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空曠了一個星期，一兩次不能滿足，周鴻詢抱著盧秋一直鬧到半夜才甘休。

　　淩晨四五點，盧秋的手機突兀地響了起來。

　　“誰這麼一大早打電話？”周鴻詢咕嚕著不情願地移開手臂，讓盧秋離開自己懷抱。

　　“是田總。”盧秋看了看手機來電顯示名字，按了接聽鍵。

　　“什麼？能說具體點嗎？”

　　不知田總在那頭說了什麼，盧秋的臉色一下變得凝重起來。

　　通話結束，周鴻詢睡衣也沒了，問道：“影視公司那邊出事了？”

　　看盧秋表情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事。

　　“公司沒事。”盧秋搖了搖頭。“是電影出大事了。”

　　田總也是個妙人，像這種大事，一般直接跟周鴻詢彙報才有用，他偏偏是先找盧秋。盧秋忽然靈光一閃，意識到田總必定已知周鴻詢跟自己的關係。打給自己，等於通知了周鴻詢，而且，還避免了半夜直接打擾大Boss。

　　“票房跳水了？”

　　“不是，是媒體，突然一面倒地攻擊《霸王別姬》。”盧秋披上睡袍，去開手提。

　　周鴻詢皺了皺眉。“《霸王別姬》有什麼好攻擊的？”

　　“我讓田總將這類報導都發過來。”

　　手提打開後，盧秋連上線先翻看國內網路新聞。

　　這時新聞還是以紙媒為主，網路新聞不是主流，不過熱門新聞，電腦多多少少可以搜到一些。

　　危害社會主義建設的封建殘餘——《霸王別姬》

　　荼害青少年思想的一部電影

　　電影應該引導正確的價值觀，《霸王別姬》的正確價值觀在哪？

　　……

　　不用等田總的匯總郵件過來，網路上就有大量對《霸王別姬》抱有惡意的影評報導，其中一半點名批評影片呈現給觀眾的是不良思想，隱隱攻擊給《霸王別姬》評審通過的指示。

　　盧秋看得鼻尖冒汗，《霸王別姬》要給封殺了，他這個編劇和程蝶衣主演一定是跟著遭殃。

　　“我看看。”周鴻詢先擠到椅子上，然後伸臂一攬，讓盧秋坐在自己大腿上。“咦，都是同一天發佈。”

　　周鴻詢一翻就查出問題關鍵，針對《霸王別姬》的惡意報導一看就是一次有預謀有組織的批判行動。

　　“老首長一次中風住院，有些人就按捺不住了。”還特意選在周鴻詢出國後發動。

　　“鴻詢，《霸王別姬》被當靶子了？”盧秋最怕跟政治陰謀扯上關係。

　　周鴻詢冷冷道：“他們不會得逞，我今天就回去。”

　　電腦叮咚一聲，田總的郵件發了過來。周鴻詢點開翻看，內容跟網上搜到的大同小異。

　　當天，周鴻詢飛回國去處理惡意報導。謝普等人知道後，個個憤怒，一部電影如此上綱上線，某些人真是吃多了撐得慌。

　　周鴻詢回國坐鎮，鞠桂、豐鈥等一批有名望的藝術家為《霸王別姬》發聲辯護，一時間，國內正反兩面的影評你來我往，很是熱鬧。而吃瓜群眾用腳投票，國內放映《霸王別姬》的影院場場爆滿，惡意影評沒了市場，漸漸消了聲。

　　對《霸王別姬》的惡意攻奸告一段落後，忽然，關於盧秋演技生硬，矯揉做作的報導又冒了出來，這一次，文章分析得有鼻有眼，並有曾跟盧秋一起拍過電視劇的演員作證。其中一位就是因飾演《漢武風雲》主角衛青風頭正盛的蔣波。

　　為此，某電視臺特意採訪蔣波，做了一個專題報導。

　　“在劇組，我跟盧秋關係很好，盧秋很刻苦，可惜他沒有經過系統的專業培訓，對角色的領悟就差了科班生很多。這種水準，小銀幕無礙，大銀幕就難以駕努了。”蔣波如是評價盧秋，貌似很客觀。

　　“蔣波，你看過《霸王別姬》沒有？”

　　“看過片花，陸雅和孫嘉興都發揮得不錯。”蔣波有意落下盧秋。

　　記者：“是不是可以這樣說，盧秋飾演的程蝶衣並沒有演到位？”

　　“哈哈，仁者見仁智者見智。”蔣波話裡意味深長。

　　記者：“那麼，作為盧秋好友，你有沒有什麼良言建議？”

　　蔣波沖著鏡頭真誠一笑：“如果盧秋在電視機前，我想對他說，程蝶衣要少點胭脂氣，就比較貼近角色了。”

　　《漢武風雲》裡的衛青角色很討喜，蔣波收穫了一批粉絲，沒看過《霸王別姬》電影的粉絲，在行銷號的引領下，給盧秋起了個娘娘秋外號。

　　網路貼吧論壇只要出現讚揚盧秋演技的帖子，樓層就會冒出盧秋娘，像人妖，演技硬等言論。這類言詞打臉很快，不到一個星期就給打得老腫老腫。

　　法國戛納電影節評選揭曉，《霸王別姬》獲得了最高獎項——金棕櫚獎。

　　菲比•布萊特看了《霸王別姬》回去後，寫了一篇熱情洋溢，充滿華麗讚美辭藻的影評發表在法國最有聲望的電影雜誌上。最權威的影評出來，參加影展的電影人都明白，今年戛納最高獎桂冠將在大熱門《天堂之夢》和黑馬《霸王別姬》兩部影片之間角逐。

　　《霸王別姬》在戛納電影節上囊括了金棕櫚大獎和國際影評人聯盟大獎、最佳劇本獎。跟前世張影星一樣，盧秋獲得了最佳男主角提名，同樣以一票之差敗給了《天堂之夢》的男主角紮克•約伯。只不過，這回沒出現前世女評審投票張影星最佳女主角的烏龍，而是紮克•約伯演技相當過硬，一位評審認為他跟盧秋不相上下，兩難之下，就旋轉硬幣來決定，結果硬幣選擇了紮克•約伯。

　　這屆電影節結束後，評審用硬幣決定最佳男主成了一個趣味話題。

　　主持人報出金棕櫚大獎影片獲獎片名時，謝普激動得差點暈過去。在全世界長短鏡頭前，謝普幾乎是同手同腳走上領獎臺。

　　盧秋與最佳男主角擦肩而過，但獲得了最佳劇本獎，這是意外之喜，這項榮耀，前世編劇連提名都沒有得到。

　　盧秋現在不用減肥，體重恢復到正常，體型勻稱健康，皮膚更加光滑細膩。上臺領獎時，不少攝影師對盧秋臉部用了大特寫鏡頭。

　　“天啊，他的皮膚毫無瑕疵！”

　　“哦！秋是名副其實的東方美人！”

　　“秋是上帝的東方寵兒。”

　　“最佳男主角要能有兩位多好！我喜歡紮克•約伯，但我也愛秋啊！”

　　場外觀眾從大銀幕上看到盧秋，立刻起了騷動。

　　場內頒獎儀式臺上，一身深藍色禮服盧秋面對觀眾，發表獲獎感言。

　　“當我改編《霸王別姬》時，我沒想到會有今天成就。”盧秋虛偽地謙虛兩句，首先感謝了胞姐，然後開始感謝導演、劇組同事，心裡默默添上前世的編劇。

　　一一感謝完，盧秋就想下去。性感的女主持卻拉住盧秋說道：“親愛的秋，你最想感謝的是誰？能小聲告訴露絲嗎？”

　　盧秋想了想，微微一笑，目視遠方，好像透過重重時光。

　　“《霸王別姬》獲得成功，我最要感謝一位朋友的幫助，有他，才有如今的程蝶衣。”最應該感謝的是前世程蝶衣的飾演者，沒有他精彩表演可以模仿，《霸王別姬》就失了味道。

　　“哦，這位朋友在現場嗎？”

　　“不在，他在很遠很遠的地方。”

　　不論是這世，還是前世，都無緣拜見。

　　“哦，我真好奇是誰，可惜親愛的秋不肯告訴露絲，真遺憾！”

　　女主持人幽默地聳聳肩，放盧秋離去。

　　盧秋回到座位，謝普朝盧秋擠了擠眼睛，湊近咬耳朵。

　　“盧秋，你真敢說。”

　　“什麼？”盧秋愣了愣。

　　謝普嘻嘻一笑：“周總現在一定感動得很。”

　　盧秋臉騰的一熱，艾瑪，剛才對前世張影星敬禮變成對周鴻詢的感謝。謝普如此一誤會，盧秋心裡感覺很羞愧，因為從頭到尾他都沒想在感言裡提及周鴻詢。

　　想到這，盧秋拍了拍了胸口，幸虧最後女主持多問了一句，雖然是誤會，但自己不說的話，知道點內情的人都會以為是對周鴻詢說的。

　　周鴻詢對盧秋和《霸王別姬》的幫助和支持如此之大，繞過去不提，任誰都會覺得沒良心。

　　國內，蕭宅客廳電視機前，周鴻詢聽完盧秋的獲獎感言後，感動得眼睛微微發紅。

　　“鴻詢啊，等我生日，你一定要幫我邀請到盧秋。”吳海萍儼然是盧秋的腦殘粉，她本來就喜歡盧秋扮演的秋明，現在更喜歡程蝶衣，《霸王別姬》連看了三遍，裡面的京劇都會唱了。

　　周鴻詢穩了穩情緒，一口答應：“好的，等盧秋回國我就跟他提。”

　　“還有陸雅，也要邀請她。”旁邊塗手指甲的蕭雅插嘴。“什麼狗屁電影節，陸雅演菊仙演得那麼入骨，怎麼女主角提名都沒有。”

　　“菊仙算配角。”周鴻詢笑道：“還有，戛納電影節可不是什麼狗屁電影節。”

　　蕭雅不好意思道：“我只是為陸雅打抱不平。”

　　“盧秋演得不好？”周鴻詢因為心情愉快，沒跟蕭雅一般見識。

　　“演得還可以啦。”蕭雅承認得不太情願。

　　吳海萍手指點了點蕭雅額頭：“我看你好像對盧秋有點意見？”

　　蕭雅放下指甲油，理直氣壯道：“我當然有意見啦，他那京劇打扮，把美女都比下去了，還讓不讓我們女人活？”

　　“哈哈哈哈！”吳海萍笑得喘不過起來。

　　一直喝茶的蕭教授也笑出了聲。“小雅，你長到三十都是活寶一個。”

　　“活寶不好？媽，你說我好不好？”蕭雅賴到吳海萍懷裡。

　　“好，當然好！”吳海萍笑著拍繼女後背。“不過，媽媽和爸爸更想看到家裡出現小活寶。”

　　蕭雅瞥了周鴻詢一眼，發現周鴻詢嘴角含笑，目光緊盯著螢幕。

　　“媽，小孩子很煩的，我們一家這樣過很好。”

　　吳海萍在蕭雅後背重重拍了一記，轉向兒子：“鴻詢，明天跟我去吃飯。”

　　蕭教授同事的老婆幫著介紹了一位姑娘，吳海萍看了照片很滿意。

　　周鴻詢注意力在螢幕上，吳海萍說了兩遍才明白意思。

　　“媽，你別亂牽線，我有一意中人了。”

　　“啊？真的！”

　　“什麼？是誰？”

　　吳海萍是驚喜，蕭雅是驚嚇。

　　“怎麼不早說！什麼時候帶回來給我看看。”吳海萍連聲催促。

　　“還沒定下來，等時機成熟帶給你看。”

　　周鴻詢剛才是一沖之心說出口，說出後一想，自己跟盧秋算是定下，既然定下了，總不能一直瞞著，早晚得告知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