了一口氣。平時的撲克臉終於被撕了下來,額頭上冒出不少汗珠。

  Opentheoven.和之前非常類似的香氣撲面而來。但是…

  「總覺得哪不一樣」

  由比濱失望地垂下肩。比較地嚐了一下果然和之前雪之下做的明顯不一樣。

  但是已經充分達到了能夠被稱為餅乾的等級了。和之前跟木炭差不多的東西比起來已經很不錯了。老實說吃起來已經說不出什麼怨言了。

  可是,由比濱和雪之下卻都似乎不能接受。

  「……到底要怎麼教才能懂呢」

  雪之下一邊嘀咕著一邊歪了歪腦袋。

  看著她的樣子我突然想到,這傢伙是那個吧。不會教人的型別。

  說得極端一點,正因為雪之下是天才所以她絲毫不能理解做不到的人的心情。無法理解別人為什麼會受挫折。

  按照食譜做,換作數學的說法就是套著公式做,其實是一樣的。

  但是,在不擅長數學的人眼裡就連公式存在的理由都搞不懂。要用這公式去解出答案就更無法理解了。

  對雪之下來說,她理解不了由比濱為什麼理解不了。

  雖然這樣就彷彿說錯都在雪之下。

  然而也不對。雪之下已經很努力了。

  問題是她。

  「為什麼就做不好呢……。明明都按你說的做了」

  打從心底覺得不可思議的由比濱將手伸向了餅乾。

  真正聰明的人也同樣擅長教育他人之類的,無論怎樣的笨蛋都能聽懂簡單說明之類的,全部都是騙人的。

  要說為什麼的話,悲劇的傢伙無論跟她說些什麼,悲劇的她因為是個悲劇所以無法理解。

  無論嘗試幾遍那條鴻溝都是無法逾越的的。

  「嗯~,果然和雪之下同學的不一樣」

  由比濱消沉了,雪之下則抱著頭。

  我看著兩人的樣子,又抓起一塊餅乾吃。

  「我說啊,剛才我就想到了,你們為什麼一定要做出美味的餅乾?」

  「哈?」

  由比濱一副「這處男在說什麼啊?」的表情望著我。這過於看不起人的表情讓我有點生氣了。

  「你明明是個比取卻什麼都不懂啊?笨蛋嗎?」

  「所以叫你別喊我比取」

  「你完全不瞭解男人的心理啊」

  「又,有沒有辦法。我又沒有交往過。雖然,朋友裡有好多人都是交往中的……但是如果和她們商量的話就會變成那樣啊……」

  由比濱的聲音不斷地變小,最後已經完全聽不清了。給我說清楚點啊喂。你是上課時候被點名回答問題的我麼?

  「我對由比濱你下半身的事情沒什麼興趣,所以,比企谷君到底想說什麼?」

  什麼叫下半身的事情。連最近的電車廣告上都幾乎看不到的單詞。你到底多大了。

  充分做好鋪墊的我展露出充滿自信的勝利的微笑。

  「哼~,看來你們都沒有嘗過所謂的手製餅乾。十分鐘後,重新回到這裡。我讓你們嚐嚐什麼是“真正”的手製餅乾」

  「你說什麼。……很敢說啊。我會好好期待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的餅乾被否定而生氣,這麼說完由比濱拉著雪之下消失在走廊上。

  那麼。這一局就是我的勝利了。也就是,究極的煩惱商談與至高的煩惱商談的終極決戰。

  過了一會兒之後,家庭科教室裡被危險的氣氛包圍著。

  「這就是“真正的手製餅乾”?形狀也很奇怪,完全不一樣。而且還有些地方烤焦了。——這個是……」

  雪之下以訝異的表情注視著桌上的物體。在她身邊的由比濱也湊了過來。

  「噗哈哈,口氣這麼大結果完全不像樣還真是搞笑!連嘗都不用嚐了」

  由比濱立刻就嘲笑起來……不如說是爆笑起來。你等下給我記住了……。

  用手壓住不斷抽動的嘴角不讓笑容崩壞。準備完全之後,使出逆轉的一招。在已經確信的勝利面前,我用這笑容說道。

  「如果你硬要這麼說的話……」

  由比濱半信半疑地將餅乾放入口中。雪之下也無言地拿了一個。

  咔嚓地傳出了開始品嚐的聲音,一瞬間的沉默。

  那彷彿是暴風雨的寧靜。

  「呃!這,這個是!」

  由比濱瞪大了雙眼。似乎是味覺傳達到了腦部,正在尋找合適的形容詞。

  「完全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嘛,還有些地方完全咬不動。說穿了就是一點都不好吃」

  從驚訝瞬間轉變為憤怒的感情。這波動幅度似乎太大讓由比濱死死盯著這邊。

  雪之下則是什麼都沒說以驚訝的視線看著我。看來這傢伙已經察覺到了。

  接受著兩個人份的視線,我低下了頭。

  「是嗎,不好吃嗎。……我已經很努力了」

  「——啊……抱歉」

  當我低下頭後,由比濱也有些無奈地將視線落向地面。

  「抱歉,我去扔了」

  說完我迅速將盤子抽過來並轉過身去。

  「等,等一下嘛」

  「……什麼事啊」

  由比濱抓住我的手讓我停下。並沒有回答我的提問,而是直接將餅乾抓起來放進嘴裡。

  咔嚓咔嚓地作響,像咬石頭一樣地拼命咀嚼著。

  「也,也不是一定要扔掉啊。……也沒有那麼難吃啦」

  「……這樣啊,你這樣就能滿足了嗎?」

  面對我的微笑,由比濱無言地點了點頭並轉向旁邊。窗外射來的夕陽讓她的臉看上去有些紅暈。

  「嘛,雖然這是由比濱剛才做的餅乾」

  「……哈?」

  平淡地,突然地宣佈了事實。我從來沒說過這是我做的所以也不算是說謊。

  由比濱發出了非常笨的叫聲,雙眼變成了圓點張大了嘴,嗯,非常笨。

  「哎?哎哎?」

  不斷地眨巴著雙眼來回看著我和雪之下。彷彿仍然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樣。

  「比企谷君,我不是很明白。你的這出鬧劇到底有什麼意義?」

  雪之下一臉不愉快地看著我。

  「有這麼一句古話……『只要有愛的話。Loveisokey!!』」

  我露出標準的微笑並豎起拇指。

  「好老…」

  由比濱小聲地吐槽。嘛,是我小學時候的電視節目裡的臺詞。雪之下似乎是不知道這捏他,稍稍歪了歪腦袋。

  「是你們把障礙設定得太高了」

  我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怎麼回事,這種優越感。這感覺彷彿只有我知道正確答案。太爽了。不由得開始饒舌起來。

  「哼……所謂的障礙賽跑不是比誰跳得更高。而是比誰能最快到達終點。規則裡也沒有寫一定要跨越過障礙。哈——」

  「我已經充分理解你想說什麼了所以你可以打住了」

  ——無論是甩開跨欄撞飛跨欄還是從下面鑽過去都不是問題。當我還想繼續這麼說下去的時候卻被雪之下打斷了。

  「至今為止我都搞錯了手段與目的」

  ……讓人有點難受。但是的確正如雪之下說得一樣,我只能點頭繼續。

  「好不容用親手做出來的餅乾。不好好體現親手做的這點就沒有意義了。就算拿出和店裡賣的一模一樣的東西也不會讓人高興的。不如說味道稍差一點才更好」

  說完雪之下似乎一臉無法接受地提問。

  「差一點反而更好?」

  「嗯,沒錯。雖然沒有做好但是是全心全意做出來的!只要表達出這份心意,『為了我努力到這份上……』就是要讓對方這麼誤解,雖然有點過分」

  「才不是這麼單純的事吧」

  由比濱困惑地望著我。在說什麼啊你這處男?好像這樣的視線。

  哼,沒辦法了。再舉些更有說服力的例子吧。

  「……這是我朋友的朋友的故事,他在剛升上中學二年級時候的事。新學期的第一次晨會要先選出班長。但是,不愧是一群中二。男生沒有一個人想當班長的。理所當然地靠抽籤決定。那位同學因為一直很不幸理所當然地抽中了。然後老師繼續議題,要選出女生的班長。但是對一個內向又容易害羞的shyboy來說壓力太大了」

  「全都是一個意思呢,而且前戲太長了」

  「別說話聽我說完。就在這時,一個女生自告奮勇了。是個很可愛的女生。於是可喜可賀地選出了男女班長。那個女生有些臉紅地說『接下來的一年請多多關照』。在那之後那位女生就會經常找些話題與他聊天。『奇怪,難道說她喜歡上我了?說起來她在看到我成為班長的時候立刻自告奮勇了,還經常來找我說話,絕對是喜歡我的』他沒有花多久就確信了這個事實。差不多一週的時間」

  「好快!」

  嗯嗯地點著頭的由比濱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你是笨蛋嗎,愛是沒有年齡的界限不分時間差距的。於是,某天放學後,被老師要求回收作業的時候,他下定決心向女孩表白」

  「那個,我說啊,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唉—沒有喲—」

  「唉,一般這麼回答的一定是有了。是誰?」

  「……你覺得,是誰?」

  「不,不知道啊。提示,給點提示吧」

  「提示什麼的也……」

  「那,首字母?告訴我首字母吧?姓或者名的首字母都好,拜託了!」

  「嗯,那應該可以吧……」

  「真的嗎?!太好了!那麼首字母是?」

  「……H」

  「唉?難道說……是我?」

  「唉,你說什麼丫怎麼可能。唉?不會吧?好惡心,拜託你別這樣」

  「啊,哈哈。說的也是啊,我只是開個玩笑啦」

  「不,我覺得有點過分了……。——已經收完了,我先回去了」

  「呃,哦……」

  然後被獨自留下的我,面朝夕陽,淚流滿面。而且,第二天來到學校之後發現全班都在討論這件事。

  「原來是小企的故事啊」

  由比濱有些不知所措地閃躲著眼神。

  「喂,給我等等。我從來沒說過這是我啊。這是那個啊,類似修辭手法一樣的」

  絲毫不接受我的辯解,雪之下非常嫌麻煩地嘆了口氣。

  「說什麼朋友的朋友的時候,已經無解了啊。你根本就沒朋友嘛」

  「什麼!你這傢伙!」

  「比企谷君的心理陰影怎樣都好啦,結果你到底想說什麼?」

  什麼叫怎樣都好啊。我可是因為那件事更進一步被女生們討厭了啊。還被男生們各種諷刺,還起了個做夢谷的綽號算了這種事怎樣都好。

  我調整好心情重拾話題。

  「也就是這麼回事。男生是單純到悲劇的生物。只要被搭個話就會誤會,只要是親手做的餅乾就超級開心了。所以」

  我突然中斷了發言,看著由比濱。

  「其實並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東西就算是你那部分硬得跟石頭一樣的,說白了就是一點都不好吃的餅乾也是沒關係的」

  「~嗚!煩死了!」

  由比濱的憤怒染紅了雙頰,將手邊的塑料袋保鮮袋全部扔了過來。淨選些砸中也不會疼的東西這傢伙其實挺溫柔的呢。等等?難道說她喜歡我嗎?開玩笑的吧?那種回憶再來第二次鬼受得了啊!

  「小企,氣死人了!我回去了!」

  恨恨地瞪著我的由比濱抓起書包站了起來。哼地轉過身去向著門外走去。她的肩膀還在不停顫抖。

  糟糕了,我好像說過頭了……。想到接下來我的惡評再次在班中展開就不禁打冷顫。安慰她一下吧。

  「其實,那個……。只要將你那努力的態度傳達出去是男人都會心動的吧」

  「……小企也會心動嗎?」

  「啊?啊,那是當然,超心動的。不如說只要你稍微對我溫柔一下我就喜歡上你了。還有我說別再叫我小企了」

  「呼,哼!」

  面對我隨便的迴應,由比濱也隨口地應了一聲後轉開了臉開啟門就打算這麼直接回去了。面對她的背影雪之下出聲了。

  「由比濱同學,委託的事怎麼辦呢?」

  「那個已經沒關係了!下次我會用自己的方法試試看的。謝謝你,雪之下同學」

  由比濱轉過身露出了笑容。

  「明天見啦!拜拜」

  揮著手的由比濱這次真的回去了,還穿著圍裙。

  「……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雪之下望著門的方向輕聲說道。

  「我的話只要還有提高的空間就應該不斷挑戰自身的極限。最終也是為了由比濱同學好不是嗎?」

  「嘛,的確是真理。努力是不會背叛自己的。雖然夢想一直在背叛」

  「有什麼區別?」

  「即使努力也不一定能實現夢想。不如說實現不了的還比較多。但是曾經努力過的事實卻足以安慰自己」

  「這不只是自我滿足麼」

  「反正又不是背叛自己」

  「太天真了……。好惡心」

  「包括你在內,整個社會對我都很苛刻。所以至少讓我自己寬容一下我自己吧。如果大家都對自己更寬容一點的話。大家都變成廢柴就沒有廢柴了」

  「消極觀點的理想論者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如果你的想法開始流行的話地球都毀滅了吧」

  雪之下一臉不屑,我卻相當喜歡自己的論點。總有一天要建立一個由尼特掌權的為了尼特而建立的尼特王國。好想建立Neetoria。……果然3天就亡國了吧。

  我總算開始明白了侍奉部的活動內容。

  簡單來說就是接受學生們的委託,幫助他們解決問題的社團。但是,它的存在卻並沒有公之於眾。因為,我之前都不知道。不,並不是因為我在學校裡沒有一個朋友的關係才不知道的。考慮到連由比濱也不是很瞭解的話,要來到這裡委託一定要先通過什麼必要的聯絡手段。那個聯絡人大概就是平塚老師。

  老師她,不時地會將抱有問題或者煩惱的學生帶到這裡來。

  也就是隔離病房。

  在這座sanatorium(長期隔離病棟)裡,我今天也在讀著書。

  說起來找人商談這件事本身就是向他人暴露自己內心的弱點。要將這種話題披露給同在一所高中的同學難度果然還是太高了點吧。那個由比濱也是因為平塚老師的牽引才到這來的,其他學生怕是不會輕易接近這裡吧。

  今天也是沒有一位顧客,保持著關門的狀態。

  我和雪之下都是不會介意沉默的體質,像這樣兩人自顧自讀書的時間非常平靜。

  所以,當門被咚咚敲響的時候那硬質的聲音就會特別響亮。

  「丫哈嘍!」

  伴隨著非常無腦的招呼推門而入的正是由比濱結衣。

  我盡力將視線從彷彿要把整條腿露出來的短裙上移開,結果卻對上了張開大口的襯衣的胸部。還是老樣子比取力很高的女生啊。

  看到了她的身影雪之下盛大地嘆了口氣。

  「……什麼事?」

  「哎?怎麼?好像不怎麼受歡迎……?難道雪之下同學其實很……討厭我?」

  聽到了雪之下發言的由比濱晃動著肩膀。然後雪之下襬出了彷彿深入思考一般的動作。然後以與平時完全相同的語調開口。

  「也不是討厭了……應該說是應付不來?吧?」

  「那在女生詞典裡就是討厭的同義詞啦!」

  由比濱開始撲騰起來。被人討厭還真是不好受呢。她看上去雖然只是個普通的比取但是各種反應來看只是個普通的女生呢。

  「那麼,你有什麼事?」

  「丫,你看我最近不是迷上料理嗎?」

  「不是什麼啊……第一次聽說」

  「所以丫,作為回禮,烤餅乾給你怎麼樣呢」

  唰~地雪之下血色全無。說起由比濱的料理,那個漆黑的像鐵塊一樣的餅乾依然歷歷在目。我也因為只是回想了起來而感到喉心灼燒。

  「現在沒什麼食慾就不用麻煩了。謝謝你的好意」

  大概,食慾就是剛才那個瞬間喪失的,當聽到由比濱的餅乾時,沒有坦白說出來也算是出於雪之下的溫柔吧。

  但是,面對斷然拒絕的雪之下,由比濱哼著歌從包裡拿出了一個小紙包。雖然用了可愛的小包裝但是果然是漆黑的。

  「一旦做起來還真是愉快呢。下次試試看做便當吧。啊,對了,下次和小雪一起吃午飯吧」

  「不,我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吃東西。還有什麼小雪稍微有點噁心別叫了」

  「騙人,不會覺得寂寞嗎?小雪,在哪裡吃的?」

  「在活動室裡……我說啊,你有認真聽我說話嗎?」

  「啊,那樣的話,我放學後也很閒,來社團幫忙吧。嘛,就當做是那個?……回禮?恩,就是回禮,所以不用介意的喲」

  「有在聽我說嗎?」

  由比濱怒濤般的強大攻勢顯然讓雪之下開始困惑,開始朝我這裡送來的視線。大概是想說給我想想辦法。

  怎麼可能幫你!

  平時就只會對我惡言相向,還讓我幫你墊野菜生活的錢,……而且那是你的朋友。

  老實說的話,因為雪之下面對由比濱的煩惱有好好出力幫忙,所以由比濱她才會想要來回禮的吧。那麼接受她既是你的權利,也是義務。我出來妨礙不太好吧。

  我合上文庫本,從座位上站起來。用幾乎聽不到地小聲說了句告辭於是打算離開活動室。

  「啊,小企」

  被叫到名字而回過頭,眼前黑色的物體飛了過來。反射性地抓住了。

  「這也算是回禮的,小企也幫過我的忙嘛」

  我看了看那黑色的心形的物質,太可怕了吧喂。雖然外形非常的不吉利,但既然是回禮還是欣然接受了吧。

  還有別叫我小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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