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詛咒
茅九問他:「看見什麼了?」
陳煜說:「看到一群人渣。」
茅九:「哦。說來聽聽。」
陳煜義憤填膺的把所看到的經歷過的都告知茅九, 最後咬牙切齒的說:「我特麼可算體會到被活生生剝皮和開膛剖肚的痛苦了。下回別再叫我共情了。」
陸六瞥他一眼:「你也受不住。」說完, 瞥了一眼張思道。
張思道愣了一下,然後大驚失色。
茅九聽完陳煜的話,然後問:「所以鬼女是誰?」
陳煜一愣,眨眨眼:「一個漂亮的姑娘。」
「她怎麼被稱為鬼女?」
陳煜理所當然:「因為她是鬼女啊。」
茅九:「所以她為什麼是鬼女?」
陳煜:「因為她就是鬼女。」
茅九:「……」
陳煜很無辜。
茅九起身,朝陸六說:「他什麼都不知道。」
陳煜表示他知道的很多了,至少他知道鬼女是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 受到全村人的欺負。
張思道嘲笑他,如果知道的話那鬼女為什麼是鬼女, 村民為什麼認定她就是鬼女。最後發生了什麼, 為什麼他死了。
這些陳煜都答不上來。
茅九看完, 側頭對陸六說:「可能只是個小孩,並不知道真正發生了什麼。大概只是因為全村人視鬼女為鬼女,又因為村裡人認為鬼女會引誘人墮落,所以仇恨鬼女。六哥覺得……階級遊戲和鬼女有關係嗎?」
陸六:「信息有些少, 還不能太早下判定。聯繫小孩之前的一段話……挖掉眼睛、剝皮、開膛剖肚, 這些是他嘴裡念叨的, 但最後是他自己受到這些刑罰。偏偏不知道中間發生了什麼事……誰殺了他。」
茅九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籤文上面還有寫什麼嗎?」
陸六說:「四支籤有四個提示詞,鬼女、詛咒、耶提、巫。」
茅九:「巫?」
鬼女現在可以知道是一個人, 耶提是極樂村供奉的『神』,詛咒也可以理解。巫,極樂村也有巫?
「是祭司?」
祭司某些時候也可稱之為巫。
鬼女、詛咒、耶提和巫,四個看似有聯繫但目前完全不知道有什麼聯繫的詞能夠拼湊出來什麼真相?
或許是極樂村的真相。
陸六:「走吧。往前走,說不定可以遇到什麼靈, 再共情一次。」
張思道面無血色。
他們繼續往前走,身後的小男孩還是同樣的姿勢,捧著被剝皮的死狗,念叨著那首內容可怕的詞。
當他們走出密道的時候就不再是像之前一樣像闖入迷宮似的遇到一模一樣的密道,而是變成了空曠破舊的廊道。
廊道破舊,牆上沾著紅色的斑點。不知道是血還是鐵銹,斑駁淒涼。
廊道有幾個門,門裡是密室。密室裡面類似於一個大廣場,但有許多障礙物,可以藏身。
路過一個密室的時候他們聽到裡面傳來聲音,四人頓住,朝空曠的黑暗的密室裡頭看。
茅九:「進去看看嗎?」
陸六:「說不定可以找到線索。」
這時,密室裡傳來聲音。那聲音很尖利,令耳朵非常不舒服。如同兩支鋼管互相摩擦產生的聲音,在寂靜的密室裡回音不斷,引來人心理上的恐懼。
陳煜猶豫了會兒:「可是說不定是陷阱,也許是引誘我們進去然後殺掉我們。」
張思道也附和:「所以再考慮一下,謹慎點好。」
茅九和陸六面無表情,淡淡的掃過他們一眼。陸六說:「我們在商量的事,別插嘴。」
說實話,陳煜和張思道是小輩。所以他們閉嘴了。
儘管他們其實不想進去,不是他們害怕,問題是這種氣氛真的很可怕。
他們只是心理上覺得可怕而已。
火符在半空中明明滅滅的閃動,隨著茅九的踏入而飄了進去。照亮了密室,首先見到的是幾乎一眼望不到頭的鐵絲網。
鐵絲網上面沾著灰,那些灰還在半空中飄著。
張思道伸出手指抹了一下鐵絲網上面的灰,說道:「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難道這兒還有什麼焚燒爐之類的東西?」
空氣中遍佈著大量的灰,肯定是焚燒了大量的東西,那就應該有焚燒爐之類的東西在。
陸六淡淡的說:「骨灰。」
張思道僵住,隨即一笑:「嚇我?沒那麼容易的。」
茅九掃了他一眼:「六哥沒說錯,真的是骨灰。」
張思道:「……」
他現在很虛弱。
茅九望著漫天的骨灰,皺著眉:「得死了多少人啊。」
如同張思道猜測的那樣,漫天都是灰,肯定焚燒了大量的東西。石碑底下是耶提所在,結合骨鑽大約可以猜出這就是骨灰。
可能性是最大的。
有某些類似於焚燒爐或者本身就是焚燒爐的東西焚燒了屍骨,導致骨灰漫天飛。
「進去看看。」
他們繞過鐵絲網走進去,密室被無數的鐵絲網包圍著,隔出許多的小分區。在黑暗中,三米以外就都看不清了。
但因為安靜,耳朵就聽得更清晰了。
滴答滴答的水聲掉落,一聲聲的迴響。
奇怪的尖尖的聲音,類似於某種畜類的聲音逐漸靠近,並且密集起來。
這些聲音朝著四人靠過來,但卻看不見。
忽然,一個細瘦的身影掠過來,想要撲向陳煜。陳煜反應快速,敏捷的躲了過去。但胳膊還是被劃出三道血痕。
至於那個貓似的身影速度太快,一閃而過,倘若不是陳煜反應快,可能被割開的不是手臂而是喉嚨了。
淡淡的血腥味蔓延,週遭的尖尖細細的聲音變得急促。空氣中隱隱傳來煩躁和危險,圍著他們的不知名怪物在煩躁,企圖向著他們靠近,伺機撕碎他們。
陸六側頭看了一下陳煜:「沒事吧?」
陳煜甩了甩手,感受手臂是否運用自如。確定沒有麻痺、或是中毒,便抬頭說:「沒事。」
茅九同時甩出三張火符,一時之間密室大亮,照亮週遭。同時也讓他們看清了黑暗中的不明物體模樣。
張思道和陳煜驚得後退了幾步,只見四周圍全是層層疊疊的奇怪生物。那些生物人形,小孩大小,四肢著地。五官模糊,但似乎有某種方式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們所在。
沒有頭髮,全身裹著一張皮似的,緊繃著把肋骨都勒出來了。頭像顆雞蛋,光溜溜的,和沒有五官的臉搭配在一起顯得醜陋詭異。
它們的嘴巴處有一條縫,陡然張開的時候會咧到耳根處,露出鯊魚般的密密麻麻的牙齒。窸窸窣窣的聲音就是從他們裂開的嘴巴裡發出來的。
茅九鎮定的說:「它們害怕火光。」
陸六說:「看得出來,但更捨不得食物。」
茅九挑眉:「它們把我們當然食物?」
陸六:「顯然。」
「……不是。」
茅九和陸六回頭看張思道,後者背對著他們,仰頭看著上面。
他們順著他的視線往上看,發現在張思道的上面綁著一個光裸的……男人?
感到疑問是因為上面的人腿部中間並沒有男性象徵,只是血淋淋的一片,血滴滴答滴答的往下掉。
有幾滴掉在了張思道的手背上,正因如此他才會發現頭頂上被吊起來的男人。
男人全身光裸,不著寸縷,被鐵絲緊緊的纏繞著吊在上面。肢體扭曲,他不是被正常的掉起來,而是手腳都被折斷,扭曲著掉起來的。
鐵絲箍住他全身,滲進他的皮膚,勒得他皮開肉綻。
男人的胸膛起伏著,微弱的、極其不明顯,但的確還在起伏著。
陳煜驚呼:「他還活著?」
他想上去救下被吊在上面的男人,但張思道阻止了他。
陳煜說:「他還活著,現在救下來也許還能活。」
張思道拽住陳煜,將他往後狠狠的推開。然後指著上面那個男人說:「仔細看,看清楚點,他還是個活人嗎?」
陳煜不明所以。
茅九便驅使一張火符在男人上方,讓在場的人看得更清晰。
然後陳煜看到男人被折疊在背後的一條腿,自腳趾頭到大腿上的肉都沒了,露出白骨,白骨上面零星的肉塊和血絲。上面依然清晰可見密密麻麻的齒痕。
這說明有東西啃噬了男人的大腿肉。
男人的臉被不知道什麼東西覆蓋住,如同一張紙覆蓋住人的臉,五官掙扎著想要出來但是掙脫不開。男人臉上的一層黑色物質猶如他長出來的皮,覆蓋住了他的五官,卻仍清晰可見那張大到極致的已經扭曲的嘴巴。
大約是太過於痛苦,以至於扭曲了。
很明顯,在這種情況下,男人根本不可能還活著。儘管他的胸膛還有起伏,但他絕對不是活人。
陸六瞇起眼,盯著男人的露出白骨的那條腿看。上面的齒痕很清晰,而且熟悉。跟週遭盯著他們虎視眈眈的怪物嘴巴裡的尖齒一樣。
他拉著茅九往後退:「你們兩個先退開。」
他們退到距離男人一定距離之後停下,陸六讓茅九挪開火符。
火符聚集在他們四人身側,整個空曠的密室一下陷入黑暗,唯有他們這處光明。黑暗中那些嗜血的怪物懼怕火光,不敢往他們這邊移動,但是當火光從男人那邊移開之後,窸窸窣窣的聲音鋪天蓋地的擁擠過去。
就像是猛獸咀嚼食物的聲音在安靜空曠的密室中格外清晰,聽得人頭皮發麻、骨頭疼痛。
他們似乎能夠聽到被鐵絲吊在半空的男人口中發出的慘叫,卻因為臉上覆蓋著一層自皮膚中生長出來的東西摀住了他的嘴巴。
於是他的嘴巴因為痛苦而扭曲,倘若他的手腳不是因為無法移動恐怕也會因為疼痛而扭曲。他的胸口還有起伏,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不是活人但要永遠接受被生啃如千刀萬剮的可怕刑罰。
他能感覺到痛苦。
他渴望得到救贖。
但他永遠得不到救贖。
差不多過了五分鐘,窸窸窣窣的聲音猶如潮水般退下。茅九將火符驅使到男人上面,那裡已經變成了一句血淋淋的白骨。
但是沒過一會兒,他身上的血肉又在肉眼可見中迅速生長,先是器官、組織、血肉、脂肪和皮膚,一層覆著一層,重新建立一個完好的軀體。
然後等待下一個時刻,供那些怪物進食。
四人一時無言。
良久,茅九才問:「六哥,你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嗎?」
陸六:「應該就是詛咒了。」
茅九:「我猜也是,只是我不明白這是基於什麼過錯的懲罰。」
一看就知道是受到某種可怕的詛咒,詛咒向來很神秘。力量強大,不是人力所能為,一般是通過獻祭的方式獲得神靈的能力。
總的來說,詛咒的能力很強大很可怕,但是要付出的代價也非常大。
眼前這男人必定是被恨到極致才會被下這樣殘酷至極的詛咒。
這個詛咒看上去不像是報仇,更像是折磨,懲罰。
但他曾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懲罰?
陸六抬眸,掃視了一圈之後說:「詛咒死去的人擁有痛覺,千刀萬剮墮入惡鬼之口,鐵絲纏住肉身。再加上全身皮肉無限重生時,唯有男性象徵——哎,別看別看。看什麼?多髒眼睛。」
說著說著就發現小男朋友抬頭要去看別的男人腿間的髒東西,陸六趕緊遮住他眼睛。
茅九:「……好吧。我不看。」
陸六:「結合以上我所說的,他是犯了姦淫罪。」
茅九:「不過他是中了詛咒,那麼符合提示。要共情嗎?」
陸六:「當然。不共情找不到真相。」
於是他們齊齊看向張思道,張思道驚悚。
張思道舉手發問:「如果我也共情,那豈不是要跟他一樣遭受……那啥?」
他默默的摀住自己下面。
其他三人目露同情,陳煜一下子覺得即使被剜眼睛剝皮開膛破肚好幸運。
張思道:「不如我們找下一個目標,我保證,要共情,我毛遂自薦。」
茅九和陸六搖頭,不同意。
陳煜突然涼涼的說:「如果下一個是被爆菊呢?」
張思道渾身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