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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邂逅》第71章
71、責罰 ...

 陳勁外公是行伍出身,沒什麼文化,在教育問題上信奉棍棒出孝子不打不成材,據說他幾個舅舅和媽媽都是打出來的,他爺爺雖然唸過不少書,但是跟他外公是老戰友又是好朋友,被他身上的匪氣影響頗深,於是據說他爸和幾個叔叔伯伯也都是被打大的,現在,這光榮傳統又在他們兄弟身上得到發揚了。

 陳醉小時候身體不好,小臉白擦擦的,打兩下就咳嗽,現在想想也許根本就是裝出來的,於是大人們就心軟了。他呢,天生膚色深,打一個巴掌都不帶留下個紅印兒的,他性子又倔強得很,死活不肯求饒,於是大人們就打上了癮。

 她媽用手掌,偶爾用鞋底子,他爸是什麼順手拿什麼打,書,報紙捲兒,搟麵杖,笤帚……最狠的還是他外公,因為他有專門的打人工具,籐條,陳勁至今都記得那細長的枝條抽在身上的感覺,一下一下帶著風聲落下來,疼的他心肝兒亂顫。

 所以,時隔多年,當他看到劉叔捧著一個狹長的紅木盒子走進客廳時,已經修煉的百毒不侵的心臟又條件反射的狠狠一跳。

 盒子被打開,深棕色的刑具露出來,他外公冷冽的視線在盒子上掃過一眼,衝他爸說:「慎行,這是你兒子,就交個你了。」

 他爸已經摩拳擦掌了,就等著這句呢,上前拿起籐條就衝他吼了一嗓子:「衣服脫了,跪下。」

 陳勁暗暗嘆口氣,幸好現在不用像小時候那樣把褲子褪了打屁股,否則都不夠丟人的,不過打別的地方可能更疼。他從容的把身上的羊絨衫脫掉,剩下一件襯衫,然後跪下,脊背挺得筆直。還沒等他做好心理準備,嗖的一聲籐條就落了下來,結結實實的抽在後背上,疼得他一抖。

 他爸哼了一聲說:「現在知道疼了,早幹什麼去了?」

 說完啪的又是一記,陳勁沒吭聲,心裡合計著這籐條雖然不是童年的那根籐條,可是力道卻一點不差,他還以為長大了承受疼痛的能力會加強,原來一切都沒有改變,不對,他的心已經變了。

 籐條一下一下毫不留情的抽在脊背上,夾雜著他爸的怒罵:「混蛋玩意兒,真是長本事了啊,居然跑去強搶民女了,老陳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還拿著東西威脅人家,政府機關是你開的超市?想拿什麼就拿什麼,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了,啊?」

 「你這就是作死,早晚把自己折騰進去不算,還得拉上全家人跟你陪葬。」

 「今天打死你算了,免得連累別人。」

 陳勁脊背依舊挺得筆直,眉頭擰緊,咬著唇,不讓自己哼出一聲,後背疼得像要裂開一樣,彷彿用手一拎都能把皮給揭下來。他發現他爸看起來挺斯文一人居然還有點兒當屠夫的天賦,然後他又想笑,可不是麼,他也繼承了這一點,揮起大刀把林菀的人生砍得支離破碎,鮮血淋漓。

 想到這兒,他揪起的心忽然就平靜了,他此時所受的這些不過是在還債,他欠她的,欠她太多了,這一頓抽打不過是個零頭,是個利息。然後他覺得自己就像被定在十字架上的耶穌,人家是為人類贖罪,他卻是為自己,為過去那個混蛋敗類親禽獸不如的自己。於是籐條每一次落下來,他就在心裡唸一聲林菀,林菀,林菀,菀菀,菀菀……

 他唸得百感交集,有苦澀,有沉痛,有悔恨,還有一絲甜蜜,後背上越演越烈的疼痛讓他的頭腦變得越發的清晰,他發現他對林菀的愛已經浸到骨子裡了,他等了三十年才遇到了她,他這輩子都不會再對任何一個女人產生這樣的感情了,也許等他死了化成灰,連每一粒粉塵都會記著林菀。然後他有些癲狂的想,到底有沒有下輩子?如果有,他一定要早早的就把她從人海裡揪出來……

 陳勁專注的想著心事,太過專注以至於各種感官的功能都減退了,籐條抽在身上不再那麼疼了,只是有種脊柱快要折了的感覺,耳朵裡亂哄哄的,只能分辨出他外公茶杯和茶盞相碰的聲音,以及籐條的破空聲。

 忽然,一個憤怒且不屑的聲音傳入耳中:「你還有臉哭?我告訴你,我也不把你往牢裡送,咱家丟不起那人,我直接打死你,為民除害。」

 陳勁被吼得一愣,剛想反駁我沒哭,抬手抹了一把臉,手心全是水,他稍微愣神後抬頭衝他爸說:「爸,您得給我留條命……」

 他爸鄙夷的冷哼,高高的舉起籐條就揮了下來,陳勁伸手準確的抓住籐條尖,死死的攥在手裡,他爸氣得大罵:「還反了你?放手,現在怕死,晚了。」

 陳勁移動膝蓋轉身面向他爸,語氣鄭重的說:「我不是怕死,我還得給林菀治病……」

 還沒等他爸反應過來,他外公就發話了,指著他嚷道:「混賬,你還想霸著人姑娘,還想一條道跑到黑?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陳勁又把身子轉向他外公,說:「我會放了她,但不是現在……」

 「等會兒,你剛說給她治病,她得什麼病了?」

 陳勁跪得膝蓋都麻了,身子一擰勁兒後背就火辣辣的疼,他只好側過臉回答他爸的問題:「她得了抑鬱症。」

 他爸頓時呆住,他外公不明所以的問:「那是什麼玩意兒?」

 他大舅在一旁解釋道:「是一種心理疾病,意志消沉,嚴重的會自殺。」

 陳勁接過話:「對,她已經鬧過自殺了,上回在西山就是因為這個。」

 又是一陣吸氣聲,然後鴉雀無聲,短暫的沉默之後,他爸喘著粗氣舉起籐條再次揮向他,嘴裡罵道:「都要把人活活逼死了,你簡直就是個畜生,我今天非把你打死在這兒不可。」

 陳勁身上穿的是一件深色條紋襯衫,後背上也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把衣服印濕了一大片,有幾處已經被籐條頻繁的抽打而磨損了。他媽一直在旁邊抹眼淚,這會兒再也受不了了,衝上來拽住他爸揮舞籐條的手,帶著哭腔說:「別打了,你還真想把他打死怎麼著?」

 「你放手。」他爸低聲喝止,可他媽橫了心要救下他死活不肯鬆手,他爸氣得嚷嚷:「這都是你給慣出來的,一個兩個的都不干人事兒。」

 袁家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老爺子訓人時,別人不能跟著攙和。可是眼看著教訓子女即將演變成家庭紛爭,他大舅二舅見狀趕緊過來拉架,勸說道:「姐夫,你消消氣。」

 「就是,教訓教訓就得了,這大過年的……」

 陳勁他爸像是吃了火藥一樣怒不可遏,大聲喊著:「你們別攔我,我今天要不讓他長長記性他還得繼續害人。」

 他媽一聽,立即提高嗓音指控:「你說我慣著,那你呢?這倆孩子長這麼大你又管了多少?整天工作工作,就知道工作,連兒子都差點搭進去……」

 一提到當年的事,他爸臉色一僵,重重喘息了幾下,咬著牙說:「這是兩碼事,他現在是在犯罪,你們女人就是沒原則。」

 陳勁跪在地上聽他爸媽吵架,急得沒法兒,想站起來拉開他們可是腿卻軟的不聽使喚,只好伸手抱住他媽的腿,仰著頭說:「爸,媽,你們別吵了,我做錯了事兒甘願受罰。」

 他媽一低頭看到臉上還掛著淚水的兒子,眼圈一紅就哭出聲,也不跟他爸拌嘴了,蹲□子抱住兒子,哽嚥著衝他爸說:「我沒原則,沒覺悟,我就是個家庭婦女,我只知道誰的孩子誰疼,他都知道錯了也在改了,你他打死了就解決問題了嗎?」

 陳勁眼睛本來就發酸,被他媽哭得更是心裡難受,剛開口:「媽……」

 他媽一把摀住他的嘴,像母雞保護小雞一樣把兒子收進自己的羽翼之下,繼續跟他爸爭執:「這又不是他一個人的錯,你要打就把那個兒子也找回來,兩個一起打,我這個當媽的也不合格,你把我們娘兒仨都打死算了,就你一個是好人,你高尚,你繼續當你的人民公僕去吧,這回也沒人托你後腿了……」

 陳勁他外公在上座看了會兒,耳朵裡全都是女兒嗚嗚的哭聲,另外幾個大男人傻愣愣的站在地中央,束手無策,地上還跪著一個,臉上亮晶晶的也不知是淚還是汗,老頭兒嘆了一聲,擺擺手說:「你們走吧。自己的孩子自己管教去,我這把老骨頭也沒幾天活頭了,跟你們操不起這心。」

 說完就站起身,大概真是勞心傷神了,向來硬朗的身軀居然晃了晃,默默守候在一邊的劉叔趕緊上前去扶住他,離開客廳。

 回到家後,陳勁他媽幫他脫襯衫,後背居然跟衣服黏在一起,疼得他直呵氣。他媽一看他血跡斑斑的後背,又掉眼淚了。

 陳勁趴在床上,強忍著疼痛安慰他媽:「沒事兒,不疼。」

 他媽哼哼兩聲,抹抹眼淚打開藥箱給他上藥,陳勁故作輕鬆道:「真不疼,媽你忘了?我小時候不也總挨打麼?你還老用鞋底子抽我來著。」

 「是啊,你小時候就不省心,長大了還這樣,一點兒長進都沒有。」

 陳勁沉默了一下,問:「媽你真沒看出來我有變化麼?」

 他媽愣了愣,淡淡的說:「看出來了,變傻了。」

 陳勁聽了笑出聲,他媽朝屁股上拍了一下,罵道:「都這時候了,還笑得出來?」

 上完了藥,他媽還忍不住的埋怨:「我看你是真傻了,天底下那麼多姑娘,你為什麼非得找那個被咱家害了的林……」

 「林菀。」陳勁在一旁提醒。

 「唉,你說你怎麼就跟沒見過女人似的呢?都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

 陳勁笑著說:「還真讓您說著了,我見了林菀以後,還真就覺得以前沒見過女人……」

 他媽被他唬的一愣,不由得問:「她真就那麼好?讓你說的我都想見見她了。」

 陳勁指了指門口的衣架說:「媽你幫我把大衣口袋裡的錢包拿出來。」

 等他媽把錢包拿來,陳勁小心翼翼的從夾層抽出一張照片遞過去,說:「這就是她。」

 他媽拿手裡一瞧,自語道:「這麼小?」

 「呵呵,這是她小時候的。」

 「怎麼撕了?」

 陳勁眼裡掠過一絲不自在,不慌不忙的說:「跟我鬧彆扭時故意氣我唄。「

 「呦,這脾氣可夠大的。」他媽仔細端詳了照片裡小女孩兒的五官,讚賞道:「長得挺好,不過一看就是個有性格的。」

 陳勁驚訝的看向他媽,「這您都能看出來?」

 他媽嘆氣,說:「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都多,看你這服服帖帖的傻樣兒就知道這姑娘不簡單。」

 陳勁笑了笑,從他媽手裡抽出照片塞回錢包裡,漫不經心的說:「還行吧,腦子挺簡單的,就是脾氣大了點兒,性子倔了點兒。」

 他媽認真的看他,問:「那你打算怎麼辦呢?」

 陳勁動作一頓,似是無所謂的說:「過一天算一天吧。」

 「這可不像你說的話。」他媽撇撇嘴說,表情很是擔憂。

 陳勁把錢包放到床頭櫃上,把臉貼到枕頭上,悶悶的說:「媽,我長這麼大,從來沒這麼沒底氣過,我想過無數種方法把她留下來,可是,卻一件都做不出。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世上最讓人無力的事是,你想對一個人好,可是她卻不需要。」他媽抬手摸摸兒子的臉,幾個月功夫,他的臉頰就瘦了許多,她心疼的說:「兒啊,媽是不知道你們年輕人那些情啊愛啊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媽也不干涉你,那個姑娘要是願你跟你好,媽帶著笑臉迎她,把她當親閨女,可要是你們倆走不到一塊兒,你能不能答應媽,好好愛惜身體,別再像上次那樣兒……」

 他媽說著眼淚又流了出來,陳勁握住他媽哭得微微發顫的手說:「媽,你放心,我知道輕重,我都想好了,等過些日子閒下來,我就去練游泳。」

 陳勁他媽離開後,他又把林菀的照片翻了出來,衝著檯燈看,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夠,忽然一個念頭從腦子裡冒出來,如果那個孩子不打掉的話,如果是個女孩兒,是不是就是這個模樣?

 這麼一想,再看向照片時,他就多了一絲說不清楚的情愫,他緊接著又想,如果是男孩呢?然後他立即起身,忘了自己還帶傷在身,疼得叫出聲。

 陳勁他媽在臥室裡聽到隔壁有動靜,就見兒子光著上身蹲在櫃子前,不知道在翻些什麼,她趕緊走上前問:「不在屋裡好好歇著,這是干嘛呢翻箱倒櫃的?」

 陳勁抬頭問:「媽我小時候照片呢?」

 他媽莫名其妙,還是從上面抽屜裡翻出一個影集遞給他,問:「怎麼突然要這個了?」

 「有用。」陳勁說了聲就抱著影集回房了。

 陳勁趴床上翻了半天,找出一張抱著玩具槍的黑白照,往林菀那張旁邊一放,大小剛剛好,這麼一看,還挺配。然後他就拖著腮幫子在那幻想,這要是在他們照片上這年紀認識彼此,該多好,就不會有現在這些煩惱了。可是等他的思緒跑了若干圈兒以後,一看到照片上的時間,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不對啊,他六歲時林菀還沒出生呢。

 陳勁罵了句髒話,然後又感到無奈,幻想的空間總是那麼狹小,前後左右都是現實的牆壁。他和林菀的關係,就被這四面牆給生生的限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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