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The End ...

　　唐僧被捉到，他的幾個徒弟行蹤不明，白龍馬卻被小妖們圍住牽了回來。

　　青毛獅子精和白象精樂呵呵的去圍觀轉世金蟬子，我心情複雜的往馬廄走去。

　　他安靜的站在陰潮的角落，雪白的毛髮柔順的貼著矯健有力的身軀。

　　我停在離他幾步遠的地方，輕輕的叫道：「三太子。」

　　他抬頭看我，目光中流露幾絲疑惑，顯然對我出現在這裡感到十分不解，一雙靈動眼睛轉了幾轉，甩了甩頸上鬃毛，化出了人形，臉上帶些尷尬的說：「金翅殿下見笑了，我這是受了菩薩的點化，算是修行呢。」

　　他的漆黑長發垂至腰間，曲折的眉毛英挺無雙，細長眼眸中的瞳孔閃耀著碧綠的華彩。

　　孔宣，孔宣，我的孔宣。

　　一瞬間湧上來的熱淚再也無法抑制，從眼角滾落滴在衣衫的前襟，隔著薄薄的衣料，灼燒著我的胸膛。

　　我以為你負了我，卻萬萬沒有想到，我們之間，變節的那個恰恰是我自己。

　　我以為我為你受盡煎熬，可事實上你被囚禁在靈山上的十年，必定比我痛苦百倍千倍。

　　我以為我是為你血洗靈山戰至生命最後一息，卻忘了你在彌留之際為我做的最後一件事，是希望我好好活著。

　　這樣的你，我怎麼能忘了……

　　我怎能忘了！

　　「殿下，你怎麼了？」眼前這人皺起眉頭的樣子和幾千年前一模一樣，只是略帶青澀的臉龐還有些稚氣。

　　我搖頭，輕聲道：「我沒事。你，你受苦了。」即使是西海三太子的身份，讓他來做供人驅使的坐騎也是天大的委屈，更別提他的前世還是雪山的王子。

　　他莫名道：「殿下你這是……」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那個，殿下，是……是他托你來看我嗎？」

　　「他？」我茫然，「誰？」

　　他失落的轉開目光：「不是就算了。殿下怎麼會在這裡？」

　　我這才想起來，眼前這人，現在是喜歡楊戩的。

　　他忽然恍然大悟的說：「對了，殿下和大師兄是舊識……我們聽說這獅駝嶺上有三個很厲害的魔王，殿下是特地來幫大師兄的嗎？」

　　孫悟空……

　　我看著面前之人的碧綠眼眸，心底生出些難以言述的奇特感覺來。

　　我在魂飛魄散之前已經愛上了孫悟空，經過九世九劫之後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還是會為他再次心動。

　　被施以妙蓮的孫悟空，即使無法記起我和他之間的舊事，卻還是會對我產生感情。

　　轉世後的孔宣，卻喜歡上了楊戩。

　　我面對小白龍的時候，連一丁點心動的感覺也沒有。

　　是哪裡出了錯？

　　外面小妖匆忙進來回報：「三大王，找到唐僧的那三個徒弟了！」

　　小白龍臉色一變：「三大王？」

　　我揮退那名小妖，苦笑著說道：「這事說來話長，你就當做我和你一樣，是受了菩薩點化，在修行吧。」

　　小白龍狐疑的看著我，半信半疑的點點頭。

　　豬八戒和沙和尚一貫的表象都是不堪一擊，但這並不能說明天蓬元帥和捲簾大將武力值低下，只能說明他倆演技一流。

　　輕輕鬆鬆就能抓到這兩個看起來很厲害的被謫神仙，青毛獅子精和白象精有些得意洋洋。

　　我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了我這兩個所謂「結拜大哥」正對著孫悟空耀武揚威大放厥詞。

　　站在他倆對面的孫悟空，臉色淡然，完全不像是要與人對陣的樣子。

　　白象精先看到了我，撞了撞青毛獅子精的胳膊，兩人一齊向我諂媚笑道：「三弟，你來了。」

　　孫悟空偏頭看過來，神情頓時一整，目光中帶些熟悉的玩味。

　　我只覺得腦子裡嗡嗡兩聲，有什麼事情突然之間想通了。

　　我對兩個妖王說：「唐僧已經抓到，你們就先回去準備，這裡交給我。」

　　白象精想說什麼，青毛獅子精阻止他道：「那咱們就先進去。」說完還對著我會意的眨眨眼。是了，他既然是牛魔王的密友，知道我和孫悟空的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妖怪們走的乾乾淨淨，只剩下我和孫悟空兩個人。

　　他抱起胳膊，戲謔的說：「原來你說的很快就會再見，是這個意思。」

　　我聳聳肩：「我只是按照上頭的指示做事，可沒想阻礙你們師徒取經的大業。」

　　他笑笑道：「上頭？靈山嗎？」

　　我避而不答，轉開說道：「要是這次你師父真的被妖怪們吃了，你怎麼辦？」

　　他撇嘴道：「靈山會讓他死嗎？再說，取經也不是非要他來，隨便換個其他的人也不是不行。」

　　他總是這樣，看什麼事情都要比我更能看到本質。

　　我說：「那你現在就去救你師父吧。」

　　他挑眉：「你呢？連個阻攔我的樣子都不做一下？」

　　我躍起，落在他面前，他一動不動的看著我，眼中卻滿是促狹笑意。

　　我湊過去在他唇上輕吻一下，低聲道：「我攔過你了，沒攔住。」

　　他微笑，露出皎潔的牙齒：「下次一定會被你攔住的。」

　　他走了幾步，回頭又問道：「你回去怎麼交代？」『

　　我無所謂的說：「交代什麼？我一不是天庭下屬，二不是出家的和尚，用不著向他們交代。」

　　他笑的很幸災樂禍：「佛祖一定會氣得跳腳。」

　　他到嶺上去救唐僧一行，獅駝嶺一節的結局也是早已注定的，青毛獅子精和白象精經此一役，被靈山兩位地高位重的菩薩收去當坐騎，也算修成了正果。

　　唐僧師徒自然也是毫無疑義的繼續西行，直到取到真經。

　　我向他的背影揮揮手，而後便去找楊戩。我想問楊戩一件事，聯繫之前的事情，直覺告訴我，楊戩比我更早就發現了什麼。

　　哮天犬對我的態度比以前好了很多，見到我之後不但沒有躲到一旁，反而也象徵性的搖了搖尾巴以示歡迎。。

　　楊戩正在練劍。青光劍在日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芒，劍客翩若游龍的身姿一如劍鋒一般攝人心魄。

　　楊戩的神力並不是天生就有，而是後天練就的。在我還不認識他的時候，孔宣就曾經對我說過他。當時孔宣的語氣中滿是讚許欣賞，並還有一些對楊戩始終沒能到一線作戰的惋惜。

　　我一直都是個粗神經，現在回想心裡不由得生出幾絲後知後覺的悵然，如果我不是佔了和孔宣在雪山上兩兩相守了上萬年的先機……平心而論，楊戩比我更適合他。

　　劍入鞘，楊戩隨手將它拋回一旁兵器架上，拿起一方布巾擦去了額頭冒出的汗珠，才懶散的問我：「金翅，我怎麼覺得最近總是見你。」

　　我哂笑一聲，說道：「你猜我從哪裡來？」

　　楊戩瞥我一眼，無趣的說：「不猜。」

　　我眯了眯眼睛：「那我就不告訴你我是在哪裡見到西海三太子了。」

　　他面色一繃，緊閉著唇。

　　我故作惋惜的說：「看來楊二郎你是真不想知道，那我就走了。」

　　楊戩皺眉，遲疑問道：「金翅……你一點都不喜歡三太子？」

　　我正色看著他：「他是西海三太子，不是孔宣。「

　　楊戩神色大變，驚異道：「你說什麼？」

　　我說：「你不是早就看出來了？」

　　楊戩靜默，過了好一會才開口說道：「我只是懷疑，我師父說過，孔宣是開天闢地時就誕生在世間的靈物，靈魂萬年不滅，即便是遭到重擊也不會把前塵忘得乾乾淨淨。」

　　「可是小白龍除了外表，其他的再沒有一丁點像孔宣。當年封神大戰，孔宣在有所保留的情況下，仍然是聖人之下第一人，可是你看小白龍……」

　　「而且，自從我認識孔宣的第一天起，他就一直把你掛在嘴邊，起初不知道你是誰的時候，我和哪吒他們就已經很清楚孔宣對他家哥哥的一往情深。小白龍如果是他的轉世，在看到你的時候居然會無動於衷？」

　　我說：「所以你那時候想方設法要讓我和他單獨相處？」

　　楊戩點頭道：「我怕是我想錯了，也許他只是年齡還小，和你相處的時間又短，所以才會那樣。」

　　我低低笑問：「你也覺得，如果孔宣轉世重生，一定依舊會法力高強，而且還是會對我用情。對不對？」

　　楊戩抿了抿唇，費力的說：「我最近這幾日裡一直在想，也許他早就回來了，只是你我一直都沒想到會是他……」

　　我大笑，笑到眼淚都泛了出來。

　　楊戩無語的看著我，半天才說：「你也是因為忽然想明白，所以才來問我？」

　　我蹲在地下，眼裡滿是淚花，使勁點頭。

　　楊戩皺眉：「為什麼問我？你應該去問鳳凰陛下，或者去找老君幫忙。」

　　我搖頭，喉嚨有些沙啞，聲音也變得乾澀：「不，孔宣的事情，只有問你，才最明白。」

　　就像孔宣深知我在這世上除了鳳凰和他之外，只信任楊戩一樣。我也知道，如果這世上除了我還有一個人最瞭解孔宣，那毫無疑問，一定是楊戩。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楊戩比我要更明白孔宣的內心。

　　楊戩忽然笑了，卻帶著明顯的失落，輕聲說：「聽你這樣說，我這幾千年的心意，也沒有白費。」

　　我從地下站起來，拍了拍衣服，對他說：「你還要繼續嗎？」

　　他笑著說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我也笑了：「你剛才有句話說的不對，小白龍還有一點很像他，有點死心眼。」

　　楊戩無謂的搖搖頭：「你管好自己的事情吧，別人的事哪用得著你操心。」

　　我當然要管好自己的事情。

　　第一件要做的，就是到靈山上找如來這神棍算賬。

　　如來對我的質問一點都不意外，大約是騙人騙的次數太多，也已經習慣被揭穿。

　　我卻沒辦法淡定起來。

　　這傢伙重傷孔宣，又囚禁了他十年，是害死孔宣的直接凶手。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事情的真相，卻始終說著這樣那樣的謊話，把我耍的團團轉。

　　我深呼吸了幾次，才把胸口的氣壓了下去，現在不是和他發脾氣的時候，卻是討價還價的最好時機。

　　我說：「佛祖，之前的事情我可以當做都沒發生過，也不會告訴我父王。」

　　如來歪著臉，一臉純真狀：「噢？那真是太好了。」

　　我心裡默默的吐了一口血，冷著臉說：「可是你總要補償我一些。」

　　如來皺眉大驚：「殿下你缺什麼？雪山上什麼沒有？」

　　我咬牙切齒道：「你裝傻裝的夠了！」

　　如來肅穆道：「本座知道殿下的意思，等到悟空取經回來以後，本座一定會馬上解除他身上妙蓮的法力。」

　　我一愣，繼而大怒：「你不是說妙蓮是不能解除的嗎？」

　　如來眨眼：「殿下到現在還不知道，本座有時候喜歡信口開河嗎？」

　　我：「……」我吐掉的血已經有三升了！

　　可是我還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忍著已經被逼出內傷的痛苦，咬著牙問如來：「雖然你這傢伙滿嘴跑火車，野心還很大，可是也不能算是心腸歹毒的人 。那時候孔宣找你的麻煩，你已經重傷了他，為什麼還非要把他囚禁到死？」

　　如來拈指一笑：「他那時候來靈山想誅殺本座，如果不是事先本座就得了消息，恐怕現在也不能坐在這裡跟你聊天了。」

　　我心裡一動：「事先得了消息？」我隱約猜到了什麼，「是觀音嗎？」

　　如來道：「殿下這次腦筋倒是轉得快。」

　　我撇嘴：「你身邊和孔宣有交情的，就只有觀音。」想不到觀音居然做過這種事。

　　如來說：「你只知道其一。孔宣可不是什麼都會告訴你。他死前自己造自己的謠說和慈航有染，可不是空穴來風的。」

　　我頓時懵了：「什麼？」

　　如來冷哼一聲，顯然想起這件事就很不高興：「慈航沒入我佛門之前，是道家的高級弟子，當年他叛了道門捨去男身，轉投靈山門下，本座一直不知道是為什麼。直到孔宣來襲擊本座，慈航暗地裡來向本座通風報信時，本座才明白過來。」

　　我愈加不解：「明白什麼？」

　　如來說道：「封神大戰時，慈航和孔宣在戰場上相遇，孔宣救過他一次，他那時還有八百載才能得道修成真身，一廂情願的和孔宣約定八百年後再見。待孔宣離開人界回到雪山後，他才知道孔宣的真身竟然是鳳凰的次子神鳥孔雀。孔宣一定沒跟你說過，慈航到雪山去找過他很多次，只不過都被他婉言趕走了。」

　　孔宣的確沒有跟我說過，如果不是後來他寫的那封信，我甚至都不知道還有慈航這個人。

　　「後來這事被太乙真人知道，非常生氣，責罰了慈航。慈航就在那時候發覺自己已經不能一心向道，才轉投來了靈山。」

　　我奇怪的說：「不能一心向道，就能向佛了？」

　　如來摸摸自己的下巴，難得不好意思的說：「大約慈航那時便已得知本座性情，呃，不拘小節一些。」

　　也是，佛祖都是這樣了……

　　這樣說起來，觀音那時候暗戀孔宣不成，就在孔宣襲擊如來的時候暗地裡擺了他一道，然後……

　　「是觀音把他囚禁了起來？！」我腦子裡不由得冒出些強制強X之類的不河蟹場景，頓時怒髮衝冠。

　　如來鄙夷的看著我：「殿下，孔宣那時候身受重傷，能撐著再活十年都只能說是慈航照顧的好。」

　　我訕訕的閉上嘴。

　　如來說：「說到底，這件事本座也的確有不對。本來就已經決定了，在取經結束後，就把真相告訴你的，可沒想到殿下居然自己先想到了。」

　　我暗自冷笑，現在這麼說，如果我沒想到，他也沒可能會主動告訴我。

　　十日後。轉世金蟬子師徒一行到達靈山。

　　我坐在大雄寶殿的屋頂上，聆聽著腳下殿內傳出來的鐘鳴之聲。

　　歷經十餘載，唐僧師徒終成正果。

　　「……孫悟空，汝因大鬧天宮，吾以甚深法力，壓在五行山下，幸天災滿足，歸於釋教，且喜汝隱惡揚善，在途中煉魔降怪有功，全終全始，加升大職正果，汝為鬥戰勝佛……」

　　腳下誦佛之聲不絕於耳，我恍恍惚惚覺得這裡的一切都變得虛無縹緲。

　　最初是怎麼樣的？在家裡好好的睡覺，睜開眼就變成了一隻莫名其妙的被拘禁的鳥。

　　是是非非，紛紛擾擾。不知不覺都已經過去那麼久，已經近千年。

　　最初為他心動，是他化身成狐狸精清歡，而後漸漸情深，是日復一日的相濡以沫，最終再無法放手，才發覺這一切早已銘刻在了輪迴裡。

　　金翅愛孔宣，數萬年前就已經如此。

　　經歷九世九劫，依舊初心不改。

　　正如他死後重生在花果山，仍然會愛上我。

　　正如他被施以妙蓮，也依舊會對我動情。

　　有人輕輕躍上屋頂，在我身旁坐下。

　　我轉過頭去，正對上那雙細長的眼眸，那裡滿是微茫的笑意，卻閃爍著比天邊冉冉升起的紅日還要奪目的光華。

　　他把手覆住我的手背，長長的吐了口氣，卻有些懊惱的語氣：「你和佛祖暗地裡又謀劃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微微發怔：「啊？」

　　他不滿道：「封我做什麼鬥戰勝佛，然後就迫不及待的趕我來和你見面。經書還沒送回東土，這就算結束了嗎？」

　　我忽然覺得如來說本來打算取完經後就告訴我真相的話，也許是真的。

　　他說：「喂，我現在總算沒有事了。你要跟我回花果山嗎？」

　　我定定看著他，沒有說話。

　　他皺眉：「你不會現在後悔了吧？」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笑道：「後悔也晚了。」

　　他也笑起來，又像想起什麼似的說道：「你認識紅孩兒嗎？」

　　我點頭：「認識。怎麼，在火雲洞被他燒的半死，現在想回去復仇？要哥哥幫你嗎？」

　　他哂然道：「什麼呀，他的三昧真火是挺厲害的，八戒那呆子差點變烤乳豬。他可沒跟我動手，我本來以為他是看著牛大哥的面子，沒想到他說是你的舊識，讓我問你就知道了。」

　　我想了想說：「等有時間我們去找他，到時候再告訴你。」

　　他有點酸酸的說：「是你以前的人嗎？」

　　我失笑道：「不是，是好朋友。」

　　他撇嘴做罷，表情古怪的說：「就算是我也不介意的。我在火雲洞見到托塔天王家的三小子了，看樣子是常客。」

　　我驚訝道：「他倆還在一起？」

　　他說：「你管人家。」眼睛轉了轉，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壓低聲咕噥了句，我沒聽真切，問道：「你說什麼？」

　　他不太自在似的，也不看我，直視著前方，抬高了一點音量：「我們都在一起幾百年了，都還沒……過。」說著脖子上泛起了淺紅色。

　　我眨眨眼，忘了過去的小猴子，真是太純情了啊……

　　他怒瞪我：「我知道你身經百戰，可你那是什麼表情？」

　　我急忙洗白自己：「我也好幾百年沒有過了！」

　　他這才滿意點：「你敢有才怪。」

　　他著急要回花果山去試試這項在他看來還很新鮮的運動，拉著我迫不及待的離開靈山。

　　行至半途，他忽然停住。

　　我疑惑的問道：「怎麼了？」

　　他臉上表情換了幾換，最終定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錯雜的看看我。

　　我狐疑道：「你到底怎麼了？」

　　他說：「我忽然想起來你為什麼認識紅孩兒了，牛大哥成親的時候我帶著你一起去參加的。」然後他很茫然的說：「為什麼我會帶著你一起參加？」

　　看來，如來已經施法解除施在他身上的妙蓮，只是全部想起來還需要點時間。

　　我安撫著笑道：「不是說，我們一起去火雲洞，然後再告訴你的嗎。」

　　他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無謂的說：「就像你說的，我只是忘了一些事，能記起就記起來了，要是記不起，那也沒什麼。」

　　他看著我笑：「反正最重要的，一直都記得。」

　　反正最重要的，我們一直都記得。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