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啤酒撇付鳥

　　徐小柏站在旁邊，看著躺在毯子上的大鳥，蠻蠻變成了一隻鳥，交頸而眠，同生共死，這一定是就是傳說中的比翼鳥。

　　雄性的比翼鳥長得很好看，金色的眼睛帶著一股特殊的靈氣，轉動的時候仿佛會有金色的碎屑掉落下來，它說：“麻煩先生了。”雌性的比翼鳥長的毛色普通，閉著一雙眼睛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一樣，徐小柏覺得雌性的蠻蠻長得有點像是烏雞。

　　周清宴伸出手去：“把家裡剔骨頭刀遞給我。”

　　徐小柏忙從櫥櫃裡找出家裡提骨頭的刀來，遞到男神的手中。男神手裡拿著剔骨刀簡直就是最帥的屠夫。

　　周清宴手中的刀快速的將蠻蠻腹部的毛剃掉，然後手起刀落，將蠻蠻的腹部剖開，速度之快，徐小柏都來不及閉一下眼睛，就看見蠻蠻被剖開的腹部。蠻蠻的五臟肺腑如同它們的頭部一樣是糾纏在一起的，心臟緊挨著心臟，肺部緊挨著肺部，甚至是體內的腸胃都是一團團的纏在一起，就像是糾纏在一起的麻花一般。

　　被剖開腹部的蠻蠻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已經將自己的胸膛腹部袒露出來，胸腹被剖開之後，蠻蠻才覺得疼痛的襲來，並不是不能容忍的，蠻蠻睜大眼睛，猛然將自己的雙翅張開，嘴裡發出無聲的叫聲。

　　這種感覺比起小蠻和陳文帝帶給他的背叛和恥辱來說，不算什麼。

　　徐小柏吐出一口氣，他對妖怪的身體有些好奇心，如今看來，妖怪的身體也是有血有肉，也會經歷流血痛苦。他都想問問男神，需要止疼藥嗎，家裡是沒有止疼藥的。徐軟軟想想，跑出廚房去，在自己的房間裡翻來找去，結果什麼都沒有找到。

　　於是徐小柏朝著窮奇的小抽屜跑過去，拉開窮奇的小抽屜，家裡的糖和巧克力果然都放到這裡啦。高貴的大妖怪窮奇看到自己的小抽屜打開，睜大它的大圓眼睛，看著徐小柏。

　　徐小柏看一遍小抽屜裡面的糖：“我來拿一塊糖，嗯，我就要一塊。”說著徐小柏從窮奇的小糖堆裡挑出一粒話梅糖。高貴的大妖怪窮奇看看徐小柏的手裡的那粒話梅糖，小小的一粒，於是大妖怪窮奇慷慨的決定將這粒糖贈與九清先生的物件。

　　話梅糖包裝和樣子是徐小柏小時候吃到的那樣。深褐色的包裝紙，上面簡單的印著一顆話梅，有著話梅糖三個字。以前從小賣部買的時候是一毛錢五塊，兩分錢一塊。

　　高貴的大妖怪窮奇等徐小柏的手從抽屜裡拿出去，立刻啪的一聲把抽屜掛上。

　　徐小柏拿著糖立刻朝著廚房跑過去。

　　周清宴站在廚房中，他手中有刀，然而未動。刀可以用來傷人，也可用來救人，然而刀鋒的鋒利對蠻蠻現在的處境並沒有什麼用處。

　　只有風。

　　風有時候是比刀還要鋒利的東西。看不見的利刃能夠刺穿任何縫隙，現在風悄無聲息的從四面八方進入到廚房之中，經過視窗，經過周清宴的指尖，到達蠻蠻的腹腔之中。

　　徐小柏推開廚房的門，看到男神正靠在櫥櫃邊上，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但是心裡相信男神總是會把事情處理好的。

　　徐軟軟將那顆話梅糖的皮剝開，放到蠻蠻的嘴裡，對蠻蠻說：“這是糖，你吃過嗎，很甜的，我小的時候怕疼的，就會想要是有一塊糖就好了，有一塊很甜的糖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但是那個時候，每逢過年的時候各家各戶才會去買最便宜的水果糖，只有在大年三十和大年初一的時候，小孩子們才能吃個痛快，每個人的口袋裡都塞滿水果糖。恨不得把自己這一年要吃的糖都塞進口袋中。

　　徐小柏口袋裡的水果糖總是會被徐小松搶走，一個都留不下。很疼的時候就會想著吃糖，因為很甜，甜能讓人忘記疼痛，但是徐軟軟的口袋裡總是沒有糖。

　　現在，徐軟軟有糖啦，他將那顆糖放到蠻蠻的嘴裡，希望糖的甜能讓蠻蠻忘記疼痛。

　　這樣的徐軟軟，軟的讓妖怪的心都覺得甜。

　　蠻蠻含著那顆糖，話梅糖的味道又酸又甜，跟妖怪的心是一樣的。

　　小先生是一個紅糖蘿蔔糕一樣的人物。

　　蠻蠻感受到他體內的變化，似是無數把鋒利的刀子在體內遊蕩著，刺穿他的五臟六腑！

　　蠻蠻的思緒都開始飄蕩起來，變得不真實，他回想如果自己死去的話會是怎麼樣的，沒有人會記得他，他所經歷的歲月無非是修行，再有就是跟隨著小蠻守候在陳文帝的身邊，但是即便他死去，也沒有人會記起他。

　　即便他現在死去，蠻蠻覺得他也不會留戀任何的妖怪或者人類，唯一可惜的就是沒有像先生一樣成為一個大能。

　　蠻蠻體內沒有什麼鋒利的刀子，他的體內是遊蕩的風，風是最鋒利的刮骨刀，它們時而溫柔，時而鋒利，將兩隻妖怪的五臟六腑以及其細微的動作分離著，肉眼幾乎看不見，但是著輕微的動作一直隨著周清宴的手指在持續，慢慢的，兩隻妖怪正在分離著。

　　風是最輕柔也是最鋒利的刀，只有用這樣的刀能將這只蠻蠻分離開來，然後這樣的到最是遲鈍，需要一刀一刀的緩慢的，小心翼翼的砍上去，倒不如庖主任的快刀，一刀下去，雖然是切膚之痛，然而痛得快意！

　　鈍刀子殺人，最是疼痛。

　　徐小柏目不轉睛的盯著男神的手，他看見男神的手就如同敲擊著摩斯密碼一樣不停的輕輕的動彈著。一下，一下。

　　接著，徐小柏的目光順著男神的目光看向蠻蠻的腹腔，他突然意識到在不知道的時候蠻蠻的體內兩隻妖怪的五臟六腑居然分離開了。然後身邊刀光一閃。

　　周清宴手裡的剔骨刀朝著蠻蠻的兩個頭過去，暫態間，小蠻的頭顱從蠻蠻的身體上被分離了開來，帶著自己的五臟六腑落到了垃圾桶中。

　　蠻蠻從飄蕩的狀態中回過神來，他嘴裡的那顆話梅糖被咬碎，堵住一聲無法發出的叫聲，然後用力撲打了一下翅膀！

　　周清宴張開手，手中是無形的針，他對徐小柏說：“你的頭髮拔一根給我好嗎？”

　　徐小柏嗯了一聲，忙把自己當頭髮拔下來一根，周清宴接過徐小柏的頭髮，他的手指頭一捋，徐小柏那根不到十釐米長的手法開始變長，變得一根長長的黑線一般。

　　黑色的線穿過無形的針，周清宴的手一揚，蠻蠻的傷口被縫合起來，他一個轉身，從翻身而起。徐小柏看著飛起來的蠻蠻，現在真是一隻漂亮的鳥，金色的眼睛，藍綠色油亮的羽毛，蠻蠻與周清宴道謝：“多謝先生。”蠻蠻發出一聲感歎：“小先生真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如同在清靜的路上遇到一塊紅糖蘿蔔糕，太甜蜜，總是想要停一停。

　　蠻蠻叼起小蠻的頭顱，從窗口一飛而出。

　　徐小柏看見蠻蠻的傷口灑下一溜的血珠，有一滴嫣紅的血珠留在了窗戶上，然後迅速的被大雪掩埋，看不見了。

　　蠻蠻也在白色的大雪上留下了一溜嫣紅的血珠，然後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蠻蠻離開之後，大雪好像小了起來，不在簌簌的下下來，徐小柏打開窗戶，將窗臺上的白雪拂開，露出蠻蠻留在窗臺上的那一滴紅色的血。蠻蠻紅色的血並沒有凍住，在雪天中還像是一粒流動的紅珍珠一樣在窗臺上，在房間裡的燈光下看，格外的妖嬈。

　　也許是妖怪的血，所以格外的紅。大雪很快將蠻蠻來過的痕跡掩埋住，等到徐小柏轉頭去看，男神已經將地上的薄毯子，保鮮膜收拾乾淨，連剔骨刀都看不見了。

　　徐小柏輕聲的說：“跟做夢一樣的。”

　　周清宴陪著他站在窗口前，伸出手，接住一朵雪花，雪花小巧的就像是一朵朵的茉莉花一樣。周清宴說到：“雪要停了。”

　　徐小柏也跟著周清宴伸出手，細小的就像是棗花一樣的雪花落到徐小柏的手中，他笑起來：“雪是要停啦。”希望蠻蠻先生在大雪中還在流血的傷口能夠早點癒合。

　　也很慶倖，徐小柏看著外面很厚的雪，雪已經將大柳樹埋住了大半，也埋住了吊在大柳樹下面的土螻，幸好，這樣的雪停了下來，不然這座城市就會被掩埋住。

　　徐小柏伸手將窗臺上雪攏成一個雪球，不大不小，朝著周清宴扔過去：“周先生，我們明天要除掉厚厚的一層雪，不過也可以打雪仗。”還可以堆出雪的城堡，在雪中一切都是好玩，只是這場不屬於這個季節的雪下得太大了。

　　周清宴接過徐小柏扔過來的雪球，抬手將雪球扔出去，握住徐小柏冰涼的手，踹進自己的口袋裡：“我們出去吧。”蠻蠻已經飛走了，他的傷口已經不停的在癒合，只要飛過巨木河。

　　飛過巨木河，蠻蠻的傷口的血滴下兩滴，滴下一滴，最終再也沒有血滴下來。他現在應該回到崇吾山去，將小蠻送回到崇吾山。

　　但是崇吾山已經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