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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個秘密》第43章
第43章 合租房裡的那些事

 江淮蹲在地上起不來。

 黃單注意到男人在不停的發抖,滿臉都是汗, 情況很不好。

 看起來似乎是嚇的。

 剛才差點發生車禍, 已經引起路人圍觀, 現在看過來的人更多了。

 路旁的霓虹亮起來,夜色降臨,空氣燥熱的厲害。

 江淮額頭的汗水一滴滴往下砸,浸濕地面的灰塵,他的世界裡刮著狂風,下著雨。

 黃單說,「要不我扶你到旁邊的真功夫裡坐一會兒?」

 他把一隻手伸過去, 試圖去拉地上的男人,卻被大力揮開了。

 沒有防備, 黃單被那股力道帶的半個身子都偏移幾分, 那隻手的手肘撞到路燈的燈桿, 他的疼痛神經猛地一下被扯到極致, 瞬間就哭了。

 夜幕下,視線不再清明, 路人只看到本來站著的年輕人也蹲下來, 並未瞧見他臉上的淚水。

 有壓抑的哽咽聲夾在汽車的引擎聲裡, 江淮抬抬汗濕的眼簾, 發覺青年正在抽泣,他蒼白的面部浮現愕然之色,搞什麼?

 又在演?

 江淮粗聲喘氣,「小子, 大馬路上的,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黃單把眼鏡摘掉,眼淚控制不住的流下來,「我的手肘打在燈桿上了,很疼。」

 江淮聽著哭聲,面色沉下去,他冷笑,「別告訴我說,是我把你弄疼的。」

 黃單疼的臉都白了,「是你弄的。」

 江淮的眼中浮現一抹嘲諷,「小子,你年紀不大,撒謊的手段倒是……」

 他口中的後半段戛然而止。

 黃單揚起佈滿淚水的臉,拿哭泣著的眼睛看過去,嘴唇顫抖著說,「沒撒謊,我只是怕疼。」

 江淮的手臂搭在腿部上面,「你問問這街上的人,有誰不怕疼?」

 黃單好疼,不想說話了。

 江淮看到青年的肩膀輕顫,他的眉峰漸漸擰了起來,「真他媽的嬌氣。」

 黃單忽然抬頭。

 江淮冷眼一掃,「怎麼,惱羞成怒了?」

 黃單盯著男人,聲音啞啞的,「你剛才說我什麼?」

 江淮一字一頓,「我說你嬌氣。」

 他的手臂一揮,打在燈桿上,那力道不小,燈桿都晃了晃,「就這種程度,至於疼到哭出來?你當自己是瓷娃娃呢?」

 半響,黃單垂下眼皮,「瓷娃娃會碎,我不會,我只是疼。」

 江淮嘖了聲說,「不知道哪兒來的少爺命。」

 黃單又一次抬起頭。

 江淮不喜歡青年這麼看自己,那眼神怪,看不透,他的感受更怪,「看什麼看,信不信我揍你?」

 黃單說,「你不會的。」

 江淮在他的領口一抓,冷笑道,「是嗎?」

 黃單說是,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鼻涕也有流出來的跡象,他抽抽鼻子。

 江淮嫌棄,頓時就把手撤走了。

 車一輛接一輛的從左邊過去,一輛一輛的從右邊過來,它們萍水相逢,在馬路上擦身而過,漸行漸遠。

 難聞的汽車尾氣瀰漫在上空,一下都不消停,要把人往死裡逼。

 江淮心臟的劇痛緩解一些,腿還是軟的,煩躁只增不減,他撐著燈桿緩慢地站起來,逕自往斑馬線那裡走。

 車流的高峰期到了。

 甭管是什麼百萬名車,全球限量級豪車,這會兒都和普通大眾一樣,變成蝸牛,慢吞吞的挪動,喇叭聲裡透露著車主們的不耐煩。

 江淮等著綠燈,他回頭,那地兒的身影還在蹲著,沒有起來的意思。

 黃單在忍著,等疼痛感降下來。

 後領突然被提,他被拉起來了,耳邊是男人的聲音,「還蹲著不走,你要在路邊過夜嗎?哭什麼哭,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把你給打了。」

 江淮這一吼,就有人投過來警惕的目光。

 「……」

 黃單被提著後領往路口去,他抹了抹臉把眼鏡戴上,聲音裡還有點哭腔,「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會被車撞的。」

 江淮沒反應,也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

 路口兩邊有小販在撐著桿子賣衣服,掛著牌子標價,幾乎都是20、30的,生意不錯,周圍也有賣糖葫蘆,烤羊肉串,菠蘿西瓜之類的水果要。

 過馬路的,買東西的,還有什麼也不干,就是純溜躂的,這些男女老少全都混在一起,很嘈雜。

 黃單的聲音夾在裡面,「剛才的事,謝謝你。」

 綠燈亮了,江淮的腳步不停,「一句謝謝就想抵救命之恩?」

 黃單越過幾個行人,跟上去說,「請客是沒問題的,不過我出門的時候沒多帶錢。」

 江淮頭也不回。

 「……」黃單把他的胳膊拉住,「你等等。」

 不多時,倆人坐在附近的麵館裡。

 店員端著盤子過來,將倆碗陽春麵放到桌上。

 黃單把其中一個麵碗推到男人面前,「過生日要吃麵的。」

 江淮的眼皮沒抬,「什麼生日?」

 黃單說,「今天是你的生日。」

 江淮的語氣篤定,「阿玉跟你說的?」

 黃單說,「嗯。」

 江淮從鼻子裡發出一個聲音,聽不出有什麼意義,「我從來不過生日。」

 黃單問道,「為什麼?」

 江淮拿出煙盒,想起來這是在麵館裡,就將煙盒塞回口袋,「沒意思。」

 黃單不再多問,他把眼鏡摘了放在一邊,低頭撈一筷子面吹吹,往嘴裡送去。

 桌上沒有談話聲,只有吸溜面條的聲響。

 這是黃單的第三次穿越,無論是鄉村,小鎮,還是繁華的都市,他有個習慣始終沒變過,就是吃東西的時候會去細嚼慢嚥。

 對面的江淮速度非常快,嘩啦嘩啦的撈。

 黃單吃完一小部分,江淮那碗麵就只剩一點點麵湯和幾個小蔥花,他拿餐巾紙擦擦嘴,眯眼望著外面的人行道,車輛,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等江淮神遊回來,對面的青年還在吃,「你那碗是無底洞嗎?」

 黃單說,「我吃東西有點慢。」

 江淮曲著手機在桌面上扣扣,「我沒時間在這裡陪你坐著,你自己慢慢吃吧。」

 黃單坐在椅子上,以他原來的速度把剩下的面條吃完了才走。

 今晚有風,像情人柔軟的雙唇,強勢地擦過行人的面頰,不但沒有讓每個人有絲毫的涼意,反而更熱,熱的人心裡有一把火,渾身難受。

 黃單從有空調的麵館出來,過大的溫差讓他措手不及,撲面的悶熱之氣把他的毛孔都堵住了,身上頓時就出現了一層汗。

 他沒朝小區的方向走,而是去的另一處。

 江淮把手擋在唇邊,彎著腰按打火機,啪嗒一聲後,有一簇火光竄起,完成自己的使命就滅了。

 「你怎麼在這兒,沒回去啊?」

 背後冷不丁的響起一個聲音,江淮嚇一跳,他回頭,面色鐵青,「操,嚇人很好玩嗎?」

 黃單說,「膽子這麼小。」

 江淮低著頭逼近,「你說什麼?」

 黃單提起手裡的粉色袋子,「給你的。」

 江淮看到袋子裡的東西,他面部的表情立馬就變了。

 黃單沒捕捉到,這是他在蛋糕店買的,一小塊花光兜裡的最後一點錢,「生日要吃。」

 江淮的嗓音低冷,「為什麼買蛋糕?」

 黃單發覺到男人的異常,這蛋糕可能讓他想起什麼人,或者是什麼事,「你救了我。」

 江淮怪笑,「既然是給我的,那我怎麼處理都可以吧。」

 黃單有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刻,他的預感得到證實,男人把袋子拽走,直接丟進了旁邊的垃圾桶裡。

 黃單跑到垃圾桶那裡,他把袋子拿出來,從裡面端走小蛋糕,轉過頭去看的時候,已經不見男人的身影。

 「系統先生,江淮的童年是什麼樣子的?」

 系統,「在下幫您查了,這條信息需要100積分兌換。」

 黃單說,「行吧,你直接扣除。」

 不一會兒,他的腦海裡就多了一些片段。

 黃單從那些片段裡看到江淮的童年,從他睡在紅色碎花的棉布包被裡,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到他的五官慢慢長開,先是會哭會笑會鬧,會翻身,會坐,會爬,然後是會走……

 每個片段都很清晰,彷彿那個小男孩就在黃單的眼前,活蹦亂跳,笑起來眉眼彎彎彎的。

 黃單一個片段一個片段的看,江淮的童年很幸福,是他羨慕不來的。

 他第一次知道,一個家是什麼樣子。

 管家從不對黃單描述這些。

 黃單沒有把心思過長時間停留在自己的感觸上面,他回過來神繼續看片段。

 幸福和美好都在江淮六歲的時候被打破,他穿著背帶褲和父母一起出門,自己驚慌無助的站在街頭哭著喊爸爸媽媽。

 那天是江淮的生日,父母說要帶他去買蛋糕的,也是最後一個片段。

 阿玉的猜測沒錯,江淮跟父母走散了。

 黃單想起自己差點被車撞時,男人嚇到腿軟的一幕,他垂了垂眼,若有所思。

 有幾個初中生背著書包跑過,他們也不看路,橫衝直撞的撒著青春年少之氣,黃單被撞了一下,思緒因此打斷,接不上了。

 他摘下眼鏡按按眉心,「系統先生,請問江淮是什麼工作的?」

 系統,「在下並未搜查到這條信息。」

 黃單蹙眉,看來是涉及到他的任務了。

 「系統先生,有個事,我一直沒有同你說起。」

 黃單停頓幾個瞬息,「我每穿越到一個世界,是不是有個人也是這樣的?他與我同在?」

 系統,「抱歉,在下沒有權限,無法回答。」

 這個回覆在黃單的意料之中,他還是問了,「既然系統先生沒有權限,那我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了。」

 系統,「黃先生,在下作為您的監護人,不得不提醒您一句,切莫因小失大。」

 黃單愣了愣,小指的是什麼,大又指的是什麼?

 他不喜歡這樣區分,很不喜歡。

 黃單回了小區,在樓道里聞到了一股淡淡的煙味,他一層一層的往上爬樓梯,在六樓看見了男人。

 江淮叉著腿坐在台階上,嘴邊的那根菸已經燒到屁股了。

 黃單停下來喘氣。

 大夏天的,爬個六樓都能爬出一身的汗。

 江淮的舌尖掃過被唾液沾濕的煙蒂,他抬了下眼皮,把煙屁股從唇齒間拽出來,曲著手指彈出去。

 那煙屁股在半空中劃出一道不怎麼優雅的弧線,從台階上掉下去,翻一個跟頭,又翻一個跟頭,躺倒在地,等著明天的清潔阿姨過來將它收走。

 黃單的視線從煙屁股上收回來,拿鑰匙開門。

 合租房裡沒人,大家都出去玩了。

 江淮沒帶鑰匙。

 黃單打開房門,對後面的男人說,「你先到我房裡坐會兒。」

 人沒吭聲,腳步已經邁了進來。

 黃單每天都打掃房間,細心整理,也早就已經把不需要的東西和家具都收了起來,和次臥還是沒法比。

 江淮個高,體壯,他往裡面一站,房間顯得更小。

 黃單脫了鞋子丟陽台吹吹風,又把臭襪子甩盆裡,他換上人字拖,「你喜歡吃黃瓜嗎?」

 江淮站在原地,「黃瓜?」

 黃單說,「嗯,黃瓜。」

 江淮拿拇指蹭開煙盒,發現裡面空了,他煩躁的把煙盒捏扁,「不喜歡!」

 黃單說,「那我只給自己洗了。」

 十幾秒後,江淮開口,「給我來一根。」

 黃單剛關上冰箱門,他看向房裡的男人,「你不是不喜歡嗎?」

 江淮說,「口乾。」

 冰箱在夏天是個萬人迷,誰都喜歡。

 哪怕是把一杯水放進冷藏,過了會兒拿出來喝,都覺得美味,更別說瓜果了。

 江淮洗兩根翠綠的黃瓜,早上才買的,一頭還有黃色小花,他把花揪掉,在水龍頭底下衝了好幾遍。

 黃瓜吃著脆,摸起來很糙,還多小疙瘩,黃單拿鉋子把瓜皮給刮了。

 江淮一臉苦大仇深的啃著黃瓜,他在房裡來回走動,明顯的憋的慌,就找話題說,「你那根黃瓜的顏色怎麼跟我的不一樣?」

 黃單邊啃邊說,「我這根嫩。」

 江淮皺眉往下嚥黃瓜,「是嗎?」

 黃單說,「嗯,你那根要老一些,也粗多了。」

 江淮比著看看,比完了他才察覺出自己幼稚的行為,頓時就變了臉色。

 房裡靜下來。

 黃單看到男人把沒吃完的黃瓜丟進垃圾簍裡,他攔都攔不住,「你不吃給我吃啊,一根黃瓜7、8毛錢。」

 江淮給他一個鋼鏰,「不用找了。」

 黃單收進小豬存錢罐裡。

 外面傳來開門的聲音,有人回來了,是張姐。

 黃單叫住準備出去的男人,「張姐有我們房間的鑰匙?」

 江淮抓幾下汗濕的頭髮,「廢話,房主直接把房子交給二房東,怎麼改造都是二房東來負責,他們肯定有鑰匙。」

 黃單說,「那豈不是很不好?」

 江淮不在意,「有什麼不好的,要是沒什麼事,誰會開門進來偷看?」

 黃單說,「萬一呢?」

 江淮冷哼,「別人我不確定,你我可以確定,像你這樣喜歡偷窺的,不能當房東。」

 黃單扭過頭,懶的跟男人講話。

 江淮說,「你就沒看出來,幾個房間的鎖都換過嗎?」

 黃單沒發現。

 江淮看白痴一樣看他,「除了你跟我,其他人搬進來後就換了門鎖。」

 黃單擰眉。

 原主為什麼不換?他問男人原因。

 「麻煩,又沒什麼值錢的東西。」

 江淮去跟張姐打過招呼,拿鑰匙打開自己房間的門。

 黃單給蛋糕套一個袋子,掛在男人的門鎖上,他出來上廁所時,門鎖上是空的。

 九點多的時候,除了正在上班中的阿玉,其他人才陸續回來。

 黃單要去洗澡睡覺了,拿了睡衣才想起來還有件大事沒幹。

 衣櫥和牆壁之間有個空隙,三天前黃單把一個蟑螂屋放了進去,現在屋裡有幾十隻蟑螂,都是不大不小的那種體型,有死的,有活的,也有半死半活的。

 黃單很意外。

 他預料頂多十隻,沒想到第一次就有這麼大的收穫,開心之餘,又很震驚。

 這合租房裡有一個蟑螂王國。

 黃單可以肯定,蟑螂是會串門的,他這屋裡逮著的蟑螂裡面,可能有幾隻是陳青青家的,也有阿玉,趙福祥他們家的。

 主臥跟次臥待定。

 黃單把蟑螂屋塞進門外的垃圾簍裡。

 陳青青好奇的湊過來,看到那些蟑螂以後,她很驚訝,「林乙,這東西是在網上買的?」

 黃單把垃圾袋的口紮緊,「嗯。」

 陳青青笑著說,「你那兒還有嗎?給我一個用用,效果好的話,我也上網買幾個。」

 黃單回屋拿了一個給她。

 陳青青道謝,不多時就叫王海給黃單送過來半個西瓜。

 這是在還蟑螂屋的情。

 還有另一個意思,就是表示一點,佔便宜的不是我,是你,一個蟑螂屋換半個西瓜,你賺大了。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虛榮心。

 陳青青處理人情世故有自己的一套方法,她之前在美容院上班,手裡有不少美容護膚品,有事沒事的,就給朋友寄過去。

 如果朋友沒送什麼東西意思意思,陳青青的心裡會不高興,但她不挑明了說,就在王海面前念叨。

 陳青青念叨的次數一長,王海會煩,倆人吵架。

 下次還是會這麼來。

 黃單沒領悟到陳青青的深意,他坐在電腦前看《喜羊羊與灰太狼》,把半個西瓜給吃了。

 週一是一週最痛苦的日子。

 上班族還沒從週末的懶散中走出來,狀態各種不對,人生各種艱難,心靈脆弱的都會去傷春悲秋,也會去深思,懷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為什麼事情會有這麼多,總是做不完,絕望了。

 黃單在畫那套《碧海生濤裝》60級戰士裝備時,就是那個心理。

 同事們沒送上同情,他們都有類似的經歷,知道在這種時候,別人說什麼安慰話都不管用。

 一次兩次被虐,等次數一多,也就習慣了。

 人嘛,都要經歷一個被虐的過程,自己被虐夠了,才有機會去虐別人。

 慘的是,一輩子都在被人虐。

 黃單累成死狗,回來倒頭就睡,第二天挫著臉起來,迷迷糊糊的去上班。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黃單被主美的改改改給煩的不行,他沒剩餘精力像之前那樣,撐到半夜等阿玉回來,更沒精力在早上四五點起來觀察偷聽,線索停滯不前。

 離黃單發工資之日還有兩天,江淮來找他。

 黃單都有黑眼圈了,他揉揉眼睛,無精打采的打哈欠。

 江淮平時就是一副睡眠質量很差的樣子,要不是那張臉和身材過硬,肯定是病怏怏的樣子,黃單現在比他更嚴重。

 「你這幾天晚上摸魚去了?」

 「都在加班。」

 黃單的哈欠一個接一個,他抹掉眼淚,又打一個哈欠,「你再等我兩天。」

 江淮盯著青年,「看今天的新聞了嗎?」

 黃單搖頭。

 江淮抱著胳膊,「有個IT男加班猝死在辦公室,我看你也快了。」

 黃單,「……」

 江淮沒跟他廢話,「把我的手機拿來。」

 黃單停下打哈欠的動作,從抽屜裡拿了手機遞過去,「屏幕換過了,開機關機都沒問題,那三千塊錢是不是……」

 江淮摳開機殼,把卡按進卡槽裡,一邊開機一邊吐槽那破諾基亞,還說他有急事要用手機,這次就算了,「以後別跟我提這茬,不然哪天我想起來了,三千塊的事就會翻回來。」

 黃單立刻閉上嘴巴。

 男人突然改變主意,他省下這筆錢,身上的壓力就小了。

 江淮開門出去,「你一個月拿四千,就這麼拚命,你的命真不值錢。」

 黃單揉額頭,「是哦。」

 那能怎麼辦,做哪一行多少都會加班的,他在事務所裡待著,有時候也會忙到很晚才回去。

 門關上又打開,江淮問道,「蛋糕在哪家店買的?」

 黃單說了地址,「怎麼?」

 江淮硬邦邦的說,「很難吃,以後換一家買。」

 門關上了,黃單才反應過來,他無語,也不問問,就在他這兒預訂了每年的生日蛋糕。

 黃單去洗把臉回來,把電話卡放進諾基亞的卡槽裡,按著開機鍵,手機開通後沒多久,就有一通電話打進來。

 他看一眼號碼,前面是0556,原主家裡的座機號。

 林母剛打完四個頭的麻將回來,「兒子,前些天媽給你打電話,怎麼一直打不通啊?」

 黃單說是手機出了問題。

 林母說,「你爸那諾基亞不行了,等你國慶回來,媽給你換一部,那可是好手機,三星的,你小姨夫才用了不到兩年,新的很。」

 黃單,「……」

 林母問早上吃的什麼,中午吃的什麼,晚飯吃了什麼。

 黃單一一說了。

 林母說,「路邊攤的涼麵不衛生的,我上回就看到一女的把辣油裡的蒼蠅往外挑。」

 黃單正在喝水,嗆到了。

 林母聽著兒子的咳嗽聲,「上班累不累,錢是賺不完的,身體要緊,晚上不要超過十點睡,一定不能熬夜。」

 黃單心說,十點他還在公交車上,沒到家。

 林母嘮叨起來,「你那邊很熱吧,買點綠豆煮水,記得放一點冰糖,一次多煮點放冰箱裡,下班回來喝。」

 黃單說,「好哦。」

 林母嘮叨一大堆,都是鋪墊,「那什麼,你表弟要去S市玩幾天,就住你那兒吧。」

 黃單的眼皮一跳,「表弟不用上學?」

 林母說,「放假了。」

 黃單撐著頭,已經到學生的暑假了嗎?這麼快?「媽,我是合租房,人多,環境不好的。」

 林母說沒事,「你表弟是男孩子,你舅舅舅媽都說了,這次就要讓他吃點苦頭。」

 黃單無話可說。

 林母哎了聲,「媽已經答應了你舅媽,這事不好再推掉的,兒子,S市的物價那麼高,住一晚賓館很貴的,那個錢是要省下來的,你說是吧。」

 黃單直接問道,「來幾天?」

 林母說,「差不多是三五天,一個禮拜吧。」

 黃單抽抽嘴,所以到底是幾天?「我天天加班,沒時間帶他出去玩的。」

 林母說,「這個媽說了的,你表弟都是大小伙子了,自己玩自己的,你放心吧。」

 黃單哪兒放心的了。

 週末上午十點多,黃單收到短信:表哥,我快到了。

 黃單給對方回過去一條,內容是從車站到小區的公交和地鐵。

 表弟:你來接我吧。

 黃單在床上躺了會兒,換掉睡衣出門。

 表弟個子在黃單的肩膀位置,長的有點可愛,笑起來有小虎牙,挺討喜。

 他一路上都特別乖巧,進合租房就開始一驚一乍,「天哪,表哥,你就住在這種地方嗎?」

 黃單把買的水放冰箱裡,「嗯。」

 表弟突然尖叫,他瞪著腳底踩到的一隻蟑螂。

 黃單說,「那是死的。」

 表弟要哭了,「死的也是蟑螂啊。」

 他快速脫掉腳上新買的耐克,求著黃單給他把蟑螂屍體弄掉了。

 表弟一來,就吸引到了合租房其他人的注意,他很有禮貌,見著誰都喊人。

 張姐當著黃單的面誇表弟,知道在讀重點高中後,直接就把他往天上誇了,「林先生,你們家裡人都很厲害,會讀書。」

 她捧著一把藍莓吃,不光自己吃,還丟給小黑狗吃,「像我們虧就虧在沒文化上面。」

 黃單連小西紅柿都舍不得買,他都忘了藍莓什麼味道,「現在這個社會,文憑沒那麼萬能,有真本事才是最重要的。」

 張姐說,「不讀書哪有什麼本事啊。」

 「你別看我們有好些套房子外租出去,可拿到手的沒幾個錢,還整天忙的腳打後腦勺。」她吃著藍莓,笑的肚子上的好幾層都在顫,「林先生就不同了,書讀的好,在辦公室工作,當白領,那可比我們強多了。」

 黃單沒話說了。

 房裡傳出表弟的嚎叫聲,網掉線了。

 合租房裡本來只有陳青青一個網癮少女,現在來了一個網癮少年,倆人玩的同一個遊戲,搞不好還在同一個陣營。

 表弟氣的抓狂,「什麼破網速,垃圾玩意兒。」

 陳青青那尖細的聲音幾乎是同時響的,「搞什麼啊!我從早上就開始排,好不容易進隊伍,還沒放個技能就被卡掉線了!」

 黃單靠著門,看見王海出來了,被陳青青指使著拔別人的網線。

 王海見到黃單,他扭扭臉,過來蹲在貓那裡看,擺出一副奇怪的樣子,「這網沒掉啊,怎麼連不上了?」

 「網速太差了。」

 黃單說,「什麼時候大家一起湊錢,讓房東換成十兆的吧。」

 王海說不划算。

 黃單說,「……那沒別的辦法了。」

 表弟睡覺打呼,磨牙,還喜歡說夢話,聲音很大。

 黃單一晚上被吵醒多次,他的睡眠不足,在公司撒個尿都能睡著。

 表弟白天出去和朋友瘋玩,晚上比黃單要早點回來,所以鑰匙放在他那兒。

 黃單下班回來,表弟剛打完本,年輕就是好,玩一天都沒有什麼疲意,說話的時候蹦蹦跳跳,還能去樓下跑個十來圈。

 表弟見黃單在冰箱那裡放東西,就把腦袋湊過去,「表哥,那袋子裡的娃哈哈是誰的啊?我能喝一瓶嗎?」

 黃單在擺黃瓜,他也就吃的起黃瓜了,「不能。」

 表弟趴在他肩後,往冰箱裡瞅,「那我明天自己買兩瓶喝。」

 江淮回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從他的角度看去,倆人抱在一塊兒。

 砰地一聲響把黃單跟表弟都嚇到了,他們轉頭,看到男人經過,那張清晰分明的臉上沒有表情。

 表弟圈住黃單的胳膊,害怕的說,「表哥,他是混黑的吧。」

 黃單說,「不是。」

 表弟吞唾沫,「肯定是,我告訴你,混黑的人身上有殺氣,我感覺到了。」

 黃單洗了三根黃瓜,表弟一根,他一根,另一根拿去給江淮。

 江淮沒吃,「那小鬼是誰?」

 黃單說,「我表弟。」

 江淮問道,「親生的?」

 黃單說,「表弟有親生的嗎?」

 江淮,「……」

 接下來幾天,合租房裡的人只要沒出門,就總能聽到一個聲音在喊,「表哥,我沒拿洗澡毛巾」「表哥,給我拿個衛生紙」「表哥,我要吃雪糕」「表哥……」

 其他人都沒多大意見,除了江淮。

 他把黃單叫到陽台上,指著太陽穴說,「你表弟是不是這裡有問題?」

 黃單說,「他在重點高中。」

 江淮嗤了聲,「那麼大個人了,什麼事還指望你,生活不能自理嗎?」

 黃單說,「我表弟挺好的。」

 江淮掉頭走了。

 黃單看看小黑狗,「他是不是生氣了啊?」

 小黑狗在啃皮球玩,沒空搭理。

 當天夜裡,黃單被表弟踢下床,他坐在地上緩了緩,擦掉臉上的眼淚去次臥敲門,「你能讓我睡兩三天嗎?」

 江淮衣衫整齊,還沒睡,「什麼?」

 黃單鏡片後的眼睛是紅的,才疼哭過,「我表弟睡相不好,我再不好好睡個覺,會死的。」

 江淮倚著門,「你不是說你表弟挺好的嗎?」

 黃單說,「他不好。」

 江淮轉身回房,「自己帶枕頭和被子,不洗澡不准上床,上床後不准吃東西,不准發出聲音,不准翻來翻去的亂動,還有,睡覺前必須刷牙。」

 黃單抿嘴,「曉得了。」

 裡面傳來江淮的聲音,「今晚就別過來了,明天再來。」

 黃單難過的回屋。

 第二天晚上,黃單下班就麻利的洗漱,去了江淮那兒,門是開著的,人不在。

 黃單掃視房間,將視線放在電腦桌那裡,有兩個抽屜,要不要去看看?

 他走過去,抬起的手停在半空,又放下來了,不經過允許就碰別人的東西,不太好。

 可是不這麼做,線索怎麼查的到?

 黃單猶豫不決,他在椅子上坐著,兩眼盯著抽屜,不知不覺的就到凌晨一點了。

 江淮還沒回來。

 黃單意識到不對勁,根據他這段時間的觀察,江淮每天回來的時間最晚不會超過十一點。

 他把合租房的大門打開,一股子煙味撲面而來。

 煙霧瀰漫,男人靠著牆壁吞雲吐霧,地上掉落了好幾個菸頭。

 黃單蹙眉,「你在門口幹什麼?」

 江淮把煙夾在指間,嗓音渾濁,「抽菸。」

 黃單說,「是不是因為我在你的房裡,所以你才沒進去的?」

 江淮抽一口煙,沒出聲。

 黃單說,「我回我自己屋睡吧。」

 江淮把煙摁滅,「要你睡就睡,哪兒來的廢話?」

 片刻後,倆人躺在雙人床上。

 黃單太累了,他倒床就睡,沒有表弟製造雜音,一覺到天亮。

 床上就黃單自己,房裡也沒男人的身影,早出門了。

 他撓撓頭,摸到枕頭邊的眼鏡戴上,視線又一次飄到抽屜那裡,「系統先生,江淮是什麼時候醒的?」

 系統,「江淮一直醒著。」

 黃單聞言就不小心踢到了椅子,他愣住了,一晚上都沒睡嗎?

 門外有張姐的聲音,之後是敲門聲。

 黃單不發出響聲。

 張姐說,「老李,你不是說人沒出門嗎?」

 李愛國是納悶的語氣,「我剛才明明聽到椅子挪動的聲音了,有人在的。」

 「還有人在呢,要是有人在,那怎麼我敲門沒反應?」

 張姐不耐煩,「行了行了,這事晚上等他回來再提吧。」

 李愛國說,「小哥會同意嗎?」

 張姐拔高音量,「老李,我跟你這人說話真費勁,昨晚我不是已經跟你說清楚了嗎?先跟他商量商量,問他看不看電視,要是他經常看,那就另想辦法。」

 她剛說完,陳青青那屋就傳出喊聲,「房東,你們說話能不能小點聲啊?」

 李愛國立馬說,「不好意思啊小妹。」

 張姐朝地上碎了一口,「年紀輕輕的,不上班就在房裡待著,也不怕閒死。」

 李愛國說,「女孩子打遊戲,看電影,唱歌跳舞,一天有的事幹,怎麼會閒著。」

 張姐嘲笑,「那些都個屁用,什麼都指著男人,早晚要後悔。」

 房裡的黃單留意著外面,他想起上次李愛國接的電話,八成是那個女租客的電視沒修好,答應給人換一台。

 李愛國說的那幾件事,是陳青青每天的日常。

 黃單將這條信息收好了。

 晚上睡的好,黃單白天在公司的效率開始恢復,還有精力跟同事們聊聊天。

 有個同事要辭職和幾個大學同學一起合開工作室了,主要是接外包,3d原畫都接。

 其他人都說哪天在公司混不下去了,就去投奔他。

 黃單也順勢附和了一句。

 明天還沒到來,誰曉得會發生什麼。

 第二個晚上,黃單沒什麼睡意,他發現男人更沒有,儘管是背對著他的,看不到臉,但是聽呼吸就能聽的出來。

 半個多小時後,黃單說,「開個《武林外傳》吧,聽那個有助於睡覺。」

 男人沒回應。

 黃單說,「別裝,我知道你沒睡。」

 男人還是沒回應。

 黃單轉身,拿一根手指戳一下他的後腰。

 江淮被電到似的蹦起來,喘著氣吼,「找死呢你?」

 黃單說,「你是不是長期失眠?」

 江淮的身子一震,他的唇角抿在一起,一聲不吭。

 黃單尋思是童年的經歷有關,可能在六歲那年和父母失散後就遇到了人販子,遭受過一些傷害。

 房裡的氣氛壓抑。

 黃單去開電腦,沒人阻止,《武林外傳》的片頭音樂很快就響了起來。

 江淮靠在床頭,他半闔著眼皮,像是睡著了,冷不丁的發出聲音,「那姓白的小子不是一個跑堂的嗎?還會葵花點穴手?」

 黃單說,「你說白展堂啊,他還有個身份,盜聖。」

 江淮,「……」

 黃單說,「你才看,所以不瞭解,多看兩集就會知道德。」

 江淮把眼皮闔上了,「浪費時間。」

 《武林外傳》一直在放著,一集到頭,就會自動播放下一集。

 床上的江淮猛地睜開眼睛,窗戶那裡的光亮讓他一愣,天亮了。

 左邊肩膀有點沉,江淮側過頭看去,發現一個黑色的腦袋靠在上面,他在幾秒後就去伸手一推。

 黃單醒了。

 他打哈欠,「你幹嘛推我?」

 江淮的面色陰寒,「我還沒問你呢,你靠我肩膀上幹什麼?」

 黃單眨眨眼睛,「有嗎?我不記得了。」

 江淮看到了什麼東西,他嫌棄的從床上下來,「你那眼屎都快把眼睛糊住了。」

 黃單說,「你也有的。」

 江淮立刻就偏頭去摸,「騙你的。」

 於是黃單就被提到了門外。

 江淮拉開窗簾,面朝著早晨的陽光,他下意識的覺得,昨晚是那什麼外傳起到的作用。

 表弟走的前一天,黃單帶他去小區旁邊的火鍋店吃火鍋,江淮和阿玉也在。

 九十八塊錢的雞湯鍋底,雜七雜八的點了一堆。

 鍋裡的雞湯很香,上面飄著幾顆小紅棗,幾人都舀了一點到碗裡。

 表弟喜歡吃雞腿,黃單也喜歡。

 江淮叫表弟去問一下菜什麼時候上。

 表弟一走,剩下的一個雞腿進了黃單嘴裡。

 很快的,他們點的菜就送上來了。

 表弟的嘴甜,管阿玉叫姐,管江淮叫叔叔。

 江淮全程黑著臉,和黃單一塊兒上洗手間的時候問道,「你表弟不會叫人?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

 黃單說,「表弟比上次的手機失主還要小,你說她應該管你叫叔叔。」

 江淮的面部抽搐。

 黃單說,「稱呼不重要,你看起來很年輕,別灰心。」

 江淮的面部更抽搐了。

 一頓火鍋吃的很好,除了江淮,他聽著一聲聲的叔叔,就想掀桌子。

 離開火鍋店,幾人都沒立刻回小區,在街對面晃悠。

 地攤上有賣男士錢包的,一律十五塊錢,表弟買了一個,江淮也買了一個,都是黃單付的錢。

 表弟有意見,「表哥,你幹嘛給他付錢啊?」

 黃單把手機的事說了。

 表弟什麼意見都沒了,他難以置信,「看不出來,大叔竟然還有那麼大方的一面。」

 黃單說,「他很好的。」

 另一邊,江淮跟阿玉站在一起,「那小子怎麼看都不順眼。」

 阿玉說,「還好啊。」

 江淮沒有得到支持,後面的話都沒往下說。

 晚上比白天熱鬧,花錢的地方也多。

 有一輛卡車停在路邊,車上都是橘子,I豎著一個牌子,上面寫著十元五斤,不少人圍在那兒買。

 黃單去拿袋子,打算買一點給表弟帶著到車上吃,他自己也要吃。

 江淮的聲音從後面傳來,「挑醜的買,摸起來糙糙的甜。」

 表弟小聲說,「表哥,你別聽他的,我看我媽每次買的都是漂亮的,摸起來也很……」

 他的話沒說完,就看到自己的表哥拿了一個醜八怪放進袋子裡。

 表弟,「……」

 江淮瞧見了,哼笑一聲。

 阿玉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的,「林乙聽你的話。」

 江淮唇邊的弧度消失,「我沒覺得。」

 阿玉拿了個橘子,若有所思。

 黃單買了五斤橘子,回去的時候碰到了陳青青和王海,他倆也提著橘子,姿態親密。

 王海不知道說了什麼,引起陳青青的一陣大笑,他倆扭著脖子接吻。

 後頭的黃單幾人當做什麼都沒看見。

 陳青青無意間瞥見他們,臉都紅了,她拿手肘撞撞王海。

 王海清清嗓子,衝著老鄉說,「你也買了橘子啊?」

 黃單說,「嗯,便宜。」

 這一問一答把尷尬的氛圍給化解掉了,一行人有說有笑的回了小區。

 票是下午四點多的,當天表弟吃過午飯打了會兒遊戲,收拾東西的時候忽然說,「表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覺得你住的那合租房裡有古怪。」

 黃單問道,「什麼古怪?」

 表弟湊在他耳邊,「我總感覺後面有人在看著我。」

 黃單說,「你打遊戲打多了。」

 表弟搓搓胳膊,說不可能,「好詭異的。」

 他的臉有點兒白,「昨晚我睡著覺,迷迷糊糊的感覺床邊站著一個人,我醒來以後都不敢睡。」

 黃單問道,「陽台的門關上了嗎?」

 表弟說,「我嫌熱,就沒關。」

 黃單按按他的肩膀,摸摸他的頭髮,「別多想,你今天就回去了。」

 「我是回去了,表哥你還在這兒啊。」表弟喝口水,「大姨說你工資很高的,快一萬了,換個地方住吧,別住這兒了。」

 黃單搞不清那些數字了。

 他的工資明明只有四千,原主媽也是知道德,四捨五入的話,頂多也只是五千,哪來的一萬?

 表弟又說,「還有個事。」

 黃單說,「什麼?」

 表弟把背包的拉鏈拉上,「那個大叔好可怕,他對我有敵意。」

 黃單說,「他對誰都那樣。」

 表弟一個勁的說嚇人,「表哥,你真的不要再住下去了,這裡除了阿玉姐,其他人都有問題。」

 「我經常陪著我媽看什麼法制頻道,王海那樣的,就是裡面的主角,發起瘋來能殺很多人,真的,你當心著點,還有那房東夫妻倆,我來這裡一個禮拜,撞見過兩回了,他們嘰裡呱啦的,不知道在搞什麼名堂。」

 表弟的聲音越來越低,「大叔就更不用說了,你看他那體格強壯的,我們哥倆聯手,再加上王海和房東都不能把他弄倒,要是你跟他起衝突,幹起架來,肯定是要被活活幹死的。」

 黃單的眼角微抽,童言無忌,「別亂說。」

 表弟撇撇嘴,「知道了。」

 黃單把表弟送到車站,給原主的母親打電話交差。

 風平浪靜了一週左右。

 黃單加班回來,他剛開門,就見一個東西朝自己這邊飛來,是個mp4,被砸到牆上,又掉到地上,屏幕碎成花。

 陳青青和王海吵起來了,倆人吵的很厲害,連門都沒關。

 黃單走到自己的房門口,沒拿鑰匙開門,站著聽了會兒,原來是王海找小姐的事被陳青青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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