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復仇

　　第五天暮星終於完全清醒，發、情期也過去了。他雖然醒來，可大腦仍然如團漿糊一般。感到渾身像被車子輾壓過般，根本無法動彈。

　　下、身麻木了，但是餘溫以及身體的感覺讓他知道自己剛渡過了發、情期。他只是依稀記得似乎看到了亞瑟，然後又看到洛南……

　　房間的空氣中還瀰漫著兩個Alpha跟他混合的信息素。他告訴自己那事情不可能，絕對是自己的作夢。

　　「你醒了嗎？寶貝。」

　　性、感的男中音在耳邊挑、逗著，讓暮星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側頭睜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發現亞瑟正赤、果著躺在他旁邊。

　　金色的髮絲披散在枕上，與自己的黑髮糾纏，性、感的鎖骨上到處是咬痕，還有很多奇怪的束縛痕跡。翡翠色的眸子一如過去無數個同床共枕的清晨一般，溫柔寵溺地注視著他。

　　讓暮星有種倒錯感，自己似乎還在剛與亞瑟度過第一個發、情期的時候。但離開他之後那七年的並不是夢。

　　「你為什麼在這裡？」暮星有點木然地問道。

　　「當然是陪你渡過發、情期啦。」亞瑟把玩著暮星的頭髮，捋起一束親了一下。

　　「我要回去了……」暮星勉強撐起身，卻失去平衡整個人跌向床下。

　　在千鈞一髮之際，一隻有力的手將他攬進懷裡。男人將他放回床上，給他蓋好被子。暮星看著眼前的人，腦內一團混亂。

　　「洛南……」

　　「吃早餐。」

　　洛南將另一隻手托著的金屬盤放下，那上面有一些流質的食物和清淡的小菜。那是他每次過完發、情期後，洛南給他準備的食物。

　　「我的呢？」亞瑟已經起身穿上衣服。

　　「在客廳。」

　　後者點點頭，俯身給暮星一個吻，轉身走出房間。暮星震驚得整個人都呆住了。他環視四周，發現這裡是他和洛南的家。但他好像記得吃過藥之後，應該留在重華的家裡。

　　看床頭的電子鐘，應該已經過了四天。在這四天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洛南坐在床邊，撥開散落在暮星額上的碎發，「感覺怎樣？」

　　現在實在無法回答「很好」。暮星有點心虛地說道：「對不起！我……」

　　洛南豎起手指按在他的唇上，示意他不用說了，「應該道歉的是我。」

　　「？」

　　「這四天我們沒做任何避}孕措施。」

　　「……」

　　他用的是「我們」，而不是「我」，說明那些記憶不是夢。這衝擊對暮星來說非常巨大，他真想找個洞將自己埋了。

　　「我趕到的時候，你已經把亞瑟綁在床上強X了他。」

　　「還一直哀求我們射、進去，要給我們生很多孩子。」

　　「……」

　　亞瑟在外面跟孩子們一直吃早餐。聽到房間裡傳出砰的響聲，又聽到一些曖昧的聲音。洛夜吃驚地將嘴裡的牛奶噴了出來，旁邊的洛月受災。而洛原卻仍然一臉泰山崩於前而臉不改色的樣子。

　　「那個……亞瑟叔叔……爸爸和爹地他們怎麼了？」小洛月一邊擦臉一邊怯怯地問道。

　　「他們在……和談。」

　　「哦！」洛月完全相信眼前這個擁有迷人笑容的男人。洛夜在旁邊吐著舌頭，看來又要增加弟妹了。

　　當亞瑟送孩子們上學後返回來，洛南已經幫暮星清理好，在客廳吃早餐。

　　「這樣真的好嗎？」亞瑟大大方方地坐到桌對面，托著頭看向洛南。他就不信對Omega充滿獨佔、欲的Alpha願意與別人分享他的伴侶。

　　「我只是不想讓他難過。」在提到暮星時，洛南的眼神變和很溫柔，讓亞瑟幾乎以為自己看錯。

　　「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會給他。」

　　「你太寵他了。必須要管教一下！」想起暮星的風流史，亞瑟就有氣。「如果下次他說要那個胸大銀髮的Omega，你也給？」

　　「他對女人不行。」

　　「那個明星如何？」

　　「姊妹而已。」

　　「洛南，你倒有自信嘛。」亞瑟冷笑，一把揪住他的衣領，「把那段影像的儲存晶片還給我！」

　　「與此無關。」

　　當暮星勉強可以起床打開房門後，發現自家不是被颱風過境就是被恐怖襲擊了。兩個Alpha還是互相各種不順眼。

　　這……真的沒問題嗎？

　　「靡爛呀……實在太靡爛了。」凜嵐拖長的聲音讓暮星想狠狠地揍他。

　　「我們在談正事。」暮星冷冷地瞅住凜嵐，後者只能將話題轉正。「關於聯邦的莉娜*加西亞小姐，你打算怎麼辦？」

　　聯邦和帝國在天蛇座和艾利亞斯交界發生了小規模的摩擦。基本上都因魔族而起，雖然暫時沒有大規模的戰爭。但是兩邊的士氣高漲，互相挑釁的事情多起來，很可能不久後就會醞釀成大戰。

　　現在帝國的皇帝滯留在雪環行星帶境內，跟他們交好。而聯邦總統的女兒也同樣在這裡。兩邊都相拉攏雪環行星帶。

　　雖然暮星與亞瑟有這層關係。但如果議會的結果是要與帝國撇清關係的話，暮星是根本插、不上手。

　　外交部的意見是先看看聯邦的要求。所以暮星主動接下接待任務就必須完成到底。

　　反重力電梯到達莉娜所在的樓層，暮星剛一踏出電梯就感到不對勁。對於危險的直覺讓人嗅到了某種異常的氣氛。他摸出了腰間的手槍，貼著牆壁往前。

　　走廊裡一個人也沒有，平時應該有侍衛分佈在這樓層的各處。就算莉娜外出，依然會有兩名守衛在房門外面。但現在房間的門前根本沒有人。

　　暮星踹開了角落裡放置打掃用具的小間，果然看到幾個穿著軍服的屍體。他用腳尖將其中一個翻過來，那人明顯就是被一槍爆頭，幹得非常乾淨利落。

　　槍從在近距離正面襲擊，這守衛根本沒有防備，應該是內、奸做的。暮星腦中倏然浮現出那張狐狸臉。

　　難道黑耀並不是投靠了聯邦，淮容接近莉娜是另有目的。暮星覺得他似乎忽略了這個重要的事情。他立即撥通了軍部報告這裡的情況，又致電重華。可是對方不接通訊，應該在開會吧，那麼說洛南也在開會。

　　軍部應該很快會派人來吧。

　　本來暮星是打算在外面等的，可是房間的門突然打開。暮星趕緊縮進工具小間裡，從門縫中看出去。

　　只見淮容扛著一個人形布袋走出來。不用想也知道布袋裡面是莉娜。他打算擄走莉娜做人質，向聯邦提出要求嗎？

　　淮容似乎對聯邦有種怨恨的情感。他是《種子計劃》的倖存者，應該是聯邦人。但暮星不認為他只是對國家逼使其執行這個計劃而產生的仇恨。應該有更充分的理由。

　　莉娜在雅安被挾持，恐怕雅安政府難持其究。聯邦更有可能利用這個藉口去做一些事。

　　暮星握著槍跟上去。這裡是酒店的最頂層，走廊裡的監控應該是被弄壞了。淮容扛著莉娜從消防通道上了頂樓並沒有被其他人發現。

　　頂樓上停著一輛小型飛船，有人接應淮容。眼看著艙門關上，飛船要起飛了。恐怕他們不需要經過升降平台，直接讓飛船穿過大氣層。

　　可是軍部的人還沒有到。一想到莉娜可能會遇到生命危險，暮星就焦急萬分。

　　【哥哥，救救我！】

　　記憶中的小女孩彷彿又在腦海中叫嚷著。暮星一咬牙，衝到飛船下方，在起飛的前一刻捉住了艙站下的腳架。這種飛船底部會有維修門，他拉開了門鑽進去。

　　駕駛員「嗯？」了一聲，副駕問他怎麼了？

　　「維修門打開了。」

　　「可能壞啦，現在沒時間管那個，關上底層第二艙閘，我們快撤！」

　　他們急著逃跑，並沒有注意到已經有一個人潛進了飛船中。由於飛船上的人並沒有想到會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船裡的防守很鬆懈，應該他們並沒有多餘的人力去做這件事。

　　作為「天劍」的成員，潛入敵陣就是暮星的老本行，現在更是輕而易舉。將三個守衛幹掉之後，找到了關押莉娜的地方。

　　金屬門一打開，他就朝著內裡連開數槍。這是束縛槍，子彈化成的鎖鏈只會將敵人束縛住，並不會傷到對方。

　　室內的兩人都被瞬間制住。暮星謹慎地環視一周，確認沒有其他敵人後才進入。

　　淮容還保持著舉槍指著莉娜的姿勢，後者被銬在椅子上。兩人看到暮星都大吃一驚。

　　「你怎麼會在這裡？」淮容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暮星不理他，幫莉娜解開手銬和束縛槍的鎖鏈。暮星轉身準備去駕駛艙逼那駕駛員將船開回去。

　　卻聽到莉娜問淮容，「我並不明白你剛才所說的話，所以也無法滿足你的要求。」

　　「廢話少說！你父親幹的事你會不知道嗎？把我真正的家人還我！」

　　暮星不由得頓住，轉頭看向淮容，總覺得他身上的氣息有點不對勁。此時，他咬著牙，滿目赤紅，不甘地瞪著莉娜。暮星見過不少這樣的眼神，那些只差一步就達到目的的人卻最後失敗，他們都會露出這種眼神。

　　不過，他最後說的那句話讓暮星心裡咚地猛跳一下。

　　暮星走回來，「你的要求是什麼？」

　　「跟你沒關係！」

　　「告訴我！對於『種子計劃』，你知道些什麼？」暮星揪住淮容的衣領，逼使對方抬頭看他。瞬間，他覺得淮容身上的信息素跟上次見面時完全不同。

　　濃郁的……甜香？在暮星在發愣之際，莉娜突然說道：「我父親不會做這種事。」

　　淮容冷哼一聲，「他不會做這種事？那怎麼解釋你幼年時的影像會植入我們的記憶裡？」

　　他用的不是『我』，而是『我們』。暮星的瞳孔一縮，「說清楚！什麼記憶？」

　　莉娜也問道：「請告訴我關於你所說的『種子計劃』是什麼？」

　　淮容笑了，充滿了嘲諷和憎恨的笑意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你們都不知道嗎？沒錯，知道的人除了主事者大概沒有多少個人活下來，或許說就算活下來了也依然蒙在鼓裡。」

　　淮容說出了「種子計劃」的真相。在五十多年前，聯邦與帝國的關係一度非常緊張。他們互相派出間諜進行活動，盜取消息。於是反間行活在兩國也進行得非常激烈。

　　聯邦總參局的領頭人認為再互相這樣消耗下去也沒有什麼意義。要弄倒一顆大樹，應該從內部開始腐蝕。於是挑選了數名六歲到八歲之間的孩子派到帝國，這些出色的孩子將來有很大可能會成為帝國的支柱，而且他們從小在帝國長大，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這些『種子』長成參天大樹後，要弄倒帝國也不是夢想。

　　但是，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些孩子的忠誠度。

　　「聯邦對我們做一件事，那就是記憶植入。」淮容說這話時咬牙切齒，彷彿在極力忍耐著憤怒的爆發。

　　「借助高科技將我們的真實記憶全部洗去，並且植入了虛假的記憶。每一個人幾乎都一樣，生長在垃圾場，有一個Beta妹妹，為了救妹妹殺人，被捕後作出了選擇。只要能完成任務，妹妹就能過上好日子。哈……設計這項計劃的人簡直是編故事的天才。」

　　「你是怎麼知道的？」暮星感到胸口就像被大石壓著般，湧起一陣窒息感。就算有一絲可疑，他也不相信這種言詞。他完全忽略了剛才對淮容的懷疑，一心只想知道真相。

　　「後來計劃暴露了，我們被帝國大清洗。我被追捕時遇到了同是種子計劃的執行者，無意中聽到他的回憶。竟然跟我的驚人相似。那之後我活著逃脫了，等我有能力後找到記憶中那個垃圾場。」

　　暮星想起在那垃圾場久居的老人曾說過有一名狐狸眼的青年也向他打聽過是否有小孩子曾住在那兒。原來那人真是淮容。

　　淮容似乎回憶起什麼可笑的事，臉上滿是諷刺的笑，「那裡根本不可能有小孩子生活。妹妹、故鄉全都是假的。我也調查過你，莉娜*加西亞，在那虛假的記憶裡你扮演著妹妹角色，但事實上你是種子計劃負責人羅伯特*加西亞的獨生女。」

　　暮星腦中一團混亂，他不想相信這荒唐的真相。但種種事實又告訴他，這種解釋才是合理的。他想起酒吧老闆的突然背叛，或許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作為種子計劃的接頭人，為了保證他的忠誠度應該也一樣被植入了記憶吧。

　　難怪記憶總是非常模糊。就算不記得故鄉的事情，至少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些點點滴滴的記憶也應該能銘記在心。不會只記得為妹妹殺過人這件事，而其他的事全無印象。

　　原來那一切都是虛假的。他們就像拿著潘多拉的盒子，不打開時心裡充滿了希望，一旦打開之後真相會讓人崩潰。

　　「那你捉我是想向聯邦復仇嗎？」事情對莉娜的衝擊也不少，她顫抖著問道。

　　淮容正想開口，船艙突然強烈地晃動。莉娜沒站穩，整個跌倒在地上。暮星勉強扶著牆壁。警報器響起，門口的船內通訊器傳來駕駛員驚恐的叫聲。

　　「老大，有東西接近……那是什麼怪物？呀——」

　　一陣慘叫聲後，燈啪地全部熄滅，牆壁上亮起的螢光燈亮起。暮星趕緊衝向駕駛艙，駕駛艙被尖銳的巨大利齒刺穿，兩名駕駛員胸口都被插、了個大洞，血流成河。

　　銳利的牙齒染滿了鮮血，血腥味以及另一種臭味混合在一起撲面而來。毀損的電子屏還能勉強看到外面的情況。

　　一頭巨大的黑龍咬住了飛船。

　　魔族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待暮星反應過來，耳邊倏然響起了一把陰冷的聲音。

　　【捉到你了，水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