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勝利

　　聽到通訊器那邊傳來電流聲，琉枷不禁爆粗。他現在一刻也不能停，根本沒有時間去救暮星他們。洛南他們從前線陣地趕過來也需要時間，現在到處都是蟲族，他實在不敢想像兩個Omega在外面會變成什麼。

　　他只好打開了艦內廣播，「有戰鬥力的人員請到東南B5區，兩名Omega離開了本艦，務必保護他們並將其帶回來。重複一次……」

　　「不用去找他們！」有人闖進了艦橋，看到是琉枷在廣播，便大步走到他身邊。「不要妨礙我們！」

　　「菲莉西婭小姐，你在說什麼？」琉枷覺得自己肯定是編程序編到腦子抽了，所以出現了幻聽。

　　「不要妨礙我們！」菲莉西婭再次重複。

　　少女碧綠色的眸子充滿了堅定，嚴肅的表情告訴琉枷她並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神經錯亂。

　　「菲莉西亞小姐，請問你知道他們兩位外出的危險性嗎？」

　　「當然。」

　　「那你還要堅持剛才說所說的話？」

　　「當然。」

　　對方回答得如此乾脆，琉枷不禁翻了一記白眼。他一直自認很瞭解Omega，可是面對這位大小姐，他真的溝通不能。是不是Omega被標記之後思維也開始變質呢？艦橋上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開始低聲議論，認為這女的瘋了。

　　「他們會帶來勝利的。」少女說道。

　　琉枷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什麼？」

　　面對艦橋上軍人們的質疑，她抬起頭看向電子屏，上面顯現出前線陣地蟲族大軍和漫天的戰火，緩緩彎起了嘴角，露出自信和驕傲的笑容。

　　「他們會保護所有人，帶來勝利。」

　　第一次，Omega能夠堂堂正正地說出這句話。不需要掩飾自己是Omega的身份，昂首挺胸地對所有人說，他們Omega不再是弱者，他們手裡掌握著力量，一點也不輸予Beta和Alpha。

　　暮星掩護著凜嵐到達目的地，所有水道的交匯處，城市的中心湖。由於製造業全面停頓，再加上連日的大雨沖涮，湖水變得清澈了很多。

　　凜嵐將赤色的晶石取出來。仔細看就會發現只有指甲大的晶石上刻滿了繁複的陣圖，而中央嵌了一顆種子。

　　凜嵐用雙手捧著晶石，暮星也將手蓋於上面。兩人同時將信息素注入其中。凜嵐一揮手，晶石飛向湖面。

　　通的一聲，晶石落入湖水之中。

　　暮星突然捉住正在觀察湖面的凜嵐肩膀，將他甩向一邊。一隻硬殼蝸蟲如巨大的鐵輪子在兩人中間快速地滾動輾過。

　　「可惡！」凜嵐從泥水中爬起來。暮星已經掏出手槍連開數槍。

　　蝸蟲並不死心，轉過圈再將輾向兩人。暮星扯住凜嵐就跑，可是蝸蟲比他們的速度快得多。兩人再次險險地躲過攻擊。爬到高處擺脫它，可是天空出現無數只翼蟲。看來是它喚來了蟲族的空軍支援。

　　正是無計可施之際，數道能量束從天而降，一隻隻翼蟲發出慘叫，高速墜落。全身黑色的機甲降落在暮星他們面前，朝著衝過來的翼蟲射擊。

　　「洛南？」暮星大喊道：「你不該在這裡。城外怎麼樣了？」

　　機甲中的駕駛者並沒有回復，只是冷峻地消滅著企圖傷害暮星的敵人。而後者無奈地彎了起嘴角，心裡罵著對方是傻瓜，完全一個不稱職的指揮官。

　　不知是蟲族天生的危機感驅使還是偶然，圍攻過來的蟲族越來越多。只有墨影一台機甲根本無法阻擋。

　　凜嵐突然指著湖面大喊，「啟動了！」

　　只見湖水如沸騰般跳動，水花四濺，一株綠色的植物破水而出。那是一條柔軟的籐蔓，修長粗、大的蔓條將空中低飛的一隻翼蟲捲住。翠綠的莖身將蟲族包了進來，蟲族在莖內掙扎。但蔓條卻如蛇一般將翼蟲吞了進去。

　　水裡的籐蔓如怪物的爪牙，靈巧而敏捷地伸向驚慌躲避的翼蟲們，最終將它們全部吞噬。並且貪得無厭地向外瘋長，並且越來越囂張，越來越快迅。根莖宛延於所有的水道中，枝條探向四周破毀的建築，籐蔓盤踞而起。

　　眨眼之間城中心湖以及所有的水道全部被綠色佔據，放眼看去宛如一片茂密的森林。而這株巨大的植物怪仍然在不斷延著水道向城外擴張。所有的籐蔓貪婪地吞食著蟲族，連藏到地底的蟲卵都不放過。

　　後撤並防守在城邊的機甲隊看到這滿目的綠色，吃驚得忘記了繼續攻擊。並且，他們也不再需要攻擊。籐蔓瞬間將圍在蟲王身邊的蟲族大軍包圍住，猶如綠色的海嘯，蟲族的慘叫與嘶鳴很快被它淹沒。

　　第一波的蟲潮只持續了不到四小時便全部消滅殆盡。無論是聯邦軍還是帝國軍都望陣莫及。這就是「法則」的力量。簡直就像是中世紀使用刀劍的戰場上，神卻把核彈掉了下來一般。

　　琉枷看著監視器裡拍到的情景，半天才擠出了一句「我靠！」雖然這句話也是大部分軍人的感歎，不過更多人說的是「我的老天呀」。

　　「快派出救援隊搜索傷員呀！」

　　菲莉西婭的一句話，讓以為身處夢幻或是科幻大片中的人們醒悟過來。琉枷調出了所有的監測器開始搜索。而通訊員也與城裡的自衛隊還有前線陣地的機甲隊聯絡，進行戰場清理和傷員的回收。

　　「我們成功啦！」凜嵐興奮地撲到暮星身上，緊緊地抱住他。後者差點失去平衡朝後跌倒，後背撞到結實的物體，一雙大手從後面扶住了他。

　　暮星和凜嵐同時抬起頭，發現洛南漆黑如墨的眸子正注視著他們。兩人立即心虛地站好。

　　凜嵐是為剛才自己差點讓暮星跌倒而心虛。天大地大，孕夫跌倒事大。自己太興奮一下子忘記了。而暮星被那雙眸子注視著，就無有由來地心虛。

　　「對不起……」

　　暮星剛一開口就知道這話不對勁。他幹嘛要向洛南道歉？

　　「不，應該道歉的是我。」凜嵐誠懇地對暮星說道：「我以後一定會溫柔地對你。」

　　「……」

　　然後，那雙漆黑深幽的眸子的氣勢加強，讓兩人更加心虛不已。洛南邁前一步，兩人就後退一步。

　　「洛南，你別誤會。我們跑出來是為了『那個』啦。」暮星指著籐蔓試圖解釋，但似乎越描越黑。

　　「對，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係。我是他的人……」

　　暮星覺得凜嵐一定是故意的。他無辜地看著洛南，後者走到兩人跟前，卻做出一個預料之外的動作。他抬起右手敬了一個軍禮。

　　「感謝你們擊退敵人，挽救了所有人。」

　　一直以來保護人類都是軍人的天職，而能與魔族正面對抗的軍人中又以Alpha為主力。而今天，經歷數千年的法則被打破了。歷史記錄下這奇跡的一頁。Omega不僅也能退擊魔族，保護人類，而且擁有超越Alpha的壓倒性力量。

　　城中到處傳來人們劫後重生的歡呼聲，洛南的眸中的真誠與佩服，讓暮星感到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激動，為身為Omega而感到自豪。

　　雅安中心城裡，救援工作在有條不秩地進行著。而暮星則半跪在一條粗、大的籐蔓前，用光腦監測它的數據，然後將監測表面的電子影像放大數倍。那充滿肉、感的籐蔓靜靜地伏在地上，根本看不出剛才吞噬蟲族的凶殘。

　　暮星不由得戳了一下植物的表面，軟呼呼的觸感。籐蔓上的小枝條只是輕輕地捲了一下，有點懶洋洋的，似乎在說「別擾我」。

　　「吃這麼多蟲子都去哪裡了？」暮星還在想那些蟲族身上的晶石，不知道會不會被這植物消化了。

　　一件軍外套披在他的身上，被熟悉的信息素包裹著，讓他有種安心的感覺。

　　「天變冷了。」

　　醇厚如大提琴般的嗓音落在耳畔，炙熱的氣息噴散在臉上，暮星覺得從脊樑升起一股戰顫感。

　　只穿著白色襯衣的洛南半跪在暮星身邊，好奇地觀察著籐蔓。那如刀削般輪廓分明的側面離得如此之近，暮星莫名地心跳加快，不由得用解釋來轉移注視力。

　　「用晶石加強的生物，居然能自動複製陣式，而且持續運轉。」莖部放大的電子影像能看到表面有無數的細小的陣圖。圓形的陣圖轉動，能量隨著陣圖的線路快速地流動著。

　　「虛子論」只能起強化和具現化的作用。堇青首先對燈盞草的基因進行了修改，使其從吞食小型蟲變成了蟲族。但那麼小的植物是不可能吞食得了蟲族的。然後，暮星他們將燈盞草種子的細胞進行了各種強化，生物個全擴大的強化、吞噬蟲子屬性的強化、生長速度的強化。

　　當然用上的陣圖也很複雜，幸好有光腦的幫忙，可以使用激光微刻技術將陣圖刻在晶石上。那顆晶石是屬於蟲王的，聚集虛子的迅速度快、數量更多。相對的，啟動蟲王的晶石也需要更多的Omega信息素，所以才由兩人同時啟動。

　　但暮星並不知道用「虛子論」培育出來的生物是自動複製陣圖來進行生長的。關於「虛子論」這個法則，暮星得到的記錄其實只能算是基礎，他們需要探究的地方還有很多。

　　正說得興起，暮星轉過頭正好對上洛南的眸子。天色已經暗下來，對方的臉部輪廓也變得模糊，只有那雙眸子，如黑耀石中透亮的光。

　　暮星覺得自己心漏跳了一拍，正要開口的時候，籐蔓居然起了變化。在籐蔓上長出了一朵花，紅色的花朵在夜色裡緩緩綻放，花蕊散發出柔和的光，有點點滴滴的光珠從花蕊中落下。

　　伸手接住落下的光珠，暮星發現居然是一顆顆晶石。那是蟲族的晶石。果然他們需要研究的地方還有很多。

　　「那是我送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