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班的成員們針對巨人消失無蹤的地方展開詳細搜尋。
一行人原本期待能找到某些與巨人祕密息息相關的殘留物,結果卻是一無所獲。他們本來打算把砍斷的手掌及延髓部位的肉塊當成研究樣本加以回收,豈料這些殘骸均化作蒸氣,隨著一陣微風飄散而逝。只剩一股揮刀剜掉肉塊的紮實感觸,殘留在裘克洛的掌心之上。甚至也體會不太到親手擊敗巨人的真實感。
「『食人魔』巨人真的已經死掉了嗎?」
裘克洛低頭看著手掌,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聲。
斬殺巨人之際的手感,如今仍舊極其鮮明地殘留於掌心,但可能是因為屍體憑空消失的緣故吧,內心毫無半分已經擊殺巨人的真實感可言。甚至反而湧現出「其實巨人根本就沒死吧」的荒謬想法。
「十五年前的遠征,到最後也留下了相同的結果啊。『貪婪』巨人的屍骸化作蒸氣憑空消失……當時似乎也沒發現什麼值得一提的東西呢。」
「換句話說,就現狀而言,那就是所謂的巨人之死。只不過今後未必會繼續呈現出相同結果就是了。」
「那我已經擊敗巨人了嗎!?」
「嗯,一點也沒錯。在場所有隊友都是證人喔。」
卡迪那打包票掛保證。
(是嗎?我成功擊殺巨人了嗎……)
換句話說,這就代表裘克洛與巨人之間的那段孽緣也已經宣告終結了。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變得輕盈了一壟。
「儘管很遺憾沒能繼續深入探究巨人之謎,但得知人類可藉立體機動裝置與巨人一較高下,就算是頗大的收穫了。」
羅莎臉上浮現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可是,或許沒人肯相信我們的說詞也不一定啊……」
講完這句話,她又輕輕聳了聳肩頭。
十班的隊友們雖然合力運用立體機動裝置擊殺了巨人,卻沒能在隊長卡爾洛及其他眾多士兵面前展現出他們的作戰情景。又因沒有屍體,所以也沒辦法證明這件事。卡爾洛或許會相信,但其他士兵八成會把這件事當做是新兵的玩笑話而一笑置之吧。
「等到下一次的遠征,再努力展現成果吧。」
既然知悉立體機動裝置對巨人十分有效,要重現戰鬥光景絕非難事。只要利用以後的遠征再呈現給眾人看就好。
「哎唷?你不是說,只要能擊敗『食人魔』巨人就好了嗎?」
被卡迪那這麼一戳破,裘克洛頓時「啊!」地驚呼一聲。
(大概得跟夏露露商量看看才行吧……)
要是接連不斷地做出這類過度自私自利的行動,說不定到最後就連夏露露也會厭棄自己。
過去每當裘克洛未跟夏露露商量就做出某種決定之時,結果一定都會遇上重大考驗。第一次是偷渡參加遠征,結果落得被判驅逐出境的驚險下場;第二次則是為了斬斷與「食人魔」巨人之間的孽緣,插班加入訓練軍團。結果目前以調查軍團士兵的身分待在牆外,相信夏露露必然感到十分忐忑不安。
就在裘克洛覺得傷透腦筋之時——
「就由我來充當證人吧。你們確實擊敗了巨人。」
夏比從旁插嘴加入對話。
「當證人……真的沒關係嗎?」
「我只是償還人情債罷了。」
面對裘克洛的詢問,夏比語氣平淡地做出迴應。
「但方才是多虧了你的英勇表現,才能成功讓那頭巨人滯留於現場。你不覺得應該對外宣稱是我們攜手合作擊敗了巨人才對嗎?」
羅莎做出這段標準的資優生髮言。
「一旦把我算成你們的同伴,你們擊敗巨人的這段證言就會失去公信力。我只不過是差點兒被巨人吃掉罷了。」
夏比搖頭婉拒了她的好意。
「只不過,你真是個超級大笨蛋耶。難道你一點也不恨我嗎!?」
「以前曾想過要痛扁你一頓,但現在我覺得無所謂了。」
「無所謂嗎……」
夏比面露苦笑。
「等遠征結束後再來分個高下吧。較量看看究竟誰比較厲害。」
「我可不想糗上加糗啊。」
夏比迅速否決掉裘克洛這個提案,接著繼續說道:
「如果真要出糗的話,那就拜託你教我如何使用那個吧。」
夏比邊說,邊伸手指著立體機動裝置。
「你想駕馭立體機動裝置?」
「又何妨呢?反正他應該也已經充分體會到立體機動裝置的效能才對嘛。」
卡迪那相當乾脆地表示贊成。
「我認為理解者能夠增加,也是好事一椿。」
羅莎也表達出贊成的意思。
假如軍團因這次的事件,決定正式採用立體機動裝置,那麼士兵遲早都非得接受相關訓練課程不可。既然要學的話,相信還是早點著手,比較能夠提升學習速度。只不過要是知悉「偷襲訓練」的可怕之處,他肯定再也不敢說出「想接受立體機動裝置訓練」之類的話吧。
「凱旋後的話題先撇開不談,我們該怎麼回去呢?」
卡迪那聳了聳肩頭。
「沒想到軍馬竟然通通跑掉了……」
羅莎則不禁仰天長嘆。
十班全體成員為了擊殺巨人而使用立體機動裝置的結果,就是導致缺少騎手駕馭的軍馬全數自行逃離現場。也同時造成十班目前陷入沒有交通工具可用的狀態。
「你們早該料到只要一動用那臺機械,就會造成這種狀況才對吧?」
夏比面露傻眼神情。
「附近沒有巨人,水源跟糧食也都很充足。不成問題啦。」
對裘克洛等人而言,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身在綠洲。只要善用在兵站訓練時所學會的知識與經驗,應該就能克服眼前的困境才對。雖因軍馬逃亡而失去存放在鞍囊裡頭的野戰軍糧,但只要不挑食,就有辦法填飽肚子。再加以善用儲氣瓶內的瓦斯,也就能生火取暖。
「要我說幾次都行,會覺得沒問題的就只有你而已啦!」
「我已發射訊號彈,相信隊長應該會發現才對啦……」
最糟的狀況,就是隻能靠雙腳步行返回希幹希納區,但首先必須先烘乾溼掉的軍服以求保暖才行。
就在裘克洛伸手準備拔掉附掛在鞘上的儲氣瓶之際,匆然聽見上空傳來一陣微弱的爆裂聲。
「好像是訊號彈呢。」
「看樣子應該是不必露宿野外羅。」
羅莎鬆了口氣,卡迪那則像是深感無奈似地當場伸了懶腰。
「我去確認看著好了。」
裘克洛轉眼望向樹梢,扳動操作裝置的拉柄。
下一瞬間——
裘克洛掙脫重力枷鎖飛向天際。
深灰色的天空,隨之浮現出一輪宛如太陽般燦爛奪目的輝煌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