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經妖怪食用指南》第49章
第49章 紅燒鮫人尾
血滴在周清宴的指尖滾了一圈,最後落到他的掌心。周清宴走到小魚缸那兒,手指朝著血滴的中間一劃,半粒血珠子落盡魚缸裡。落盡魚缸裡的血珠沒有散開,在小樹枝白色的鬚根上滾了一圈。小藍魚張開嘴巴就要把這滴血珠吃進嘴裡,只見白色的根須纏繞過來,把小藍魚的嘴巴纏住,順道纏住小藍魚的魚翅和尾巴,現在小藍魚徹底成了一條僵屍魚。
鬚根得意的摸摸小藍魚的頭,然後小藍魚眼睜睜的看著根須把半滴血珠掐碎喝掉了!小藍魚憤怒的噴出一團火,一場戰爭開始了!
周清宴站在魚缸前。根須被燒斷,瞬間又重新長出來,新的旺盛的充滿生命力,更加強健。周清宴看見這枝樹枝長高了。人類的肉眼是無法看出這枝椿木有所長大的,只是這一點點就足夠讓人震驚,椿者八千為春,八千年為秋,一萬六千歲為一年。只在剛剛一瞬,這枝椿已經長大了一萬六千歲。
混戰打得越來越激烈,小藍魚已經被裹成粽子魚,嘎查嘎查的用牙咬著白色的根須。徐小柏從洗手間出來,看見這兩團,指著魚缸哈哈大笑:“這是什麼東西,這是僵屍魚大戰觸手樹嗎,加油,你行的。”徐小柏看見男神很尷尬的,莫名其妙的轉過頭,朝著自己的房間走,一邊走一邊說:“我去想想菜譜,嗯,你想想怎麼通知帥趙先生吧!”
徐小柏跑回房間,在床上滾來滾去,外面大雨嘩啦嘩啦的響著,可也蓋不過徐小柏心裡砰砰的跳聲。他深吸一口氣,去朋友圈溜了一圈,最後還是忍不住發出去:親們,幫我想想,一個男人如果離你非常的近,是不是想要吻你。
徐小柏一分鐘都忍不住去刷盆友圈。三十秒後就有回復了:也可能是看看你有沒有眼屎?
也可能是看看你有沒有口蹄疫?
也可能是看看你有沒有頭皮屑?
也可能是看看你有沒有對眼?
……
隊形排列整齊三十條之後,終於有人出來總結:嗯,徐軟軟,也可能人家是逗你玩,安啦,以後哥哥給你找個好物件,男神這樣的不適合你,咱們找個老實過日子的,男神他太耀眼。
徐小柏有點蔫,可還是很禮貌的回復:謝謝哥哥。他心裡覺得完全有可能是想吻他,雖然男神只是從他的臉上摘下來一片菜葉子。
徐小柏抱著枕頭憂鬱一會兒,翻出放在床頭的紙筆,覺得還是先想想請帥先生吃飯的菜譜吧,也就這一點能幫的上男神。
想到男神,徐小柏又不由自主的笑了一下,雨這麼大,男神請客,帥趙先生能不能來?
周清宴拿自己的紅米Note3看了會兒bilibili,他最近喜歡上bilibili裡面的一個紀錄片叫《我在故宮修文物》。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每一遍都能從紀錄片看出不同的妖怪來,第一次看發現裡面的一個老鐘怪,第二次發現的是一個綢緞怪,這一次他發現牆上站著的那只灰白花的老貓也是一隻妖怪,看上去跟苗小姐的歲數差不多,還是一隻公的,有機會去故宮,沒准能給它們倆撮合撮合。
看完一遍紀錄片,周清宴看著大雨,這樣的大雨要有幾天才能停歇。他給趙乾坤撥電話去,一會兒電話接通。周清宴禮貌的叫:“領導,最近有點想念你,給你打個電話,今天很忙嗎?”
見鬼了,趙乾坤拿著電話驚得眼珠要掉出來,語調很艱澀:“小周啊,你是上次給狐狸精嚇傻了嗎,有病得治,你什麼時候能想起我來,真的是見鬼了!”
周清宴語氣特別的真誠:“領導,我最近遇到一些事業上的難題,想要向您請教一下。”
見鬼了!趙乾坤咳嗽幾聲:“小周啊,你什麼時候以事業為重心了?”
周清宴特別誠懇:“沒有,我一直很認真工作,領導我非常的仰慕你,我非常感謝這幾年來你對我的照顧,想你吃個飯,你看你最近有時間嗎?”
真的見鬼了!趙乾坤把伸到牌桌子上的手收回來,活動活動手指:“小周,你現在在家呢,在家等著我,我一會兒過去看看!”
周清宴點點頭:“等著你來。”
趙乾坤掛斷電話,對著牌友們說:“不玩了,我覺得我的一個屬下被妖精附身了,我得過去看看,真的太不正常了,從來沒有過的事兒。”
雨很大,趙乾坤琢磨一下,這種天氣不適合開車,他把打牌哥們的電動車騎走了,水深的把電動車的車軲轆都淹沒了。
徐小柏想好菜譜從房間出來,拿著紙筆和男神商量:“我覺得做二十道菜差不多,你看看我列的菜譜行嗎?”
周清宴拿過徐小柏手裡的紙,看了一遍:“差不多,可以加上一道胭脂淚桂花羹,做好了放在冰箱裡,等領導走了咱們自己喝。”
徐小柏點點頭:“你約了帥趙先生了嗎?”
周清宴嗯了一下:“一般的約法,他是不會來的,估計現在正在路上。”一般的約法,徐小柏看向男神,男神用什麼特殊約法?男神很沉重的說:“估計是來給我做心理疏導或者驅妖作法!”
聽說帥趙先生一會兒過來,徐小柏把飯菜都做好,擺在茶几上,等著帥趙先生來。從中午等到下午五點,帥趙先生終於推著電動車來。電動車騎到半路就沒電了,趙乾坤剩下的半路是推過來的。
趙乾坤渾身濕透,推著電動車和站在臺階上的周清宴對視,突然開口:“趙乾坤帥先生!”
周清宴與他凝視數秒:“乾坤趙MR。”
趙乾坤握緊電動車繼續:“天王愛老虎。”
周清宴立刻說道:“寶塔睡河妖。”
趙乾坤指向周清宴:“小周?”
周清宴誠懇的說:“領導。”
趙乾坤把車停好,一邊走一邊把自己的假髮摘下來,遞給徐小柏:“那什麼,能把我的頭髮吹乾嗎,假髮都忘記摘就過來了,小周啊,咱們聊聊人生,你是不是在人生路上遇到什麼挫折了,幹咱們這一行的,要敢於挑戰一切唯物主義觀點!”
徐小柏把帥趙先生的假髮用吹風機吹乾,掛在窗戶邊上,遠遠看著就跟掛著一個人頭一樣。飯菜又重新熱了一遍,端出去,帥趙先生已經換好乾的衣服跟男神聊人生。
周清宴虛心的聽完乾坤趙MR的教導:“我的人生路上沒有遇到什麼挫折,最近很順利,一直在認真的工作!”
徐小柏默默的坐在旁邊吃了一口魚香茄子,靜靜的舉起手:“帥趙先生,遇到人生挫折的是我。”
趙乾坤拔完一碗米飯,正在盛第二碗:“你有什麼人生挫折?”
徐小柏手都在發抖,從旁邊拿出佛冠金頂推到帥趙先生手邊:“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請您笑納。”還沒幹過這事兒,也不知道這兩句從電視劇裡學到的臺詞行不行?
趙乾坤兩根手指放到上面想推回去,結果不能動了,他的手指像是被吸附在上面,忍不住大叫:“娘希匹的,這到底是什麼玩意,這到底是什麼玩意,我控制不住我自己了,我不是存心要收禮的。”趙乾坤的手指簡直不受控制的打開眼前的這個盒子,裡面是一頂金冠,趙乾坤捧住金冠:“這不是唐僧的帽子嗎。”他看著周清宴幾乎要淚流滿面:“小周啊,你要相信我,我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往頭上戴啊。”
周清宴看著領導留下來的眼淚,特別體貼:“領導,我們知道,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徐小柏也忙擺擺手:“我們什麼都沒看見。”
佛冠金頂被趙乾坤帶在頭上,瞬間發出一陣金光,然後消隱不見。摘都摘不下來了!
乾坤趙Mr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短,他看著徐小柏:“你有什麼事兒,說好了啊,這個什麼違法亂紀,跟咱們妖監辦想抵觸的事情,我是不會辦的啊。”
徐小柏咽了口吐沫:“帥趙先生,我有一個朋友,它是一條魚。”
趙乾坤點點頭:“是要辦居住證嗎,這個可以不用排隊啊,明天跟我走走關係,立刻就可以了。”
徐小柏搖搖頭:“不是,不是,我這個朋友,它雖然是一條魚,但是它只有魚尾巴。”
乾坤趙Mr:“這是要辦殘疾證?”
徐小柏擺擺手:“不是,不是,我這個朋友它有一條魚尾巴,它還是一個人的身體,它是一個鮫人,我想麻煩您,請一下庖主任給我這個朋友劈尾。”
一下子鴉雀無聲。
徐小柏低著頭,在慢慢的抬起來,看見趙乾坤的臉色有點白,趕緊補上一刀:“帥趙先生,我的禮還在您頭頂上摘不下來,您可不能拒絕我。”
過了一會兒,趙乾坤長出一口氣,語重心長的對徐小柏說:“你都交的是點什麼朋友,你知道,鮫人它雖然沒有證兒,可它稀有啊,這要是個貓妖,狗怪,兔子精什麼的,別說劈尾,就劈腿都是隨便劈啊,這個鮫人要是萬一給劈死了,我和庖主任那都得進去關幾年。”
從明朝開始,鮫人移居深海,已經數百年的時光沒有見過真正的鮫人。別管網上傳的怎麼沸沸揚揚的,說是看見什麼黑海鮫人,甚至國外都傳的熱熱鬧鬧的。
在妖監辦工作的同志們都知道那是假的。鮫人本來就挺嬌氣的,深海裡雖然安全,但是兇猛的水怪也很多,目前到底還活著多少鮫人,誰都不知道,見到一隻活著的,那是要上報給國家的,別說居住證,就是准生證,工作都給找好了啊!
周清宴插嘴:“領導,我們什麼都沒看見,就是我剛學會用組織發的手機,就忍不住拍了幾張照片你要看看嗎?”
這特麼的是鴻門宴啊。
趙乾坤拿出根煙,叼在嘴裡點著,狠狠吸了一大口,然後給庖主任打電話:“老皰啊,我在小周家啊,哪個小周,就是我的屬下小周,周清宴,你過來一下,我有點事情要和你說說,你不知道在哪兒,你定位我啊,快點,這麼大雨怎麼來,別嘚啵了,快點。”
趙乾坤掛了電話,問:“有美女嗎,老皰他好這一口。”
徐小柏和周清宴互看一眼,他們認識的唯一算的上美女的就是苗小姐。
徐小柏詢問趙乾坤:“現在過來嗎?”
趙乾坤點點頭:“現在就過來吧。”
徐小柏拿著手機走到廚房去給苗小姐打電話。乾坤趙MR抽了一大口煙,把煙撚滅在茶几上,突然拿起靠枕朝著周清宴使勁拍:“娘希匹的,連領導都會算計,算計,扣你工資,小周啊,你,八萬字的反思現在就給我寫一篇吧。”
使勁拍了幾下,乾坤趙MR整理整理衣服,摸摸自己的光頭,又儀錶堂堂的坐好。等徐小柏打電話出來,帥趙先生正端正的端著茶杯喝茶,禮都收了,就有點什麼不都怕的感覺,讓周清宴把琴魚茶給他裝了一大包帶走。
一會兒門鈴響起來,男神正在桌子前寫反思,徐小柏撐著傘去開門。門前是一個穿白大褂的男人,上一次徐小柏是見過的,這位是庖主任。
自從知道庖主任就是庖丁之後,徐小柏就忍不住多看庖主任兩眼。跟他想的老人精的形象不一樣,庖主任看上還是挺年輕的,帶著一股知識份子的味道,在穿上一件白大褂,感覺挺禁欲的這麼一種人。
這麼大雨,這位庖主任打著一把傘站在雨裡,白大褂竟然乾乾淨淨的,一點都沒有髒。他朝著徐小柏笑笑,自己介紹:“你好,你是妖監辦的周同志嗎,我是屍檢處一科的庖古今,大家都叫我庖主任。”
徐小柏忙擺擺手;“我不是周同志,周同志他裡面寫反思,我是徐同志,帥趙先生也在裡面等著您呢。”
庖主任點點頭。徐小柏主意到庖主任的目光落到自己家的牆上,徐小柏順著庖主任的目光看過去,就看見苗小姐正扒著牆頭,弓著腰,掂著腳,正想要跳進來。
庖主任遲疑的問:“牆上的小姐是一隻貓嗎?”
徐小柏還記得庖主任的愛好,雖然不太擅長,還是勉強給介紹了一下:“這位是苗小姐,她是一隻漂亮的黑貓,嗯,當然現在人類的樣子也很漂亮。”介紹完,又為了苗小姐的安全著想,勇敢的提醒庖主任:“苗小姐很厲害,一隻貓能打八個人,希望大家能夠和平共處。”
庖主任握緊手裡的雨傘:“徐同志,我們還是進去說吧,雨是越來越大了。”
徐小柏帶著庖主任進屋。庖主任進門前,先用門口的抹布把鞋擦的乾乾淨淨的,把雨傘上的水抖乾淨 ,掛在門把手上,才推門進來。
庖主任進門先看了一眼乾坤趙Mr,伸出雙手:“趙組長,許久不見,這次怎麼不是約在麻將館,怎麼到周同志的家中來了,上次我大小三元杠杠開花一條龍,贏的你假髮都輸掉了,現在是要在周同志家開一桌嗎?”
正趴在桌子上寫反思的周清宴抬起頭:“庖主任,並不是這樣的,我不會打麻將,趙組長他找你有事情。”
徐小柏雙手用力朝帥趙先生做了一個加油的動作。
趙乾坤僵硬的跟庖主任握握手:“老庖,我這次約你來不是為了打麻將,我是有個事情跟你商量。”
乾坤趙Mr的面部肌肉都僵死一樣,為難的笑一笑。
庖主任拍拍趙乾坤的肩膀:“肉很硬啊,趙組長應該做一個大保健啦。”
趙乾坤笑的臉疼,只聽見開門聲,苗小姐走進來,今天苗小姐穿的特別風情,一頭大波浪染成栗棕色,一字領露肩,小碎花短裙絕對在膝蓋上二十公分。苗小姐嗲著嗓子說:“哪位是庖主任?”
庖主任回頭,聽見趙乾坤說:“老庖咱們這兒也是有美女的。”隨後趙乾坤定睛一看,娘希匹的,自從帶上那頂唐僧帽之後感覺就是不一樣,他竟然看見這位走進來的美女長著滿臉的貓毛。
關鍵是,趙組長看見庖主任他果然快速的倒退三米,連續打了幾個噴嚏。
關鍵是,庖主任他對貓毛過敏啊!
苗小姐見庖主任的反應不明所以的看看徐小柏,滿臉的不可置信,老娘今天不美嗎?
徐小柏覺得苗小姐今天挺好看的,於是看向趴在桌子上寫反思的男神,徐小柏看見男神的反思就忍不住笑,滿篇都是我們應該堅持唯物主義世界觀,反對一切唯心主義,妖魔鬼怪都是牛鬼蛇神!男神真的很有思想覺悟!
周清宴看向乾坤趙Mr,乾坤趙Mr只想讓這只貓趕緊回去吧!趙乾坤朝著周清宴使了個眼色。
周清宴秒懂,這是對苗小姐不滿意,他停住手裡的筆,對徐小柏說:“讓黑喵喵去個遠點的地方買包煙。”
苗小姐只得又踩著十寸的高跟鞋,冒著大雨,翻過牆頭去買煙。
趙乾坤見識到了佛冠金頂的好處,一咬牙,緊緊握住庖主任的雙手:“老皰,我有一個朋友的朋友,是一條魚,不,不對,是一隻鮫人,想劈尾!”
一下子鴉雀無聲。
徐小柏的心裡可緊張了,想著是不是需要給庖主任送點什麼禮啊,能現在把扔在櫃子裡的那株八寶琉璃珊瑚樹拿出來嗎?
庖主任終於開口說話了:“這件事是真的嗎,趙組長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是周同志的朋友嗎?”徐小柏急忙接過話來:“庖主任,是我的朋友,我的朋友它要劈尾。”
庖主任面露喜色,大跨步上前緊緊握住徐小柏的雙手:“徐同志,我可以見見那只鮫人嗎,能有這樣的機會我很高興,身為一個專業的醫護人員,我的夢想就是能夠完成一次劈尾,我。”庖主任想起自己的歲數,把話頭停住,我還專門學過幾年劈尾。
徐小柏目瞪口呆,專業的醫護人員,庖主任他不是學餐飲的嗎?
庖主任鬆開徐小柏的雙手:“我一直攜帶各種器材,就是希望每天都能有不同的機遇。”說完,他從口袋裡掏出手術刀,白手套亂七八糟的一大堆東西。
這事情就這麼成了!
苗小姐踩著高跟鞋,冒著大雨終於買煙回來,還沒進屋,就聽見庖主任說:“小姐,請您站在門外好嗎,我怕一會兒我忍不住想要嘔吐。”
老娘今天打扮的真的是那麼的奇葩嗎,苗小姐看看還趴在桌子上寫反思的先生。周清宴接住苗小姐扔過來的煙,他走到徐小柏身邊,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兩句話。
徐小柏點點頭,把傘遞給站在雨裡的苗小姐:“能麻煩苗小姐通知我的朋友嗎,我們需要見一面,順便能方便找個診所的什麼的嗎,也許會用到。”
苗小姐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接過徐小柏的雨傘,跳上牆頭,離開了。徐小柏是傳達的先生的意思,空閒診所一家,需要見鮫人和旱魃。
空閒診所,這個好辦,苗小姐走到大街上,雨太大,各家診所相繼關門,她走到一家關門的診所前,染的鮮紅的指甲變得又細又長。又細又長的指甲伸進診所的門孔中,微微一用力,診所門開了!
進入這家診所,掃視一圈,苗小姐覺得這家診所還算乾淨,掃地擦桌子,倒垃圾,再打掃一遍,苗小姐在天狗網旺旺了一下老魃:老魃,帶著你家的那只鮫人來到我隔壁的那家益民診所,先生有請。
怕天狗上的留言老魃看不見,特意翻出自己在天狗網上的訂單,找到老魃的電話號碼,給老魃發了一條短息過去,很快收到老魃的回信:馬上動身。
聯繫完老魃,苗小姐通知先生:診所在我寵物店的隔壁,名叫益民診所,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只待先生前來。
因為離的不遠,大家坐著庖主任的越野車很快就到了。庖主任看見苗小姐第一個反應就朝趙組長的背後躲,可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又一個噴嚏。
老魃也很快,他扛著裝著鮫人的玻璃箱子走進來,看見周清宴,想要低頭叫先生。周清宴做了一個抬手的姿勢,老魃於是朝著周清宴點頭致敬。
那只玻璃箱子被放在一張鋪著白布平坦的像是手術臺一樣的大桌子上,老魃打開箱子,一條黑色的巨大的魚尾啪的拍動,濺起水花,那只鮫人一躍而起,撲向老魃,惡狠狠的說:“常宣,你還活著!”
它尖銳的牙齒刺穿老魃的脖子,老魃一聲不吭握住鮫人的雙手。他們保持著這樣一個僵持的狀態。徐小柏從這個方向看見鮫人落下一滴眼淚,它的眼淚不是淚水,是銀白色的珍珠,落到地上,彈動一下,鑽進診所的櫃子底下。
徐小柏莫名的覺得這只鮫人很難過。它在難過什麼呢?徐小柏對男神說:“它很難過,它在難過什麼,難過它殺死的常宣還活著,還是難過常宣還沒有死,還是在難過其他的?”
男神抬起手指,輕輕的打了一下響指,無論是在難過什麼,現在都不是敘舊的時候。男神的響指過後,鮫人的魚尾巴軟綿綿的動了一下,老魃覺得鮫人尖利的牙齒咬在自己的脖子上已經不在用力。那只鮫人它昏迷了!
老魃小心的把鮫人從箱子裡抱出來,放到大桌子上。躺平了看,這只鮫人更大,桌子大約有一米七八那麼長,那只鮫人黑色的魚尾還露在桌子外面。
庖主任的眼睛中放射出x光一樣的射線,恨得現在就撲向這只鮫人,摸一摸,看一看。但好歹記得,這只鮫人是被家屬扛進來的,挺禮貌的問問旱魃:“我是它的主治醫生,我能動手摸一摸它的魚尾嗎?”
旱魃點點頭,向後退了一步。
庖主任從口袋裡掏出一副眼鏡,遞給趙組長一套紙筆:“麻煩趙組長替我記錄一下。”他戴上一副白手套,掃視這條鮫人:“記下,黑鱗鮫人,身長兩米零二,鱗片漆黑有光,兩邊較小,中間較大。”庖主任雙手放到鮫人的大魚尾上,從上摸下去:“鱗片堅硬,魚椎骨尚可,可劈尾,共有大刺一百二十根,魚尾有力,這是一條健康漂亮的鮫人。”
做完記錄,庖主任問:“剛才的家屬去哪啦?”
老魃站出來:“在這兒。”庖主任非常嚴肅的說:“劈尾,它很可能會死,雖然我也想做,可你能為它做得了主嗎?”
老魃點頭:“我能。”
徐小柏不能理解,那只鮫人會死,剛才那只鮫人很難過,那麼老魃為什麼還要堅持呢?真的不能理解。徐小柏小聲的問男神:“他們真怪呀,這樣會死的。”周清宴靠在診所的牆上:“也許生死對他們來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因為這件事情很小,就跟平時的時候,你和我上街買菜,你想要買茄子,我就做了主一樣。”
生死的事情就跟買菜一樣。
徐小柏也跟著男神靠在牆上,似乎有點明白,似乎還是不太明白。庖主任掏出他的手術刀:“我需要一個助手,那麼趙組長就留下來吧,剩下的麻煩你們稍微離開一會兒,太熱鬧了我怕我受不了。“說完,庖主任又忍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尤其是那位小姐。”
苗小姐特別想脫下自己的高跟鞋扔到庖主任的頭上!
診所內部的那扇門關上,大家都坐在外屋等待著。徐小柏看向坐在他對面的旱魃,旱魃的神色很鎮定,沒有難過,沒有慌亂。徐小柏想要是裡面是男神,自己恨不得趴在門口眼睛都不錯開的看著。苗小姐覺得老魃他是外表不亂,內心流淚的漢子,安慰老魃:“沒事的,先生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
老魃的臉色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徐小柏想起那只鮫人,他輕聲的說:“萬一,它死了呢?”
老魃抬起頭,看向徐小柏:“小先生,死了就死了,就像當初我會死一樣,並沒有什麼不同。”周清宴靠在椅背上,他的耳朵裡是手術刀劃動的聲音,庖主任已經把鮫人身上的黑色的魚鱗清除下去,速度很快,只是秒針跳躍幾個格兒的時間。沒有血的味道,庖主任的手法很快,庖丁就是庖丁。
然後,是刀劃動魚尾的聲音,還有血腥的味道,是鮫人的帶著魚腥味道的血,周清宴聞到了,然後是細微的聲音,快速的動作的聲音。
周清宴閉著眼睛,感受這只鮫人的生機正在流逝,慢慢的消散,庖丁的技術再高明,速度再快,也無法止住鮫人的大出血,劈尾,與其說是單純把鮫人的魚骨劈開,倒不如說是對鮫人身體的一種改造,劈開魚骨,以肉裹著,取其大刺,組其腳趾,依靠的是妖怪強大的自愈能力。
魚骨已經被劈開,大刺紛紛被挑出,庖主任在利用鮫人自身的魚骨魚刺替這只鮫人重新塑造身體。周清宴閉著眼睛,庖主任塑造出這只鮫人的兩條腿,一雙腳。很快形成,分針剛剛跳過兩個小格兒!
庖丁的速度很快,但是周清宴聞到裡面的血腥氣沖天,這只魚的血快要流乾。這只鮫人沒有發出一聲,但是周清宴知道這只鮫人清醒著,即將被生生疼死,再多的麻藥都沒有作用,麻藥對鮫人沒有作用。
周清宴睜開眼,對著旱魃說:“它真的要死了。”
徐小柏看向身邊的男神,哎,男神醒著,還以為男神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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