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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秘密》第145章
第145章 親愛的

 姜龍酒醒以後, 人是懵的。

 手臂上一涼,姜龍冷的哆嗦了一下, 他也因此回了神,看到床邊的黑臉時,眼裡的茫然瞬間就沒了,取而代之的是驚訝。

 劉峰手拿著個小雪團把玩,「喲呵,姜老板醒了啊。」

 姜龍看看四周。

 劉峰往後一靠, 把敞開的羽絨服大毛領子整整, 翹著腿說,「這裡是醫院,醫生說你還要留院觀察一下,確定沒什麼事兒才能走。」

 姜龍疑惑的問,「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劉峰哼笑了聲, 「想不起來了?你上樓頂喝的大醉,坐在邊緣耍酒瘋,驚動了那一片的人,黃單費了一番功夫把你勸下來, 結果你抬腳跨進來的時候沒站穩, 黃單撲過去拉你, 陳越把他拽到後面自己上了, 還是沒拉到,你掉在了氣墊裡面,要是你運氣差點兒, 現在就在停屍房裡躺著,身上搭著塊白布,腦袋瓜子開瓢,肉爛了,骨頭碎了,渾身不成人樣。」

 他把雪團塞到姜龍脖子裡,「冷吧?停屍房要冷很多,不過你躺進去了,屁感覺都不會有,至於你爸你媽,他們老兩口接到兒子跳樓身亡的消息以後,要麼當場暈過去,要麼哭天喊地,反正是別想有一個舒心的晚年了。」

 「明年的今天,你墳頭的草得有人高,不過我們幾個都在為自己的生活累死累活,沒那個時間去給你鋤草,再過個幾年,誰也不會記得你。」

 姜龍頭疼,腦子裡出現了很多零碎的片段,有他準備燭光晚餐,跟林笑笑對峙,也有他在樓頂喝酒,崩潰大哭,再後面就是劉峰,警察,黃單,陳越幾人的出現,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謝謝你們。」

 劉峰把雪團拿開丟垃圾簍裡,「現在想開了沒有?是不是覺得自己坐在樓頂的樣子特傻逼?」

 姜龍嗯了聲說,「是挺傻逼的。」

 劉峰一拍手,「這就對了嘛,很多時候就是一念之間的事,就比如說我吧,小學五年級被誣陷偷了大伯家的錢,那天是大伯生日,很多人在的,我說我沒偷,所有人都認定是我,就是我幹的,為什麼呢?就因為我學習差,不學好唄,爛泥嘛,誰看得起,所以不管我怎麼說,都沒人相信我的話,沒幹過卻沒人信你,什麼解釋啊,那都是狗屁,沒人信的,怎麼辦,只能忍著,往死裡忍。」

 「嘴長在別人臉上,想怎麼說就怎麼說,我家親戚各種嘲諷,有些人說話真的很惡毒,字字帶刀,專門往你心窩上扎,有些人更厲害,玩兒笑裡藏刀,趁你不注意就來一下,刀上還有毒,神仙也受不了。」

 劉峰總是無所謂的臉上出現嘲弄之色,轉瞬即逝,「那段時間我爸媽就老是吵架,還動手,家也不像家了,我煩的要死,有過死了一了百了的念頭,也就那麼一兩秒,之後我每回想起來,都覺得自己當時腦子有問題,幹嘛要死啊?就為了屁大點事?別人看不起我,我就偏要活,還要好好活,我氣死他們!」

 姜龍沒聽說過這個事,他看劉峰沒皮沒臉的樣子,以為刀槍不入,沒想到內心這麼豐富,都是人,一樣的,只不過有人戴的面具厚一點,有人戴的面具薄一點。

 劉峰嘿嘿笑,「現在你知道怎麼著了嗎?他們一個個的都忘了我以前是他們眼裡扶不上牆的爛泥,不但在我爸媽面前說我是個幹大事的人,有能力,了不起,還給我家送禮,想往我的店裡塞人。」

 他以過來人的身份說,「聽我一句,人生不如意十之**,多的是人因為各種事有過輕生的念頭,但是呢,只要過了那個念頭沒幹傻事,從此以後百毒不侵!」

 姜龍古怪的說,「你不是很不爽我嗎?怎麼突然跟我說這麼多?」人不都會把脆弱的一面藏起來嗎?尤其是劉峰這樣兒的,才不會給他戳脊樑骨的機會。

 劉峰咳嗽兩聲,「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往後我們是好哥們,一家人。」必須是啊,你兄弟跟我兄弟好上了,我們得握手言和,還得笑臉相迎,和氣生財,不然我幹嘛跟你說這麼多。

 姜龍更古怪了,他靠坐在床頭,一臉驚恐萬分,「劉峰,你到底怎麼了?我都起雞皮疙瘩了,有什麼事你就直說。」

 「操,我在跟你推那什麼,對,推心置腹,你至於嗎?」

 劉峰撓撓頭皮,這事他不好說,應該是黃單親口告訴姜龍,「那個,黃單在外頭,我去叫他吧,陳越也在,還有那誰,你前女友。」

 劉峰出去後,病房裡安靜了會兒,黃單跟陳越走了進來,就他們兩個。

 姜龍往他們後面看了看後收回視線,「陳越,我知道你瞧不起我,上學那會兒是,現在也是,這次我聽劉峰說你撲過來的事了,謝謝。」

 陳越的言辭直白,「不用謝我,我那麼做,只是因為你是黃單唯一看重的朋友。」

 姜龍知道是這麼回事,卻沒品出話裡的另一層意思,「還是謝謝你。」

 他看向黃單,紅著眼睛自責的說,「對不起,這次我差點就連累到你了,如果,我是說如果啊,我以後再有頭腦不清醒犯蠢的時候,你不要再以身犯險,不然到了陰曹地府,我沒臉見你。」

 說到後面,姜龍都哽嚥了,「真的,我聽劉峰描述都膽顫心驚,萬一氣墊的位置沒設准,事情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黃單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經過這次的事,你會越來越好的。」

 姜龍的情緒緩了緩,他抹把臉,吸吸鼻子說,「黃單,我本來打算把分店開在謝明街上,剛才我想了想,覺得乾脆在老家開一個算了,你說呢?」

 黃單說,「在哪裡都好,只要自己過的開心。」

 姜龍唉聲嘆氣,「分店順利開起來,我就會長期待在老家那邊,不能常跟你見上面。」

 黃單說,「可以電話聯繫,有空了一起出去旅行。」

 「好啊,我們可以自駕游。」

 姜龍露出虎牙,「我跟你說,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好,除掉開分店的那部分,還能一次性還掉借你的那筆錢。」

 黃單看他,「那時候給你錢,就沒想過要你還。」

 姜龍把眉頭一皺,「不行,錢我必須要還你,你的錢又不是大風颳來的,畫個圖累的要死,不知道浪費多少腦細胞,賺的都是血汗錢。」

 「那隨你吧,你怎麼方便怎麼來。」

 黃單揉揉眉心,「姜龍,有個事,我之前沒有機會跟你說。」

 姜龍問是什麼事,下一刻就看到黃單牽住了陳越的手,倆人十指相扣,他瞪著眼睛,嘴巴張大,好半天才喃喃,「難怪……」

 病房裡的氣氛沒有變樣。

 姜龍在回想同學聚會上的一幕幕,有很多小細節當時沒注意,現在重新翻出來,哪個都不對勁,他得知陳越撲過去試圖抓住自己的時候,心裡還有點納悶,如果只是朋友的朋友,沒必要的。

 畢竟那可是玩命的動作,一個不慎就會撲過欄杆摔下去,面臨粉身碎骨的結果。

 這會兒姜龍明白了,陳越那麼做,是不讓黃單有任何危險,也不想讓黃單因為朋友的事傷心。

 黃單沒喜歡過誰,現在為了陳越,連原則都不顧了,這兩個人早在一起了吧,姜龍瞥了眼那枚戒指,他拿手背擦眼睛,感情的事,自己是個失敗者,沒什麼經驗,所以也就不說了。

 旁觀者就是旁觀者,不應該管太多。

 姜龍不瞭解同性的事,只聽說過,要換他十年前,他會覺得不健康,有問題,那是不對的,十年後他不會那麼想,同性異性都是兩個人的感情,沒區別。

 想起來了什麼,姜龍激動的說,「劉峰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臥槽,我還奇怪他怎麼跟我說那麼一大堆,我問他,他不說,知道了也不告訴我!」

 陳越挑挑眉毛,「劉峰是自己看出來的。」

 姜龍不信,「我眼睛比他大多了都沒看出來,他那麼小的眼睛,都快成一條縫了,怎麼可能看得出來。」

 陳越跟黃單都很無語。

 姜龍看他們那樣,不甘心的接受了這個事實,「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黃單說了一個日期。

 姜龍只是隨口問問,他求婚都準備了幾個月,結婚肯定要準備更長時間,沒想到黃單跟陳越不按常理出牌,「那不是很快了嗎?通不通知其他人?」

 黃單說不通知了,「就你跟劉峰來吧。」

 陳越的食指在黃單手背上刮一下,婚是給自己結的,不是給別人看的,有最重要的朋友跟親人在場就好。

 姜龍開心的說,「那行,到時候我喊上他,保證準時過去。」

 黃單跟姜龍聊了會兒,看他精氣神都不錯後長舒一口氣,極端的行為不能做,一旦做了,就什麼都沒了,「林笑笑在走廊上站著,要不要讓她進來?」

 姜龍搖頭又點頭,悶悶的說,「我想跟她道個歉,不管她怎麼想,我把我該做的做了就行。」

 門開了又關上,林笑笑進去,黃單跟陳越離開病房,後者給劉峰通電話打了個招呼。

 劉峰人在一樓的超市裡買吃的,「你組織一下語言,別把黃單嚇到,有需要我的地方就說一聲,行,姜龍這邊我會把他送回去,那就這樣,回見。」

 陳越掛了電話,吸一口寒冬臘月的冷氣,「我能申請抽根菸嗎?」

 黃單說,「可以的。」

 陳越勾勾唇笑,「我老婆就是大度。」

 寒風一吹,樹梢上的雪往下飛,黃單脖子裡掉了一點雪,頓時讓他打了個冷戰,他邁步離開了樹底下,「別站那兒,冷。」

 「這個月份,外頭哪兒都冷。」

 陳越甩根菸叼上,防風打火機用起來方便,頂風都能起火,他抽上一口煙,將打火機拿在指間轉了轉,「我家就我一個,獨生子,這個情況你是知道的。」

 黃單聽了這個開頭,就隱約猜到了整件事的大概,他側過身去看遠處的燈火闌珊。

 「我媽耳根子軟,沒主見,別人說什麼她都聽,聽就聽了,還往心裡去,我跟我爸都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陳越今晚出門沒帶煙,手上這煙是劉峰的,不是他平常抽的牌子,味兒重,他抽幾口後就夾開了停一停,「有一年吧,我二十四,還是二十五來著,我媽在我們住的地方認識了一個國內的女孩子,她的姐妹說那女孩子是旺夫相,誰能娶進門誰就旺,這種話她竟然都聽進去了,成天在我耳朵邊念叨人怎麼怎麼好。」

 黃單把手放進大衣口袋裡面,「後來呢?」

 陳越眯了眯眼,「後來啊,後來那女孩子見了我,老往我家跑,我跟她說開了也沒用。」

 「我媽跟她處的好,來往很密切,有一年她在我家過的年,我早上醒來看到她在我床上,把我給嚇的直接就從床上掉到了床底下。」

 見男人看向自己,眼裡有著緊張,黃單說,「我知道你沒碰她。」

 陳越笑了,心裡冒了個泡,甜的,「那天真是雞飛狗跳,我爸訓完我媽訓,兩口子輪著來,噴了我一臉口水,人女孩子兩頭勸,還哭。」

 「我他媽的覺得自己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我頂著對兒兔子眼睛慌慌張張的回國找你,我發瘋的想告訴你,我和那女孩子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希望你能相信我,但是你一臉漠然的從我面前走過,都不帶停頓的,那一瞬間我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那天陳越喝的爛醉,後面的情形跟姜龍差不多,搞不清自己在幹什麼,唯一不同的是,當時沒有鬧那麼大,就劉峰一人在場。

 樓層比姜龍坐的還要高幾層,陳越記不清是十幾層了,往那兒一坐,好像全世界都在自己腳下。

 不過陳越比姜龍走運,沒有站不穩的摔下去,況且他要是往下一摔,下面可沒有氣墊。

 等到陳越從欄杆那裡跳下來,劉峰就邊哭邊罵他不是東西,差點被他嚇破膽了。

 這年頭誰心裡沒幾件憋屈的事啊?兩大老爺們在天台抽菸,喝酒,痛哭流涕,第二天早上用邋遢的樣子迎接朝陽,開始新的一天。

 「劉峰那小子給我爸打電話,問我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還瞎扯說我想不開要跳樓,我回去的時候,我爸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他們說那女孩子知道我想不開以後嚇的不輕,立刻就把事都說明白了,也承認自己撒了謊,我這才沉冤得雪。」

 陳越吐口氣,「就是這麼回事。」

 說出來輕鬆多了,老藏心裡會堵得慌,這次劉峰不說漏嘴,陳越也會找個合適的時間說的。

 黃單沒說話。

 陳越口鼻噴煙,開著玩笑道,「事兒劉峰遇見兩回了,心理素質還是不行。」

 黃單面無表情,「好笑嗎?」

 陳越心裡咯噔一下,剛才就是看他不說話,自己才趕緊試圖讓氣氛輕鬆點的,結果適得其反,「不好笑。」

 黃單的唇角往下壓,明明是長極為好看的臉,眉眼柔美的不像話,因為這個細微的動作顯得格外冰冷,「那你笑什麼?」

 陳越把煙掐滅了,懶散的身子也站直,他低下頭,「老婆,我錯了。」

 黃單的眉心蹙著,「以後多戒一樣,酒也別喝了。」

 陳越跟他打著商量,「應酬總是要有的,這個避免不了,我保證不會喝多,回家接受你的檢查,這樣可以嗎?」

 黃單不是胡攪蠻纏的性子,他點到為止,「可以。」

 陳越瞧瞧四周,見沒人就把黃單的手握住塞自己口袋裡,「你讓我戒哪個都好商量,就是別讓我把你給戒了,戒不掉的,會要我的命。」

 黃單突兀的說,「陳越,我們都是普通人。」

 陳越口袋裡的手攥住他的,「嗯,你說,我在聽。」

 黃單認真的說給他聽,「我們會吵架,會鬧,會生彼此的氣,會對彼此無可奈何,會妥協,這些都是正常現象,這世上的每一對夫妻,每一對情侶多多少少都會有那樣的時候。」

 「生活全是些瑣碎的事,而那些瑣碎的事裡面,不知道哪一件事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但是我們不能因為未知,就不去面對生活,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越低聲說,「我明白。」

 黃單輕嘆一聲,「我覺得你還是不明白,兩個人在一起,肯定會有各種各樣的問題,出現了就去解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最重要的是能一起往前走。」

 陳越的薄唇緊緊抿在一起,他半響啞聲開口,「我知道了。」

 黃單看著陳越,「還有沒有別的事瞞著我?」

 陳越擺出發誓的手勢,「絕對沒有。」

 黃單說,「以後也不要有,我不想從別人嘴裡聽到你的事。」

 陳越咳了聲,「你這麼說,我會以為你吃劉峰的醋。」

 黃單說,「是有一點。」

 陳越愣住了,他反應過來後笑著嘆息,「會吃醋了啊,吃醋好,就該多吃吃醋。」

 黃單懶得搭理。

 按照原計畫,黃單要在二十三號跟陳越回家。

 黃單在最後一個任務世界有過見公婆的經歷,知道大致是什麼情形,他這次平靜多了,心裡不會慌張,出發前的晚上還跟陳越做愛了,兩次。

 陳越給爸媽打電話,提前打了招呼,說明天帶人回家。

 陳父沒問人是誰,這也不用問,腳趾頭都能想到的事,「已經這個點了,你洗洗睡吧,明天還要趕飛機。」

 陳越說,「爸,他跟我一樣。」

 那頭突然沒聲音了。

 陳越把杯子拿起來,咕嚕咕嚕喝了兩口水,「喂?」

 陳父說話了,音調比剛才高了八度,還帶著喘氣,「你存心讓你爸這一天都不舒坦是吧?」

 陳越靠著椅背,長腿隨意的斜斜疊在一起,「我是讓你有個思想準備,免得明天見了面,大家都弄的下不來台。」

 陳父沒好氣的說,「什麼思想準備,準備個……」

 他沒把那個字給蹦出來,「你現在冷不丁跟我來這麼一句,心臟病都要犯了。」

 陳越無奈的笑,「別瞎說,爸你年年的體檢報告我手上都有,心臟沒毛病。」

 陳父冷哼,「以前沒有,以後沒準兒呢。」

 「行了,好好的咒自己幹嘛,被我媽聽見了又得哭鬧。」

 陳越放慢了聲音,手撐著頭說,「爸,你還記得我上高一那年,大年三十上午我倆在堂屋裡說的話嗎?」

 陳父想想,沒想起來,歲數大了,記的少忘的多,「什麼話?」

 陳越說,「你問我有沒有想過將來要做什麼,我說以前沒想。」

 陳父想起來了一點兒,「對,是有那麼回事,爸記得那會兒你有喜歡的人了,問你你還不說,那孩子人呢?後來你們怎麼樣了?」

 陳越笑出聲,「就是現在這樣,明天帶他去見你跟我媽。」

 陳父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他就是往死裡想,也不會想到十幾年前的那個孩子就是現在這個,跟他兒子一樣的男孩子。

 這些年陳父看兒子孤孤單單一個人,感情的事一直沒有著落,他要說自己心裡不急,老天爺都不信。

 可是急又能怎麼辦,一個巴掌拍不響,當事人不上心,什麼招兒都不好使。

 哪曉得是個長情的種,像他老子。

 陳越開著一盞壁燈,微黃的光亮打過來,他的面部線條顯得很柔和,「爸,那時候你說男子漢要有擔當,你看啊,我喜歡他,就喜歡了這麼多年,沒有一天放棄過。」

 他上揚著嘴角笑,「我堅持了,也勝利了。」

 陳父還是沒有說話,被兒子的堅持給嚇到了,他捫心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別說一年,就是一天裡面,都不知道會發生哪些事,沒人曉得下一個路口會遇到什麼。

 堅持就是勝利,道理都懂,能做到的能有幾個?

 兒子那麼個三分鐘熱度,做什麼都投入不進去的性格,竟然能堅持那麼多年,陳父受到很大的驚嚇,同時也有幾分驕傲。

 能做常人不能做的,就很了不起。

 「一個人一生沒多少個十四年,爸,我也不怕你笑話我,覺得我沒出息,從求而不得到夢想成真,我現在每天都過的特別幸福,就是那種做夢都能笑醒的幸福。」

 陳越說,「總之吧,他是我的命,你們為難他,最難受的是我。」

 陳父從這句話裡獲得了兩點信息,一,兒子是來真的,二,兒子絕不會向他們妥協。

 他將所有的情緒都轉化成一聲嘆息,「先把人帶回來再說。」

 陳越料到會是這個回應,所以他先從他爸這邊著手,「那你今天試探一下我媽。」

 陳父說,「不用試探,她肯定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你要有個思想準備。」

 陳越保定的很,「我早準備好了,到時候爸你辛苦點。」

 「……」

 陳父又嘆氣,「時代不同了,現在的科技很發達,代孕的機構越來越完善,你們要一個孩子,你媽那邊肯定就不會再鬧了。」

 陳越一口回絕,「不行。」

 陳父順了順氣才說,「你爸我在為你們做打算,你倒好,想也不想的就來這麼一句,兒子,我也跟你掏心窩子的講一句,你媽想抱孫子想瘋了,做夢都是自己當上了奶奶。」

 「反正呢,人生除死無大事,甭管是什麼解決不了的,總會有一個能讓雙方都滿意的法子,就看你能不能想得到。」

 陳越懶懶的說,「爸,明天看你的了。」

 陳父把電話給掛了,氣的。

 陳越泡了杯牛奶端到房間裡,「還在忙啊?」

 黃單趴在被窩裡看資料,「開工作室的手續比我想像的複雜。」

 陳越把牛奶放到床頭櫃上,「那些資料你看看就行了,真辦起來並不複雜,當年我註冊公司的時候就是兩眼一抹黑,什麼都得自己摸索,等我摸索透了,發現也就那麼回事。」

 黃單翻資料的手一頓,「你辛苦的那段路,我不在。」

 陳越將被頭拉下來一些,手掌蓋在黃單的頭上揉了揉,真柔軟,「不在好,你要是在,我會偷懶的。」

 黃單說,「我什麼都沒做,不應該分享你的成功。」

 「別,你這麼說,我心跳的厲害,不信你摸摸。」

 陳越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感覺到沒有?」

 黃單感覺到了陳越的心跳,就在他的手心裡面,「你跟你爸怎麼說的?」

 陳越親黃單的耳朵,「實話實說。」

 黃單抽抽嘴,他以為陳越會先試探,如果反應大就再想對策,「那你肯定嚇到你爸了。」

 陳越低頭在他他軟軟的耳垂輕咬一下,「知子莫若父,我爸懂我這通電話是什麼意思,放心吧,沒事的。」

 「你看這樣好不好,明天晚上我們在家裡住,陪我爸媽說說話,老人家的思想是保守了些,但也不會不明是非,多溝通溝通就會好起來的,後天我帶你去城堡,給你看我為你種的一大片玫瑰園,還有我們的柴犬小布丁。」

 黃單說,「好哦。」

 陳越托住黃單的臉親上去,床頭櫃上的手機就嗡嗡作響,他皺眉,「不管。」

 黃單的舌尖被咬,他抽一口氣,「疼,你輕點。」

 陳越輕了點兒,親他一會兒退開些看看又去親,纏綿入骨。

 晚上已經做過兩次了,明天還要出遠門,陳越怕黃單身體吃不消,他一忍再忍,克制住了。

 手機嗡嗡了好幾下,黃單夠到後看了微信,「姜龍說他到家了,還說他跟林笑笑談的不錯,做不成夫妻,也不會變成老死不相往來的仇人。」

 頗有些往事隨風的意味。

 陳越把頭湊過去,「他家門前的柿子樹上好多柿子。」

 黃單的關注點被他帶偏,「是好多,都熟了。」

 陳越嘖嘖,「再不摘下來,肯定會一個個掉的稀巴爛,鳥也會來吃的。」

 黃單回覆姜龍,建議他把柿子摘了,讓他跟自己保持聯繫,有事打電話。

 陳越在黃單腰上摸了兩把,「你把牛奶喝了,我去給你拿柿子,還有最後一個。」

 黃單喝完牛奶,吃掉柿子,他被陳越喂進了衛生間。

 陳越在門外站著,「還沒好嗎?要不我帶你去醫院吧。」

 黃單說不用,他知道自己就是拉肚子,不是什麼大問題。

 陳越不放心,「你什麼感覺?胃疼不疼?」

 黃單說,「不疼。」

 「那有沒有冒虛汗?算了算了,你先拉你的,我去找找藥。」

 陳越扒出一堆常用藥品,還給秘書打電話,他一直有一些小毛病,都是對方管的,有經驗。

 秘書還沒睡,在跟男朋友聊房子的事,聊的不怎麼好,她接到電話時,原本失控的情緒瞬間就回籠了,「陳總,這麼晚了,有事嗎?」

 陳越長話短說。

 秘書的回覆更短,就送了十二字真言,「多喝溫水,早點休息,注意保暖。」

 陳越的眉頭緊皺,「就這樣?我平時不是還吃藥的嗎?」

 秘書說,「你那是胃病,陳總你忘了自己因為應酬喝到胃出血的事了?」

 陳越離開衛生間,怕被裡面的人聽見,「不知道哪一年的事了,提這個幹嘛?」

 秘書說,「一共兩次,一次是三年前,一次是去年六月份的事,有關陳總的檢查報告都還在王主任那裡放著,需要的話我明天去給你取。」

 陳越的面部抽搐,「不用了。」

 他沒打算聊繼續下去,「我這邊自己看看吧,接下來幾天你辛苦點。」

 黃單出來後喝了半杯溫水就躺下了。

 陳越把資料都收了整理好放到桌上,他隔著被子往黃單身上一趴,像只大狗熊,「老婆。」

 黃單一口氣頓時就卡住了,「你先下來,很沉。」

 陳越耍賴,「我不。」

 黃單呼吸很費勁,「下來。」

 陳越說,「不。」

 黃單由著陳越趴了會兒,實在太沉了,他無奈的說,「你這樣我不好睡。」

 陳越翻身躺在旁邊,抓住了他的手。

 第二天颳大風,髮際線感人都不能出去,不然會有種自己是光頭的錯覺。

 黃單準備出發了,他瞥了眼鏡子裡的自己,「我把圍巾拿下來吧?」

 陳越阻止黃單,「別拿,戴著暖和些。」

 黃單又去看鏡子,「戴圍巾會不會不好看?」

 陳越從後面抱住黃單的腰,彎下腰背把下巴擱在他的肩頭,「胡說,你怎麼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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