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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秘密》第112章
第112章 鄰居

 黃單拿著遙控器開空調,把溫度打到24度, 再調一下風向, 他聽到靠近的腳步聲, 就把視線移過去,停在進來的男人身上。

 灰襯衫解了好幾顆扣子,褲子皮帶抽了,收進褲腰裡的衣擺拽了出來,顯得有幾分慵懶跟性感,氣息是亂的。

 黃單把遙控器放好,手在身下的毯子上拍拍, 「你跪在蓆子上會有點硌,蹭的力道大了, 會很疼, 我在上面鋪了毯子, 能好受一些。」

 陸匪取腕錶的動作一停, 「我跪?」

 黃單點點頭,不快不慢的說, 「按照普通姿勢, 我躺著, 你趴我身上, 手撐在我的頭兩邊,膝蓋跪在我的腿間,我的腳會架在你的肩頭,掛在你的臂彎裡, 或者是纏在你的腰上,也可以勾住你的脖子,你不用有所顧忌,我的韌性方面沒有問題。」

 他很認真,不開玩笑,「當然,我們還可以坐著,站著,趴著,你挑一個。」

 陸匪把腕錶取下來放在床頭櫃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床上的青年,年紀不大,面對即將到來的處境,卻很淡定,也很平靜,沒有絲毫的緊張,像個老手,還在跟他展開學術性的討論。

 見鬼了!

 黃單說,「一般情況下,第一次沒有經驗,只能憑著感覺來,難度會很大,正常痛覺的人都會疼,更何況是痛覺異常的你,所以我們不能急,我會盡全力配合你的。」

 陸匪往下解襯衫扣子,漫不經心道,「聽你這口氣,不是第一次,是第N次?」

 黃單說,「沒有的,我是第一次。」他在心裡補充,所有世界加在一起的第N次,這個世界的第一次。

 陸匪對青年的回答,「你跟我解釋一下,第一次的你,哪來學會的那些東西。」

 黃單仰望著男人,沒出聲。

 陸匪撩撩眼皮,那裡面漆黑一片,「說吧,我在聽。」

 黃單對男人的固執跟強硬感到無奈,他心說,我會的,大半是你教會我的,小半是我們一起學習掌握的,嘴上卻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我喜歡你,你也喜歡我,我們肯定會做愛的,為了我們的第一次能美好一些,我就找了片子看,還有網絡小說,剛才我說的,都是我從一堆雜亂知識裡面挑出來的,可以用做參考。」

 陸匪盯著青年看了半響,似是在判斷真假,他笑起來,「功課做的挺早啊。」

 黃單說,「不做功課,我會流血的。」

 他繼續胡說八道,只要用上神奇的菊花靈,不但不會流血,連紅腫的情況都不會出現。

 聞言,陸匪更疼了,他吸一口氣,隱忍著俯身,雙手撐在兩側,炙熱的氣息噴灑著,「小季老師,跟我說說一堂課的學費多少?我微信轉給你。」

 黃單抽抽嘴,視線落在男人腰腹的肌肉上面,他伸出手去碰,觸感緊繃,硬實,還有一點濕熱。

 陸匪抓住青年亂動的那隻手,低啞著嗓音喊,「季季。」

 黃單說,「別這麼叫我,我會想歪。」

 陸匪咬他的手,一副純良無害的樣子,「告訴我,你會怎麼想歪?」

 黃單說,「陸匪,你在耍流氓。」

 陸匪的胸膛震動,喉嚨裡發出了一聲笑,沙啞的能讓人渾身顫慄,「只准你耍流氓,我不能耍?小東西,天天換著花樣的撩我,還給我上課,得瑟的尾巴都要翹上天,看我怎麼弄死你。」

 黃單張開手臂,認真又期待的說,「陸匪,抱我。」

 陸匪的呼吸一滯,他把人抱住了,禁錮在胸前,「媽的,見過會撒嬌的,沒見過撒嬌都這麼無法無天的,季時玉,你真是個寶。」

 黃單蹭到男人脖頸,舌尖掃過他跳動的大動脈,「你的自制力讓我驚訝。」

 陸匪放在青年腰上的手掌勒緊,惡狠狠的喘氣,「驚訝個屁,已經到頭了,高興了吧,都是你招的!」

 話落,陸匪的薄唇碰到青年,手順開他額前的發絲,往後移著托住他的後腦勺,唇上的力道加重,磨碾著撬開他的牙關。

 黃單沒有痛覺,所以他很放鬆,什麼也不怕。

 陸匪在青年的口中肆意妄為,舔著他的口腔內壁,掃過一顆顆的牙齒,在唇舌纏繞的間隙裡說,「小騙子,跟我說你牙疼,結果就喝冰的,吃辣的,嘴裡沒一句老實話。」

 黃單拿指尖刮一下男人的喉結。

 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陸匪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他把人往身前壓,粗喘著低下頭凝視,目光裡的溫度灼人。

 黃單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沒想到男人會給他親,「我出了汗。」

 陸匪的聲音模糊,「吃出來了。」

 黃單不再說話,鼻子裡發出細微的音節,濕膩膩的,沒一會兒,他的脖子後仰,背部離開毯子,弓出一個舒服的弧度,不到一分鐘就又躺回去,不動了。

 陸匪抹掉臉上的汗水,掌心裡還帶著淡淡的腥味兒,他湊過去,試圖抱起青年,對方倒好,直接癱了,「祖宗,稍微繃著點兒,別跟稀泥一樣的灘在床上。」

 黃單渙散的眼神有了點焦距,他抓著男人的手臂,被帶著坐了起來。

 陸匪把青年抱在懷裡,親著他濕潤的雙唇,鼻息裡的燥熱越發的濃烈,體內的血液加速流動著,有一把火在各個角落的亂竄,快要把自己給點燃了爆掉。

 對陸匪來說,接下來的幾分鐘流逝的異常漫長,長到他有種世界經歷了多個四季輪迴的錯覺。

 而擱在黃單身上,絲毫沒那種感覺,他等了等,「好了嗎?」

 陸匪還僵硬著,渾身發燙,整個人就像是從火堆裡撈出來的石頭,他似乎正站在十字路口,面臨著人生的重大抉擇。

 黃單親一下他的鼻尖,將剛剛凝聚的那滴汗珠吃掉,聲音裡帶著笑意,「陸匪,你看看窗外,天快要黑了。」

 陸匪渾身淌汗,呼吸粗重的呵斥,「別說話!」

 黃單兩隻手一邊一隻,按住男人的肩膀,他什麼也不說,就猛地一個使力,親自用行動向對方詮釋了什麼叫長痛不如短痛。

 那一瞬間,陸匪額角的青筋暴起,瞳孔一陣緊縮,呼吸都忘了。

 黃單拍拍男人汗濕的寬厚背脊,安撫著說,「別咬緊牙關,那樣你會更疼,陸匪,想哭就哭吧,不要忍著。」

 陸匪疼的要死。

 活了三十年,從來沒這麼疼過,這種疼,跟他被人捅一刀,打一拳不是一個疼法,他不停抽氣,太痛苦了,說話時的聲音嘶啞難辨,像是一頭瀕臨死亡的野獸,「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想哭了?」

 黃單說,「左右兩隻。」

 陸匪死到臨頭,還在嘴硬,「那完了,你兩隻眼睛都瞎了。」

 黃單把手插進男人潮濕的短髮裡面,指腹輕輕按壓,「還疼嗎?」

 陸匪沒說,答案寫在他的臉上,眉頭死死皺著,唇線抿的鋒利,俊毅的五官都快扭曲了。

 黃單親親男人緊抿的薄唇。

 陸匪的眼眶猩紅,他被青年折磨的快瘋了,「季時玉,你別咬我。」

 黃單的頭上出汗,臉上多了一滴溫熱的液體,他愣了愣,抬頭看著男人紅紅的眼睛,「不行就算了吧。」

 陸匪憤怒的低吼,「你給我閉嘴!」

 黃單說,「你哭了。」

 陸匪的眼皮半闔下去,聲音裡帶著很重的鼻音,嗓音也啞的厲害,「還不是被你咬的。」

 黃單的臉上又多了一滴溫熱的液體,「陸匪,你退出來吧。」

 陸匪的眼皮完全闔上了,「不退。」

 下一刻他就青著臉吼出聲,「季時玉你又咬我!」

 「……」

 黃單哄道,「我控制不住,這樣,我輕點,你也輕點,我數到三,我們一起深呼吸,放鬆。」

 陸匪哭笑不得,他粗聲喘氣,把滴著汗的臉埋進青年的脖子裡,發狠的親著,咬著,「你當老師當上癮了是吧?行,我讓你當,以後只給我當,我一定會對你學以致用。」

 黃單明顯感覺男人沒那麼僵了,疼痛感應該有所下降,他鬆口氣,想著法子的幫對方分散注意力,說說明天的天氣,早中晚三餐,後天的天氣。

 陸匪清楚懷裡人的心思,他擰著汗濕的眉峰喊了聲,「季時玉。」

 黃單的臉在他胸口蹭著,「嗯。」

 陸匪彎著腰背,下巴抵在青年肩頭,他又喊,嗓音沙啞,氣息粗且沉重,「季時玉。」

 黃單這次還是回應了男人,甚至多說了三個字,更是用行動告訴他,自己的耐心已經沒了,「陸匪,你快點。」

 陸匪扣住青年快散架的身子,從頭到尾都沒喊一聲,乖的不像話,他擔心對方有個好歹,一直留著三分力,「還要多快?你不想活了是吧?」

 黃單抬頭對他笑,實誠又直白,不扭捏,不隱藏,「陸匪,我喜歡跟你做愛,很喜歡。」

 「操!你自找的!」

 陸匪粗著嗓子低罵,把人翻過來壓在了床上。

 一個多小時以後,黃單神清氣爽的從衛生間出來,他一邊擦頭髮,一邊問著靠坐在床頭,悶聲抽菸的男人,「要不要去醫院?」

 陸匪吐出一口煙霧,懶懶的抬起眉眼。

 黃單隨意擦幾下頭髮,就把毛巾搭椅背上,湊上去給男人檢查,「去醫院保險一點,萬一傷了哪兒,還是要及早治療,不然會耽誤病情。」

 陸匪握住青年的手,拿汗濕的掌心包住捏了捏,「別看了,哥哥我好的很。」

 黃單說,「好像紅了。」

 陸匪嘴邊的煙抖了抖,他夾開煙,扣著青年的下巴笑,「讓我看看,你是不是被我操傻了?」

 黃單很快就知道自己多慮了,男人正在恢復的不僅僅是體力,他眨眼間,對方就長大了,速度之快,令他措手不及。

 陸匪捏他的腰,「還想要?」

 黃單沒那麼想,他們不能操之過急,也沒必要,等他完成任務,可以在這個世界繼續待著,像之前幾次一樣,直到該離開的時候才會離開,在這期間可以陪著男人,走很長一段路。

 陸匪以為青年嚇到了,他揉揉額頭,掐了煙下床往衛生間方向走,「電腦在書房,你自己玩去。」

 黃單說,「有事喊我。」

 陸匪把衛生間的門一關,開了淋噴頭站在底下衝澡,真實體會了一把什麼叫痛並快樂著,有多疼,就有多爽,那感覺沒法說,也不會跟別人分享。

 他抹把臉,想起青年閉著眼睛,任由他胡來的樣子,就更硬了。

 沖個澡沖了十幾分鐘,陸匪出來時,眼睛是紅的,手不小心打到了牆壁,疼的他整條手臂都是麻的。

 陸匪站在窗戶那裡點根菸,慢慢的抽上一口,他勾起了一邊的唇角,呢喃著念出一個名字,「季時玉……」

 人生很奇妙。

 三十歲的夏季遇到一個人,喜歡上了,想一直好下去,原本給未來鋪好的軌道全部被破壞了,要重新規劃,建造,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怨怒,有的只是心甘情願。

 黃單沒在書房待多久就回來了,他踢掉拖鞋上床,頭枕著男人的手臂,拿著手機用指腹往上一滑,解鎖後點開撥號的按鈕,眉心蹙了蹙。

 陸匪把他的手機拿走丟到床頭櫃上,「很晚了,別玩手機,對眼睛不好。」

 黃單說,「陸匪,你給我買一部諾基亞吧,老式按鍵的。」

 陸匪摩挲著他耳後的一小撮頭髮絲,「現在的手機壞了?」

 黃單說沒壞,「這個不好用。」

 他接著說,「我上網搜了,要四百多塊錢,你給我買了,我會一直帶在身上。」

 陸匪聽著這話就很舒坦,他的要求不知不覺已經這麼低了,自己都很驚愕,「行,給你買。」

 黃單打哈欠,眼皮合上了,「那睡吧。」

 陸匪側過身,鼻尖抵著青年,「親會兒再睡。」

 黃單把現實講給他聽,「陸匪,別親了,一親你就硬,硬了做會疼,不做也疼,你怎麼都不會好受的。」

 陸匪叼著他的唇,「囉嗦。」

 臥室裡的話聲消失了,有濕膩的音色響起,持續不斷,撩撥著炎夏的夜晚。

 戀愛這兩個字在糖罐子裡泡過,一筆一劃都很甜。

 黃單被放開時,身上出了一層細汗,親嘴是很累的活兒,臉上的多處肌肉都在動,還霸道的拖拽起了全身的血液。

 陸匪在他耳朵上咬一口,「疼?」

 黃單搖頭。

 陸匪的力道加重,在他耳朵上留下一道很深的印子,才心滿意足的轉移陣地。

 倆人都身心健康,親親抱抱的來了幾回,就不出意外的又做了一次。

 雖然陸匪還是會疼的屏住呼吸,渾身冒冷汗,鼻子發酸,眼眶赤紅,眼角濕熱的滴幾滴淚,但總的來說,第二次比第一次要好那麼一點點。

 有了心理準備,感覺會不一樣。

 兩次下來,陸匪發現了一個現象,最慘烈的是前小半段,他疼起來的時候青筋突起,克制不住的爆粗口,血管都要爆裂。

 只要咬牙挺過艱難至極,也痛苦至極的前小半段,後面會越來越順暢,越來越爽快。

 再次躺在床上的時候,陸匪的眼睛很紅,面色非常難看,他邊抽菸邊想,這他媽的算什麼事兒?

 回想前後加在一起的幾小時,陸匪是越疼,操的越狠,哭的也越厲害,都不確定有沒有流鼻涕,整個過程中就是一瘋子。

 偏偏青年還叫,不是那種扯開嗓子的大喊大叫,是那種細細軟軟的聲音,他有多壓制,就有多勾人,聽在耳朵邊要人命,恨不得把心都掏出來捧給他。

 陸匪的血液往上湧,又迅速往下衝,他大力掐著額角,完了,陸匪,你完了。

 黃單看一眼男人。

 陸匪叼著煙,凶神惡煞的一瞥,「看什麼看?把眼睛閉上!」

 黃單說,「做的時候你讓我閉著眼睛,我就閉著,現在不做了,也不能看?」

 陸匪不講理,「不能。」

 黃單有點無語,想來也能理解,被上的人沒哭,上的反而哭了,覺得傷自尊了,難為情,他說,「下次你疼了就咬我。」

 陸匪一愣,「你不是人?」

 黃單說,「我是。」

 陸匪的大掌蓋在他的頭上,使勁一揉,嗓音啞啞的說,「那你還讓我咬你?想說點讓我感動的話,也不能亂說,你就是蠢。」

 黃單弄開男人的手,背對著他睡了。

 陸匪惡意的抓他腦後的發尾,「這就睡了?給我的晚安呢?「

 黃單不搭理。

 陸匪的面部抽搐,他把煙夾在指間,拿開了一些,胸膛壓在青年背上,「哥哥在跟你說話,你裝作聽不見,季時玉,做人起碼的禮貌去哪裡了?」

 黃單少有的說笑,「吃掉了。」

 陸匪二話不說就讓他吐出來,「趕緊的,我等著要。」

 黃單看看伸到自己嘴邊的手掌,他用嘴唇碰一處繭,舌尖舔了一下,聽見身後的吸氣聲,「你又找死是吧?!」

 「不要鬧了,陸匪,你快睡吧,眼睛紅成那樣子,明天搞不好會腫。」

 黃單握住那隻手,安撫的摸摸,「晚安。」

 陸匪把人翻過來,看著那張臉,心裡頭舒服多了,他把剩下的半根菸抽完了,關掉床頭的燈說,「晚安。」

 後半夜黃單醒了。

 他叫醒身邊的男人,「陸匪,我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

 陸匪的眼睛沒睜開,「聽錯了。」

 黃單在黑暗中說,「是從隔壁傳過來的。」

 陸匪睜開了眼睛,又閉上了,「我說了,是你聽錯了,快睡覺。」

 黃單在男人懷裡翻了個身子,集中注意力去聽。

 王志似乎是在整理東西,很嘈雜。

 黃單摸到手機看時間,屏幕上顯示的是凌晨兩點多,他感到困惑。

 這麼晚了,王志為什麼不睡覺?有什麼東西不能明天整理?

 陸匪按住懷裡的人,「我叫你睡覺,你聽見沒有?」

 黃單說,「我要去衛生間。」

 陸匪皺眉,他開了燈,「走吧,我也去。」

 黃單看看男人,「你去做什麼?我不會亂跑的。」

 陸匪已經下了床,腳踩在地上,「我是真的有尿,要是你不信,手伸出來,我給你洗個手。」

 黃單的眼角一抽,跟著男人一塊兒去了衛生間。

 陸匪靠著門框,嘴裡吹起口哨,他吹的響亮,還隱隱帶著調子,尾音上揚而又溫柔,挺好聽的。

 黃單愣了愣,他回頭去看男人,有一瞬間,他的心裡產生了某種似曾相識的錯覺。

 快的無法捕捉。

 等到黃單回了臥室,隔壁的雜聲不見了。

 陸匪剛把毯子搭青年肚子上,就聽見他的聲音,「陸匪,你在衛生間門口吹的什麼?」

 手上的動作一停,陸匪反問,「我吹了什麼?」

 黃單說,「你吹的什麼,自己不清楚嗎?還問我?」

 陸匪繼續拉毯子,他想了想,不怎麼確定的說,「好像是《甜蜜蜜》。」

 黃單在黑暗中尋找男人的眼睛,「好像?」

 陸匪說,「一時興起吹的,沒印象了。」

 他挑唇笑,「怎麼,喜歡聽?」

 黃單搖頭說,「不喜歡,像小混混。」

 陸匪在青年的臉上捏兩下,「小混混怎麼了?你哥哥我上學的時候就是小混混。」

 不知道是怎麼了,黃單莫名其妙的想起高一坐在最後一排的那個小混混。

 不說高一,就從幼兒園算起,到大學畢業,黃單的讀書生涯都很枯燥單調。

 學習,做題,考試,被人誤會,解釋,漠然,不斷拒絕別人的示愛,厭煩,麻木。

 這是一個過程,隨著時光的推動,越到後面,黃單就越冷漠,他不允許誰踏足自己的世界,也不會去踏足別人的世界,互不相干。

 高中沒什麼值得回憶的人和事。

 真要去挖空腦袋想,也只是在浪費時間。

 黃單沒說話,思緒有點散,漸漸的呼吸均勻,睡著了。

 陸匪的菸癮犯了,他的睡意消失無影,索性就開了床頭燈,單手撐著頭,凝視著臂彎裡的青年。

 「小東西,其實你是一個無情的人,還挺冷漠的。」

 陸匪自言自語,他笑了,無情的人對他動情,鍾情,多麼難能可貴。

 第二天上午,陸匪把一個盒子拿給黃單,「你要的諾基亞。」

 黃單拆開盒子拿出手機,把卡從原來的華為裡面拿出來,按到諾基亞里面,他開了機,閉著眼睛去摸上面的按鍵。

 系統,「你想的周到。」

 黃單說,「以防萬一。」

 系統,「你把他的號碼設置一下會更方便。」

 黃單摸著110這三個數字的位置,「如果我遇到自己應付不了的事,需要請求外援,說明情況會很危急,我不能聯繫他,只能聯繫警方。」

 系統,「感人。」

 黃單好奇的問道,「要是三哥遇到危險,會怎麼做?」

 系統,「我會先想盡一切辦法拖延時間,不行就抱腿求饒,再不行躺屍。」

 黃單不能把在醫院裡見到的人跟這番話結合到一起,總覺得有什麼地方崩掉了,合不上去了。

 系統,「人有多面。」

 黃單贊同這個說法,他自己就是,「三哥,我跟陸匪做的時候,用了很多菊花靈,他剛開始還是疼哭了,我看著他邊哭邊操我,心裡很不好受,你那兒有黃瓜靈嗎?」

 系統,「沒有。」

 黃單嘆口氣,「那每次做的時候,他都要疼一會兒。」

 系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黃單說,「也是哦。」

 系統,「放心吧,他是不會被你磨成針的。」

 黃單,「……」

 他拿著手機去衛生間蹲馬桶。

 系統繼續,「我手底下有個工作人員,他帶了個宿主,每個世界的愛人那裡會越來越小,越來越窄,你難以想像最後有多袖珍。」

 黃單很驚訝,「那還能做嗎?」

 系統,「當然,不管是什麼事,都要看當事人的意願強不強,小弟,有句話說得好,只要意志足夠堅定,什麼困難險阻都不怕。」

 黃單說,「確實是那麼回事。」

 系統,「那個宿主能衝破一道道大坎,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痛,同時也享受著常人享受不到的快樂,你的陸匪也同樣可以。」

 黃單默了會兒問,「三哥,你是不是一直在看現場?」

 系統,「我家那位醋勁大,吃一點點就要過好幾天才能消化,期間給我做飯不放鹽,拖地不拖我的工作室,我被他逼著給自己下了禁制。」

 黃單篤定的說,「聽起來,你不生氣。」

 系統,「偶爾當一回智障,也還不錯。」

 黃單差點把手機給摔了。

 外面響起敲門聲,伴隨陸匪的聲音,「季時玉,你在馬桶上睡著了?」

 黃單說沒有。

 陸匪人沒走,「沒有你在裡面蹲這麼長時間幹什麼?聞臭?」

 黃單說,「我在研究手機。」

 陸匪敲兩下門,「那手機只能接打電話,有什麼好研究的,趕快出來,你早飯沒吃蹲那麼久,也不怕低血糖?」

 黃單在心裡說,「三哥,陸匪真能嘮叨,以前不這樣。」

 系統,「那是更年期到了,我深有體會。」

 黃單問道,「有解決的辦法嗎?」

 系統,「頂高高,包治百病。」

 「……」

 黃單剛要說話,就聽見門外的陸匪慢悠悠說,「本來我打算把三樓那兩個人的死因告訴你,既然你要蹲裡面,那就繼續蹲著吧。」

 陸匪的話落,裡面就響起了嘩啦沖水的聲響,他的額角鼓動,不拋個想吃的餌,就不上鉤。

 主見大,一點都不乖。

 黃單洗了手開門出來,「老張跟大娘是怎麼死的?」

 陸匪湊在他的衣領裡,嫌棄道,「臭死了。」

 黃單說,「那你還聞。」

 他又問了剛才那個問題。

 陸匪在青年的脖子上咬一口,「老張是被人毒死的,大娘是溺水身亡。」

 黃單說,「那晚大娘的屍體被發現時,身上的衣服是乾的。」

 陸匪說,「這麼熱的天,濕衣服很快就干了,她是早上死的,到了晚上衣服要是還濕著,那就真有鬼了。」

 黃單整理著得到的線索,「那老張的死亡時間呢?」

 陸匪說,「晚上九點到凌晨三點之間。」

 黃單說,「小傑呢?」

 陸匪說,「他是個學生,當然在學校上課。」

 黃單問道,「現在放假了。」

 陸匪從鼻子裡發出一個音,「是放假了,在一個小書店裡打工。」

 黃單哦了聲。

 陸匪事不關己道,「要是有異常,警察早發現了,案子也早就有進展了,而不是現在這樣連嫌疑人都沒鎖定。」

 黃單推開他往客廳走。

 陸匪大步走近,「用完我就不管了?季時玉,你的良心呢?」

 黃單坐到沙發上,「我有事情要想。」

 陸匪,「……」

 黃單說,「警方就沒發現有價值的指紋?」

 陸匪聳聳肩,「沒有。」

 黃單嘆氣,「凶手的作案手法並不過分殘暴,但一定是蓄意為之,拖鞋可能就只是煙霧彈。」

 陸匪找到青年頭後的疤,「冤有頭債有主,你是不走運,趕上了。」

 黃單陷入深思。

 上午黃單跑跑三樓,孫四慶還沒回來,他向鄰居打聽,一無所獲。

 劉大爺繼續瘋言瘋語,說翻臉就翻臉。

 趙曉依舊照常上下班,似乎在她那裡,有比命重要的東西,是工作,生計,又或許是別的什麼。

 黃單看到了李順,比他剛來那個世界見的第一面還要憔悴,眼窩凹陷著,兩邊臉頰消瘦,散發著灰白的氣息。

 李順的態度跟平時一樣友善,「小季,工作找好了嗎?」

 黃單最近總是被人問這個,他說,「還沒有。」

 李順也就是隨口一問,聽他這麼說,就用過來人的口吻說了兩句,無非就是不能浮躁,要腳踏實地,有什麼先做著,騎驢找馬。

 黃單應聲,「李大哥,我聽周姐姐說你公司常加班,要注意身體。」

 李順唉聲嘆氣,沒說什麼就下了樓。

 黃單開著門,一天都沒看周春蓮出來,現在白天曬,傍晚蚊子多,她又那麼在乎孩子,不出來也能理解。

 兩天後的下午,陸匪接了個電話,他爸來國內了,到機場才通知的兒子。

 這一趟來的目的明顯,要見一見兒媳婦。

 陸匪走後,黃單去了502,發現門是開著的,王志人不在客廳的電腦前。

 「王志?你在嗎?」

 黃單喊了幾聲,都沒有得到王志的回應,他出去了,忘了關門,也許是下樓拿東西,或者是有別的事。

 轉動的視線停在那間緊閉著的門上面,黃單邁著腳步走過去,人站在了門口。

 就在這時,黃單背後冷不丁的響起一個聲音,「季時玉,你怎麼來了?幹嘛在那裡站著?」

 黃單轉身,看到王志從門口走進來,他流了汗,氣息很喘,回來時挺急的,應該是跑了一路。

 王志拽起背心的領口擦臉,「問你話呢。」

 黃單說,「我的香皂跟花露水都用完了,到你這兒來看看。」

 王志邊擦臉邊說,「你來的不是時候,香皂沒貨了,明天才到貨,不過花露水有的賣,還要別的麼?」

 黃單說,「一時想不起來,看見了就能想起來了。」

 王志朝電腦位置努努嘴,「到電腦上看。」

 黃單說,「電腦上的照片只能看,實物能摸能碰,我進你的倉庫裡看吧。」

 王志擦汗的動作一停,他抬起頭,一語不發的看著黃單。

 黃單也看著他,「不方便就算了。」

 王志笑起來,「方便,沒什麼不方便的,等著,我先去倒杯水喝,臥槽,今天也不知道是什麼鬼天氣,下個樓褲襠都滴水了。」

 他看看杯子,罵罵咧咧的往桌上一丟說沒水了,那樣子很煩躁。

 黃單見到王志把頭伸到水龍頭底下,用嘴湊上去喝水,他停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會拉肚子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快渴死了。」

 王志粗魯的拿手臂抹嘴,「哥們,原先我就覺得你的好奇心比一般人要多,你知不知道,好奇心多了,有時候不是好事?」

 他又說,「不過我的好奇心也多,這一點你跟我挺像的。」

 黃單看王志從抽屜裡拿了串鑰匙,拎了其中一把去來倉庫的門,他就在邊上站著,手放進了口袋裡。

 「哥們,我知道不讓你看,你的好奇心就不會消失,進來吧。」

 隨著王志的那句話,倉庫的門開了。

 空氣裡瀰漫著很濃的氣味,是殺蟲劑的味道。

 王志用手摀住鼻子,「倉庫裡有蟑螂,我天天關了門在裡頭噴藥,還是滅不掉,邪了門了。」

 黃單一眼就看見了幾個塑膠模特,有的站著,有的坐著,有的趴著,有的躺著,姿勢都不同,給人一種隨便一丟的感覺。

 王志順著黃單的視線看去,「剛在阿里進了一批一兩塊錢的短袖,打算拍拍照片,就買了幾個這玩意兒,還不錯吧?腰是腰,腿是腿的,身材比草榴裡的那些女的要正多了。」

 他嘿嘿笑,「我正好要找你呢,怎麼樣,今天有沒有空?幫我拍照片?」

 黃單說,「可以的。」

 王志踢開腳邊的一個麻袋,提醒道,「我這倉庫很亂,你留點神,別被什麼東西絆倒了。」

 「好哦。」

 黃單在倉庫裡走動,繞著貨架走了一圈,他什麼都看了,卻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不知道怎麼了,黃單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王志問道,「都買齊了嗎?」

 黃單的手裡拿著一瓶花露水,一盒牙膏,還有一個香皂盒,「先買這些,有需要了再過來找你。」

 王志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我倆樓上樓下的,跑幾步就到了,你隨時都能過來。」

 黃單走到門口時突然停下了腳步,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的地方在哪裡了。

 第三個不是塑膠模特,是真人。

 黃單的頭皮頓時就麻了一下,他轉身看著王志。

 而王志已經走到前面,把門給關上了,他嘴上說,「這天還沒黑,怎麼就有這麼多蚊子,今晚肯定是沒法睡了。」

 黃單口袋裡的那隻手摸到手機,快速按了110,「你為什麼要殺人?」

 王志一臉懵逼,「什麼?殺人?哥們,你中暑了吧?」

 黃單說,「你的倉庫裡有女屍。」

 王志先是一呆,隨後就憋不住的哈哈大笑,「扯蛋呢你,我那倉庫裡放的都是貨,哪兒有什麼屍體啊,還女屍,哥們你真逗。」

 黃單不說話。

 「操,我真是服了你了!」

 王志拉著黃單去倉庫,「來來來,哥們,你說的屍體在哪兒呢?指給我看。」

 黃單走到第三個被側放在地上的「塑膠模特」那裡,「這就是。」

 王志翻了個白眼,「這是塑膠模特。」

 黃單的眉心蹙了蹙,他蹲下來,手捏上去,指尖就像是被凍僵了似的,「你偽裝的真像,我差點就被你騙了。」

 「什麼亂七八糟的,季時玉,你有病吧?」

 王志在架子胡亂翻找,他找到一把新剪刀,撕開了包裝紙走過來,對著地上的屍體一刀紮下去,「你看,一扎就碎了,就是塑膠模特。」

 屍體被扎的地方出了血。

 黃單來不及阻止,眼睜睜看著王志又連續紮了好幾下,「這回看清了吧?哥們,明明是我買回來拍照用的塑膠模特,你非要說是屍體,這樣有意思嗎?玩笑可以開,過了就不好了你說是吧?」

 說著說著,王志的音調就變了,他站在被紮了多個血窟窿的屍體旁邊嘶吼著,手裡的剪刀血淋淋的,滴滴答答滴了一地的血。

 黃單發覺王志的身子在劇烈顫抖,他非常害怕,確切來說是恐慌到了極點。

 殺了人,卻因為極度的恐慌而去逃避現實,自欺欺人,覺得自己沒殺人,於是就成功的說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繼續按部就班。

 黃單說,「王志,你再怎麼欺騙自己,屍體就是屍體,不是塑膠模特。」

 背過身的王志扭過脖子,滿臉的鼻涕眼淚,他扯開嘴角,笑的無奈又陰沉,「季時玉,我已經信了,你為什麼要拆穿我?為什麼?你告訴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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