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鄉村愛情
第二天中午,吃午飯的時候,黃單發現陳金花沒戴髮夾,「媽,你頭上的發夾呢?」
陳金花說壞了,就扔掉了。
黃單蹙眉,「上午還見你戴著,怎麼就壞了?」
陳金花夾一筷子韭菜吃,「壞了就是壞了,吃飯。」
黃單戳著盤子裡的鱉,翻過來又翻過去,給鱉翻了幾次身,在湯汁裡給它洗澡,「媽,你別老是吃一個菜,吃這鱉吧。」
陳金花說,「媽不吃那東西,嫌腥味大。」
黃單沒法反駁,腥味的確大,陳金花沒燒好,下回他要讓李根燒了給自己吃。
午後,李根在牛棚裡掃完牛糞,抱一捆草給黃牛吃,他就舀一瓢水洗洗手,去找他相好的。
黃單在田里拉塑料薄膜,按照原主的記憶,被水浸泡過的稻子往土裡一撒,很快就會長出秧苗,再移栽出去。
李根脫了鞋子,捲起褲腿下田,幫黃單拉一個角,拿土塊壓住,「那什麼,你媽那髮夾,被我媽不小心給掰懷了。」
黃單,「……」
李根走到他那邊,「過兩天就進城了,到時候給你媽再買一個,十個也行。」
黃單問,「你媽為什麼要掰壞我媽的發夾?」
李根說,「具體我也不太清楚,是翠玲跟我說的,她說是我媽覺得那髮夾好看,你媽就拿給我媽看,在看的時候,我媽不小心就給掰出一條裂縫。」
「你也知道的,那種塑料的東西本來就不紮實。」
黃單,「……好吧。」
李根拿乾淨的那隻手拍拍黃單,「趕緊上去,別被螞蝗咬了。」
黃單頓時就覺得腿肚子上癢癢的,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到田埂上,這才喘口氣,插秧比割稻子要恐怖,有那吸血的小東西在水裡游來游去。
想想就毛骨悚然。
不多時,李根也上來,跟黃單一起坐在塘邊的石板上,把兩隻腳放在塘裡,洗著上面的泥巴。
水下,大一點的腳蹭著小一點的腳。
李根從褲子口袋裡摸出來時隨手摘的竹葉,含在唇間,有輕揚的小調緩緩流淌而出,飄在水面上,飄在明媚的陽光中,飄在黃單的耳朵裡。
認真的男人最迷人,本來就生的俊毅,再一認真,塘裡的魚都嬌羞起來。
小調停止,黃單意猶未盡,「好吹嗎?」
李根把竹葉拿給他,「試試?」
黃單說,「上面全是你的口水。」
李根露出一口白牙,賊壞,「你吃的還少?」
黃單,「……」
他把手伸到男人的口袋裡,沒摸到別的,竟然只摘了一片,那小心思明顯了。
李根的呼吸粗重,「你再摸下去,哥就硬了。」
黃單看一眼,「你已經硬了。」
李根的面皮一熱,「還不都怪你,沒事摸你哥幹嘛啊?」
就在這時,有人過來了。
李根直接就扒了褂子,光著膀子跳進塘裡,一頭栽水底下,裝模作樣地摸一個河蚌丟到岸上,接著又是一個。
黃單看看一地的河蚌,他拿起李根的褂子,把河蚌放裡面兜住,提回去給鴨吃。
李根,「……」
兩天後,一行人去城裡,順利地把蛇賣掉,各自去置辦物品。
李根帶黃單去電影院看電影,正巧是一部愛情片兒,說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一路成長的故事,男女主人公脖子上的紅領巾非常鮮豔。
電影裡很小,坐滿了人,都是一對兒。
李根和黃單倆大老爺們特突兀,他們坐在角落裡的板凳上,左手牽右手。
電影最後,男女主人公終於從純潔的革命友誼晉陞到男人和女人的感情,不談曖昧,直接談情說愛,定終生。
屏幕暗下去,那一瞬間,李根捧住黃單的臉,在他唇上親一口,還伸舌頭掃了一圈。
黃單都沒回過來神,嘴裡就多了七喜牌子的煙味兒,「哥,你以後真的要少抽菸,對身體不好。」
李根一愣,他調笑,「這還沒進門呢,就開始管你哥了?」
黃單把手從男人粗糙的掌心抽開,又被握住了,耳邊是男人刻意壓低的聲音,「都依你。」
有喇叭聲響起,是電影院的人在通知電影結束,請大家排隊出去。
電影院旁邊就是迪吧,新開的,門口還有幾個大花籃,橫豎拉著條幅,最中間還有兩張摩登女郎的照片,寫著什麼你的青春我的激情。
黃單進去後,耳朵就被劣質的音箱堵住了,鼻端是啤酒混著香菸的味道,夾雜著女孩子們扭動腰枝間散發出的香水味。
李根長的高大強壯,褂子下的一塊塊肌肉精實,面部輪廓分明利落,滿身荷爾蒙氣息,他啥也沒幹,就被好多個女的盯住了,相反,黃單落的清靜。
沒一會兒,李根就不耐煩了,「出去吧?」
黃單正研究著這個年代的迪吧風情,全部收攏到記憶庫裡,準備有機會畫出來,就聽到男人的喊聲,他瞥了瞥穿著白背心,喇叭褲,朝這邊拋媚眼的美女,確切來說,是沖男人拋的。
李根見青年沒反應,就拽著他的胳膊走了。
日頭很大,李根花幾毛錢給黃單買了荔枝味的冰棒,就一根,他沒皮沒臉的說,「你吃一半,剩下的給你哥。」
黃單無視掉,一根也就夠自己吃。
天熱,冰棒化的快,不一會兒就往下滴水,黃單的舌頭很忙,這舔一下,那舔一下,累的半死。
李根說,「都流出來了,快用舌頭舔一下。」
黃單伸出舌頭去舔。
李根渾身燥熱,有一種自己就是那冰棒的錯覺,他的身上流了很多汗,想讓青年也給他這麼來幾下。
黃單說,「哥,你思想不健康。」
「這都被你看出來了,真厲害。」
李根把黃單拉到牆角,左右看看,確定沒人後,就彎腰去吃掉他流到手上的冰棒水,甜到心坎裡去了。
黃單把被自己舔的亂七八糟的冰棒塞到男人嘴裡。
李根舔一口,黃單舔一口,倆人在牆角吃完冰棒,覺得倍兒美味。
黃單買了一袋子髮夾,兩套新衣衫,還給陳金花買了褂子,都是李根給的錢,也是對方給他挑選的,他賣蛇的錢一分沒花,從城裡揣回村,熱乎乎的。
半個多月左右,村裡就又忙起來,家家戶戶忙著挑秧靶子插秧,上河場那邊傳來個事,何偉家裡跑大老遠請回來個老道士,給何偉做法,趕走小鬼。
有人說那老道士長的像黃鼠狼,一看就是坑蒙拐騙的主兒,何家是拿錢打水漂了。
黃單偷偷去上河場,等了很久也沒等著老道士,他就換地兒,在小山林的墳包後面坐著等,不曉得過了多久,一個青衫老道往這邊來,腰上掛著個葫蘆。
這一趟來,黃單是想打聽何偉的病因,是被李大貴的鬼混纏上了,還是人為的,如果是後者,很有可能跟凶手有關係。
那老道士坐在山頭,摘下葫蘆,往嘴裡到酒喝,「小娃兒,墳包後面可是涼快些?」
黃單的眼角一抽,出來了。
老道士自顧自的喝酒,也不搭理黃單。
黃單在老道士的旁邊坐下來,「系統先生,能否讓老頭說出何偉的事?」
「需要100積分。」
系統,「黃先生,您目前的財產是135積分,確認後會自動從蒼蠅櫃裡扣除。」
黃單確認。
老道士這就開始說話了,像是在某種詭異的狀態,語調裡沒有起伏,「那何家小兒心術不正,眉眼的戾氣重,印堂發黑,是凶兆,怕是時日無多。」
黃單問,「我能問話嗎?系統先生?」
系統,「抱歉,在下沒有權限,無法回答。」
這也沒權限?黃單不禁懷疑,系統先生只是個接待員。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了,老頭兒不回答就算了,萬一回答了呢?
老道士的雙眼渾濁,說起來此生奇奇怪怪的事兒,沒頭沒尾的,
黃單正要走,就聽見老道士說,「多年前,有個年輕貌美的婦人來道觀為兩個兒子算命,那命怪的很,老二克老大,只要老二活著,老大就會孤獨無依。」
他一愣,「大仙,那婦人是誰啊?」
老道士說,「貧道只知姓王。」
黃單追問,「婦人家住哪兒?」
老道士說不知。
黃單又問那兩個兒子的生辰八字。
老道士說記不清了。
黃單不滿意這個結果,「您是瞎編的吧?命怎麼可能算的出來。」
老道士開口道,「小娃兒可不能這樣說,命這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
黃單說,「您說了句廢話。」
老道士說,「人生在世,廢話最多。」
黃單陷入沉思,「您當年那麼說,萬一那婦人信以為真,只要老大有個什麼不幸,或者是災難,她就會怪到老二頭上,豈不是有可能會做出極端的事?」
老道士說,「那也是命。」
黃單無話可說。
老道士渾濁的雙眼一閃,似是清醒了,他瞧一眼黃單,「小娃兒,你怎的坐我旁邊?」
黃單說,「我想算個命。」
老道士盯著黃單,半響說,「你沒命可算。」
黃單的心頭一跳,他目送老道士離開,轉身的時候撞見了一人,是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