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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知》第25章
第25章

  仲秋時節,天氣一天天地涼下去。

  秦遠未問過十五腰間的玉與汗巾是怎麼沒的,十五也未再提起過。兩人日復一日地照常念書、回府,睡起再念書。十五每隔幾日去看看王廚娘,本來王廚娘都勸他無需去的這樣勤,然而王素日吵大的罵小的,人緣不佳,如今人臥於病榻,自然疏於照料。十五便趁哪日不能進屋上課,出去買些藥材與肉菜,借了東廚一角自己燒些給王廚娘送去。他做的不算好,王廚娘常吃一口罵他一句糟蹋東西。

  近日來天氣越來越涼,她睡得愈發少,吃得亦不好,很快枯瘦下去。喝了口肉湯,她問:「最近和堂少爺處得可好?」

  「好。」十五答。

  其實不好。少爺不比之前親近他了,偶爾親親額頭、碰碰頭髮,親嘴少有,更別提為他撫慰了。要說對他凶,那也算不上。秦遠照舊的溫柔體貼,只是少了些味道。這不怪秦遠,應當怪他。自從他發覺秦遠在看的也許不是他時,小心觀察之後,發覺自己這樣的感覺也許並非錯覺。當他默然讀書時,當他穿白衣時,當他吃點心時,也許只是須臾而已,但那一刻,秦遠切切實實地沒有在看他。他彷彿驟然開了靈智,想起秦遠曾經不同尋常的態度與語句,卻又不敢深想下去。每次親近時他都想脫身,又不願脫身,也許正因為此,秦遠才有意識地不再過分親暱。

  王廚娘看了他一眼:「聽說堂少爺脾氣不好……」

  「不是的!」十五認真反駁,難得多說了不少字,「少爺待人很好,從不罵人打人的。平日里有人犯了錯,他也不責怪。他只是看起來凶罷了,笑起來便……」

  王廚娘將湯碗放下,發出沈沈一聲響。她坐起來些,因披頭散髮,顯得狼狽頹靡。她厲聲道:「你沒起什麼不該起的念頭罷!」因為突然尖銳,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十五一臉錯愕。

  王廚娘喘了口氣,聲音溫和些許:「你那模樣,我又不是沒經過事的人,怎會看不出來?好十五,姨把你當親親侄兒看了,你切莫走那條歪路。」

  十五懵然道:「什麼…什麼路?」

  「主子稀罕你,可以。你稀罕主子,不成。」王廚娘苦口婆心,「你懂了麼?你伺候主子,為的是吃飽穿暖,不是為了談情說愛。真摔進去了,哪有好結果?你要是個丫頭,還能嫁進去當個姨太太的。你一個小子……能怎麼辦呀!」

  十五彷彿聽懂了,又彷彿沒聽懂,他的耳根慢慢的紅了。

  王廚娘:「都怪我,只想著讓你過得好,沒想到你的腦筋也是會動的。好生伺候著便是,切莫再有不該有的念頭了。」

  十五慢慢地眨了眨眼睛,嗯了一聲。

  他看著湯碗發呆,待王姨娘放下筷子,他將東西端了出門。一切料理妥當後,他安靜地回了房。秦遠在書室念書,有倆小廝在裡邊伺候。十五不想進去,偷摸摸地回了臥間,正碰上打掃的朱紅。

  「與少爺吵架了罷,」朱紅一臉瞭然,「都幾日了,還沒好?」

  十五:「沒吵架。」

  朱紅只當他是嘴犟,自顧自勸慰道:「十五,少爺再怎麼慣著你,人也是主子,多露些笑臉能拿你命不成?」

  十五茫茫然地睜了睜眼睛。

  不論是王廚娘還是朱紅,都覺得秦遠是主子,他是奴才。他與少爺彷彿一人立於萬丈之巔,一人跪於深淵之底。他必須得高高仰望著秦遠,他的笑哭喜哀都是無可緊要的情緒,不應當影響秦遠分毫的。可是,少爺曾親口對他說,他與他是一樣的。他伏在少爺懷裡叫哥,極其親密的親吻、羞恥的情事,這些都是切切實實的存在著的。他想將這些堂堂正正地告訴別人,卻覺得……

  他沒有底氣。

  秦遠念了半天的書,半點也看不下去。他本就不喜歡這些,上輩子這個歲數的時候,他成日跟京城少年一道出去鬥雞走狗、騎射摔跤,對書卷懶得多看一眼。如今重活一趟,他自然是知道念書可貴,卻眼在書上,魂在小廝上——此小廝特指十五。

  「十五又去哪兒了?」秦遠煩躁道,「這小孩怎麼一天天的不回家,外邊有那麼好玩?」

  一小廝答:「還是去東廚了罷。」

  「東廚那廚娘摔了,至今還沒好?」秦遠沈聲問,「叫你們去送的銀錢,她收了沒有?」

  那小廝訕訕答:「我們還未進去,便被倆嬤嬤罵出來了,由此並未送至……銀子放回櫃里了,求少爺責罰。」

  秦遠微微揮了揮手,一副不想理會的模樣。他自那日十五不對勁後,著人去打探,得知是東廚一姓王的廚娘出了事。他在記憶中反復搜尋,卻絲毫不記得有王廚娘這一人的影子。想來是他上輩子對十五不夠細緻,將一些小角色直接漠視過去了。如今他聽說這王廚娘曾經對十五尚可,是十五在府中難得的親近的人,又十五生性敏感多情,也難怪近日鬱鬱。

  只是再怎麼樣,也不能把那玉給送出去。秦遠心裡默默想,敗家孩子,知道那塊玉值多少麼?李家公子曾向他親口求了,他都不肯給。十五倒好,直接連著汗巾子白送給一粗野婦人,眼睛都不帶眨的。

  一婢女立於門簾之外,悄聲道:「少爺,我瞧見十五回來了。」

  秦遠頷首示意他知了,緩緩合上書本,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收書闔卷。他屏退眾人,獨自回了臥間,朱紅正從臥間出來,見了他忙輕聲行了禮。秦遠小聲:「他今日好些沒?」

  「還是那樣,」朱紅用氣聲答,「奴婢也看不出來……」

  秦遠進了內間。十五正坐在床榻旁的軟座上,撐著下巴發呆。他著素色綢衣,身形仍然清瘦,面頰卻有了些肉。薄唇微抿,一雙剔亮的眼睛難得顯得霧沈沈,其中無限情緒難以描述,正似是霧遮掩了的江南小鎮,只聞水聲潺潺百般多情,卻教人分辨不清個中顏色。

  十五總要長大的。他不可能永遠像剛遇見秦遠的時候一樣,一便是一,二便是二,天真且敞亮。他柔軟的心坎里會裝上許多人許多事兒,也許其中的大半是秦遠不能知道的。但明白這道理是一回事,親眼看著這護在手心裡的少年慢慢長大又是另一回事。他非聖賢,按捺不住七情六慾,更罔論如今小小的酸澀與捨不得。

  秦遠終是忍不住,溫聲問:「王廚娘好些了麼?」

  十五驚醒抬頭:「少爺……你怎麼知曉的?」

  秦遠坐至十五身邊,伸手將其攬進自己懷裡,感受清瘦的身體與柔軟的墨發,只笑不語。十五老實答:「好多了……腿骨頭斷了,被大夫接上,只是以後再不能跑動做活,支拐興許能走。但她總是睡不著,大夫也只是開了安神的藥,吃了沒什麼用,睡了比沒睡差不了多少。吃的與嬤嬤們一樣,沒有好菜,所以……」

  十五嘮嘮叨叨說了一堆,突然靜了半晌,接著小聲道:「少爺賞我的那塊玉,我送她了,給她去買些吃的。」

  「一塊玉算什麼,」秦遠心中大石落地,語氣中半點不見方才的腹誹,活脫脫一個昏君模樣,「那東西本就是圖個喜歡,只要你高興,拿去打水漂玩都成。」

  十五抬起頭,衝著秦遠露出個笑臉。

  上回見他笑,還是帶他出去騎馬玩時。秦遠心內大喜,只不住輕撫十五的頭髮,想親一口,又擔心十五像之前一樣躲閃。不料十五卻主動倚靠上來,溫香軟玉在懷,秦遠再忍得住也愧對他秦大少的名頭。十五極其順從,讓張嘴便張嘴,讓抬頭便抬頭。那抿著的薄唇很快被人吸吮至紅潤,一線唾液吞咽不住,順著兩人唇角牽拉成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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