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週三時陳青桐又去了電影廠,他爸這天不在,副導在導戲,薛蠻也不在,反而讓他遇到了喬之遠。喬之遠看到陳青桐脖子上掛著個相機,還開他玩笑,“喲,現在轉行做攝影師了?”
陳青桐笑笑:“初學。”
喬之遠吹了個口哨,“這相機可不便宜,你入門機選的也太高端了。”
陳青桐還是笑,喬之遠在喝咖啡,還問陳青桐要不要來一杯:“你來看你爸的?”
“不過他今天不在。”
“聽說是出外景了,你知道薛蠻在他們劇組嗎?”
“知道,還知道之前是在你們那裡打雜工。”
喬之遠微笑,“是啊,長得好看的來打雜工怎麼可能做長久。”
“期待他的螢屏試水啊。”喬之遠接著說。
“那還得挺久的吧,不知道到時候會被剪剩多少。”
“對了,我週末會去你那裡。”
“歡迎來玩。”
“你最近看到楚曉航了嗎?”喬之遠突然問起楚曉航,陳青桐多少有點意外,“好久沒聯繫了,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
喬之遠問得可一點都不隨便,陳青桐從電影廠出來就給楚曉航打電話,他的兩個手機都沒人接,隔天楚曉航給他回了電話。
“你找我?什麼事?”
“沒什麼,就打個電話關心一下。”
“操,你得了吧,快說什麼事?約炮還是吃飯?”楚曉航笑了下,陳青桐便約了他週末吃宵夜,結果還沒吃上宵夜,陳青桐週六晚上的私人聚會就被員警找上了。來的是幾個便衣,見到陳青桐這個負責人後,開門見山就說來找喬之遠的,聲稱要他協助調查一起案件。
陳青桐讓對方稍等,他去裡面找喬之遠,喬之遠聽說是員警來找他,就問陳青桐大廈有沒有後門。幾個便衣看到喬之遠就帶走了他,陳青桐給他們按電梯,詢問他們是否能走後門離開,還道:“畢竟喬之遠是公眾人物,說不定有狗仔跟拍,要是一路跟到了警局,影響不太好……”
幾個便衣也挺好說話,讓同事把車開到了後門,幾個人從後門走的。
喬之遠一路上悶聲不響,陳青桐送走他們後,上樓就有人問他喬之遠怎麼走了,還有剛才站門口幾個是來幹什麼的。
“喬之遠的朋友,說要商量一個本子的事,就先走了。”陳青桐嘴上應付地說,他想到喬之遠之前向他打聽楚曉航,現在又突然被員警帶走要協助調查,陳青桐放心不下,立馬聯繫了楚曉航,誰知接電話的不是楚曉航而是員警。陳青桐也沒心思在聚會上周璿了,交代了下幾個朋友後就去了警局。
楚曉航沒出什麼大事,也是被找來協助調查的,陳青桐到警局時,他已經站在外面抽煙了。
“謝了啊。”楚曉航坐上陳青桐的車,“吃宵夜去吧,走吧,前幾天都說好了。”
“喬之遠也被帶去協助調查了,太子爺出事了是不是?”陳青桐問道。
楚曉航也不打算瞞他了,“臥底,抓了個現行,倒賣軍火,這次打黑打得徹底,不好弄。”
“怪不得你那天看我都疑神疑鬼的。”
“不說這個了,走吧。”楚曉航又說,“那個喬什麼的可比我糟,我沒什麼,我們公司沒牽扯上,你說他一明星攤上這種事。”
“是,挺難的。”陳青桐一想到明天後天的報紙會怎麼寫喬之遠就有些擔憂,刨去他們以前的感情不說,喬之遠作為一個演員的努力他看得也不少,他覺得可惜,他的星路才開始平坦好走,便被一層陰影蒙上,前途未蔔。
陳青桐和楚曉航這頓宵夜吃得匆忙,薛蠻後來也來了,沒喝兩口粥,楚曉航就走了。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你們在約會?”薛蠻還以為是自己掃了楚曉航的興,陳青桐道:“不是,出了點事。”
薛蠻就此打住,晚上他去陳青桐家,窩在沙發上看了一晚上電視劇。陳青桐陪著看了會兒就去處理病人的資料了。一連幾天兩人都這麼過,生活得很開,各活各的,有機會一起吃飯就一起吃,沒時間就分開吃,更沒什麼肌膚之親。喬之遠涉黑的新聞很快出來,公司雪藏,代言解約,事業下坡的報導層出不窮。就連之前在拍攝的電影他也中途退出,媒體紛紛猜測接替他角色的會是哪位後起之秀,然後他就從爸那裡聽說他給那個劇組推薦了薛蠻。
“你去嗎,那個電影。”陳青桐那天回家看到薛蠻在,就問了一句。
“電影?”薛蠻抱著一桶雪糕大吃特吃,“什麼電影?”
“我爸推薦你去的那個。”
“喬之遠之前那個吧?我不去,不太好。”
“不當明星了?”
薛蠻把雪糕遞給陳青桐,“你吃嗎?”
陳青桐伸手給他擦嘴,“我一大學同學週末訂婚,我得飛一趟,你一起去嗎?”
薛蠻露出驚訝神色,“你大學同學訂婚找我去幹嗎?你好好玩兒啊。”
陳青桐本就猜到他不會答應,笑了下說,“我隨口問問。”
陳青桐去同學的訂婚宴之前往家裡買了點貓糧,薛蠻那天正好在他家裡和莉莉玩兒,莉莉已經沒了他們上高中時玩假耗子的精氣神了,斜靠在沙發靠枕上曬太陽,薛蠻拿玩具逗它,它也是愛理不理的。
“莉莉自從跟了你,連我都不太理了,陳青桐你都怎麼帶它的啊,之前也是,好幾個月都沒見著。”薛蠻抱怨,卻被陳青桐頂了回去,“關我什麼事,和你一模一樣。”
薛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還笑著說:“那好啊,說明它戀舊主。”
他抱起莉莉大聲地親它,莉莉從他手中掙脫,跑到了陳青桐腳邊,一個勁兒地聞貓糧。
“你看,還是誰給吃的就和誰最親。”陳青桐得意地說,薛蠻朝他扮鬼臉。陳青桐走之前幾天薛蠻和他都特別親密,像高中密友那樣親密,不接吻不上床,坐在一起看書聽音樂吃零食,埋怨電視劇裡插播太多廣告。陳青桐坐在飛機上還在想薛蠻光滑的腳背,他們坐在地毯上的時候他總會碰到薛蠻的腳背,他的腳很涼,不常穿襪子,曬過太陽後就會變得很暖和,喜歡表演一個一個動腳趾的絕活。
陳青桐想抓住他的腳背,摸到他的腳踝,用繩子捆住它們。他不止一次這麼想過。
這次大學同學的訂婚宴其實和陳青桐沒什麼關係,他和這個要訂婚的男同學關係不好也不壞,要不是蘇芊芊硬是要他來,他也懶得答應。蘇芊芊在飯桌上一見到他,就拉著他看自己的手機,說看中了好幾件禮服要讓他做做參謀。
“你硬拉著我來就是為這個?”陳青桐還以為她和方華出了什麼矛盾要和他講,看到蘇芊芊唰唰地翻禮服照片,他扶著額頭歎氣,“這種事問你的女性朋友比較靠譜。”
“胡說,雜誌上都說同性戀的審美眼光比較時髦呀。”蘇芊芊掐了他一把,“你看這件怎麼樣,國內的設計師設計的,姓周來著,好幾個女明星都穿過他的衣服,只有市中心一家店能買到他家的禮服。”
陳青桐瞥了眼,“你網上傳給我看不就行了。”
“我找你,你都不搭理我,來都來了你倒是認真看看行不行?”
“我和你說過我認識周舟嗎?”
蘇芊芊抿起嘴笑,陳青桐連連搖頭,“那你和我直說不就行了,還費這麼大功夫,拐彎抹角的。”
“哎呀直接和你提,多不好意思啊。”
陳青桐打了個哆嗦,記下了蘇芊芊說的禮服式樣,說回頭她問問。
“誒誒別回頭了啊,我聽那家婚紗店的店主說她和周舟以前是同學,這個週末特意找了他來店裡商量合作的事,他明天就在這裡,不如你陪我……”蘇芊芊朝陳青桐擠眉弄眼地,“主要是這個價錢,要是談的下來……”
陳青桐想了想,“那好,那明天下午我在酒店大堂等你。”
陳青桐在這家五星級酒店訂了房間,訂婚宴結束他就上樓睡覺了,晚上的菜色不合他胃口,睡到半夜餓醒了過來,客房服務功能表上的菜他也不愛吃,就想去外面吃宵夜。他換上衣服到了樓下,路過酒店一樓的咖啡廳時看到薛蠻了。就算他正拿著一本書掩住下半張臉他也能認出是他,他正笑彎著眼睛和坐在對面的人說話。坐在他對面的人陳青桐也認識,是他父親的好友,一個導演,喬之遠退出的那本電影的導演,叫范興嚴。
陳青桐沒多看,他轉身走開,去街對面的麵館吃了碗麵條,他套著外套上的兜帽回到酒店,薛蠻和范興嚴還在咖啡廳坐著,邊上還多了個人,三人相談甚歡。陳青桐避開他們上了樓,他很快睡下,第二天他一覺睡到下午,去自助餐廳吃了點東西就去大堂和蘇芊芊會面,坐蘇芊芊的車去了她說的那家婚紗工作室。
工作室門面不大,有兩層,裝修精緻,裡面的婚紗禮服非常漂亮,進去還得領號碼牌,登記姓名。陳青桐在等候區時撥通了周舟的手機,周舟一接電話,他就笑著問他:“在忙?”
“陳少爺你打電話給我,我就算現在累成狗也屁事都沒了,你幹嗎?”
“你在婚紗店裡?”
“你千里眼啊?”
“我陪我朋友來,你有空嗎?她挺喜歡你的禮服的。”
周舟聽了立馬說下來接他,不一會兒陳青桐就看到他了,嘴裡咬著鉛筆直接把他和蘇芊芊往樓上帶。
“你昨天來的?”陳青桐走在樓梯上問道。
“啊?嗯,昨天到的。”周舟走在他前面,回頭看他,“你來玩兒?”
“來參加訂婚宴的,薛蠻沒和你說?”陳青桐超過周舟,走到了他前面,周舟站在樓梯上愣住了,蘇芊芊還笑盈盈地和他打招呼,“設計師你好啊,我是陳青桐大學同學,不是昨天訂婚那個,我之前也來這裡看過婚紗了……”
周舟回過神來,忙笑著點頭,打斷她:“我知道我知道,剛才店長和我說了,既然你是青桐的朋友,一切好說,先上去試試啊。”
蘇芊芊換衣服時,周舟試著和陳青桐說話,陳青桐總是一臉皮笑肉不笑的看他。蘇芊芊後來敲定了兩套禮服,周舟倒是大方說成本價賣給他,陳青桐更大方,兩套禮服的錢他都出了,說是送給蘇芊芊當結婚禮物了,感動的蘇芊芊硬是要請他們兩個吃晚飯。這頓晚飯吃得也是索然無味,吃完蘇芊芊開車送兩人回酒店,一問才知道兩人住同一家酒店。周舟還笑:“哈哈哈好巧啊。”
“是啊,好巧。”陳青桐也笑,車到酒店,周舟先下了車,陳青桐還在和蘇芊芊說話,就不見他人影了。蘇芊芊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車後還有想要送周舟的東西。
“都是些特產什麼的,我看他也不缺什麼,要不就別送了?”蘇芊芊問陳青桐。陳青桐說不行,“禮輕情意重,我和你一起拿上去吧。”
兩人到了前臺,費了番功夫才打聽到周舟的房間號,坐在電梯上陳青桐說起以前和蘇芊芊去香格里拉捉姦的事。
“說起這個我就牙癢癢,能不提那個人了嗎?叫什麼來著?”
陳青桐低頭笑,到了周舟住的樓層,陳青桐先走過去敲門,蘇芊芊還嘀咕:“走這麼快幹嗎?”
誰知蘇芊芊走過去,門正好打開,一看到開門的人她就直打哆嗦。
“你好啊,我們好像見過。”
“薛……薛蠻,是叫薛蠻吧?”蘇芊芊扭頭看陳青桐,“我在外企那會兒還讓我記住他名字,你高中同學,對吧?!”
陳青桐笑,看著薛蠻手裡的蘋果,問:“好吃嗎?”
薛蠻又咬下一口這赤紅色的禁果,“甜,脆,好吃。”
薛蠻放陳青桐和蘇芊芊進了屋,聽到浴室的方向傳出水聲,陳青桐瞥了眼,薛蠻告訴他們:“周舟在洗澡,你們坐吧,我出個門。”
說著他從放在地上打開的行李箱裡拿了件粗針織毛線衫套在短袖T恤外面,吃著蘋果就走了。蘇芊芊一直盯著他看,眼神片刻都沒離開過,陳青桐倒是不停打量房間裡的佈置擺設,等到薛蠻關上門,陳青桐立馬就對蘇芊芊說:“我想起有件事沒和薛蠻說了,高中老師的事,你在這兒等我一下。”
“啊??那我和周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他又不會吃了你,他要對你動手動腳不老實你立馬打我電話,我很快就回來。”陳青桐快步離開,他跑到走道上時,薛蠻還在等電梯。陳青桐三兩步上去,薛蠻看到他,還問他住哪間酒店,是不是要回去了。
“就住這裡,下面一層。”
“這麼巧。”
“你住哪層?”陳青桐問道。薛蠻敷衍地笑笑,電梯到了他進去,刷了下房卡按下一樓,陳青桐也刷了下房卡,按了樓層的號碼。電梯很快到了陳青桐住的樓層,門向兩邊打開,薛蠻手裡拿著蘋果核還和陳青桐揮手,“再見啊。”
陳青桐並沒立即走到電梯外面,他看薛蠻舉起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把他往電梯外面拖,薛蠻皺著眉質問他想幹嗎。陳青桐索性抓住他肩膀把他往外挪,薛蠻力氣沒他大,掙扎了沒多久就被陳青桐弄到了電梯外面。陳青桐把他手裡的蘋果搶過來扔進垃圾桶裡,抓住他雙手拉著他走。薛蠻不肯走,抬腳就踹陳青桐。
“你發什麼神經病???”
“我有神經病,你有精神病。”陳青桐捂住薛蠻的嘴巴試圖讓他閉嘴,薛蠻張口就咬他的手,兩人扭打起來,在房間門口的走道上滾成一團。論打架,陳青桐打不過薛蠻,薛蠻也不知跟誰學的打架的本事,揍起人來又狠又准,陳青桐的臉上很快掛了彩,薛蠻坐到了他身上揍他,掐著他脖子讓他清醒點。陳青桐睜大了眼睛,抬手給了薛蠻一記左鉤拳,這一拳正好落在薛蠻的鼻子上,立馬見了紅。薛蠻捂著鼻子從陳青桐身上跳起來,罵了句粗話就要跑,陳青桐趁勝追擊,抓著薛蠻的肩膀,把他的頭往牆上撞。薛蠻被撞得暈乎乎的,一下喪失了所有反抗的能力,他軟軟地靠在牆上,想要再罵陳青桐兩句卻又被陳青桐捂住了嘴。
陳青桐把薛蠻拖回自己房間扔到了床上,薛蠻的鼻子還在流血,他側躺著,床單上很快弄到了血跡。
“清醒了?”陳青桐居高臨下地看薛蠻,他開始解領帶,脫襯衣,呼吸平穩下來,好像剛才什麼都沒發生,好像他只是去了趟廁所,出來就看到薛蠻躺在他的床上。
“他媽的。”薛蠻罵道,他閉著眼睛在空中胡亂踢了兩下腿,陳青桐把換下的衣服掛到衣櫥裡,這才不緊不慢地去給薛蠻拿毛巾給他按住鼻子。
“你想幹嗎?”薛蠻問他。
“你想幹嗎?” 陳青桐反問他。
“我想下樓吃碗牛肉麵。”
“上床了嗎?”
薛蠻推開陳青桐,“關你屁事!”
陳青桐伸手要扒他褲子,薛蠻又推了他一下,他這下推得軟綿綿的,陳青桐笑了,用領帶纏住了他的手腕。
“我腦震盪了。”薛蠻說,陳青桐看著他,手上一圈一圈地繞著領帶,眼皮都沒抬地說:“最好能震盪到失憶。”
薛蠻睜開了眼睛,他看到自己已經被牢牢綁住的雙手,又抬眼看陳青桐:“你是不是有病?”
陳青桐也看他,說道:“我沒有,我很好,你有,需要治療。”
“你真的有病,去看醫生吧,醫生。”薛蠻現在也平靜了下來,臉上浮現出不溫不火的笑。陳青桐看到了之後不知怎麼,特別生氣,他眉頭微蹙,扯下了薛蠻身上的牛仔褲。薛蠻沒穿內褲,陳青桐一點也不意外,他伸手摸薛蠻的屁股,薛蠻抗拒地扭了下,他聽陳青桐說:“剛被人幹過也挺好,不用再做擴張,省事。”
薛蠻說:“你拿毛巾堵住我嘴吧,我怕我喊救命,隔壁的人去報警。”
“放心,這裡隔音好,你看我們在走廊上都打了一架了,都沒半個人出來。”
嘴上這麼說,可陳青桐還是去拿來了塊小毛巾,他拿毛巾擦薛蠻的臉,他的額頭和鼻尖上都有汗。陳青桐好心問薛蠻:“還有什麼要求?”
薛蠻撇撇嘴,說:“我不想做。”
他的眼珠很黑,睫毛也很長,陳青桐忍不住吻了他的眼角一下。
“好的,我知道了,但是我不同意。”陳青桐冷靜的投了否決票,薛蠻不情不願地歎了口氣。陳青桐掰開他的嘴,用毛巾堵上了他的嘴巴。然後他脫下自己的褲子用手揉搓了兩下性器後就硬擠進了薛蠻的身體裡。薛蠻閉著眼睛沒發出任何聲音,這個角度,陳青桐也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不知道他是痛還是享受,他身後很緊,陳青桐都覺得有些痛,可薛蠻的身體裡卻很熱,熱得要將他融化了一樣。
有一段時間薛蠻連呼吸聲都非常微弱,在床上操弄了一番後,陳青桐把他拉到地上跪在地毯上和他做愛,他的動作粗暴,沒幾下薛蠻就被頂的支撐不住趴在了地上,他被綁住的雙手緊緊貼著他的小腹,陳青桐還抓著他的手,給他自慰的權力。薛蠻硬不起來,他缺乏興致,捆綁和強制的性愛沒法讓他興奮起來。陳青桐射在薛蠻身體裡後還故意問他:“剛才用套子了嗎?”
他把薛蠻嘴裡的毛巾拿出來,薛蠻搖頭,蜷縮起身子,把頭埋進胳膊裡,說:“沒有,剛才沒人和我上床。”
他像是準備冬眠的動物,盡可能地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自己。陳青桐想要帶他去洗澡,薛蠻卻賴在地上,說:“不洗了,洗不洗都一樣。”
“總要清理出來。”陳青桐現在竟有些過意不去,他好聲好氣地哄薛蠻,薛蠻看也不看他,光著躺在地毯上哪裡都不願意去。
陳青桐用濡濕的熱毛巾給他擦身體,薛蠻還開玩笑,說:“感覺返老還童,一下年輕了二十多歲,我成了剛生出來的小孩兒了。”
陳青桐拿寬大的浴巾裹住他,薛蠻用頭髮蹭了下他的手掌,他感慨道:“陳青桐啊,你該找個更好的人,你看你和我在一起你都生病了,多可憐多可惜。”
“我不覺得可憐,也不覺得可惜。”陳青桐說,“我心甘情願。”
“哇,感天動地的情種。”薛蠻彎著眼睛,好似在笑,他睡在地上,陳青桐陪著他,他把被子從床上拉下來裹住他們兩人,他想抱薛蠻,卻只能抱到毛茸茸的浴巾。第二天一早陳青桐就醒了過來,在地上睡了一晚他背痛的厲害,爬起來後就把薛蠻抱到了床上,薛蠻比他想像中要沉,到了床上他就醒了,睜開眼睛看陳青桐。陳青桐指著浴室問他要不要去刷牙洗臉。薛蠻點了下頭,他拿開浴巾,坐在床上愣了好一會兒才下地,陳青桐扶了他一把,薛蠻才站穩了,他慢悠悠地往浴室走,還回頭喊陳青桐一起。
薛蠻的雙手還沒有被鬆綁,他刷牙,陳青桐就給他擠藥膏,遞杯子。他要洗臉,陳青桐就給他拿毛巾擦臉,他要洗澡,陳青桐就也脫光了,和他一起站在花灑下面,往他背上抹沐浴露。陳青桐的動作很溫柔,沒有一點猥褻的意思,薛蠻手上的領帶被弄濕,顏色都變了,他的手指都紅紅的,已經沒法自如地彎曲。
薛蠻洗完了,陳青桐就給他擦身體,薛蠻坐著,他蹲著給他擦腳,他擦的細緻,每個腳趾都一一擦過。
“現在還能一個一個動嗎?”
薛蠻弓著背對陳青桐笑,他動了下大腳趾頭,陳青桐摸著他的手,在他手心裡寫了個字。薛蠻低頭看,詢問道:“你寫了什麼?”
“我畫了個符,你這雙手一輩子都會被我綁住,沒有我,你就什麼都幹不了。”
“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有病?”
“我沒病。”陳青桐再次申明。薛蠻哈哈笑,“是啊,你沒有,我有,是我不好。”
“是你不好。”陳青桐還附和。
他心裡也確實這麼想的,就是薛蠻不好,他出現又消失,帶走他所有關注,消耗了他所有去愛去喜歡的能力。都怪他。
陳青桐給薛蠻穿了自己的衣服和鞋子,鞋子和衣服都不合適,都偏大。他解開了薛蠻手上的領帶,他說他已經給他下了咒,就不擔心了。他帶薛蠻去吃早飯,去了酒店外面的速食店,薛蠻問他今天是不是要走,幾點的飛機。陳青桐說不坐飛機走了,他想租輛車開回去,帶薛蠻一起回去。
薛蠻沒拒絕,他跟著陳青桐回酒店拿了行李,為了找租車的地方他們跑了大半個城市終於是租到了一輛轎車。薛蠻坐副駕駛座,陳青桐親自為他扣上安全帶,趁周圍都沒有人時又重新把他雙手綁起來。
“你好像綁匪。”薛蠻說。
“人質怎麼都不反抗?”陳青桐還這麼問。
“沒事,你綁吧,人質知道沒人會給他交贖金,還是得和綁匪一起過。”
“會變成斯德哥爾摩嗎?” 陳青桐問道,有所期待。
薛蠻愜意地靠在椅座上,眯著眼睛說:“不知道。”
“希望能。”陳青桐吻了下他的手背,關上車門,坐到駕駛座上,發動了汽車。
回程的路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算短,開開停停,花了十多個小時才到。一路上陳青桐都沒離開過薛蠻左右,回到家薛蠻乖乖跟著陳青桐上樓,他一打開家門,莉莉就竄了出來,薛蠻看到莉莉,臉上有了點光彩,他彎腰撓莉莉的脖子,莉莉發出享受的聲音。陳青桐收拾了下貓砂,就問薛蠻宵夜想吃什麼,薛蠻說:“我手有點疼。”
“那去喝粥吧。”
陳青桐把薛蠻反鎖在了儲藏間裡就出門去買宵夜,他選了離家最近的粥店,買完就走。他拿鑰匙開儲藏室門的時候有些緊張,等到門打開他看到薛蠻正在翻紙箱裡的東西時,陳青桐才算鬆了口氣。他沒跑,也沒用牙齒咬領帶上演什麼慘烈血腥的戲碼,更沒大喊大叫引來鄰居或者員警,他可真是個人叫人放心的人質。
“這些都是你的課本嗎?好厲害,好多英文的,看上去好深奧。”
“還有兩支錄音筆,是你給人看病的時候用的嗎?我能聽嗎?”
陳青桐把他帶到外面,耐心地解釋,“是我上課時用過的,一般不提倡在看診時錄音。”
“可我上次去你就打算錄音吧?”
“那是你。”
“醫生可以對病人做到這種程度嗎,醫生?”薛蠻在飯桌邊坐下,他聞到了海鮮粥的香味,用力吸了下鼻子。
“不可以。”
薛蠻還為陳青桐想到了藉口,“但是我現在不是你的病人,我是你的人質,是吧?”
陳青桐喂他吃粥,薛蠻配合地張嘴,咀嚼,吞咽。
他們吃完夜宵還看了會兒電視,電視上在放兩人都喜歡的電影,薛蠻看到睡著了,陳青桐替他蓋了條毛毯,一個人看完了所有廣告和餘下的電影。他也在沙發上睡覺,大約是回到自己家裡的緣故,這一覺他睡得異常踏實,踏實到錯過了鬧鐘,被電話聲和警笛聲吵醒。陳青桐先接了電話,診所的前臺問他今天怎麼還沒到,第一個病人在半小時後就要來了。陳青桐這才看了眼牆上的時鐘,九點半,他比以往晚醒了一個小時。他打著哈欠起身,薛蠻不在他邊上,浴室裡有水聲。他掛了電話後在屋裡喊薛蠻,除了水聲之外沒有任何回應。外頭的警笛聲還在響,有些吵。陳青桐走到窗邊拉開點窗簾,朝下望了眼,他剛才以為薛蠻在洗澡,現在他不這麼認為了,顯然薛蠻不在屋裡,他從窗臺上跳了下去,陳青桐住五樓,地上能看到點血跡,還能看到躺在擔架上的薛蠻。
陳青桐臉也沒洗牙也沒刷就沖了下去,他到樓下時救護車已經開走,只能從圍觀的人群那裡聽到些八卦。
跳樓下來的,沒死,腿肯定斷了,手好像也骨折了。因為手被綁著,員警有意調查跳樓的原因。他們還找到了陳青桐這兒來問話,想弄清楚薛蠻是從哪層樓跳下去的,陳青桐說了點公式的客套話,他從員警那兒知道了薛蠻被送進了附近的醫院,右腳斷了,右手也斷了,脊椎也出了點問題,但是不至於癱瘓,還有輕微的腦震盪,其他並無大礙。
陳青桐帶了束花去醫院看薛蠻,薛蠻看到他時立即移開了視線。
“我昨天去看房子了,有套公寓,在市郊,交通非常不方便,十五層,陽臺的門可以換成要鑰匙打開的那種。”陳青桐坐下後便對薛蠻說道。
薛蠻的脖子套著護具,沒法動,他眨了兩下眼睛,陳青桐問他:“你跳下來跳成啞巴了嗎?”
薛蠻笑了,他用沙啞,好似不是他聲音的聲音說:“陳青桐,我好累。”
薛蠻住院的消息不脛而走,陳青桐沒想到會有這麼多人來醫院看他,他以為薛蠻人緣不好,加上他居無定所,除了一些上床的同性之外再沒什麼有交集的人,結果來的男男女女還不少,有些人拿著水果和花進來看到陳青桐還和他打招呼說:“你就是薛蠻的哥哥吧,一直聽說他有個哥哥。”
薛蠻還跟著搭腔:“是啊,我哥,可厲害了,自己開心理診所。”
陳青桐笑眯眯地,並沒多說什麼,等人都走了,他就問薛蠻:“你有個哥哥?”
薛蠻說:“沒有啊,我隨便編的。”
“那你想要個哥哥?”
“要來幹什麼,我有的東西那麼少,還要多一個人來分,我不要。”
“把自己說那麼可憐,我又不會同情你。”陳青桐摸了下薛蠻被吊起來打上石膏的右腿,“你斷腿斷手沒人愛都是活該。”
薛蠻點頭,樂得接受這樣的評論:“是啊,我活該。”
沒過幾天,周舟和範導也來看薛蠻,范導知道陳青桐,以前也見過,兩人寒暄客套一番後,周舟把陳青桐拉到外面去說話。他問陳青桐:“怎麼就斷手斷腳了,上次看到不是還好好的。”
“你問他啊,我怎麼知道。”
周舟看陳青桐一臉愛理不理的模樣,拍了下他,“你說你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啊?”
“我?”
“那天我在酒店遇到他,酒店沒空房了,我就說要不和我湊合湊合住住,他去那兒是為了和範導碰頭說電影的事。”
“是要頂替喬之遠那個角色的事吧,你給他們做服裝?”陳青桐對酒店的事沒什麼興趣,反而對換角的事特別關心。
“是啊,本來範導說是要全換了,你爸不是推薦了薛蠻嗎,然後就找了他,結果他不答應,說全換了不太好,給喬之遠說了好多好話,加上喬之遠經紀公司也極力爭取,後來製片監製一合計就說讓薛蠻演個承接似的人物,讓編劇給改一下劇情。”周舟說完,還看陳青桐,“薛蠻和喬之遠關係挺好?”
“不知道。”陳青桐向周舟打聽薛蠻還有沒有簽經紀公司有沒有經紀人。
“好像還沒有,你幹嗎,你想當?那完蛋了,他就別想接什麼活兒了,你這個經紀人看看劇本,哎呀裸戲,不行,談情說愛,不行,接吻上床,也不……”
陳青桐嫌惡地朝周舟打了個手勢,“你有完沒完?”
周舟吐了下舌頭:“陳少爺你最近脾氣怎麼這麼大?”
“周少爺你最近也挺讓人意外,性向都變了。”陳青桐說得不痛不癢,周舟聽了卻急得抓耳撓腮,“我真和你夢中情人沒什麼,你怎麼就不信我??我要改變性向早八百年就變了,那我在國外的日子說不定還好過些,陳青桐你說你這個人怎麼這麼死腦筋。”
周舟辯解得口乾舌燥,陳青桐依舊滿臉的不信任。
“寫真集好看嗎?”他冷冷問道。
周舟抓了下頭髮,“什麼寫真集?”
沒等陳青桐再挑明,周舟一拍腦門,“想起來了,薛蠻的寫真集是吧?一定是我媽,你說老太太愛翻人東西的毛病怎麼就……”
“好看嗎?”陳青桐打斷他。
“好看,真的是挺好看的,你要我給你。”周舟說道。
“你不是之前說扔了嗎?”
周舟勾住陳青桐肩膀,和他往開闊的平臺方向走去,“我和你直說了吧,高中時第一眼看到他我就覺得他不錯,他是能給人很多靈感的類型,我欣賞他,但絕不會喜歡上他,我也不想喜歡他。”
“你還想說什麼一次性都說完吧。”
周舟瞪著陳青桐:“我怎麼覺得你和審犯人似的,我是不是還得感謝你給我這麼個洗清嫌疑的機會?”
“不用謝。”
“你這表情太噁心了。”周舟作出要吐的樣子,陳青桐大方地請他吃午飯,兩人還給薛蠻打包了點吃的,薛蠻和范導談的很愉快,范導臨走時還要陳青桐代他向陳爾道聲好,說要謝謝他推薦薛蠻給他。
陳青桐給薛蠻削蘋果的時候問起他要不要找個經紀人幫忙經營演藝事業,薛蠻說:“你要毛遂自薦?”
“我?診所都忙不過來,我怎麼有空管你。”
“開車十個小時開回來我看你挺有空的。”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現在想逃也逃不掉。”
“你不去情趣用品店買副手銬嗎?”
“你喜歡手銬?”
“和領帶比起來的話,比較喜歡手銬。”薛蠻咬了口陳青桐切好,遞上來的蘋果,他慢慢,細細地嚼著。 陳青桐放下水果刀,在濕毛巾上擦了下手。
“你喜歡演戲嗎?”他用手指替薛蠻擦了下嘴角,薛蠻說:“還好。”
“還怕鏡頭?”
“怕,我怕很多事情,我小時候連活著很很怕,不過你看我現在不是還活著嗎,怕不代表不能做。”
陳青桐笑了,他摸薛蠻的頭髮,“能透露一下嗎,找你演什麼角色?”
“一個手斷了,腿也斷了的壽司師傅。”薛蠻指著自己的傷腿傷手說道。陳青桐摸到他的手,仔細端詳他的手指,他手指又長又白,手掌薄薄的,手心很冷。
“是挺適合做壽司的。”
“我會啊,你要吃嗎?下次做給你吃。”薛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