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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想和諧我》第59章
第59章 罪案片修羅場(27)

  林歇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白啟臉上的笑容漸漸維持不住了:“這個問題有那樣難回答嗎?”

  “你已經知道我的答案了,不是嗎?”林歇語氣平靜地反問。

  白啟頓了頓,隨後還是笑了:“沒關係,哪有人的想法是一成不變的?幾年前你還和邵明在一起呢。”

  林歇在心底補充了一句。

  可袁森不是邵明啊。

  不過看白啟自信的模樣,林歇最終還是沒有出聲。不留給反派一點遐想的空間,待會兒他就出不去了。

  林歇轉頭看向了這個房間的門。

  房間有兩道門,一道門窄些,通體漆黑,而另一道門更寬闊些,用白漆刷就。

  窄的門多半是通向打通的書房之類的地方。而那道白門……林歇抬手指了指它:“能去看看嗎?”

  “你確定要去看嗎?”白啟的神色卻有些奇異。

  林歇就更好奇了。

  那扇門背後能是什麼?

  白啟見林歇不答,就知道他不會改變主意了。白啟嘴角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然後他走上前去打開了門。

  林歇也緊跟著走過去,朝門外看去。

  門外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而越過這條走廊往外看,那是一片極為寬闊的空間。整個成圓形包裹,彷彿一個偌大的地下工廠。其氣勢之磅礴,還真讓人有些震驚。

  不過這裏修得再氣勢驚人,本質上也還是個罪惡聚集之地。

  林歇不知不覺走了出去,等走出去之後,才更覺自身的渺小。

  白啟跟著走出來,低聲笑道:“如果在四周安插上槍手,就算員警進入到這裏,也是有來無回。”

  林歇沒有出聲。經過最初的驚訝之後,他已經迅速平靜了下來。白啟的話還是有些誇大了。他好不容易將X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對X自然是相當自信的,可員警也不是個個吃素的。

  白啟要調教出犯罪天才或許不難,但要把他手底下的人個個變成實戰經驗十足的兵王,那就很難了。就跟邵章的組織一樣,專業不對口,正面杠是沒用的。

  “要下去看看嗎?”白啟問。

  “嗯。”

  白啟走在前面帶路,林歇就落後一兩步走在後面。

  這個地方竟然異常的安靜。X的成員難道並不生活在這裏嗎?

  白啟似乎猜到了林歇的心思,他突然出聲道:“X的成員多半都有躁鬱症,他們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而且也並不是大部分都住在這裏的,他們有家有親人,平時都住在家中。這裏只是他們偶爾想要來洗滌心靈的一個地方。”

  洗滌心靈?

  怕是用催眠將他們變得更加黑暗吧?

  白啟突然頓住腳步,按下了一個綠色的按鈕,電梯立刻“叮”的一聲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林歇跟著白啟走了進去。

  林歇發現電梯裏都刻著X的符號,上面還塗了紅漆,看上去就更扎眼了。

  暗示性催眠。

  讓所有來到這裏的人,無形之中接收到X的資訊。白啟只需要多向他們進行一些暗示,他們就會如同X的忠實信徒一樣擁護著X,絕不會有背叛。

  林逸凡屬於一個異類,畢竟他同樣擅長催眠,當然不會輕易中招。

  走出電梯,林歇才發現中間擺了無數張桌子,而四周則放著許多的書架。乍一看上去,這裏不像是什麼犯罪組織,倒更像是一個大型的裝修頗有創意的圖書館。

  白啟很滿意自己的傑作,他笑道:“X需要青少年,因為只有青少年才如同白紙一張,他們可以被任意塗抹,他們會無條件地聽從於你。但是X不需要蠢笨的青少年。這些孩子還沒有長大,他們當然需要多讀書,多學些本事。”

  林歇:“……”

  看起來白啟像是在下更大的一盤棋。

  想像一下,那些具有反社會傾向的青少年,在經過學習磨礪之後,成為各行各業的精英人才,只需要白啟的一個暗示,他們就脫下那層精英的皮,化身惡魔。

  ……這個手筆實在太大了。

  白啟繞著一張桌子走了一圈兒:“現在幾點了?”

  林歇低下頭,本能地想去查看時間,但卻發現他的手機早在路上就被白啟摸走了。

  而白啟也並不是在問他。

  白啟自言自語地道:“該要十二點了吧。”

  十二點怎麼?

  “啪”的一聲巨響,那一瞬間,無數扇門齊齊打開了。林歇抬頭看去,能看見那些走廊上的門都打開了,有人從裏頭走了出來。

  在這個城市裏的X成員並不多,但當他們一齊走下來的時候,還是有些令人驚訝的。

  這些人就彷彿邪教組織一樣,有種異樣的整齊和規矩。

  而等他們紛紛走到樓下後,林歇發現他們齊齊看向了自己,目光專注而狂熱。

  現在林歇覺得自己就像是化身為了人民幣。林歇當然不是人民幣,他現在是一個人。所以林歇覺得這副場景真有些令BUG毛骨悚然。

  白啟抬起手,臉上露出了病態般的滿意的笑容,他打了個響指,這些人就像是接收了指令一樣,紛紛去書架上取了書,然後自己坐到了桌邊上。

  “他們還在看著我。”林歇道。

  “當然,你是他們心中的光啊。”白啟微笑了起來。

  “他們或許會在犯案的時候忘記父母的容顏,但絕不會忘記你的臉龐。他們從心底裏膜拜你,渴望你,將你奉若神明。”白啟又笑了:“一個沒有信仰的組織是不會長久的。我長期和他們打交道,沒有足夠遙遠的距離,自然也無法成為這個信仰。”

  “信仰,就該是高高在上,等著他的信徒們去頂禮膜拜的。他永遠不會走下神壇,但所有人在他的跟前都會跪伏下來。”

  白啟現在的神色更狂熱,像足了一名已經發瘋的宗教分子。

  “現在,你就是他們的信仰。”

  原來是這樣。

  原來那些看見他的兇手,有畏懼者,有敬愛者,也有厭惡者。

  白啟想要操控他們的思維,讓這些人奉他為神祇,但他們會或許會聽從白啟的話,但憑什麼將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奉若神明呢?有的人是願意的,甚至是狂熱的。但有的人卻覺得是憎惡的,認為根本不需要這樣的一個東西壓在自己的頭頂。

  甚至,他們會嫉恨白啟對他的看重。

  谷詩夢是狂熱者,而前一個殺人的女孩兒就是憎惡者。

  深入地瞭解到X的資訊,林歇的面色還是平靜的。白啟掃了他一眼,心底略有些失望。因為原本在他的計畫裏,當他講述這些給林歇聽之後,林歇應該同他是一拍即合的。

  林歇會來到他的身邊,和他一同將X組織壯大起來。

  但現在林歇一點反應也無……

  白啟不由得再度想到了那個變數——袁森。

  是因為袁森嗎。

  這一次林歇又打算在戀愛中投入幾年的時光呢?

  白啟這下無法淡定了。

  如果說原本他還是胸有成竹的,但在見過林歇始終沒有變化的神情之後,白啟感覺到了揪心的痛楚。因為這無疑提醒著他,現在袁森在林歇心中的地位相當高了,也許離當年的邵明就差那麼一線了。

  白啟突然攥住了林歇的手腕。

  林歇沒有掙脫,他無比順從地跟著白啟往一面書架走去。

  林歇才發現被取空書籍之後的書架後面,掛著他的肖像畫。

  林歇:“……”

  相當有一種眾人都要拜祭他遺像的錯覺。

  白啟看著那副畫像,嗓音深沉,頗有些深情的味道,他道:“他們都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林歇,留在這裏,你應該屬於這裏。”

  這個手段和邵章背後那個組織的手段沒什麼區別。他們都希望林歇能夠和他們站在一處,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可他們誰也不知道,這都是沒用的。

  只要他們頭上沒有頂著主角光環,那他們就註定只能是林歇踩在底下的墊腳石。

  “林歇。”他又沉沉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如果是提早那麼一個月,我就答應了,因為對於我來說,邵章什麼都不是。我隨時可以脫離他。而邵明也成為了過去。”林歇淡淡道。

  白啟咬緊了後槽牙:“那現在,為什麼……”

  “因為突然覺得袁森是個很好的人。”林歇轉過頭,看向白啟,“你知道的,我抵抗不了這樣的人。就像你抵抗不了我。”

  如果這時候白啟稍微清醒一點,就會反應過來,狗屁,袁森跟邵明根本就不是一號人。什麼叫林歇從來無法抵抗這樣的人?壓根就是瞎編的。

  白啟更用力地咬了咬牙:“那就再也不能離開他了嗎?”

  “也不是。”林歇搖了搖頭:“光明和黑暗怎麼能混在一處呢?我再喜歡袁森,也很難有個好結果。最大的可能只會是把自己搭上去。”

  白啟的臉色瞬間就緩和了。幸好,林歇還保持著清醒。

  “那你想怎麼樣?”白啟問。

  “再留一段時日吧,其實本身按照當初和邵章立下的約定,我在警局擔任顧問的時間只有一個月。”

  白啟的眼皮一跳,心情如同坐過山車一樣,驟然從谷底被拋到了高空。一個月。那不就快了嗎?

  林歇沉聲道:“我雖然喜歡他,但我可不希望到頭來被他殺了。”說這句話的時候,林歇微眯起眼,書架擋住光芒,在他臉上留下半面陰影。

  看上去,就好像一半置身光明中,一半置身黑暗中。他那張五官標誌的臉上,平日的古板和順從之色褪去,轉而取代的是些許的冷色,和零星的妖異色彩。

  白啟看著他的模樣,心跳驟然快了起來,心底的渴望一波高過一波。

  他愛林歇的這副模樣。

  愛得無法克制內心的狂熱!

  林歇轉頭道:“等這個月過去以後再說吧。”

  白啟勉強壓下了胸中翻騰的情緒,“嗯,我等你。”說完,白啟還露出了一個極其燦爛的笑容。

  白啟就這樣被說服了,並且不覺得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林歇的目光從桌前的那些人身上一一掃過。

  這些在青少年時期本應該分外叛逆,多動,一分鐘也靜不下來的孩子,竟然個個都順從乖巧極了。他們除了朝林歇投來狂熱的目光外,其他時候都認真地看著面前的書籍。

  這與其說像是個邪教現場,不如說是個考研班。

  林歇大致將他們的面孔印在了腦海中,然後轉頭問白啟:“你們這裏有吃飯的地方嗎?”

  “餓了?”

  “嗯。”

  “這裏的食物不適合你,走吧,我送你出去。”

  “那我要先回到你那個房間嗎?”

  “不用。”大概是因為知道林歇過不久就要離開警局的緣故,白啟的心情好了不少,也就沒之前那樣不近人情了。

  他帶著林歇直直往前走去,然後七拐八拐地穿過了一些彎曲回疊的走廊。這一走,竟然就是半個小時。

  等林歇終於看見亮光的時候,白啟才抬起手捂住了他的眼,就這麼著將林歇抱了出去。

  林歇也不抗拒,他只是靠在白啟的身上,聽著周圍細微的聲音。

  嘩啦。——那是水聲。

  吱呀。——那是木板擠壓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很快,這些聲音就被發動機的聲音所取代了。白啟將他放上了車,給他戴上眼罩,然後啟動了車子。

  陽光很刺眼。

  眼罩都有些擋不住了,一些微弱的光漏了進來。

  林歇眯了眯眼,心底隱約有了個數。

  白啟惦記著林歇餓壞了,車就開了十來分鐘就停下了。

  白啟替林歇取下眼罩,指了指身後的餐廳:“到這裏吃,行嗎?”

  那是一家泰式火鍋店。

  除了這家以外,周圍就只剩下速食店了,而不遠處還能看見一個摩天輪的影子。

  這是某個樂園的附近。

  這個樂園在郊外,所以周圍的餐廳很少,它們主要都是為來這裏玩兒的人服務的。所以唯一看上去高檔一點的,就只有這家泰式火鍋了。

  林歇點著頭,和白啟一同走了進去。只是他才剛踏進門,白啟的褲兜就震動了起來。林歇低頭瞥了一眼:“手機給我。”

  白啟無奈,只能將手機拿了出來。

  那果然是之前被白啟摸走的時候。

  林歇接過來一看,螢幕上正閃爍著“袁森”兩個字。

  白啟臉色微微難看了起來。但林歇還是當著他的面接通了這個電話。

  開玩笑,一個即將成為踏腳石的反派,和一個尚且有用的主角。當然是後者更重要。

  “林歇!你去哪里了?”袁森焦躁的聲音立刻傳了出來,林歇都能想到袁森此刻眉頭緊皺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哪里。”林歇頓了頓,添上了一句:“我和白啟在一起。”

  白啟聽到這句話,頓時覺得心情舒暢極了。畢竟這會兒該聽見這句話的袁森憋氣了。

  那頭的袁森也的確瞬間妒火冒了三丈高。

  但袁森很懂得克制自己的情緒,哪怕此刻他已經恨不得衝過去將白啟那張臉揍成豬頭了。

  “什麼時候回來?我很擔心你。”火氣過後,袁森的聲音瞬間溫柔了下來。

  引得警局這頭的人瞬間側目。

  袁隊還有這麼溫柔的語調?不可思議哦。

  林歇的聲音也就跟著乖巧溫順了起來:“嗯,很快就回來了。”

  白啟在心底嗤了一聲。

  袁森真拿自己當回事兒了,居然還盤問起了林歇。以為自己是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嗎?

  “嗯,那我等你。”袁森掛斷了電話。

  但掛斷電話之後,袁森並沒有立刻就丟開手機。他總覺得今天的事兒透著一股不對勁的味道。

  他招手叫來了顧蓉蓉:“去叫技術科,定位一下林顧問的位置。”

  顧蓉蓉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趕緊去傳達消息了。

  約莫忙碌了十來分鐘後,技術科的警員抬起了頭:“不知道為什麼,之前的信號一直很微弱。現在終於定位到了……這個定位應該是準確的。林顧問的位置一直沒有變過。”

  “別說廢話,他在哪里?”袁森問。

  “嗯……一家火鍋店。”警員神色怪異地道:“叫什麼白象泰式火鍋店。位址是城東金運路337號,嗯……國色樂園附近。”

  袁森立刻轉身走了出去。

  技術員撓了撓頭,有些不明白袁隊怎麼反應這麼大。

  “這個人,你們先看著,別讓他跑了。”袁森瞥了一眼裏頭一臉萎靡的男人,對其他警員吩咐道。

  其他人立刻應了,保證絕不會出紕漏。

  然後袁森就迅速離開了警局。那個男人當然也無從知道自己給白啟背了鍋,那個兇神惡煞的隊長審問了他半天,他們組織卻是真的沒再派出人接觸林歇啊!

  男人在袁森的審問下,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中。

  難道組織並不信任他的能力,真的派出了第二個人去接觸林歇?想一想組織的一貫行事風格,倒也不奇怪,畢竟組織從來不怕麻煩,只求一定能將事情辦到,多派出幾個人都是有可能的。

  但此刻放在他的身上,他就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了。既然不相信他的能力,為什麼還讓他來?現在他都被捕了,卻還堅守著不願說出更多組織的資訊。可組織做了什麼?一邊又派出人頂替了他的位置。而他……也多半是不會等到救援了。

  男人抬起手暴躁地揉亂了頭髮。

  僅僅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看上去憔悴得彷彿步入中年了。

  男人用戴著鐐銬的手舉了起來,突然喊道:“我還有些話要招……”

  外頭的警員對視一眼,心說這小子有覺悟,於是進門去接著審訊去了。

  另一頭,袁森開著導航朝那個地址過去了。

  這個時間點並不怎麼堵車,因為袁森暢通無阻地抵達了地方。

  林歇為什麼會出現在火鍋店呢?是因為餓了嗎?

  想著這一點,袁森就沒有急著下車。

  他坐在車內等待了起來。

  還是等林歇吃飽喝足以後自己走出來吧,那時候他再將林歇載走,能氣死白啟就最好了。

  袁森沒等上多久,火鍋店的門就打開了,林歇和白啟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袁森這一刻有些微妙的捉姦感覺。

  這種感覺到林歇第一眼認出他的車後,就戛然而止了。

  袁森在車內看著林歇拋下白啟,直線朝他這邊跑了過來。

  林歇拉開車門坐進來,身上還攜帶著一股淡淡的火鍋味兒鋪面而來。

  袁森突然覺得有些想吃他。

  “我們走吧。”林歇拍了他握緊方向盤緊繃著的手。

  “嗯。”袁森毫不猶豫地調轉車頭,朝著來時的方向走了。

  白啟往前追了兩步,就猛地停住了步子。

  他冷冷地看著袁森的車遠去,心底的嫉妒和甜意交雜在一起,讓白啟彷彿精神分裂一般,臉上一會兒還有些笑意,一會兒卻就只剩下了冷意。

  不知道在那裏站了有多久,白啟突然低下頭看了一眼。

  那是林歇留給他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旋轉陀螺。

  “你繃得太緊了。”在吃飯的時候,林歇說了這樣一句話,然後將這個東西交給了他。別的林歇什麼也沒說。

  但什麼也不必說了。

  白啟覺得這就是一種足夠表達林歇心思的信號了。

  這是他們的信物。

  白啟合上手掌,將那東西緊緊握住了,然後才轉身上了自己的車。

  雖然林歇被袁森接走,讓他有些不愉快。但白啟稍微回想一下今天發生的事,就覺得心情的愉悅度又上升了。

  在他心底憋了那麼久的情意,今天終於全部傾吐出來了。

  他只需要等待著林歇離開袁森身邊了。

  白啟現在腦子裏都能幻想出那一刻的場景了,到那一刻,袁森就再也笑不出來了吧……今天如何得意歡喜,那一天就該有如何的狼狽錐心了。

  白啟握著陀螺笑出了聲。

  •

  林歇上車之後,敏銳地發現,袁森的心情雖然不錯,但他的眉頭卻是緊緊繃著的。

  這說明袁森是在等著他去哄一哄?

  林歇是個相當拿得起放得下的BUG,這時候哄一哄主角也無傷大雅。

  林歇想了想,從兜裏掏出了一個銀色的小東西,遞給袁森:“袁隊,你最近好像繃得太緊了……”

  袁森一怔,急刹住了車。

  他最近繃得很緊嗎?他嚴肅的樣子嚇到了林歇了?

  為什麼林歇還叫他袁隊?太生疏。

  不不,重點是。林歇送了個東西給他。

  林歇送了個東西給他!

  袁森裝作神色平靜地接過了那個小玩意兒,問:“這是……什麼?”

  林歇回憶了一下。

  其實這玩意兒是顧蓉蓉送他的,給他送了整整一盒,說可以解壓玩兒,叫什麼……什麼指尖陀螺。他想著小姑娘賺錢不容易,就順手塞了幾張百元大鈔給顧蓉蓉,顧蓉蓉當時還尷尬地走遠了。

  “陀螺。”

  陀螺?

  那是袁森小時候都沒玩兒過的東西。

  但沒關係,不管這是什麼,那都是林歇送的。只要是林歇送的,當然就非比尋常。

  袁森用力握了握那個陀螺,低聲道:“謝謝。”

  他也要給林歇送個禮物,這樣也能當定情信物了。但是送什麼好呢?袁森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不如等回去之後問一問顧蓉蓉?好歹顧蓉蓉還是個女孩子,懂得應該比他多一些。

  袁森像寶貝似的將陀螺揣在了裏頭貼身的襯衣口袋裏。

  ——放在最靠近心臟的地方。

  等收好了之後,袁森才道:“我最近太過緊繃了嗎?”

  “嗯。”林歇點了下頭。其實那就是他胡說的,用來轉移袁森注意力,順便名正言順送點東西來哄一哄主角的。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你今天突然從警局裏消失不見……我很擔心。”袁森皺著眉道:“我只能猜測你去了哪里,可根據最近發生的事,我越是猜測,心中就越是沒底。”

  “抱歉……”

  “你不需要說抱歉。”

  林歇眨了眨眼,目光轉也不轉地就這麼看著袁森。

  什麼怒火,什麼妒忌,被這麼一瞧,全都沒了。只剩下收到禮物的愉悅了。

  但袁森看著林歇那張浮動著淺淡緋色的臉,突然覺得喉嚨有些乾咳,腹中好像也饑餓了起來。

  “但我還是很生氣。”袁森低聲道。

  “那……那要怎麼辦?你吃飯了嗎?我們再一起去吃一頓?”

  “不用。”袁森話音落下,然後他就突然側過身子,一手攬住了林歇的腰,一手托住了林歇的後腦勺,將他往自己跟前一送,吻了上去。

  他的唇研磨著林歇的唇。

  先是溫柔,而是卻忍不住漸漸粗暴了起來,他用力吮吸著林歇如同花瓣一樣的唇。

  林歇的呼吸跟著粗了起來,體內似乎有什麼欲望在湧動。

  林歇知道,那是人類到了情動時,就會抑制不住體內想要交合的衝動。

  林歇伸手艱難地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然後身子微微側過來,更迎合向了袁森的方向。

  他的手環住了袁森寬闊的腰背。

  袁森的身形很高大,向來會給人以壓迫感,但這一刻他身形所帶來的壓迫感,反而造就了一種不一樣的情趣。至少林歇的腦子裏就飛快地劃過了這樣的念頭。

  ——男人的性能力一定很強。

  袁森這會兒也被點燃了欲望,當林歇的手主動抱住他的時候,袁森就覺得自己忍耐已久的巨獸已經快要繃不住了。

  “林歇……”他輕聲喚著對方的名字:“下次不要再叫我袁隊了。”

  “唔……”林歇難得獲得了一點空氣,他雙眼迷醉地看著袁森:“那叫什麼?”

  “叫我的名字。”

  “袁森?”

  極其簡單的兩個字,從林歇口中說出來就偏偏有著不一樣的情意。

  袁森抱著他的雙手緊了緊,正準備再往下吻的時候。

  “叩叩。”

  車窗突然被敲響了。

  袁森驚了一跳,但他反應極快,神色一秒內恢復了正常,他調下車窗,朝外看去。

  交警面無表情地將一張罰單貼在了他的前車窗上。

  “這裏不允許停車不知道嗎?”

  袁森呼出一口氣,面不改色地掏出了警官證:“在附近辦案。”

  這回輪到交警驚了一跳:“原來是袁隊!抱歉,抱歉……”說著交警撕下了罰單。

  “沒關係。”袁森拿過他手裏的罰單看了一眼,交了罰款後,才又面不改色地開著車繼續往前行了。

  只是經由這麼一出,什麼欲望自然也都被壓下去了。

  車平穩地向前開著。

  林歇重新扣好安全帶,手肘放在車窗邊上,支著腦袋轉頭看袁森:“袁森,你吃飯了嗎?你餓嗎?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袁森不自覺地笑了起來:“我沒吃飯,很餓。”

  “你想吃什麼?我請客啊。”林歇說。

  “都好。”

  “都好是什麼菜色?”

  袁森頓了下,這才認真思考了下自己愛吃什麼。他沒有談過戀愛,和家人少來往,他最常跟警局打交道,吃的大都是食堂的飯菜,難吃也照樣往下嚥,而更忙的時候,則是叫外賣,同樣也不會在意好吃與否、喜愛與否,只要能最快地補充完能量,好讓他儘快投入到辦案中就行。

  所以這還是頭一次有人問起他,你想吃什麼。

  袁森不自覺地脫口而出一串菜名。

  林歇驚訝:“都是我愛吃的啊。”

  的確都是林歇愛吃的,這是袁森無意中記下來的。現在他也才發現,自己對這個的記憶比對自己愛吃什麼的記憶要深刻得多。

  “嗯,這些也是我愛吃的。”袁森面不改色地道。

  林歇喜歡的,就是他所喜歡的。

  “那就去這家餐廳吧。”林歇打開地圖軟體,點了點其中一個位置。

  “好。”

  袁森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

  他的身邊坐著他喜歡的人,他的兜裏放著喜歡的人送的禮物,接下來他們還將要共進午餐。

  袁森突然覺得,警局裏頭那一堆案子對於他來說,吸引力大打折扣了。

  他今天一定要和林歇約會成功!

  •

  白日裏,太陽當空。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打開了實驗室的大門,他的學生們跟他打著招呼。

  男人紛紛回應,直到他走進去之後關上了門。

  實驗室裏安靜極了。

  但就在這時候,一個人影突兀地竄了出來。

  男人驚覺不對,忙轉過了頭。

  卻發現對方是個穿著校服的年輕學生,不像是本校的,倒像是什麼高中的孩子……

  “你怎麼會在這裏?”男人的話音剛一落下,那個學生就歪著頭衝他詭異一笑,然後揮出了手中的武器。

  那是一把看上去極為可怖的斧子,男人毫無準備,躲避不及,當先被砍中了。

  ……

  當其他學生聽見動靜趕過來的時候,他們就隔著玻璃門和玻璃窗看見了裏頭飛濺的鮮血,和那個揮舞著武器的瘋狂的年輕學生。

  “啊啊啊!”

  尖叫聲貫徹了這棟實驗樓。

  下午三點鐘,警局接到報案。

  博大高校一位元化學教授遭遇了瘋狂的砍殺,當場失血過多而亡。兇手沒有逃竄,他等著員警抓住了他。

  韓景很快進行了屍檢,而另一邊的員警也開始了審訊和調查。

  這一頭,袁森和林歇才剛從餐廳走出來,就接到了電話。

  “又有兇殺案件了。死者是一個大學教授,他在實驗室被殺……”那頭的韓景飛快地敍述完了整件事:“兇手是X的人,而死者……是邵章背後那個組織的人。”

  這是X正式昭告全城,他們要用那個組織成員的血來奠定X的名譽的開始。

  袁森抬起手揉了揉額角。

  他就想和林歇安安靜靜約個會,怎麼就那麼難?

  平時一貫工作狂的袁隊,頭一次對工作生出了點兒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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