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血月按時升起，許飛感覺有些心煩氣躁，他將源力沿著全身過了幾遍，那些浮躁的情緒才慢慢消失。他打開車門，全身沐浴在月光之下，抬頭凝視片刻，感覺血色似乎更濃了，散播在夜空中的嗜血因子也隨之升高。

　　許飛眉頭微擰，快月圓了，可別是月圓之夜有什麼變故。

　　將車門鎖好，許飛進了駐地。他的擔心顯然不是杞人憂天，其他五人，包括身體經過重塑的江柯在內，眉宇間都帶著一股燥色。

　　“將雜念都摒除，照著源力修煉方式，讓源力在身體內游走，直到心緒平靜再停止。”

　　許飛清冷的聲音在眾人耳邊響起，自帶安神效果。五人當即放下手頭的事情，各自擺了個最舒服的姿勢，進入修煉狀態。

　　許飛因著比其餘人多出一種能力，修煉速度並非小隊中最高的，但在其他方面，江柯他們卻是拍馬都趕不及。就比如平心靜氣，許飛只讓源力在身體內游走片刻，就一切如常，另五人中最快的江柯，也是過了十餘分鐘才不被無形之中的力量所影響。

　　等到幾人都睜開眼睛，許飛說道：“鄭傑，你跟陳連長比較熟，你給他發個短訊，將源力的功用告知他，再跟他說月圓之夜可能生變，別的不用多說，讓他自己看著辦。”

　　說完，他將目光轉向其他幾人：“除了於青陽是外地人，沒聯繫到父母之外，你們幾個都有親友在這裡，這事不是機密，你們隨意。”

　　這麼多天過去，有不少人都通過各種途徑拿到了通訊儀。物以類聚，江柯丁鳴輝和周菡倩三家都各有能量，這種方便的聯絡工具，更是早一步就弄到手。

　　三人當即通知各自家人。

　　等將該辦的事情都辦好後，許飛再次發話：“吃完晚飯就去交易中心走一趟，將用不上的都換成各種戰鬥物資，售賣儀那自今天開始不再寄賣卡片。”

　　對此，五人都沒有意見，江柯三人更是再次打開通訊儀。

　　做了他能做的之後，許飛便沒再管這事。

　　陳恆收到來自鄭傑的訊息後，立刻進行嘗試，果然，正如鄭傑說的那樣，源力運轉幾遍後，莫名的躁動得到平息。他不敢耽擱，迅速上報。沒過多長時間，基地高層便將這一消息傳遍各區。

　　問題是，並非所有人都得到了源力修煉功法，他們只能調動源力，卻無法讓源力在全身游走。為此，基地加強了巡邏的兵力，一有衝突，便用武力鎮壓。

　　好在孤身一人，連個隊友都沒有的人不多，在軍隊出動前，就被各自隊友強行按下。雖造成了不小麻煩，倒也沒釀成太大的禍事。

　　這兩天大家都學乖了，能待在房裡，就不出去，盡量避免和他人接觸，以免一點口角就升級成流血事件。

　　時間一晃而過，很快便迎來他們進入末世後的第一個月圓之夜。

　　許飛記得，似乎新舊世界交替，就是發生在月圓之夜。

　　血月照射在大地上，直到月上柳梢頭，除了心頭蠢蠢欲動，有些按捺不住之外，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這一晚，許飛讓小隊所有人都聚在戰車內。他下令讓S型戰車車載智能屏蔽外界一切干擾，結果以往很好用的功能，在這一刻並沒有完全奏效。血月不斷往外散逸的能量，源源不斷，從四面八方涌進戰車內。

　　這麼幹等下去不合適，必須保持足夠的精力，許飛直接吩咐：“分成三組輪流守夜，周菡倩和於青陽一組，丁鳴輝和鄭傑一組，我和江柯最後，每組負責差不多兩個小時，記得在十二點前叫醒我。”

　　雖然S型戰車這次沒能隔絕血月散髮的能量，但聲響之類卻能完全屏蔽，只是許飛怕不能及時應變，這個功能才只開啟了大部分。

　　車內很是安靜，守夜之人坐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上，時刻注意著周遭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離凌晨十二點還有一刻鐘時，許飛和江柯被叫醒。

　　此時大部分人都已經安睡，即便基地提前預警過，人們見這麼晚依然什麼事都沒發生，多數人就有些不以為然。

　　許飛醒後，直接打開車門。他們小隊駐地在二區，離基地最外圍還有不少距離。若不考慮四處充斥著的如血光般的顏色，其實今晚夜色很好。一輪明月高高懸掛在夜空，將大地照得一片明亮。月明星稀，可惜沒人欣賞。

　　許飛在附近轉了一圈，見沒什麼異常，又重新坐迴車中。

　　當通訊儀上顯示的時間指向午夜十二點時，所有傳承者在同一時刻開啟了一則傳承記憶。

　　許飛快速吸收後，立刻叫醒其他人。

　　基地高層反應也很快，當即通過各種措施，將基地內民眾全部喚醒。

　　原來，新舊天地法則交替時，舊天地法則為自己所轄世界的生靈爭取了一個月的保護期。過了這個期限，所有舊世界物種不再享受特權，新世界所有地方都開放，自然包括異世界與地球融合的區域。

　　之前，那些高級源生物所在地界都被一層無形之力籠罩，其內源生物被禁錮在原地，無法突破它闖入人類世界。現在，沒了這層阻擋，它們將肆無忌憚。

　　得知這一消息，沒人還能露出笑容。

　　許飛看了下時間，還有二十幾分鐘。十二點半，就是這層保護撤銷的時候。那時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他環視一圈，最終將目光定格在江柯、丁鳴輝和周菡倩三人身上：“給你們三個選擇，留下，走，或者將你們重要的人或整個勢力帶過來都行。若選擇走，該你們的一分也不會少你們，但走了之後就不用再回來。”

　　以往聽著很是悅耳的聲音，在這一刻，卻有如魔音一般。不光江柯三人，就連鄭傑於青陽聽了都心中一凜。許飛說的是真的，五人心中都明白，以後如何，就看這一次選擇。

　　鄭傑知道許飛對江柯多有有待，對他跟對待其他人不同，但這一次，連江柯也沒有特殊照顧，可見許飛這次絕不是說說而已。他清楚，這樣不拖泥帶水，優柔寡斷之人，當一個勢力首領是再適合不過。

　　鄭傑是無牽無掛，於青陽是所有親人都不在身邊，兩人倒是不用糾結。

　　江柯毫無疑問選擇了第三個方案，不過他不對此報以多大希望。結果也是如此，他的父母壓根不將他們這麼個六人小隊伍看在眼中，哪會靠過來？還反過來說服他跟他們匯合。

　　江柯沉默半晌，理性和感性不斷自我爭執，最終還是感性占了上風，回絕了父母的好意。他揉了一把臉，眼神前所未有的凌厲。與其讓他整天和那幫他看一眼都欠奉的人生活在一起，還不如跟著讓他感覺特別舒服的許飛，一起面對不可知的未來。

　　至少許飛在有能力的情況下，第一個救的一定是他，這個念頭莫名其妙就出現在江柯腦海中，怎麼都揮之不去。他偷偷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許飛，心裡想著，他哪來的這等自信？

　　丁鳴輝和周菡倩兩人想法都類似，他們的家人經過再三斟酌之後，都提議他們兩人留下。但他們的家人暫時不會過來，若情況有變，兩家親人會向他們靠攏。

　　許飛不管他們是因何原因留下，既然今天這麼選擇，那麼就沒有他們後悔的餘地：“我醜話說在前頭，決定好了就不容再改，過了今天，你們想退出我也不再允許，更不容許出現拋下自己的隊友，去救助親友的事情。現在還有點時間，你們再好好考慮一下。”

　　江柯倒是無妨，丁鳴輝和周菡倩同家裡關係很好，兩人聽了許飛的話有一剎那的猶豫，可再仔細思考一番，發現其實跟著他，對家裡助益不小。

　　許飛只是說了遇事時不讓拋棄隊友，可沒說平時不能照顧家裡。之前，他們小隊的收穫，就是優先處理給他們三家人。別看他們只有六人，但架不住許飛能力強，江柯運氣好，其他幾人也不是廢物，各有各的擅長之處，一般物品雖及不上大型團體，可頂尖物資，他們不會比誰差。裝備六人後，還有餘裕惠及他們家人。要舍了這裡，不光是他們，連他們家人都覺得太可惜。

　　任何事情都是有舍有得，既想要得到好處，又不想付出足夠的代價，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

　　丁鳴輝收起懶散的姿態，和周菡倩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各自的決心。

　　☆、第 26 章

　　“真決定好了？”江柯再次確認。

　　江柯三人神色鄭重地點頭。

　　“那好，各自再檢查一次身上的裝備。”許飛從儲物卡中拿出備用物資，分發到各人手上。其中以江柯和鄭傑兩個後方人員分到的最多。戰鬥人員負傷的幾率遠大於他們，若戰鬥人員身負重傷，無法自行救治，就需要他們及時出面處理。

　　這才過去十來分鐘，整個基地比白天還喧鬧。基地高層更是緊急調動了大批軍人分段駐守，還在不斷徵召各大團體協同防禦。

　　許飛他們也在此例，不過他們被陳連長通過關係調到了他轄下連隊。

　　平日裡，夜晚基地外會不時遊蕩著熔岩巨蛛，近段日子更是還有其他源生物出沒。唯獨今晚，圍墻外看不到一隻源生物。剛跳出的傳承記憶很好地解釋了這一情況，恐怕這次合圍的源生物規模不小，不然不會被舊世界天地法則保護，將它們擋在城外。

　　離十二點半還有十分鐘時，目力好的人，站在城墻上已經能看到源生物的蹤影。目之所及邊緣，正有一個類似罩子的東西覆蓋著整個耀輝基地。隨著時間不斷往後推移，這個透明罩子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基地內收縮。

　　許飛全副武裝站在城墻上，身邊跟著江柯五人。墻外百米內布滿了陷阱，現在還有不少軍人在其中忙碌。這些陷阱和城墻一樣，是守城裝備，貌似只有基地負責人給予權限之後才能買到，許飛他們誰都沒在源力商店中見過。

　　眼看傳承記憶中交代的十二點半將到，所有在基地外忙碌的軍人統一後撤，連沒布完的陷阱也顧不上。上面命令一下，他們便井然有序退回基地內。

　　許飛對這一點很是欣賞，即便他所在的宗門，也做不到這般整齊劃一，讓走就走，讓停就停。

　　無形保護罩在退到基地外兩百米處，便不再收縮。今晚是月圓之夜，亮度不低，再加上墻頭擺放著各種源力燈，城墻上一片燈火通明。

　　看著保護罩外密密麻麻的源生物，但凡所見之人，無不心頭髮顫。這次是有傳承記憶提前告知，以後恐怕就未必，到時面對的情況想來只會更糟。

　　軍方還在不斷調動人手，這樣的場面，僅靠軍隊應付顯然不現實。戰鬥能力者雖然只占據少數，但這並不意味著非戰鬥能力者就毫無作用。他們能為充能槍製作充能彈，效果比戰鬥能力者製作的充能彈要弱一些，但也不是沒用。除此之外，他們還能拿各種源力武器進行普通傷害攻擊。質量不足，就靠數量來湊。這種性命攸關的時刻，沒誰能逃避。

　　亂世用重典，耀輝基地由軍方控制，能當上一軍之長的人，就算他平日裡再和善，這種時刻，該有的魄力決斷絕非普通人可以匹及。

　　一項項命令被傳達下去，不配合的要麼丟出基地，要麼乖乖聽從，沒有第三種方案可選。如此強硬態度下，第一道防線總算趕在保護罩消失前建成。三區民眾一部分撤往二區，一部分被組織起來，獵殺突破防線闖入三區內的漏網之魚。

　　“■”的一聲，保護罩消散在天地間，源生物如潮水般向基地涌來。

　　這種時候，需要的是血性，誰都不會浪費源力去對抗血月對他們造成的影響，反倒越是嗜血對普通人越為有利。

　　當然，這只是對於普通傳承者而言，指揮者這樣子可不行，他們必須保證神思清明，才不至於熱血上頭，盲目下達指令。

　　城墻建得很高，各系戰鬥能力射程有限，暫時無法發揮作用。傳承者們人手一把源力充能槍，這種武器殺傷力不強，卻是已知所有武器中射程最大的。

　　經過陷阱的削弱，再遭遇幾輪充能彈攻擊，最先一批源生物能靠近圍墻的不多，大家應付起來還算輕鬆。

　　由於城墻足夠高，而會攀爬的源生物並不多，壓力更多由城墻承受。一旦城墻被摧毀，人們失去庇護，結果可想而知。雖然有建築能力者在後面緊急修復城墻，但在眾多源生物的衝擊下，也只是杯水車薪。

　　一批又一批傳承者們傾空了充能彈，耗空了源力，可源生物就像殺之不盡般，城墻下屍體都堆了厚厚一層。火系能力者成了最好的清道夫，但凡有他們的地方，源生物屍體總是無法快速堆積起來，也就不會有更多的源生物以同伴的屍體為跳板，竄上城墻。

　　起初誰也沒想到這點，火系能力者們並沒有被合理安排。等察覺後，軍方立刻調動起來，將火系能力者均勻分散到城墻各個地段。

　　不知為何，許飛沒有被抽調走。他在源生物攻上墻頭時，就讓小隊成員進了S型戰車。

　　圍攻耀輝基地的，目前為止都是一級源生物。它們一個個眼中都流淌著血色，瞧著就和平時不一樣。看來，是被血月散髮的能量影響了心神。還好，它們雖然對人類氣息極為敏感，但它們的習性並沒有因此而改變，不同源生物間一如往日那般廝殺不斷。若非如此，耀輝基地也不會這麼堅挺。

　　許飛估摸著，短時間內，高級源生物應該還不會流竄到耀輝基地。若只是眼前這等程度的源生物潮，尚不足以攻破耀輝基地。

　　城墻很寬，可以讓五輛戰車並行。鄭傑和陳連長溝通過，給他們負責的那段城墻讓出三個車道。S型戰車在他的駕駛下，以橫衝直撞的姿態，來回碾壓。一級三階以下源生物，只要被撞上，都以重傷告終，再由邊上軍人補刀，就能將它們輕鬆消滅。

　　饒是如此，也總有反應靈敏的源生物爬進基地內。這些就不歸他們管，他們這裡是第一道防線，只負責盡可能多的獵殺源生物，其他有後續人員負責。

　　“快沒有源晶了，我下去撿東西，鄭傑警醒點，江柯看好我。”許飛跳下車，他現在也顧不上髒不髒，直接用手翻檢源生物屍體，這樣速度最快。

　　鄭傑開著戰車在許飛四周遊弋護航，其餘人則用火力掩護。江柯不間斷為眾人施加祝福能力，周菡倩將土墻立在許飛身側，丁鳴輝則瞅準時機放出木系纏繞能力，將可能對許飛帶來麻煩的源生物困住。於青陽最乾脆，也跟著跳下戰車。他金系防禦能力不如土系，但他近身攻擊力強，又有S型戰甲護身，可以為許飛減輕一些壓力。

　　見到許飛他們的動作，邊上的軍人也會偶爾騰出手來幫上一把。

　　許飛動作相當利落，幾分鐘時間，就將他們負責這一段城墻全都搜羅完畢。他也不全部據為己有，讓江柯開出物品後，分了近半給陳連長。

　　有了這批物資的支持，許飛他們又能支撐不少時間。

　　“啊！”一聲聲凄厲的慘叫劃破夜空，傳進許飛耳中。他爬到車頂，向聲源望去，瞳孔微縮，那是一隻一級五階源生物，是今晚他看到的最高級源生物。再升一階，就將進入二級，以目前人類最高只有三階的級別，想要獵殺它，只能用人命來堆。

　　許飛和附近軍人知會一聲，讓小隊所有人都進入戰車，示意鄭傑朝那邊開去。S型戰車和五階生物屬於同一等級，但S型戰車防禦性能比同等級源生物要高出一截，雖遭受五階源生物攻擊時車體會有損傷，但對付幾隻應該沒有問題。

　　許飛到時，那段城墻已經屍橫遍野，附近正有源源不斷的軍人趕過來，其間夾雜著幾個普通民眾。真正到了這種時候，也只有軍人才無畏生死。

　　許飛不想見到軍隊出現更多傷亡，讓剛趕上來的陳連長去和負責這一段城墻的軍官交涉。不出片刻，圍攏過來的人員迅速被疏散，只留下部分人拖住五階源生物的腳步。

　　這隻五階源生物耀輝基地的人都很熟悉，就是基地附近出現最多的熔岩巨蛛。只是這個級別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

　　自進入末世後，新的天地法則和舊的天地法則大為不同。等級壓製非常嚴重，若正常晉級，沒有特殊際遇，那對付高一階的還行，高兩階，普通攻擊基本無效，各系能力攻擊，雖有效果，但也要看能不能打到源生物身上。每高一階，身體素質會全方位提升。差兩個階位，首先便是速度壓製，低階者連高階者的身影都很難捕捉到，其他就更不用說了。

　　許飛揮手示意，江柯立馬為他施放祝福。於青陽本想將S型戰甲脫下來給他，被許飛拒絕。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速度，戰甲重量太大，會影響他的行動。見此，於青陽將加持過鋒銳的戰槍收進卡片中遞給他。

　　這次，許飛倒是沒有推拒，直接將其收進儲物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