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馬勒個巴子，什麼公平、透明，全他媽的唬弄人！公開選角程式只是他們大製片廠和大影視公司之間利益交換煙幕彈。”王貴拍著桌子大罵。

　　盧秋呼出一口濁氣，安慰道：“王哥，不用太放心上，不會事事都受操控。”

　　瞧盧秋一臉淡定，王貴不由側目，選角這事無論攤在誰頭上，都不會有這種冷靜，這樣子不像二十歲出頭年紀年輕人的性格。

　　“哎，這次真搞的我有點灰心了，在圈內，沒根沒底就別想出頭。”王貴灰邊哀聲歎氣，邊悄悄觀察盧秋神色。

　　他希望盧秋能認清娛樂圈現狀，願意跟影視公司簽約。

　　《春秋情仇》熱播後，原先王貴找過的影視公司總理主動打電話過來邀請盧秋簽約。盧秋看了公司的簽約合同認為條款對藝人太苛刻，拒絕了。

　　“王哥，不用灰心，出頭的機會可以自己創造。”

　　“怎麼創造？”

　　“諾，用這個。”盧秋推了推寫好的手稿。

　　“你的書要出版了？”王貴抬頭，眼中惘然。“書跟拍戲有什麼關係？”

　　“沒呢，出版社那邊還沒有消息。我是想將這部小說送去給謝普過目。”

　　王貴低頭瞧了瞧手稿上的小說名：“這書是不是很對謝普胃口？”有點猜到盧秋的用意。

　　“絕對會心怡，看了必定愛不釋手，會想盡辦法拍出來。”盧秋微笑。“這小說我不賣，只用它來換取主角角色。”

　　“還是你行！”王貴嘿嘿笑著拍胸脯。“我這就約謝普出來喝茶。”

　　謝普鍾情文藝片。

　　一般而言，有思想的文藝片最易獲獎，但這類深度層次電影通常叫好不叫座，商業製片一向敬而遠之。謝普的獲獎作品《城牆下》上映後勉強收回成本，想再拍文藝電影就找不到贊助商和製片投資方。

　　為了生活，謝普不得不向現實低頭，接拍狗血電視連續劇《春秋情仇》。《春秋情仇》播出後，觀眾對美女帥哥很愛，狗血情節拍得新穎能容忍，

　　影評人士態度就不同，跟觀眾態度截然相反，影視相關報紙雜誌一片聲討和嘲諷。原先曾給《城牆下》的優秀導演投贊成票的著名藝術家豐鈥，還專門發表了一篇文章，痛惜導演界又一顆明珠染上了俗燴，蒙了塵，失去了靈氣，變成了庸才。

　　謝普覺得豐鈥的庸才兩字評價猶如利箭射穿了心口，讓他想起就麻疼麻疼的。羞愧之余，謝普一時不肯接類似《春秋情仇》情節的電視和電影片，呆在尚海家中躲避圈內聲討。

　　因《春秋情仇》嘗到好處的黎總，幾乎天天打一個電話遊說謝普，完全忘了當初發的永不跟謝普合作的毒誓。

　　在家呆長了也無聊，王貴電話一來邀請，謝普便爽快答應外出。

　　高檔雅靜的天鼎茶樓二樓單間，周鴻詢獨自一人坐著品茶吃早點，邊品邊看手腕上的鑽表時間。

　　看到時間已經超過約定時間，周鴻詢透過落地窗朝樓底大廳張望了一下。

　　茶樓一樓佈置了小橋流水，人高的花草隔出一個個空間供顧客喝茶享用點心聊天。二樓單間為半透明裝修，坐在座位稍微低頭就可俯視到樓底景色。

　　視線掃過東方角落的一張桌子，周鴻詢眼睛一下定住。

　　就在這時，飛詢公司專用律師錢國俊推門走了進來。錢國俊年齡三十六七左右，走路太快微微有點喘氣。

　　“抱歉，路上有點塞車。”

　　周鴻詢收回視線，卻發現律師手裡空空蕩蕩。“國俊，讓你帶過來的文件呢？”

　　“在這呢，我就知道你開口就會問檔。”蕭雅嘻嘻跳了進來，左手裡拎的正是一隻黑色男款公事包。“國俊，怎麼樣？我猜得沒錯吧！”

　　蕭雅進門之前跟錢國俊打了個賭，賭周鴻詢第一聲必會問文件。

　　周鴻詢皺皺眉，對錢國俊道：“你特意去接的小雅？”

　　“怎麼，你們不樂意跟我一起喝茶？”蕭雅將公事包放到周鴻詢面前，嘴巴翹了翹。

　　“不會不會，我們哪會不樂意。”錢國俊殷勤地幫蕭雅拉開椅子。認識蕭雅後，錢國俊就一直熱烈追求。蕭雅對錢國俊若即若離，時近時遠。

　　錢國俊跟周鴻詢約定一起喝早茶（主要是送檔過來，喝早茶吃早點是順便）。來時跟蕭雅問早安時提了一句，聽到蕭雅提及天鼎的五香包子是她最愛，立刻發出邀請。蕭雅這回沒推辭，爽快答應了。

　　錢國俊覺得，女友是周鴻詢的繼妹，不預先告知不會有什麼介意。

　　周鴻詢眉毛挑了挑，將侍者招了過來給蕭雅點單。

　　蕭雅點好單，發現周鴻詢和錢國俊兩人說話好像遺忘了她，覺得有點無聊，喝著茶，吃著五香包心欣賞四周景色。

　　等身邊兩人交談告一個段落，便笑著插進話題：“周鴻詢，你跟宋雪晴斷交了？”

　　蕭雅稱呼繼兄從來是連名帶姓的叫。

　　“你從哪裡聽到我跟宋雪晴有過交往？”周鴻詢用餐巾擦了擦嘴角，視線往樓底東南飄了一下。

　　“沒有嗎？那媽怎麼說你嫌棄宋雪晴是娛樂圈身份啊？”蕭雅歪了歪頭，狀似回想。

　　周鴻詢淡淡瞥了蕭雅一眼：“你還是管好自己的事，早點將自己嫁出去。”

　　“你是諷刺我沒人要？”蕭雅臉色立刻板了起來。

　　“誰說的，我這個大活人你們看不到？”

　　錢國俊連忙表白。

　　“你太老，我看不到。”蕭雅咕咕笑出聲。

　　“男人到中年才凸顯魅力。”大律師大言不慚。

　　周鴻詢突然站了起來，拿起自己的公務包，抬起右手看了下腕表：“小雅，國俊，你們兩個慢聊，我有事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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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

　　婊子合該在床上有情，戲子，只能在臺上有義……

　　“霸王別姬！好！好！好！”謝普看完盧秋的手稿，一疊聲說了三個好。“盧秋！這劇本得賣給我，我來拍，一定拍成世間經典。嗯，你來演蝶衣，小樓就找孫嘉興，菊仙由誰演合適呢？……”

　　謝普陷入忘我狀況。

　　盧秋和王貴面面相覷，還沒提交易要求呢，謝普已將主角演員角色定下。

　　“咳咳。”王貴故意裝嗆咳醒謝普。

　　謝普拍了一下額頭：“嘿嘿，盧秋，沒想到你還是才子。哎，你怎麼不早點來找我。”

　　“謝導，你考慮過沒有，霸王別姬是部文藝片，找投資商有難度。”盧秋提醒。

　　“不怕，這種文藝片拍出來肯定叫好又叫座。”謝普貌似很有底氣，其實心裡七上八下。“大不了，厚著臉皮找朋友們幫忙集資，不夠，老哥我的房子放到銀行貸款。”

　　盧秋見謝普拍片決心如此之大，想了想說道：“劇本和片酬我都不收錢，全折算入股投資。”

　　盧秋一想博一筆大的，二來片酬不要現金折算成投資，謝普給的數目會大方好多。

　　以謝普的認真和才華，拍出的電影不會比陳凱歌差。在前世，《霸王別姬》是一部票房與獎項雙豐收的影片。不僅在內地、北美創造了文藝片的票房紀錄，在日本，韓國等東亞地區也取得了很高的票房。

　　盧秋記得很清楚，內地平均四元一張的門票，《霸王別姬》票房達到4000多萬。以此推算當時觀影人次超過1000萬。十年之後賣得最好的上十億的幾部電影觀影人次才達到了1000多萬。

　　而《霸王別姬》影片的投資並不高，結合這個年代物價，盧秋估算了下，拍攝成本最多一千萬封頂了。宣傳方面費用不好算，錢多有多的宣傳方式，錢少就只能局部重點宣傳。

　　“哎啊，盧秋，你怎麼能片酬也不要……”王貴張了張嘴，這種孤注一擲態度特像要開豹子的紅眼賭徒。

　　“王哥，我相信謝導。”盧秋雙目黝黑深沉，充滿信賴。

　　謝普太感動，抬手狠狠在盧秋肩膀拍了下，拍得盧秋齜牙咧嘴。

　　“秋弟，我們一起努力，創造出一個輝煌！”

　　“好！一起創造出一個輝煌！”盧秋達到了預期目的，蝶衣角色定死給他不會改動，影片成功後的票房分紅也跑不了。

　　“加我一個，我投五十萬。”兩個賭徒決定將全副身家去拼博，王貴賭性也感染上了。

　　大致商議後，謝普讓王貴拿帳單吧台結帳，自己和盧秋邊走邊說。

　　因為注意力都在謝普身上，盧秋一不小心踩到身旁一位客人的皮鞋，緊急撤腳，身體不由晃了晃。

　　“啊，sorry！不好意思！”

　　“當心！”客人聲音低沉，仿佛從胸腔發出，同時，一手迅速搭住盧秋腰間幫著穩住平衡。

　　盧秋站穩回頭一看，瞳孔猛然縮了一縮。

　　“周總？”謝普目露驚喜。