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激戰（上）

　皇帝的命令下達後，軍部再沒有人提出異議。所有人都明白，這場戰鬥已經不只是聯邦的事情了，而是關係到整個人類的生死存亡。軍部已經做了全面開戰的動員，軍需也正在緊張地準備著，太空港也減少了往來的航班，讓路給軍方運輸線。

　帝國這邊還在積極備戰，而邊境的戰況已經陷入了膠著狀態。蟲潮被打退了一波又一波。可是無論如何被殲滅屠宰，蟲族就像瘋了一般，不僅不撤退，還立即有新的蟲潮補上。

　就算最老道的軍人也沒有見過這種景象。它們這次真正的傾巢而出，不攻陷人類的防線絕不罷休。

　「穩住，」炫藍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無論是身體狀況還是精神都已經到了極限。但他知道此時不能倒下，一定要堅持到最後。

　「參謀長，請休息一下。」這三天來，副官不知說了這話多少次。

　「不行，還需要再堅持一會。就算隨軍有蟲王和母蟲，蟲族也不可能無極限地繁殖增長。首先，『食物』並不充足。」

　蟲族大量地繁殖是需要食物的。但由於是太空戰，只要戰艦或是機甲一爆炸，幾乎什麼也不會剩下。但蟲族不像人類有補給線，它們必須要佔領了人類的星球才能有繁殖地，若不是就必須退回魔域。

　只要再堅持下去，就是人類的勝利。

　【第五軍團突破蟲族防線，第四隻蟲王被幹掉。】

　【第七軍團被襲，損失十五隻巡洋艦，八艘戰列艦。敵人全殲，我軍正在重新修編列陣。】

　【後撤蟲潮被帝國軍攔截。】

　【第三軍團受到蟲族流彈偷襲。】

　聽著智能系統一道道的戰報，炫藍看向星圖，一股不詳之感尤然而生。副官敏銳地察覺到這一點，不由得問道：「有何不妥嗎？」開戰以來，這樣的偷襲也不下百次。

　「不對勁。」

　「蟲族突然由攻轉守了。」炫藍讓系統將蟲族的路線匯出紅色標注。

　「它們終於敗退了？」

　「不是。」炫藍揉著太陽穴，從剛才那裡就一直在疼個沒完。「你見過這麼有秩的敗退嗎？在後撤的同時還不斷地偷襲和滋擾敵人追擊。」

　「你的意思是……」副官也發現不對勁了。

　「用人類的話來說，這是『戰略性撤退』。」炫藍朝著通訊員說道，「立即通知所有軍團，別管撤退的蟲族，馬上回防，向中央旗艦靠擾。」

　「黎中將，請向利塞亞發出增援要求。」

　對於炫藍的突然要求，黎扇愕然，「為什麼？參謀長，接下來蟲族會有什麼異動？」現在的形勢，明顯是他們人類略佔上風。

　如果是以前，黎扇連問也不會問就會拒絕。明明佔了上風，而現時的兵力也足夠的情況下要求增援，不僅會被議會恥笑還可能會被增援的軍隊搶走功勞。

　但是，這些天來經歷過數次蟲潮襲擊，這名年輕的參謀長料事如神，一次又一次佔盡先機，巧妙地化解了危險，減少損失，還讓軍隊取得勝利。他說的每一句話絕對不是憑空而出。

　「不僅要增援，還要做好放棄耶魯，退守雪環小行星帶的準備。我認為現在必須立即通知耶魯附近有民群居住的小行星全體避難。」

　看到炫藍臉上出來多日殘酷戰事以來從未有過的嚴峻，黎扇也不敢怠慢，「我會照做。但也請參謀長解釋一下。畢竟要動員數以百萬計的民群避難非同兒戲。」

　「多日的頑固進攻讓我們都知道蟲族是絕對不可能撤退的。但現在，它們還沒有戰敗卻在做戰略性撤退。只有一種可能，就是它們有援軍到了。」

　「試想一下，如果我們有援軍的話會怎樣？」炫藍做了一個手勢，「前線已經被打散的軍隊會向兩翼撤開，而主力後援軍會壓上去。蟲族也是一樣。」

　「有更可怕的敵人會衝鋒前陣。但絕對不是蟲潮。」

　黑色的機甲一刀將巨大蜘蛛斬成兩半，刀刃一轉，挑出蟲王。這是他狩刃的第五隻蟲王了。他的軍階也進升為中尉。

　「老大，它們在逃跑耶。」火弦駕著赤色的機甲靠到它背後，一排掃射將群龍無首的蟲族打成稀爛。

　「咦？總部居然下令回防？炫藍那小子在搞什麼？」

　「老大，有點不對勁。」綠隼發來通訊。作為狙擊手，需要看清形勢，而她敏銳地感覺到有一些同不尋常。

　「所有機甲回艦。」洛南沉穩的聲音在所有機甲駕駛員的通訊器中響起。他所指揮的小隊全部立即撤出戰線歸艦。

　正如炫藍所說，蟲潮退卻後，出現在人類軍隊面前的是一大片黑壓壓的獸族。如果蟲潮是洶湧的洪水，那麼獸潮就是濤天海嘯。

　近百年來，蟲族的大規模進攻都比較少，更何況是獸族。人類所對抗過的不過是三五成群的小打小鬧，完全不能與之相對。

　獸族比蟲族更難對付，它們不僅擁有比合金更堅固的尖爪利牙，還會發出特殊的攻擊，比如共震波、光子彈、腐蝕流彈等等。它們還擁有一定的智慧，跟只聽命於蟲王的無腦蟲族不一同。人類對於獸族的瞭解還是很少，無法採取針對性地進行單兵戰略作戰。

　【第三軍團受到蟲族流彈襲擊】

　【第五軍團獸潮正面交鋒，三十四艘戰列艦被擊沉，五十八艘巡洋艦被摧毀。請求掩護後撤。】

　【第七軍團與中央旗艦匯合。】

　「第五軍團向兩翼散開，不用管散落的蟲族。第三軍團派出巡洋艦隊掩護，全線回防。」炫藍心裡不祥之感越來越重。

　衝在最前線的第五軍團恐怕是來不及全線撤回了。洛南老大，你可千萬不要讓敵人的大軍將你吞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獸潮如巨大的滾肉刀，所過之處，只剩下人類軍隊的殘骸。炫藍聽著損失的報告，額上冷汗直冒。這樣下去不行，他們會全軍覆沒的。

　但至少再一會兒，再堅守一段時間，後方避難的民眾能走多少是多少。

　「沒有撤回的隊伍有多少？」

　「還有第五軍團的十五個艦隊。」副官報告說。

　「通知那十五個艦隊，不要靠近，以最快速度撤向雪環行星帶。所有集合的軍團列陣。圍繞旗艦形成四方陣，向獸潮無差別射擊。」

　炫藍所採用的是一種古戰術。在無掩護體的平原中受到騎兵襲擊時，人們使用的就是這種戰術。圍成兩重方陣，朝外射箭，前面一重的人死了後面就補上。以阻擋如潮水般湧過的騎兵。

　但炫藍所列的方陣不同，這裡是宇宙，是一個空間而不是平面。可以讓戰艦排成階梯狀，將補給艦和主旗艦圍在中央。這樣既能保證補給不受阻，保證指揮權的安全，又能形成強大的防禦陣。

　上千艘戰艦一齊連翻發射，硬是用強力的攻擊將獸潮擋下來。如果只是受到單面攻擊，四方陣還可以轉向。但是，如果戰艦的數量不夠，是無法堅持太久的。就如帝國前來支援的艦隊，只堅持了半天就被衝散。

　在二十四小時過去後，獸潮終於退卻。但是人類還來不及放鬆之際，獸族進行了下一輪的攻擊。

　「那是什麼？」

　光屏顯示出的獸潮之間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身影。龐大的生物比主旗艦還要大上一倍。透體漆黑偶然閃爍著點點光亮，修長的脖子上倒三角的頭顱有著兩道長長的犄角。它張開的雙翼幾乎橫跨整個戰場。

　「龍？」

　「不會吧……我是在做夢！」

　指揮旗艦的艦橋上，見過無數大場面的軍官都發出了不敢置信的驚呼。那只出現在玄幻故事中的生物卻確確實實地出現在人類眼前。

　黑龍張開的嘴，一道紫黑色的能量束帶著無數電光射向人類戰艦。

　「所有磁力護場開至最大功率！所有戰艦準備轉向。」

　方陣最大的缺點就是移動太慢，若果受到巨大的炮擊無法迴避。受到正面襲擊，整個旗艦發生強列震動。

　【正面受襲的一百八十艘戰艦全毀。】

　【三百五十六艘戰艦磁力護場也無法再用。】

　【帝國軍不見蹤影，殘骸可判斷百分之五十被毀。】

　其實這條龍一出現，炫藍就知道他們已經大勢所去。

　「民眾避難的情況如何？」

　「已有百分之六十的民眾離開耶魯星星域。百分之二十仍然在行進中。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副官趕緊匯報。

　炫藍咬牙，「援軍還要多久才能到？」

　「……」副官欲言又止，看神色就知道結果了。

　「算了。」炫藍歎了口氣，對黎扇說道：「黎中將，請您到副艦去吧。護航艦還有第七軍團會跟隨您一起先行撤至雪環行星帶。」

　「你要做什麼？」黎扇皺起了眉頭，臉色很難看。

　「我們敗了。現在要撤退。」炫藍整了整軍帽和軍裝，臉上卻掩不住倦容，「作為領兵總指揮，請長官前往雪環行星帶築起防線。第五軍團，第三軍團會陸續與您匯合。」

　「那你呢？」

　炫藍推了推眼鏡，「作為此次作戰指揮官還有戰略參謀，我會負起全責。現在我能做的就是拖延敵人，為民眾爭取盡量多的時間避難。」他朝著黎扇敬了一個軍禮，「一切就拜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